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歡親，除了晏謫江和二姨娘，還有姍姍來遲的晏謫湘以外，晏家沒有一個人願意送。

二姨娘心裡其實多也有些氣惱，但畢竟是自己親生的兒，再氣也捨不得不送出嫁。縱然送嫁的人員蕭條，但排場卻大的離譜。

晏謫江是把這天底下最好的東西全都給了。

他親手給晏長歡蓋上蓋頭，親自送上轎，親眼看著離開。

雖然關於跟皇帝請示，收回晏長歡宮旨意的事，晏謫江一句都沒有提過，但舒雨微也能猜到，他付出的代價一定不小。

臨行前，二姨娘上說著訓斥的話，但眼裡的淚是騙不了人的，就運算元再不聽話，也終歸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分別之痛，又如何能輕易忍住。

那天下了場大雪，舒雨微突然想起皇后的去世。

那樣一個善良寬容的子，竟落得這樣的下場。在深宮裡沒有親人，離別時是否也會覺得難過？

晏謫江的人打探回來的消息並不是很全，只知道皇后死的那天，皇帝一併死了徐醫，怪罪他醫不，害了皇后。

但事實的真相究竟如何，舒雨微想，也就只有賢妃知道了。

再過個兩三年，皇后喪期滿了，皇帝就會立蔣淑妃為後，藉此來打晏家的氣焰。

「晏謫江。」

舒雨微從斗篷中探出手，接住漫天紛紛揚揚的一片雪花，問他：「我突然好奇，你活在這個世上，追求的是什麼？銀錢？還是名利？」

他沒有思考，隨意道：「只是為了活著罷了。」

舒雨微長舒一口氣，忽地嘆道：「再過一個月，又是驚蟄了。」

晏謫江，如今也二十有四了。

他輕笑：「你害怕了？」

舒雨微扭頭看他，整個人在雪中顯得格外白亮，雙眸清澈亮：「我害怕什麼？」

「害怕在我死後，沒有人能給你解決麻煩了。」

舒雨微低頭哼笑，道：「把你得，沒有你，我也照樣能達所願。」

晏謫江道：「所以你所求的，又是什麼？」

舒雨微再次抬頭，對上他的視線，道：「如果我告訴你，我所求的，是要白姐姐和阿湘哥哥好好在一起，你信嗎？」

晏謫江道：「信，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要這樣做。」

「跟你也說不清。」擺了擺手，抓起擺準備朝府走去，「不和你聊了，干正事兒去了。」

剛一轉，突然被後的人拉住手。

晏謫江的神平靜，只是話語有些讓人意難平。

「如果白月和晏謫湘婚了，你會離開我嗎？」

舒雨微一愣，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問。道：「為何這樣說？就算白姐姐和阿湘哥哥婚，我也依舊是你的夫人，我又不會跑。更何況，你不是自信，我不論跑到哪，你都能抓我回去嗎？」

晏謫江沒說話，只是鬆開了的手，道：「去忙你的事吧。」

看他這樣認真，舒雨微難免有些心虛，索草草離去，去找白月商量正事。

因為晏謫湘擔心白月被晏府的人發現，所以縱然帶到晏府來，也只是站在角落裡，目送著晏長歡離開，其餘的時間，便都是跟他待在瀟湘苑，生怕被人察覺。

未免打草驚蛇，舒雨微特地換了下人的裳，又趁著晏謫湘在前院與晏老爺他們閑聊時，才溜瀟湘苑，假裝灑掃的侍，一步步接近書房。

還好晏謫江分府別住的時候，把親信都帶到了中丞府，如今這瀟湘苑裡的人並沒有從前那些機靈，會注意到院里多了個灑掃的侍。

看了看周圍，見無人往這邊兒瞅，便輕敲了幾下門。裡頭的人聞聲，很快開了個小，讓溜了進去。

沒敢多猶豫，連忙將自己上的裳褪下，換到了白月的上，又從袖中取出一枚易容丹來。

醫館這幾個月其實沒賺多錢，舒雨微昨夜原本是想寫了欠條給晏謫江，想等自己以後寬裕了再還給他，奈何晏謫江這人實在是太有錢，就用了一個親親，隨隨便便就騙到手一千兩，有了這個先例，以後都不擔心沒錢換道了。

