《今非昔比》第四章 點鴛鴦譜

前移,北風益盛。

祥龍國飄起飛雪,像煙一樣輕,像銀一樣白,從天空灑下,下了好幾日,到了皇帝壽誕這日,雪終于停了。

今年在宮中舉辦宴席,霜蘭兒為北夷國使臣亦要出席。只是,因著下雪,雪貂之毒發作,臉極差。

祥龍國皇宮,宮燈高懸,霓彩疊疊,這里似一座華麗的城鎮,是岔道。

霜蘭兒走著走著,有子聲音傳來。

“納吉雅郡主,有陣子不見。咦,你臉這麼差?”

霜蘭兒抬頭,來人正是秋可,頭上簪著紅珊瑚珠花,穿一襲鮮亮的桃紅襖。怡然一笑,“王爺眼疾有沈太醫幫著換藥,你看,漸漸我也懶得去了。”

“哪能啊,本王妃可盼著妹妹來長住呢。”秋可眸中閃過一冷。

心底厭憎翻涌如,霜蘭兒極力忍住:“王妃別急。本郡主遲早主瑞王府,不差這一兩日。”

秋可陡變,眸幽冷如覆清霜,“呵呵,今晚皇帝壽誕,妹妹好好表現。若皇帝大悅,本王妃會向皇帝提的。”說罷,迅疾沒濃醉燈火中。

不知何時,玲瓏從霜蘭兒后邊現,對著秋可背影啐一口,“假惺惺。”

霜蘭兒掃一眼盛裝打扮的玲瓏,道:“若伊,今晚有邀請你?”

“嗯,爺爺讓我來的。”玲瓏撇道,其實是纏著秋景華要來,好幾日不曾見到龍騰,很想他。

霜蘭兒道:“你我保持距離,別讓人瞧見。”

玲瓏道了聲“好”,先行席。

霜蘭兒姍姍后至,座后不久,晚宴正式開始。環顧四周,皇帝與端貴妃坐在禮臺上,龍霄霆一襲淺金五龍升騰親王制服,坐在左邊首席。他面容沉寂,單手撐著額頭,也不知在想什麼。

龍騰坐在右邊首席,穿一襲黑鑲金,雙肩盤龍,正與兵部尚書莊姚青說話。

霜蘭兒漸漸瞧得出神,平時龍騰喜青藍紫三,尤以紫為最,且著艷麗,今日這般正裝從未見過,想不到竟也凜冽威嚴。此刻,他的后有幾枝疏朗的紅梅,像是為他陪襯,顯得他更俊

正想著,適逢龍騰過來,霜蘭兒匆匆別過臉,哪知又對上龍霄霆轉過來的空茫的雙眸。不知緣何,心中“咯噔”一下,總覺得龍霄霆空茫無彩的視線,令人覺得抑。低頭,飲一口酒。

龍騰遠遠著霜蘭兒,耳畔莊姚青還在說,他卻無心聽,心神只在上。今夜的,小羊皮背心裹著玲瓏的段,貂絨領子托起致的臉,頭上戴著垂滿珍珠的氈帽。不過,珠簾掩映下,蒼白。他知道為什麼,每逢下雪,都會病發。他不敢關心,怕起疑,只能眼睜睜看痛得死去活來。活了二十多年,才知曉心之人的痛,遠勝自己疼痛千倍。他真想替

玲瓏正好瞥見龍騰著納吉雅郡主,眉頭輕皺。

歌舞不絕,眾人開懷暢飲。

酒席過半時,霜蘭兒給玲瓏遞去一個眼

玲瓏會意,手執玉盞,杯中清酒漾。緩緩來到秋端茗旁,笑得明,“姑,歌舞看得累了吧,我幫你肩吧。”說罷,作勢上前親熱地起來。

秋端茗微笑道:“你有心了。”

皇帝龍嘯天瞧見,亦是微笑:“這丫頭倒是討喜。”

