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位老婦人，面容和藹卻飽經滄桑，的頭髮向後盤繞髻，用一木簪束著。繒大布裹，腰上還系著圍，雙手正反蹭了蹭圍，看樣子應該是正忙著做飯。

老婦人一看他們二人的穿著，便知道來者不凡，忙問道：「不知二位貴人到此……有何貴幹？」

舒雨微淺笑，道：「我想來跟您打聽一個人。」

老婦人道：「貴人請講。」

「之前在這兒村子里，曾有位舉人，他當下在京城教書，不知您對他可有印象？」

老婦人點點頭。

「那您可知道他邊有個姑娘，名清容。」

老婦人蹙眉思索，片刻后，又舒展眉頭，回應道：「想起來了，清容那丫頭懂事的很，打小就知道幫老許頭幹活。」

舒雨微道：「那……不知您可否將的事細講一番？」

說罷，從袖兜里拿出一錠銀子，遞給了老婦人。那老婦人當即有些惶恐，連忙擺手，像是不敢收下。道：「使不得使不得，這……這太貴重了。」

舒雨微抿一笑，神溫和：「您就收下吧，就當是我們的謝禮。」

老婦人還是有些誠惶誠恐，舒雨微見狀，直接將銀子塞到了手裡，又道：「不過是一點心意，您不必有太多的心理負擔，我們只問問您清容的事，不會要您再做別的事，您只管放心收下。」

聞言，老婦人才低頭將銀子默默收了起來。四下了，見周圍沒人，便出聲道：「二位貴人進來說吧。」

舒雨微點點頭，轉而拉起晏謫江的手，拽著他一同進去。

老婦人領著兩人進了屋裡，招呼他們坐下后，便去弄了些饅頭和白水來。

「家裡沒什麼能招待的，二位若是不嫌棄，就將就著用些吧。」

舒雨微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那饅頭已經有些泛黃，看著像是屯了好幾日的，白水裡也是能依稀看到一些雜質漂浮在上面。

的臉上沒有任何異樣，如常地拿起碟子里饅頭，吃了一口，又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饅頭已經有些發，但還是熱乎的，應該是老婦人又去熱了一回；水裡有一異樣的味道，有點像是抹布發臭，大概是待在晏謫江邊好日子過慣了，難免對這樣的水有些難以下咽，但也沒有出什麼異樣的神，只是十分平靜的用著，還邊跟老婦人聊道：「老人家，我想知道，清容的親生父母都是何許人？如今可還在世上？」.bt

老人家道：「清容從小就是個孤兒歲的時候被老許頭從山裡撿來的，後來老許頭中了舉，便跟著他去京城生活去了。只是可惜老許頭的命不好，便是中了舉人也沒能混個一半職，乾脆就在京城裡頭教書了。」

「這不應該啊……」舒雨微蹙眉，「中舉以後，也會無出頭之日？」

「哎！」老婦人一拍大，道：「也是他實在倒霉，中舉那年正好趕上改朝換代，他中的是前朝的舉人，沒有點關係和銀子打點，我朝又怎會輕易用他？他也想重頭再考，只可惜新帝登基以後，科舉改革，他要想再考，還得重頭準備，便乾脆放棄，留在京城給人教書。」

舒雨微問道：「那清容這些年跟在他邊，與他的關係如何？」

「那必然親近！」老婦人一拍桌子，臉上也帶著幾分溫笑，「清容那孩子，可懂事了，之前老許頭用功讀書的時候，就早早起來上山砍柴，給他做飯燒火。畢竟是他一手帶大的，老許頭那人脾氣又好，從來沒有打過清容，二人就像是親生父似的。」

低下頭來，不陷沉思。

如此說來，清容怎麼都不應該會做出殺害老先生的事，但這事兒又的的確確是做的，而且從這位老婦人口中得到的訊息來看，清容應該是那種乖巧懂事的孩，並非印象里的那個樣子。

還有，會醫，會馭蠱，還會騎馬，會武功等等。這些……怎麼能是一個從小被養在書生邊的子，應該會的事？

舒雨微於是再問：「那……清容可還認識別的什麼人？」

老婦人搖了搖頭，道：「那孩子格向，不跟人說話，我偶爾遇見，想上前跟搭話，都被躲得遠遠的，本不敢跟生人談。」

舒雨微愈發疑了。

又多問了一些關於清容的事，但得到的只是老婦人的搖頭，說他們雖說是鄰里，但清容向，很見人，所以關於清容的事，也就知道這些。

舒雨微只好敗興而返。

回去的路上，還在思索清容的事。想不明白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說是遇見常承瀟之後，常承瀟找人教給的醫、馭蠱，也說不通，因為常承瀟這樣的人，如果一開始對他沒有利用價值，他就本不可能會留在邊。

