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嫡妃》第1496章 恐懼

元康帝緩緩地朝小周氏走去。

小周氏攥手絹,心中驚疑不定。莫非元康帝知道在宮布有眼線?還是別的什麼事被元康帝知曉了。

宋安然同樣驚疑不定,想不通元康帝怎麼會突然盯上小周氏。

可是現在宋安然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跪在地上,替寧皇后哀傷。

元康帝來到小周氏邊,冷冷地盯著小周氏。那目像是毒蛇,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咬上一口。

就在大家都疑不解的時候,元康帝突然走了。

宋安然鬆了一口氣,或許是想多了。可是心裡頭還是很不安。

再看小周氏,卻沒有宋安然那麼輕鬆。小周氏一張臉綳著,顯得心緒不寧。

一個時辰過後,大家起去偏殿休息。

宋安然和小周氏走在一起,沒想到卻被鄧公公攔住了去路。

鄧公公要笑不笑地看著小周氏,就像是在看小周氏的笑話一樣。

鄧公公對小周氏說道:「宋夫人,陛下有請。宋夫人隨咱家走吧。」

宋安然驀地抓小周氏的手腕。小周氏回頭示意宋安然稍安勿躁。

小周氏客氣地對鄧公公說道:「請公公前面帶路。」

鄧公公呵呵一笑,「宋夫人這邊請。」

鄧公公轉離開,在轉那一瞬間,鄧公公回頭看了眼宋安然,眼含深意,甚至帶著兩分警告的意味。

宋安然對此不為所。宋安然放開小周氏的手腕,悄聲說道:「太太一切當心。」

小周氏點點頭,說道:「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

小周氏說完,就跟著鄧公公走了。

宋安然目送小周氏離去。宋安然不太擔心小周氏的安危,元康帝肯定不會在宮裡結果小周氏的命。宋安然擔心元康帝會利用小周氏,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只可惜今天白一沒有跟著宋安然進宮。如果白一在這裡的話,宋安然或許就將白一派了出去。