此時,秋可道:“今夜歌舞平淡,我倒想起上次兩國簽訂協議的宴席上,有一出胡旋舞,其熱烈之姿,至今難忘。”

玲瓏心知秋可無端提議,定有問題,忙道:“嗨,歌舞大同小異,能有啥差別。”

秋端茗接過秋可的話:“可這麼一說,本宮倒想見識下胡旋舞。可惜,沒有北夷國子。”

秋可淺笑道:“有呀,格日勒部落首領之,納吉雅郡主。聽聞郡主多才多藝,騎馬箭,擅長醫,想來歌舞亦是通。不知郡主肯否一舞助興?”

霜蘭兒心下了然,秋可不僅懷疑的目的,還懷疑份。難怪之前遇見秋可時,秋可說讓今夜好好表現,竟是這個意圖。要知胡旋舞沒個十年功夫可是跳不來的,秋可真是毒。

玲瓏雖不知秋可意圖,卻憑直覺阻止:“哎,歌舞沒意思。姑,要不我玩雜耍給大家瞧吧。”

秋端茗笑著玲瓏臉頰,寵溺道:“你個猴,別在皇帝跟前丟本宮臉了,到時人家笑話咱秋家出了只頑皮猴子。”

“姑……”玲瓏撒,還想再說。

此時,一直沉默的龍騰開口,“納吉雅郡主是客人,讓一舞助興,怎好意思?”

秋可抬袖遮去邊冷笑,“全當壽禮,郡主豈會吝嗇?”

話說到這份上,霜蘭兒不好推辭,當即起行禮,“容我稍作準備。”

草原之上,真正的胡旋舞,只以擊鼓作為配樂。

很快,壽宴擺了兩排大鼓。麻煩的是宮中無人會擊打胡旋舞鼓點。

此時玲瓏秋端茗臉,小心翼翼道:“姑,擊打胡旋舞鼓點,我會一點。”

秋端茗挑眉:“你會擊鼓?”

玲瓏道:“我在雜耍班中長大,會一點,就怕擊得不好,了納吉雅郡主舞步。若如此,希皇上和貴妃娘娘不要怪罪納吉雅郡主,要罰就罰我吧。”說罷,回眸給龍騰一個肯定的眼神。不管龍騰對納吉雅郡主是何心思,眼下他們利益一致。要博取龍騰的信任與好,等下若納吉雅郡主出差錯,就故意擊錯鼓點,將責任攬下來。

秋端茗緩緩道:“無妨,隨便一擊便好。”

玲瓏盈盈一拜,“是。”

此時,皇帝龍嘯天笑著向秋端茗,“這孩子的確討喜,子率真,日后誰娶是誰的福分。”

秋端茗亦是笑,“是呵,若伊甜花樣又多,臣妾也喜歡。皇上可要為指一門好親事。”

玲瓏喜出外,拜了兩拜,“謝皇上,貴妃娘娘。”

