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開掛手札》第二章 僭越
鍾漪是先帝唯一的公主,是當今聖上的同胞妹妹。尊貴如那天上的明月。而眼前的人,原本連螻蟻都不如。
睨了一眼王蔣氏,這潑皮在剛剛那番言語下,竟還不鬆手。
「你有本事就把我們母子都殺了!我倒要看看這天下還有沒有王法!公主就能殺人嗎!嫁隨,嫁狗隨狗!你是王家的媳婦,還能殺了你婆婆不!」
鍾漪被這番瘋言瘋語引得放聲狂笑,真的是窮山惡水出潑婦刁民。
「你問王法是吧,那你問問你兒子,你剛剛發出的厥詞,算不算僭越!算不算藐視皇室!」
的話聲落下,王鵬當下慌了神,他本就只著了中,又一陣陣地冒冷汗,現在更是怕得哆嗦。
他抖著雙臂撐在地上,不住得磕頭,「公主,公主,咱們好歹夫妻一場,您就饒了母親吧......」他知道公主這次真的怒了,可他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公主給的,他只能先得罪親娘了。
「你這潑婦,竟敢對長公主不敬!君臣有別,你明不明白?」王鵬巍巍地起,一把拉起來還抱著公主小的母親。
鍾漪一眼就看出,他這是棄車保帥。沒想到駙馬對自己如今的權勢地位這麼看重,親娘都不要了。那正好,就送婆婆一程。
「駙馬可真是有個好母親,你們王家要是落得個滿門抄斬,流放邊疆的。可都是拜所賜!」
他們夫妻二人說得話文縐縐的,什麼撅,什麼月的,王蔣氏哪裡聽得懂。君臣有別,也不知誰是君,誰是臣。腦子裡只是兒子得了狀元,做了大,還娶了公主。公主又如何,那不也是媳婦。媳婦哪有不聽婆婆話的道理?
但話說到了滿門抄斬,王蔣氏明白了。是害怕了些,但把氣撒到了自己兒子上。狠狠了一下王鵬的腦門,甩開了他的手臂。
「你個沒出息的東西,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
王鵬自知和母親說不清楚,可公主話鋒越來越鋒利,他必須做得更決絕些。
他抬腳就朝母親腹部踹去,正聲吼道:「誰是你兒子,從今日起,你我斷絕母子關係。滾回老家去!」
鍾漪對他這舉倒是沒想到,本以為他也就是上說說,可這廝竟連親娘都能踹,真真是個「人才」。
這下王蔣氏那肯罷休,畢竟是種田的人有把子力氣。直接和兒子扭打起來。
這番場面可真是貽笑大方。
鍾漪不想去看他們,將目投到了那幾個跟隨而來的家丁上。
幾個家丁一齊地跪下,磕頭求饒。可鍾漪沒有停下腳步,再不會心對這些吃裡外的東西。
大步出門來到了柴房,一推開門就看見自己的侍芝菡,被五花大綁在柱子上。
回想上一世,正是王鵬和那小妾盡了興,才把放出。他們怕搗,還將拳打腳踢了一頓。可這孩子心裡只想著去看看自家主子安危,顧不得上的傷痛,被放出后就奔向鍾漪的臥房。
再次看見芝菡,鍾漪險些熱淚盈眶......
上一世,王鵬在自己的棺槨前假模假式,尋死覓活,最後連塊皮都沒蹭破。
而芝菡是真真一頭撞死在棺釘上,殉了主。這丫頭心眼實,只是哭著跟皇上說,自家公主了委屈,也沒說別的。
畢竟誰都不曾想過,王鵬有膽子殺了公主。
除了......
除了一個人......
鍾漪突然想起那個人——裴揚。諫院的諫議大夫,靖遠侯家的嫡次子,三哥哥的伴讀。的亡魂看到,裴揚是當場唯一一個提出要仵作為公主驗的人。
而那時的裴揚,還因為這番僭越的言語,被三哥哥賞了一記耳。從小春風得意的小侯爺,竟還沒死心,一心非要為自己驗。
直到十幾個侍衛番阻攔,把他架了出去。
鍾漪想,自己重活一世,該報答報答這個明眼人。
收回思緒,鬆綁之後,芝菡上已經被麻繩勒出痕,衫也有刮破的痕跡。半邊臉的鬢角也是跡斑斑,這姑娘是了苦的。
「公主,您沒事吧,他們,他們沒把您怎麼樣吧?」芝菡顧不得自己,眼睛里全是自家公主。
鍾漪搖搖頭雲淡風輕道:「我沒事,你怎麼樣?」
「奴婢能有什麼事。公主,奴婢替您委屈,這日子過不下去了,咱們回宮去吧。」芝菡一邊說著,一邊為自家主子的委屈落了淚。
「傻丫頭,本朝出降的公主,哪有自請回宮的道理。況且,我們回宮做什麼?把公主府給他們騰地方?你瞧好吧,從此,公主府再沒他們一刻的安寧!」
鍾漪的眼神裡帶著狠,這般的公主,是芝菡沒有見過的。公主時頑皮任,嫁人了恭順安良。只是從沒有這種狠意。但是,那是他們東霖最尊貴的公主,早就該整治那些爛人了。芝菡有些欣公主終於長大了。
們二人回到芝菡的房間清理傷口,鍾漪順便要給自己理理妝容,接下來的事還多,要以最好的姿態去面對那些噁心的人。
鍾漪看著銅鏡里的自己,這年才十六歲,如屋外桃花一般絢爛的年紀。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可再也不想做那詩文後半句「宜室宜家」的妻子了。
上一世,被這禮法束縛,忍氣吞聲三載。也不敢將自己的委屈告知皇兄。生怕給剛剛繼位的皇兄又添去麻煩。
就是因為的忍,皇兄對王鵬這妹婿沒有半分懷疑。
最終導致王鵬這廝,藉由自己駙馬和兵部侍郎的便利,貪墨軍餉,延誤軍機,害得靖遠候戰死疆場。
靖遠候......