小周氏跟在鄧公公的後,穿過幾道迴廊,又經過花園,終於來到了思政殿。

見到思政殿,小周氏原本提起的心,反而落到了實。在思政殿,小周氏就不怕元康帝來。

經過侍稟報,小周氏被帶了思政殿

元康帝高坐在龍椅上,目銳利地盯著小周氏。

小周氏恭敬地給元康帝請安,然後就站在原地靜候元康帝表明用意。

元康帝突然冷笑兩聲,將大殿人所有人都驚了一跳。

最近元康帝喜怒不定,連皇后都被死,承郡王也被砍傷。如今大家一聽到元康帝冷笑,就渾哆嗦。因為元康帝冷笑的時候,就代表著有人快要死了。就是不知道,今天死的人會是誰。

元康帝走下臺階,朝小周氏緩緩走去。

元康帝來到小周氏跟前,仔細打量了一番。然後背著手圍著小周氏走了一圈。小周氏自始至終都很鎮定,沒有因為元康帝故弄玄虛而心生慌

元康帝終於開口說話。

只是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就讓小周氏大皺眉頭。

元康帝的第一句話是這樣說的:「朕究竟該稱呼你為簪花夫人?玉漱仙姑?還是稱呼你為宋夫人。」

小周氏微微躬,說道:「啟稟陛下,臣婦夫家姓宋。陛下不如稱呼臣婦為宋周氏。」

「真是難得。當年你在先皇面前,貞潔如玉,先皇你一下都得請示一番。結果先皇前腳一走,你後腳就嫁給了宋子期。」

小周氏緩緩抬頭,直面元康帝,「陛下今天是要同臣婦翻舊賬嗎?」

元康帝哈哈一笑,揮揮手,鄧公公趕帶著人退出了大殿。

元康帝圍著小周氏走了一圈,說道:「朕當年能容忍你嫁給宋子期,今日自然不會出爾反爾翻舊賬。朕今日你來,是希你能自覺一點,將東西出來。」

「臣婦不明白陛下指的是什麼?還請陛下明言。」

小周氏語氣輕,像是個容易驚的小人。

元康帝似笑非笑地看著小周氏,看著小周氏絕。難怪先帝會小周氏念念不忘,金屋藏。結果卻便宜了宋子期。

元康帝同樣喜好,卻沒有永和帝那麼極端和變態。

對於小周氏,元康帝從沒想過要將這個人弄到自己邊來。相對小周氏這個人,元康帝對小周氏手上掌握的東西更興趣。

元康帝不怒自威地說道:「當年先皇曾賞賜了無數好東西給你,而且這些東西宮裡面都沒有記檔。」

小周氏微蹙眉頭:「陛下想要收回這些賞賜?」

元康帝哼了一聲,不滿地說道:「朕沒有那麼小氣。既然是先皇賞賜給你的,朕自然不會收回。」

小周氏鬆了一口氣。

元康帝接著說道:「雖說先皇賜給你的東西已經無從查起,但是朕知道,宮裡面收藏的前朝名家畫作大部分都在你的手上。朕不要所有,朕只要這幾幅畫。」

說罷,元康帝就給了一份清單給小周氏。

到了此刻,小周氏的心終於踏實了。原來元康帝想要畫。說起來,元康帝想要這些畫的原因,還是為了沂州寶藏。估計元康帝已經將宮裡面收藏的畫都檢查了一遍,沒有找到藏的藏寶圖,這才想起了小周氏。

小周氏恭恭敬敬地對元康帝說道:「陛下要的這幾幅畫,的確在臣婦手上。臣婦明兒就給陛下送來。」

元康帝滿意地點點頭,小周氏就是識趣。

小周氏問道:「陛下,臣婦可以走了嗎?」

元康帝搖頭。

小周氏心頭咯噔一下。然後鎮定地問道:「不知陛下還有什麼吩咐?只要是臣婦能夠做到的,一定儘力而為。」

元康帝哼了一聲,「當年先皇對你寵有加,你卻對先皇不假辭。等先皇一過世,你轉眼就嫁給了宋子期。簪花夫人,你對得起先皇嗎?」

小周氏沉默片刻,說道:「臣婦沒有對不起先皇。臣婦這輩子唯一對不起的人只有皇后姐姐」

「你給朕閉。」

小周氏口中的皇后姐姐,正是永和帝的原配嫡妻,元康帝的生母。

小周氏低眉順眼的,「就算陛下不聽,可是臣婦還是要說。陛下,今天我們不該見面。陛下想要畫,派人同臣婦說一聲,臣婦莫敢不從。」

元康帝哈哈一笑,「簪花夫人,你以為朕要見你,真的只是為了區區幾幅畫嗎?」

小周氏微微抬頭,難不元康帝還有別的目的。

元康帝死死地盯著小周氏,語氣不輕不重地說道:「前段時間,衛在宮裡抓住一個細作。簪花夫人,你可知道那個細作代了什麼?據細作代,他聽命於你,替你打聽消息。此事,你又該作何解釋?」

小周氏心頭突突跳,沒想到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小周氏深吸一口氣,弱無比地說道:「啟稟陛下,先皇還在的時候,的確安排了一批人到我手裡。後來先皇過世,我看宮裡面沒人問起此事,加上擔心主坦白會招來麻煩,故此就瞞了此事。這麼多年時間,臣婦保證從來沒有刺探過關於陛下的消息。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元康帝眼中危險芒一閃而過。

元康帝說道:「朕不管你有沒有刺探過消息,朕要你將這些人出來。否則,改明兒宋家就該掛起白燈籠,替你置辦喪事。」

小周氏一臉恐懼,驚慌地看著元康帝。

元康帝很滿意小周氏的反應。0

小周氏微微咬牙關,輕聲問道:「我若是將那些人出來,陛下能保證不傷害臣婦,不傷害宋家嗎?」

「小周氏,在朕面前,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要麼出那些人,要麼朕賜你一杯毒酒。」元康帝殺氣騰騰地說道。

小周氏突然跌坐在地上,一臉驚恐不安。

元康帝冷冷一笑,小周氏的膽子一如既往的這麼小。

小周氏抬頭著元康帝,弱弱地問道:「陛下,臣婦若是將那些人給陛下,陛下打算怎麼置他們?」

「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元康帝冷漠地說道。

小周氏突然哭了起來,哭得梨花帶雨。

「陛下,那些人都是先皇安排給我的,他們都很忠心。只要陛下收服了他們,他們就會死心塌地地替陛下做事。陛下還是留下他們的命吧。」

元康帝不耐煩地說道:「朕說過,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小周氏,朕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不要朕殺了你。」