此時,霜蘭兒換了艷紅登臺,布料輕薄,顯得段凹凸有致,臉龐用薄紗裹住,只留一雙水眸在外,眸中閃著火焰般的芒。

龍騰驚艷之余,心中惴惴。他見過霜蘭兒跳舞,舞姿靈,可北夷國的胡旋舞舞姿熱烈,差異極大。他擔心霜蘭兒會暴,眼下只能寄希于玲瓏。

龍霄霆默默飲酒,無亮的眸子怔怔停在遠方。

秋可執起一方絹帕,掩住角冷笑。倒要瞧瞧納吉雅郡主有何真本事。

玲瓏就位鼓前,雙手執著鼓棒。

霜蘭兒走至紅毯中央,雙手叉,向皇帝和端貴妃行禮,接著后退一步。

玲瓏開始擊鼓。

鼓點回在大殿之中,霜蘭兒舒展手臂,輕盈的舞步帶的腰肢,像一條蛇一樣游在鼓點的節奏之間。的每一次旋轉,都踩著鼓點,沒有聲樂,卻毫不覺得單調,令人驚嘆。

當鼓點變得集,霜蘭兒開始旋轉,擺綻放如同盛開的睡蓮,角綴著的細碎晶石仿佛睡蓮的水,得炫目。越轉越快,舞姿傾倒眾人,所有人一,甚至忘了呼吸。

天地間似突然安靜,唯有胡旋舞的鼓點在響,唯有眼前子在無聲地舞。當鼓點停止,所有人好似從一場甜的長夢中醒來,難以回神。

龍騰一直安靜地瞧著霜蘭兒。看著跳舞,他眼前仿佛出現他們在查索里城的時,奇異的邊境風,沙漠一無際,白天熱得能將人化掉,晚上卻滴水冰。兩年的時,他們朝夕相伴,相近卻不能相親,是何等痛苦?不會騎馬,他忘不了無數次從馬背上摔下來,全是傷,他心痛。不會箭,彎弓那樣沉,拉不開弓,他忘不了滿手磨出泡,痛得連筷子都無力拾起,他心痛。

可他什麼都不能做,不能替上藥,不能將懷中疼惜,那種覺,比死亡更痛苦。兩年,對來說是艱苦的磨練,度日如年。對他來說,何嘗不是?

他將彎刀手中,教會。他將弓弦遞給,弓弦一震,金頓閃,雄鷹墜地,他教會箭。他看著騎上馬背,終有一日在沙漠上來去如風。他知道,再不需要他保護。就像今晚,子再痛,形勢對再不利,也能應付。

舞畢,霜蘭兒行禮退下。

玲瓏放下手中鼓棒時,心尚怦怦直跳,悄悄松了口氣,好在納吉雅郡主沒出錯。

皇帝龍嘯天連連擊掌,“好!舞好,鼓也擊得不錯。重賞。”

片刻后,霜蘭兒換回來時的裳,坐回席中。方才一舞耗費力,眼下子更痛,臉更差。轉眸,目與秋可不期而遇,冷冷一笑,秋可失算了。跳舞,每種都學過一些,其實胡旋舞并非難,而是需要腰力,輕無力的南地子是跳不來的。這兩年在塞外,苦練騎馬箭,早不再是手無縛之力。

此時,席下一人出列,跪拜道:“祝皇上萬壽無疆,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嘯天揮一揮手,“秋卿請起。”

霜蘭兒心知是秋景華,循聲去,但見秋景華鬢發微白,面赤紅,朝服口一只白羽仙鶴亭亭而立,氣勢非凡。

秋景華突然出列,秋可不自抖了下,心中有不好的預

龍嘯天笑問道,“定北候呢?秋家人才輩出,沒令朕失啊。”

秋景華連連作揖,“謝皇上關心,犬子去了邊疆,幾日后便回。皇上……”他停一停,言又止。

龍嘯天大掌一揮,“卿但講無妨。”

秋景華眸中劃過明,笑意極有分寸,“如今祥龍國與北夷國好,若納吉雅郡主肯和親,兩國喜上加喜,豈不更妙?”

和親!

秋可當即臉慘白,原來無需提,爹爹亦有此意。眼下形勢對秋家并不利,龍霄霆雙目失明,龍騰坐攬大權,爹爹想促納吉雅郡主與龍霄霆,挽回劣勢。道理懂,可爹爹全然不顧

秋景華繼續道:“納吉雅郡主傾力為瑞王治眼疾,與瑞王也談得來。皇上不如促這樁事。若何?”