「白姐姐，這個東西你服下以後，可以易容若歆的模樣，藥效有十二個時辰，足夠用了。等下我們趁著沒人注意，從書房出來，順著牆邊溜出去就行。」

白月點點頭，將藥丸塞到裡，喝水服下后，舒雨微便準備帶著離開。

「等等。」

忽然扯住舒雨微的袖子，道：「我寫封信給阿湘吧……告訴他我走了，就別讓他來找我了，也免得他擔心。」

舒雨微有些無奈地了眉心，覺白月這腦還是沒有完全好起來，但這個節骨眼上了，也不想跟爭執什麼，只是道：「那姐姐就快些寫吧。」

白月的作很快，簡潔明了的解釋自己離開的原因，隨後將信件摺疊，放在書桌最中間的位置，隨後便與舒雨微一同離開。

瀟湘苑裡的人都忙於自己的事，也沒人理會，加上晏謫湘也沒想到白月會離開，所以就沒安排親信守在書房門口。

兩人很輕鬆就來到了院門口，結果剛出來，就到了回來的晏謫湘。

舒雨微這些年跟在晏謫江的邊，被練得對這種突如其來的「驚喜」已經沒有任何波瀾了，能如常應對。白月作為小說主，自然也是應對自如。

不過，出於對易容丹的不確定，白月還是有些擔憂地低著頭，不敢抬起來，好在平日里若歆跟在舒雨微的邊，也沒有直視來人的習慣，所以就算低頭的幅度略大，輕易也不會被看出來。

舒雨微道：「阿湘哥哥回來了。」

晏謫湘「嗯」了一聲，道：「你來這兒做什麼？」

舒雨微回道：「我想著今日長歡出嫁，白姐姐應該會跟著阿湘哥哥來，所以就想運氣，看看能不能見到白姐姐，不過我剛進去，突然想起有一禮忘記帶給白姐姐了，正要回去拿。」

晏謫湘的心似乎不太好，跟舒雨微說話也不似從前一樣溫：「沒來，我擔心出府會被人盯上，就沒讓跟來，你有什麼東西給我就好，我給帶回去。」

舒雨微點點頭，道：「這樣也好，那我還是下次去中丞府再見白姐姐吧。」

「沒什麼事你也盡量來，容易遭旁人懷疑。」

舒雨微和白月都是一怔，完全沒想到晏謫湘會說這樣的話。從方才到現在，總給人一種……他不是很待見舒雨微的覺。

因為什麼？因為晏長歡的事？不對啊，原書里晏謫湘雖然沒有反對過這件事，但也沒有贊同晏府，將晏長歡送皇宮，又怎會因為此事跟置氣？

正要問為什麼，遠一人突然跑到他的邊，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晏謫湘。

「大爺，東西要到了，是宮裡人弄來的，消息應該不會有誤。」

來人是清容，舒雨微看著，也看向舒雨微，還衝一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見過夫人。」

舒雨微對實在談不上有好，尤其這笑也假的很，讓人很難不對產生幾分敵意。

「可不敢這麼。」舒雨微也笑，只是笑的比較清淡：「我不過是小爺邊養的小妾罷了，若是友善些稱呼我為舒夫人就好，單稱我為夫人，我可承不起。」

清容道：「夫人說笑了，不出意外的話，您應該很快就是小爺的正頭夫人了。」

這話說的信誓旦旦，實在不像是奉承的玩笑話。

舒雨微原本還想再跟對上幾個來回，但擔心這人心思縝，發現白月的異常就不太好了，於是也沒再跟掰扯。重新看向晏謫湘，道：「阿湘哥哥，你若是沒有什麼急事的話，就姑且等我一會兒，我去取來要給白姐姐送的東西。」

晏謫湘點點頭，正要與分別，卻突然又道：「你這裳，月兒似乎也有一件，這倒是巧了，阿江給你的裳，應該都是找最上乘的裁做的，但這件……看著與你其他的裳風格不像。」

「是嗎？」舒雨微有些心虛，沒想到他能抓到這個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裳，道：「許是之前哪次出去的時候，白姐姐順手披到我上，被我給帶了回來，阿湘哥哥不說我還沒注意。」

晏謫湘沒有說話，只是道：「快去取吧，我還要回府理事。」

舒雨微道了聲「好」，很快離去，不敢再猶豫。

兩人一直回到臨江閣里，張的心才終於放下。

若歆在書房的偏屋裡理賬目，一直也沒出來。擔心再被晏謫湘看出什麼破綻，將白月安頓在之前學禮的那間屋子，隨便從庫里翻出一把白玉簪，裝到了一個緻的盒子里，而後帶著若歆朝瀟湘苑走去。

這次是正大明來的，舒雨微也不擔心被人發現，直接了當的抓了一個侍，問晏謫湘此刻在哪。

得知晏謫湘在書房以後，便知道自己又有一場大戲要上演。整理了一下冠，緩步踏上臺階，敲了敲書房的門。

晏謫湘幾乎是一瞬間開的門，但在看清敲門之人時，原本期盼的神霎時變得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