小周氏一臉痛苦,無助,像是一個急需要被人拯救的弱者。這樣的弱者,值得同,卻不會被人警惕。

小周氏靠著天賦弱,放鬆了元康帝的警惕。

小周氏弱弱地說道:「陛下,臣婦這就給你名單。」

元康帝將紙筆丟在小周氏面前,命小周氏速速寫來。

小周氏強忍著淚意,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小周氏回頭看著元康帝,最後一次懇求,「陛下,你一定要留下他們的命,他們沒有做過對不起陛下的事。」

元康帝從鼻子裡面哼了一聲。嫌棄小周氏廢話真多。

小周氏強忍著心的煎熬痛苦,提筆寫下名單。

名單不長,只有大約一二十個人。元康帝看著上面的人名,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人。深想一下,元康帝也明白了。只有小人,才能在宮裡面潛伏下來,不會被人盯上。也只有小人,才有機會躲過新皇的清洗活下來。

換做名氣大的人,早在元康帝登基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給弄死了。

小周氏放下筆,整個人倒在地上,渾的力氣彷彿都被幹了。臉上的表悲痛莫名,又是愧疚,又是不安。

元康帝將名單收起來,冷漠地對小周氏說道:「你可以退下了。」

小周氏緩緩站起來,很弱,差點又倒在地上。

小周氏躬行禮,轉退下。

結果剛走出兩步,元康帝又住小周氏,「回去告訴宋卿,他好自為之。」

小周氏渾哆嗦了一下,怯弱的應了一聲,「是!」

元康帝滿意地點點頭,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願別人都怕他,恨他,也不要弱的被朝臣們牽著鼻子走。

小周氏離開思政殿,滿頭的冷汗。裡面的服也被汗水了。今日好險,不過總算平安出來了。

小周氏走在花園,一臉如釋重負,好似重生了一樣。

有那麼一瞬間,小周氏分明在元康帝的眼中看到了殺意。小周氏毫不懷疑,那一刻,元康帝是真的想殺了。還好,示弱,終於哄住了元康帝,讓元康帝主打消了殺的心思。

只是想到那十幾個人,小周氏覺著很心疼。元康帝實在是太狠了。

小周氏急匆匆地朝靈堂方向走去,這宮裡實在是太危險,不能在宮裡多做停留。

小周氏回到偏殿,宋安然第一時間迎了上來。

宋安然見小周氏神不對,趕問道:「太太,你不要吧?」

小周氏一臉虛弱的搖搖頭,「我沒事。我就是難。」

是的,小周氏很難。不僅是因為親手寫下那十幾個人的名字,更因為元康帝的殺意。元康帝暫時不殺,不代表將來不會殺

元康帝連自己的妻子孩子都能殺,他還會顧忌殺別人嗎?

宋安然見小周氏緒不對,趕扶著小周氏坐下來。

宋安然又命人給小周氏弄來一杯茶水,給小周氏灌了下去。

小周氏喝了茶水,總算好了一點。

宋安然沒有著急著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就安靜地陪在小周氏邊。在小周氏有需要的時候,就提供一點力所能及的幫助。