秋端茗見秋可不好,遞去寬的眼神。如今皇帝大不如從前,還能活多久?和親對們有百利而無一害。大事者,需懂得忍耐。

秋可明白秋端茗眼神中的意思,漸漸平靜。忍,日子還長,會是最后的勝利者。

皇帝龍嘯天想了想,道:“可霆兒已有正妃。”

秋景華拜倒,誠懇道:“為國運昌隆,千秋大計,小理當讓出王妃之位,退居側室。臣愿為皇上效勞,鞠躬盡瘁。”

龍騰神不屑。他修長一指輕扣桌面,像是種無聲的迫。兩國和平是他的功勞,秋景華卻想分去華,真是老巨猾。

“嗯。”皇帝龍嘯天覺得有理,向霜蘭兒,溫和問:“納吉雅郡主,你可愿留在祥龍國?”

霜蘭兒出席,盈盈一拜,“自然愿意,婚事全憑皇上做主。”語罷,退回座位。其實,與龍霄霆婚亦在與龍騰計劃之中,并非真的嫁給龍霄霆,而且利用婚宴做文章,利用北夷國殘余的好戰貴族作,伺機將龍霄霆拉下馬。

皇帝龍嘯天滿意地點點頭。

秋端茗適時一句話,將側玲瓏拉近,道:“皇上,今晚若伊表現也不錯。皇上也替若伊定門親事吧。”語罷,的視線落在席下龍騰上。

龍騰黛眉一蹙,卻很快恢復平靜。秋家算盤打得真,事隔多年,他們又想讓歷史重演?當初,秋佩便是這般淪為棋子,如今他們又讓秋佩兒淪為同樣的棋子,真是泯滅人。不過,他們定以為玲瓏好控制,安在他邊,借機將他打垮。可惜他們錯得離譜。

執起酒杯,龍騰一飲而盡。眼下皇爺爺還沒開口,他不能發話,只能等待。

此時的玲瓏,心中一半狂喜一半惱怒。喜的是,嫁給龍騰是夢寐以求的事。惱的是,秋家竟將當做棋子,若龍霄霆即位,豈不是跟娘一樣,為棄子?冷冷一笑,他們做夢都想不到,可是幫著龍騰的。

皇帝龍嘯天仔細打量了下玲瓏,見玲瓏眉清目秀,頗有靈氣,滿意道:“這孩子乖巧懂事,又甜,與朕的皇孫相配。”

此話一出。龍騰再坐不住,神難掩煩躁。他舉杯就飲,飲時方發現杯中本無酒。他有妻子,他早跟霜蘭兒拜堂親了。可皇爺爺一向依仗秋家,秋家勢大,盤錯節,唯有他登基之后,才能徹底鏟除。眼下他不能讓皇爺爺生氣,該怎麼辦?他心慌意,口干舌燥,說不出話來,只能牢牢盯住空空的酒杯。心跳漸漸無法控制,他實在不了抑的覺,抬眸向霜蘭兒。這種時候,他需要看著,一直看著。唯有想著、念著好,痛著曾經的痛,他才能有勇氣堅持下去。

霜蘭兒亦是著龍騰,這一刻,在他眼中清晰地看見了惶恐、激憤與無奈。心中一痛,有多久沒見過他如此真切的表了?邊塞兩年,他冷酷,他不近人,讓幾乎快要以為曾經好記憶都是一場虛浮的夢。現在他的眼神,織著。有瞬間恍惚,仿佛曾經的龍筠,將捧在手心里疼寵的龍筠又回來了。

皇帝龍嘯天思索了下,決定道:“玲瓏賜婚賢王。納吉雅郡主,朕書信風延可汗,請郡主和親瑞王。今夜朕壽誕,全兩樁事,極好。”

一陣風吹來,龍騰忽覺渾冷,才知自己早出了一汗。只是冷遠抵不過心冷。狠狠閉眸,罷了,反正他給不了霜蘭兒什麼,不如越走越遠。

冷月斜掛樹梢,將人世間的悲涼照耀得無比清晰。還能怎麼辦?龍騰心如死灰,麻木出列,單膝落地,那沉重的聲音仿佛叩響天際。罷了,他已在地獄,還有什麼可怕的?眼前,月影破碎,他一字字吐出,“臣,謝皇上賜婚,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一刻,霜蘭兒渾一震,他竟然答應了!像是傻了一樣坐在那兒,口悶得不過氣來,明明冬,卻一陣陣冒汗。

群臣正恭賀,卻有人出聲反對,“父皇,兒臣反對!”