所以清容上，肯定是發生了什麼，或者遇見了什麼人，讓驟變。

正尋思著，一旁的晏謫江突然開口，打斷的思緒。

「你方才，為何一定要用那些饅頭和水？看那老婦人的樣子，應該是盡量拿了家裡最好的東西出來招待，按你的子來講，應該會捨不得，想留給對方才對，為何會吃？」

「啊？」舒雨微的思緒突然被抓回來，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眨眼看了看他，慢慢回過神。道：「……這要是普通人家我必然也就算了，但我看那老婦人拿了銀兩卻戰戰兢兢的，所以也是不想有什麼心裡負擔。我想著，吃了的東西，那錢拿的應該就沒有那麼不安了。再說了，我若是一口都不吃的話，難免多想，想我是不是嫌棄什麼的，給人多加心理負擔，也不太好。」

晏謫江問：「那你，就沒想著要幫？」

「這我怎麼幫的過來。」舒雨微聳聳肩，「天底下的可憐人那麼多，若是每一個我都去幫，那豈非……」

「我看見你臨走的時候故意把荷包落在凳子上了。」

話還未說完，晏謫江就已經出聲打斷了，還道：「有時候，你做事還是大有問題，你都知道拿你一錠銀子都誠惶誠恐，又怎麼確定看見你落下的荷包就會心安理得的用？」

舒雨微沉默了。

「我知道你是想保護那婦人的自尊心，但這不是好法子。微兒，有的時候商人以利益為重並不一定就是自私，真正的商人，一定會選擇雙贏，彼此都有利益可談。一方面你自己不吃虧，另一方面，也是讓對方心安。如果你真想幫，應該讓幫你做一些事，比如再去跟別人打聽打聽清容，如此一來，你能得到報，也能心安理得的接你的好意。」

舒雨微垂著眼，默了良久，才低低道：「我明白了。」

晏謫江手上的髮鬢，眼中的緒複雜，像是有千萬種言語彙聚在心頭，卻終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他突然閉上眼，收回視線，重新看向他，緩緩道：「以後若歆出府辦事，你也跟著去，多聽聽，多看看，多學一學，總歸是有好的。」

舒雨微點頭，晏謫江了的腦袋，再沒多說一句話。

兩人回到府里，已經是第三日的下午了。

清容的上始終疑點重重，但一時間又沒有別的突破口，加上舒雨微此時也不知人在何，就是想對付都沒地可尋，便只能將的事暫時擱置。

晏謫湘和白月也沒有音訊，又過上了清閑的日子。

晏謫江的越來越差，每日犯困的時間也在日益變長，可賬目要是讓若歆一個人來清算，又算不完，特別重要的也不敢給底下人，會擔心有人弄虛作假。

舒雨微於是想著，自己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學著看賬，幫若歆分擔一些。

但這個人，從小數學就不好，上大學以後，也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本不涉獵高數領域的漢語言。本想著，古代的數學應該沒有現代那麼難，誰知到底低估了古人的智慧，若歆教的那些東西，一個都學不會。

舒雨微只好去求助晏謫江。

大抵是對他有著骨子裡的畏懼，雖然後來也是到了敢和他板的地步，但害怕還是會害怕，所以晏謫江教的時候，聽得都非常認真，只是固然能懂，卻也是學得非常吃力。

舒雨微靠在椅子上，仰天長嘆，不由得慨。

「真是上輩子造孽這輩子學算數。」

晏謫江嗤鼻一笑，了的臉，聲音溫：「若是學不會就別學了，我已經讓人去請謝雲了，讓他來幫若歆算賬，就不麻煩你了。」

舒雨微坐起，看向他道：「人家想過個清閑日子，你還非要打擾。」

「給我做事又不跟教書先生一樣。」晏謫江了的腦袋，將舒雨微一把摟在懷裡，低頭看著，目寵溺，「給他規定期限理完就行，至於什麼時候做，都允許他自由安排。」

舒雨微抬了抬眉頭。心中暗道：這麼一想，好像也不錯的，要是現實里那老闆有這覺悟，那豈不是活得滋滋？

「而且，給我做事，可遠要比當個教書先生賺得多。」

舒雨微嘆了口氣。

是了，還是的老闆太摳搜，這要是月薪給十萬，別說九九六的班，就是六九六的班也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