小周氏連喝了兩杯水,總算好了一點。緒也穩定了不

小周氏突然抓宋安然的手腕,悄聲對宋安然說道:「這裡很危險,你一定要當心,千萬要當心。」

見小周氏如此惶恐,宋安然連連點頭,對小周氏說道:「太太放心,我一定會當心的。太太也要當心。」

小周氏長出一口氣,「陛下已經盯上我了。我不能繼續在宮裡打探消息。」

雖然小周氏還有另外一批人可用,可是既然已經被元康帝盯上了,小周氏就打算蟄伏起來。一定要做出一副,宮裡的人手已經被連拔起的樣子。

宋安然心中驚了一跳,不過並不意外。當小周氏被元康帝請去的時候,宋安然就料到,有可能是小周氏派人打聽後宮消息的事了。果不其然,果然是暴了。

看小周氏嚇得這麼慘,很明顯元康帝用了極端的手段,甚至是威脅了小周氏的命。

宋安然輕輕的拍著小周氏的背,悄聲說道:「太太不用太張。既然陛下放你回來,也就意味著暫時他不會你。」

小周氏點點頭,「我知道。我只是有些驚過度。那一刻,他,他真的想要殺了我,我沒有看錯。」

宋安然輕聲說道:「太太別怕。他不敢在宮裡殺了你。」

小周氏靠在宋安然的肩膀上,「他太可怕了。他變了,已經不是當年我認識的那個人。」

宋安然語氣平淡地說道:「一個人一旦做了皇帝,肯定會發生變化。有的人變好了,有的人則越變越壞。」

小周氏看著宋安然,「安然,你不怕嗎?」

「怕啊!可是害怕也不能解決問題,更不能讓我過得好一點,所以我就不怕了。」

小周氏聽了這話,有些想笑。意識到這裡是皇宮,寧皇后剛剛過世,小周氏趕收住表出哀傷的模樣。

小周氏低著頭,對宋安然說道:「安然,你家宓領兵在外,是朝中關注的重點,也是陛下關注的重點。你宓的妻子,你一定要當心,切莫落把柄在別人手裡。」

小周氏說完,茫然四顧。然後接著說道:「我看這宮裡,都快要變了一座座墳墓。也不知道後宮的那些人,最終有多人能夠活下來。」

宋安然說道:「多謝太太關心,我很小心謹慎,不會給人留下把柄。」

這個時候,有侍來招呼。又該去靈堂哭靈了。

宋安然扶著小周氏,一起前往靈堂。

所有人跪在靈堂,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都在流淚哭泣。每天三個時辰的哭靈,是一件極其辛苦的苦力活。這件苦力活要持續整整二十一天,這又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今天才是第一天,很多人都已經不了。真不敢想象,後面還有二十天,要如何度過。

靈堂外面傳來吵鬧聲,大家都很好奇,可是沒人敢回頭朝後看。就怕被人稟報給元康帝,然後元康帝藉機發作,要了家人的命。

很快,後面的吵鬧有了結果。

平郡王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進靈堂。沒有任何猶豫,沒有毫遲疑,平郡王直地跪在地上。

那一聲響,讓所有人都覺到膝蓋發痛。

平郡王跪在靈堂最前面,抬頭看著寧皇后的棺木。

平郡王沒哭,也沒有說話,就直的跪著。這讓所有人心頭髮虛,生怕平郡王的到來會引起嚴重的後果。

宋安然地打量平郡王。看平郡王的背影,明顯瘦了。而且頭髮有些,顯然從昨天出事到現在,平郡王還沒有休整過。

平郡王突然開始磕頭,一個頭接著一個頭,已經連著磕了十幾個頭。每個頭,都磕得很重,咚咚咚地響,像是要將頭磕破一樣。

看到平郡王這個樣子,不人心生不忍。可是沒人敢上前勸解。這裡也沒人有資格上前勸解。

直到劉小七奉命急匆匆趕來,才終於阻止了平郡王無休止的磕頭。

平郡王的頭破了,流了滿臉的,配著一雙像狼崽子一樣的眼睛,看上去格外的瘮人。

劉小七對平郡王說道:「王爺,你快起來吧。陛下知道你在娘娘的靈堂磕頭,都生氣了。王爺快隨奴才去見陛下,給陛下認個錯,陛下自然會原諒你的。」

平郡王回頭看著劉小七,一臉兇悍地問道:「你認為本王有錯?」

劉小七被問住了。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

平郡王繼續追問:「你是不是認為本王有錯?」

劉小七趕低下頭,小心翼翼地說道:「王爺有沒有錯,奴才說了不算。得陛下說了才算。陛下召見王爺,王爺趕去吧。」

平郡王哼了一聲,「你們這些狗奴才,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本王會……」

「咳咳……」

人群中,突然有人在咳嗽,瞬間打斷了平郡王即將出口的話。

平郡王和劉小七都朝跪在地上的命婦看去,每個人都低著頭,本看不出剛才那一聲咳嗽是誰發出的。

不過平郡王和劉小七都看見了人群中的宋安然。

平郡王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

劉小七則面無表地收回目,只當不認識宋安然。

平郡王因一聲咳嗽醒悟過來,這個時候他不能任,更不能在人前說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話,也就意味著會產生極其嚴重的後果。

平郡王攥的拳頭,緩緩鬆開。他終於想明白了,這個時候不能繼續和元康帝對著干。

平郡王站起來,對劉小七說道:「前面帶路,本王這就去見父皇。」

劉小七鬆了一口氣,額頭上的冷汗。平郡王總算是想通了。

劉小七帶著平郡王離開了靈堂,命婦們則齊齊舒了一口氣。

剛才大家真的嚇死了。真怕平郡王不管不顧的就說出要命的話。到時候大家就算不想聽,那些話也了耳朵。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元康帝問罪下來,真不知要如何收場。