龍霄霆整晚未曾開口。他立起,轉過臉來,月如銀,燈紅酒綠,可耀他深邃的眸中,卻一也無。

他淡淡開口,“玲瓏不能嫁給賢王為妃。”

皇帝龍嘯天一怔,“為何?”

“因為,與兒臣有婚約。”

一句話,好似平地生驚雷,在每個人耳畔炸響。

“什麼?”皇帝龍嘯天愕然,這,實在出乎意料,匪夷所思。

龍霄霆負手而立,緩緩開口:“昔日兒臣去洪州,恰逢玲瓏繡球招親,兒臣有幸接到繡球。按照民間風俗,接下繡球婚約便立。”

“可若伊與可是……”秋端茗不曾想龍霄霆竟會如此說,過于震驚,完全失態。

“姑侄同為妃,從前莊惠帝有段佳話,這不是問題。”皇帝龍嘯天想了又想,兩邊他都開了口,若將納吉雅郡主與玲瓏一同許配給龍霄霆,難免對龍騰不公。

片刻后,皇帝龍嘯天震聲道:“玲瓏許配瑞王,朕希納吉雅郡主留下,這就書信風延可汗,讓郡主與賢王聯姻。這事,就這麼定了!”

壽宴席中,驟然安靜。

眾人靜靜坐著,面面相覷。

突如其來的變故,龍嘯天一出點鴛鴦譜,令秋景華、秋端茗、秋可、玲瓏、龍騰、霜蘭兒俱是無比驚愕。震驚過后,六人面上表各異,各有所思。

了,全了。一出點鴛鴦譜,打他們雙方全盤計劃。

七八日后,風延可汗送來回音,納吉雅郡主與賢王聯姻一事塵埃落定。好消息傳開,祥龍國舉國歡騰。

納吉雅郡主將與賢王聯姻,人們紛紛揣測,皇帝龍嘯天有意將皇位傳給賢王。朝堂之上,暗,秋景華與賢王勢力悄然平分秋,兵部尚書莊姚青作頻繁,在州郡蠶食秋景華的勢力。

眼看著,大風浪將要襲來。在節骨眼上,推波助瀾的是,皇帝龍嘯天竟在新年第二天病倒。這件事,有如誰在冰封的湖面砸下巨石,裂痕不斷延,除非整個湖面的冰完全崩裂。否則,永無止境。

正月初七,宰相府。

夜霧彌漫,更聲聲,滴滴都似迫的催促。正廳之中,窗上樹影縱橫,恰如此刻詭異的氣氛。

叩門聲在靜夜里響起。

“吱呀”一聲,雕花木門拉開一道狹長的口子,一道黑影閃

秋庭瀾此時伏在房頂上,來人雖罩著黑斗篷,可他還是瞧清楚了,是秋端茗。劍眉皺起,他輕一縱,倒掛在屋檐上,凝神聽屋中靜。

秋端茗去黑斗篷,出里面華貴的錦服,神冷若冰霜。

秋景華連忙請秋端茗坐下,恭敬道:“貴妃娘娘。”

秋端茗擺擺手,“自家兄妹,客氣什麼。撿要的說,本宮不能耽誤太久。”

秋景華倒了一杯茶遞上,茶盞潔白如玉瓷,問道:“皇上況如何?”