鍾漪想起,那個唯一懷疑自己死因的裴揚就是靖遠候家的人啊。如此真當該幫他家一個忙,除了王鵬這狗賊。
當年那個願為國戍邊的狀元郎,如今沉迷溫鄉里,哪裡還有那種志向。
再想想那兵部侍郎的差,於他而言不過是用來撈油水的。
鍾漪手下的盒一抖,原來如此,原來是無意中發現了王鵬貪污軍餉的罪證,他才會殺了自己滅口......
死之後,靖遠侯的死訊才傳到了京中,這些都是的亡魂看到的。
怪不得,王鵬著急除掉自己。
「公主怎麼了?」正在為鍾漪挽髮髻的芝菡,看到臉上浮現的神,不問道。
「沒事,手抖了一下......」鍾漪穩了心緒,撇過頭問芝菡,「駙馬平日里和府中的什麼人好?十分親近的那種?」
芝菡思索了一會兒說:「那......三個侍妾?」
三個?鍾漪才想起,這年王鵬才納了三個妾,不算死了那個,還剩兩個,倒是省了的事。
「我說的,是,男子?有嗎?為他辦事的那種?」
芝菡想了一會兒說:」哦對了,那個孫曉萌,是管家孫叔的兒。想來孫叔怕是跟駙馬絡。不然也不會送了自己兒過去。「
自從先帝走後,王鵬顯本來面目,對公主都不待見。自然不會善待跟著公主從宮中.出來的人。
多虧了芝菡盯著,可是勢單力薄的,也起不了什麼大作用。鍾漪可笑自己上一世心眼瞎,管家竟然都是王鵬的人了。
而一個公主連自己的人都護不住......讓王鵬母子囂了這麼多年。但是......他們膽敢如此,怕不僅僅是因為自己恪守婦道吧......
鍾漪眼波流轉,總覺得,王鵬背後還有人,事不是那麼簡單。至有一點,毒死自己的那毒藥,是誰給王鵬的?
一個整日泡在人堆的廢,能有那麼厲害的毒藥?
而眼下,事尚不明朗,需要先管教管教這公主府的下人。殺儆猴給王鵬看看。
駙馬和王蔣氏打起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公主府,當然還有公主殺人的消息。
一時間人心惶惶的,不知道公主這是撞了什麼邪星,這就要大開殺戒了。
鍾漪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公主府的花園裡,後兩個跟從宮裡來的宮為撐著傘遮。這會子正值晌午,日頭正足。
倒也應景,午時三刻,多是斬首的時辰。
芝菡找到了府中下人的賣契,又拿了一箱子的銀子來。
看下人們都到了,鍾漪開始發話:「一會兒芝菡到誰的名字,誰就出來,站到左邊。」
的話音落下,芝菡喊起了人名:「阿丘,趙五......」
不到一刻,那被喊到的人,都齊齊站到了左側。
鍾漪抿了口茶水,說:「那王婆子到了嗎?」
「來啦來啦。」一個臉上長著黑痦子的微胖婆子,笑盈盈地走到鍾漪面前,行了大禮。
鍾漪揮揮手讓芝菡給一個金錠子,那王婆子見了金錠,更是合不攏。就差給鍾漪跪下祖宗。
「王婆啊,本公主聽聞你辦事素來牢靠又有手段,你看看這左邊的人沒有。這些都是公主府上不聽話的。替本公主調.教好了,再送回來吧。」
那站在左側的小廝丫鬟哭天喊地,誰不知道,王婆子是專門幫大戶人家發賣下人的。這婆子嚴人狠,到了手裡,能胳膊齊全的不佔兩。
王婆做了這行這麼多年,場面見慣了。公主大方,也得盡心去辦事。吼了一嗓子,一群壯漢一擁而上,一個個地向把蘿蔔裝進口袋似的,就把那些人帶走了。
看著他們那般場景,鍾漪將手中的茶盞一摔,對剩下的人厲聲道:「那些人以後跟了王婆,他們的主子就姓王,你們的主子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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