幸好平郡王被人提醒,最終管住了自己的

大家都很好奇,剛剛那一聲咳嗽是誰發出的。真的膽大啊,不過夠機智。

宋安然低著頭,和大家一起做出一副不解又好奇又如釋重負的表。宋安然心裡頭真的恨死了平郡王,怎麼就這麼衝,這麼無腦。就算平郡王有不滿,也不該試圖在寧皇后的靈堂前面說出口。

昨日承郡王的教訓還不夠重嗎?平郡王到底想害死多人?

好在平郡王這個人還有點腦子,沒有一意孤行。

傍晚的時候,一天終於結束。大家紛紛站起來,腳都在哆嗦,跪了一天本就站不穩。

有那虛弱的,直接就昏倒在地上。

宮人上前,將昏倒的人帶出去,給家人。這些昏倒的人明兒一早還要進宮繼續哭靈。

寧皇后的喪事,在京凡四品以上的命婦,只要沒死沒殘廢,都要進宮哭靈。就算虛弱,病痛纏,也不能例外。這就是皇權。

宋安然拖著疲憊的走出靈堂。一天下來,就早上吃了點填肚子的東西,在宮裡喝了幾杯水,兩塊點心。那點東西早就消化了。

宋安然同所有人一樣,又累又,可是卻什麼都想吃。人累到了極限,沒有什麼比睡眠更重要。

宋安然知道小周氏不太好,於是囑咐道:「太太一定要保重,有什麼事和父親商量。父親肯定會有辦法的。」

小周氏點頭,「我會保重自己的。安然,你也要保重自己的。如今國公府上下全都指你,三個孩子也都指著你,你千萬不能有事。」

宋安然應下,「多謝太太關心,我底子好i,不會有事的。」

兩個人在宮門口分開。宋安然坐上馬車回國公府,小周氏則回宋家。

與此同時,平郡王正跪在思政殿外請罪。

元康帝沒見平郡王,只說了一句,跪著反省。於是平郡王一直跪到天黑。

等到大殿掌燈的時候,元康帝才開恩,讓平郡王起來。

劉小七對平郡王說道:「王爺快進去吧,陛下要問你話。凡事好好說,千萬別使小子。」

平郡王點點頭,對劉小七說道:「多謝劉公公提點。」

「王爺不用在意奴才,王爺還是趕進去吧。」

平郡王走進大殿,給元康帝磕頭。

元康帝目冰冷地看著平郡王,冷冷的問道:「你知錯嗎?」

平郡王抬頭,大聲地說道:「兒臣知錯。」

「果真知錯?」元康帝不太相信平郡王的人品。平郡王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認錯。

平郡王卻突然哭了起來,將元康帝嚇了一跳。

平郡王哭著說道:「兒臣真的知錯了。兒臣害了大哥,兒臣恨不得以代大哥罪。父皇,你責罰兒臣吧。兒臣不孝,忤逆父皇,兒臣豬狗不如,兒臣該死。」

平郡王痛哭流涕,一臉悔恨。

元康帝長嘆一聲,見平郡王終於醒悟,元康帝心生欣

元康帝板著臉,說道:「起來說話。」

「不,兒臣要跪著。兒臣是罪人,父皇,你罰兒臣吧。」

平郡王哭得一臉眼淚鼻涕,沒個人樣。偏偏這樣子的平郡王,真正的取悅了元康帝。

不過元康帝表面上還是極為嚴肅的,怒吼一聲,「朕你起來,你敢抗旨?」

「兒臣不敢抗旨。」平郡王趕站了起來。

看著平郡王鼻涕眼淚一大把,元康帝著實很嫌棄。

元康帝怒道:「不要再哭了。堂堂皇子,哭這個樣子,你要臉嗎?皇家的臉面都被你丟了。」

平郡王低著頭,老老實實的聽取元康帝的批評。

元康帝說了一通大道理,然後讓平郡王回去繼續反省,給寧皇后守靈。如果承郡王醒不來,到時候元康帝才會決定如何懲罰平郡王。

平郡王卻說道:「父皇,兒臣想守在大哥邊。大哥一日不醒來,兒臣就一日不得安心。求父皇恩準。」

元康帝哼了一聲,「你大哥邊有宮人伺候,有霍大夫治療,你守在你大哥邊有什麼用?不僅幫不上忙,還盡添。朕命你現在滾回去反省,明兒一早進宮守靈。到時候你要看你大哥,朕不攔著你。」