秋端茗輕輕吹著茶沫,緩緩道:“病得不輕,雖醒了,可時好時壞。太醫說撐不了兩月。”

秋景華一愣,“這麼快。哎,原想將若伊安在賢王邊,讓霆兒娶納吉雅郡主,哪知了這樣。計劃全了,時間又,我一時真沒頭緒。”

秋端茗將茶盞往桌上一擱,氣道:“霆兒越來越不聽話。哥哥莫急,我們的計劃了,龍騰的計劃也了,眼下就看誰先重新部署好。”

秋景華頷首,“所以才請貴妃娘娘前來商議。賢王得勢,又要娶納吉雅郡主,真是如虎添翼。”

“那就想辦法,殺了!”秋端茗冷冷一笑,眸中殺機頓起,“既不能為我所用,不如除之后快!”

“殺了?”秋景華信眉張起,難掩驚訝,“納吉雅郡主可是北夷國使臣,兩國好,使臣無緣無故死了,如何代?”

代?”秋端茗周寒氣煞人,一字一字道:“若賢王稱帝,他會給我們什麼代?你以為我們還有選擇?”

“這……”秋景華尚猶豫。

“無毒不丈夫。”秋端茗正了正襟,腕上一對龍金鐲子在燭映照下閃爍著清冷的芒。

秋景華想一想,道:“嗯,我得從長計議,要將整件事做得漂亮。”

秋端茗頷首,剛要開口。

秋景華突然抬手,示意秋端茗噤聲。凝神聽了會,他突然幾步走至門邊,“霍”一聲將門陡然拉開。

玲瓏立在門口,雖在聽,此刻卻偽裝得極好。面帶些許驚愕,奉上手中托盤,里面是切好的瓜果,甜甜笑道:“爺爺真是神通廣大,知道我來給您送瓜果,還沒敲門,爺爺就給我開門了。”

秋景華接過托盤,沉聲道:“若伊啊,沒事早點回房歇息。”

玲瓏朝里張了下,笑道:“好的,爺爺也要注意啊,別熬夜。”

“嗯。”秋景華頷首,將玲瓏打發走后,他立即將門關好,道:“我想到辦法了,若殺了納吉雅郡主,再讓賢王背黑鍋,給賢王扣頂謀反的帽子,豈不是一舉兩得?”

“謀反?你的意思是?”秋端茗凜了神

“記得從前我們認識的那些北夷國好戰貴族嗎?風延可汗趕盡殺絕,總有剩下的,想必恨風延可汗與格日勒部落首領。我們何不利用他們的仇恨?”

“兩國和平是賢王一手建立,若你想載害賢王通敵,皇帝不會信。”秋端茗提醒道。

秋景華擺擺手,“是謀反,而非通敵。”他突然低聲音,“我們分三步。首先將我們從前私造的箭羽料跟賢王的東西一起藏在龍脊山偏僻的山坳里。接著,我會故意讓庭瀾聽見暗殺納吉雅郡主的風聲,庭瀾定會告知賢王。然后我們趕在賢王到達前,利用北夷國殘余好戰貴族,殺死納吉雅郡主。最后,我們假裝發覺好戰貴族的靜,請皇帝圣諭派兵圍剿,圍剿時借機查出早埋好的箭羽料,載害賢王宮,正與納吉雅郡主商議及清點箭羽時不巧被殘余好戰貴族盯上,納吉雅郡主不幸被殺死,賢王亦百口莫辯。”

秋端茗雙眸陡然睜亮,贊道:“真是巧妙!哥哥謀劃得越來越準。從前沈老太醫、霜太醫,還有太子跟他那不爭氣的柳良娣,都被我們玩弄鼓掌之間。若不是佩不聽話,大事早。哈哈,如此一來,龍騰想翻,真是癡人做夢!”

“呵呵,要就要一擊致命!”秋景華捋了捋花白胡須。

宰相府正廳,低語依舊。

秋庭瀾雖倒掛在房頂上,卻不曾聽到一點半點。秋景華素來謹慎,他不敢過于靠近。秋端茗深夜來到宰相府,他有預,近期必有大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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