平郡王愣了一下,顯得有點傻。

元康帝就希自己的兒子傻一點。兒子太過聰明,讓他很沒有安全

平郡王傻乎乎的說道:「兒臣叩謝父皇。兒臣會用心反省,不敢辜負父皇的期。」

平郡王離開了思政殿,又去看了承郡王一眼,這才出宮回府反省。

……

國公府,宋安然疲憊的躺在塌上。箏丫頭則在宋安然的邊爬來爬去的。垚哥兒坐在書桌前寫字。

喜秋心疼宋安然,說道:「夫人,不如將姑娘抱出去吧。在這裡,夫人沒辦法歇息。」

宋安然擺擺手,說道:「不用。我暫時不需要休息。」

「那夫人吃點東西?喜冬做了夫人吃的小菜。」

宋安然搖頭,「我現在沒有胃口,晚一點吧。」

宋安然示意喜秋不要打攪。喜秋只好閉上

小周氏的事,給宋安然敲響了一記警鐘,讓宋安然不得不越發小心。

宋安然將最近半年,京城的形勢梳理的一遍,心頭有些不安。

宓帶兵出征,晉國公府目前看起來很安穩,可是這份安穩也伴隨著巨大的風險。還有吳國公府和定國公那邊。

今天在宮裡,宋安然見到了吳國公夫人。吳國公夫人故意避開宋安然,表面看是在避嫌,深想下去,吳國公府又像是在和晉國公府劃清界限。

至於定國公府,十十的外戚,不說也罷。

宋安然知道,這幾年吳國公府的日子並不好過。容玉詐死離去,對吳國公府的打擊很大。

吳國公府失去了最才華,又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吳國公府從那以後元氣大傷。現在的吳國公府世子,不提也罷。那就是個紈絝,不學無的紈絝。只因為佔了一個嫡出的份,才能被冊封為世子。

一旦吳國公過世,靠世子本穩不住吳國公府的局面,更沒有膽量同元康帝掰腕子。

屆時,吳國公府危矣。

定國公府,只要老老實實的做外戚,問題不大。

問題最大的還是晉國公府。

宋安然暗自嘆了一聲。

宋安然問喜秋,「最近有沒有吳國公府的消息?」

喜秋搖頭,「夫人要是想知道吳國公府的消息,奴婢這就安排人去打聽。」

宋安然擺手,說道:「算了,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與其派人去打聽消息,不如直接問老國公。老國公對吳國公府的況肯定悉。既然老國公沒有反應,想來吳國公府應該是沒有問題。

晚上,宋安然略微用了點飯,早早的就睡了。

第二一大早起來,繼續到宮裡哭靈。

在宮裡,宋安然一眼看過去,大家的臉都不太好看。可見,昨晚大家都沒休息好。都在擔心宮裡的事會牽連到自家。

最讓大家意外的是,平郡王也在靈堂。

平郡王就跪在最前面,直的,滿臉悲戚之

宋安然有些心驚膽戰,生怕平郡王一時想不通又開始說胡話。

不過很顯然宋安然的擔心是多餘的。今天的平郡王很安靜,了戾氣。可想而知,平郡王是真的反省過。

宋安然在靈堂得不到承郡王的消息,心裡頭有些著急。宋安然也不敢讓小周氏打聽宮裡面的消息,只能留意平郡王的靜。

一個時辰后,大家去偏殿休息。

小周氏對宋安然說道:「昨晚我和老爺談過了。老爺讓我不要擔心,目前陛下還不會輕易對我們手。至於將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

宋安然點點頭,「太太也該放寬心。」

小周氏苦笑一聲。沒辦法放寬心。因為昨日給元康帝的那十幾個人,全都被抓了起來。現在那些人是死是活,小周氏也打聽不到。

小周氏很愧疚,也很著急。偏偏還不能顯出來。

有宮來奉茶,不間,給宋安然傳遞了消息。

宋安然著小紙條,有些心驚。劉小七冒險給送消息,是在是太危險了。

宋安然借口去如廁,然後展開小紙條。紙條上的容很簡短,只寫了兩個字:承安。

意思就是承郡王已經度過危險期,現在安全了。

宋安然頓時鬆了一口氣。接著將紙條放裡,吃進了肚子。

宋安然回到偏殿,小周氏關心的問

宋安然搖搖頭,讓小周氏別擔心,好,吃得消。

小周氏已經快吃不消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過二十一天。

昨天昏倒的那幾個人,今天繼續進宮哭靈。整個人搖搖墜,生怕會死在宮裡面。小周氏暗自嘆氣,說不定某天也會變那個樣子,被二十一天的哭靈折磨死。

半個時辰很快結束。大家都回到靈堂。

平郡王依舊跪在最前面。宋安然通過觀察平郡王的背影,判斷出劉小七的消息是準確的。

承郡王的確已經離了危險期,今天早上還醒來過。

承郡王醒來后,得知自己臉破相,手殘廢,緒當即失控。掙扎著,怒吼著,將傷口都崩裂了。後來還是霍大夫當機立斷,命人將承郡王捆起來。然後重新給承郡王上藥,合傷口,又給承郡王灌了一碗安神葯,承郡王沉沉睡去。

承郡王醒來的時候,平郡王也在現場。

承郡王將所有的錯都算在了平郡王頭上,直言平郡王是罪魁禍首,兄弟二人從今以後恩斷義絕。

平郡王跪在地上給承郡王請罪,「大哥,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大哥要打要罵都行,我絕不皺一下眉頭。只求大哥不要再傷害自己。你的傷勢經不起反覆。」

「滾,你給我滾出去,從今以後我都不想看見你。」

承郡王很痛苦,不僅是傷口痛,更多的痛苦來自於心裏面。

為皇子,破相殘疾,也就意味著從今以後同皇位徹底無緣。

如果他是被兄弟堂堂正正打敗的,他會毫無怨言。輸了就是輸了,他甘拜下風。

可是現在,他因為破相殘疾,不得不退出皇位爭奪,承郡王滿心不甘。他恨,他怨,他怒。

他知道,這一切罪魁禍首是元康帝。可是他不敢恨元康帝,更不敢怨元康帝。他只能將一腔怨恨全部發泄在平郡王的頭上。

畢竟那一場禍事,平郡王是導火索。沒有平郡王口出狂言刺激元康帝,也就沒有後面的事

承郡王不想看到平郡王。平郡王的完整,襯托著他的殘缺,這讓承郡王無法不嫉妒,無法不仇恨。

承郡王沉沉睡去,平郡王卻依舊跪在原地。

霍大夫暗自嘆了一口氣,對平郡王說道:「王爺先離開吧。你在這裡,會影響承郡王養傷。」

「大哥恨我。」

平郡王神痛苦地說道。

霍大夫沒理會平郡王的那點小緒,而是嚴肅地說道:「王爺,承郡王不想見到你,你在這裡,他肯定會激,一激就不利於傷勢。如果王爺真心希承郡王儘早好起來,老夫勸你以後都別來了。就算要來,也要等承郡王睡著以後再來。」

平郡王點頭,「我聽霍大夫的。關於大哥的傷勢,還請霍大夫如實告訴我。」

霍大夫說道:「王爺放心,老夫肯定會如實告訴你承郡王的傷勢。」

平郡王在承郡王的床前磕了三個頭,然後起離去,來到靈堂替寧皇后守靈。

寧家已經從昭儀里放出來,等到寧皇后的喪事辦完,就要啟程回祖籍。

寧家本是風的外戚,當年寧三老爺還和宋安然鬥了一場,將京城鬥了個天翻地覆。

誰會想到,朝夕之間,寧家就破敗了。猶如喪家犬一般。只能說世事無常,讓人唏噓。

寧皇後過世,寧家連進宮哭靈的資格都沒有。這更讓人嘆息。

一個家族的繁榮和敗亡,就在帝王的一念之間。

這讓宋安然覺很恐怖。

所以宓要抗爭,宋安然也要抗爭。他們的命運,不能由帝王決定。

宋安然跪在靈堂,看著前方的平郡王。

平郡王的背得很直,背影很好看。

宋安然在打量平郡王,這個人能夠擔起重擔嗎?當著寧皇后的,對元康帝發怒,到底是一時衝,還是算無策?

如果是衝,不說也罷。如果是算無策,鬧那麼一場,就是為了算計承郡王,讓承郡王失去爭奪皇位的資格。那平郡王就真的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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