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離曾經這般傷我，我曾經說過這個男人在我心中死了，我與他再無半點瓜葛，再遇到即使他死于我面前我也不會流一滴眼淚。”

“我們十多年不見，我知道他到找我，但我不想再回到他的邊，我以為這個男人，我已經淡忘，但他到山上找我的時候，我發現我的心依然平靜不下來。”

“我看到他在雨中聲嘶力竭地喊著，我還是會心痛，看到他發燒重病，我還是不忍心他死去，但即使到這個時候，我都沒有想過要原諒他，即使這個時候我也沒想過再跟他在一起。”

“但莫憂的去世，讓我放下了對他的恨，他因為我一直不肯原諒莫憂，郁結而死，他很努力地活下去，想等我去對他說我已經原諒他，但當我去到的時候，我只看見那冰冷的墳墓。”

“前塵往事，恩恩怨怨，人的一輩子總是跟自己過不去，狄離去找我，被圍困，看到他被人砍了一刀又一刀，我做不到冷靜，我的心做不到冷，我還是會怕，還會恐慌，也就是這個時候我清楚的知道，我是那樣的不愿意他死，我還是如此在乎他的生死。”

“我以前只是記住他帶給我的痛，他帶給我的苦，當他轟然倒塌的時候，他過去的好全都涌了上來，原來我們曾經是如此快樂過，如此幸福過，那些好的過往讓我覺得是那樣的甜，他不猜疑我的時候，對我的確是好的，只是我一直選擇了忘他曾經對我的好。”

就是因為如此甜過，也如此傷痛過，所以才刻骨銘心，我跟隨你父皇那些年，我是不想他的，若他這輩子不出現在我邊，我也會刻意地忘記了他，偏偏他要出現在我邊。

“遇到你父皇，是因為我被狄離送到尼姑庵思過，但我自嫁給狄離后，從不曾想過莫憂，待他是一心一意的，只想留在他邊，陪伴他到老，只是他不相信我，一次又一次將我推到痛苦的深淵。”

我想起以往的種種，一陣心酸，心緒，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但瀚暮一直很專注地聽著，不發一言。

“你父皇要亡我邊國的時候，他沒有出手相救，因為他覺得我不配，看著自己的國家被亡，看著自己的親人死去，我恨他，也恨你父皇瀚驍。”

“是他滅掉了我們邊國，他的雙手沾滿了我邊國人民的鮮，我無數次想拿刀子刺向他的心窩，但我總是沒能狠地下心來，相的時間越長，我越害怕，我害怕我本已經下不了手，就像與你在一起一樣，相的時間越長，我越是恨不起來。”

“這個世界極帝王有你們這麼專，帝王的心都是又冷又，甚至本就無心，我何其有幸，但我有何其不幸，我與你們相遇都不在應該遇到的時間里，讓我抗拒你們，但又總在不知不覺被你們。”

“撇開我們的恩怨，撇開彼此的份，有你們任何一個人相伴，我一定會幸福快樂，但瀚驍與我隔著一個邊國，而你與我隔著一個瀚驍，與你在一起，你對我越好，我的心就越難。”

“我在你父皇邊，可以不想狄離，但在你邊，我卻屢屢想起你的父皇，你很多地方是像他的，即使你們沒怎麼相過。”

“我想溫點對你，我也想好點對你，但這樣的想法一冒出來，我又覺到罪惡，我怎可能對殺了瀚驍的你那麼好？我怎可以與瀚驍的兒子在一起，如果真的會有地府，如果真的讓我在間重遇到他，我有何面對他？

“瀚驍對我是那樣的好，好得讓我一生無法忘懷，好得讓你抱住我的時候，我到恥，甚至我不敢死，怕死了會無見他。”

“這十幾年，瀚驍對我無限的包容，無盡的寵，他讓我一點點地接他，他讓我一點點靠近他，他從不問我過去的事，他明知我不他，但卻是那樣的執著。”

“但家仇國恨豈能輕易忘掉，我還是在他上刺了三刀，那一次我差點取了他的命，但就在他的不斷涌出來的那一刻，就在他的轟然倒下那一刻，我全虛無力，整個人就被恐慌包圍，從此我不想再恨他，那三刀就算我已經報仇，那三刀我就算將那個滅我邊國的瀚驍殺死了。”

“原來人相久總會有，原來一個人對你太好，真的會讓你忘記仇恨，我留了下來，生了風兒，日子雖然平淡，但我依然能到幸福，這些都是他努力地讓我幸福起來。”

“與他相的十幾年，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讓我代替你娘，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廢黜皇后之位，但他是風兒的好父親，卻不是你的好父親，他對你照顧得太，以致讓你認為他不是你的父親，他該打，他該罵，但他罪不致死。”聽到我這樣說，瀚暮的臉顯得更為痛苦。

“但我知道他一定已經原諒了你，天下沒有父母不希自己的孩兒好，他也曾想努力地彌補，只是他知道得太遲，只是他彌補的方式錯了。”

“如果讓他知道你的年是那樣想念他，那樣他的擁抱，天天去宮門等他歸家，他一定會愧疚，他一定會難過得不得了，他只以為你不喜歡他，他看到你眼里的冷漠他害怕，但他不知道你的冷漠是他一手造的。”

“他不知道他溫對你笑笑，就能化解你心中怨恨，也許你是男孩，也許他常年征戰，不善于怎樣跟你表達他的，也許他認為男孩子就要比任何人都要堅強，不需要哄。”

“也許他認為你以后會接替他為稱霸天下的帝王，所以要比別人更有承能力，可惜他忽略了你還是一個孩子，但無論他怎樣錯，他的心中始終有你這個兒子，否則他就不會煞費苦心請人調教你，也許如果不是你母后孤獨一個人在宮中，他早已經將你接出去了。”

“將心比心，你對你現在的皇后做的又有多？瀚驍想好好對我，不想我難過，但他又不傷害你娘，但要在兩者找平衡點太難，你其中，你不會不明白，所以你不想讓你娘的悲劇再重演，好好對你的皇后，深宮的子如果得不到帝王的心，生不如死。”

他仰頭看天，我看見他眼里的水霧，但他最終還是沒有讓他滴落下來。

“他都已經不在了，他想什麼我本就無法知道了，其實我一直在后悔，將劍刺進他的時，我就開始后悔，但我已經無法回頭，也無法改過。”他笑，但笑得是那樣的蒼涼。

“但你只要記住他心中始終有你這個兒子，那就已經足夠，瀚驍都離開了那麼多年，死者已矣，他應該希你能快樂，所以你不需要再活在后悔愧疚當中。”

“我這一生要愧疚的人比你多，我這一輩子我要后悔的事比你多，已經無法改變的事，我們都選擇忘吧，一點點地忘，心中的痛就會一點點地消褪，如果你想活下來，你必須得如此？如果你想好好的活下去，你更是必須如此。”

“這十幾年他南征北伐，我已經習慣，這十幾年他爽朗的笑聲已經銘刻在心，他對風兒的好讓我，他對我的呵護讓我容，當他倒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心中的難過你不會懂。”

“如果沒有風兒，我絕對不下去了，但有些時候我也會犯糊涂，我有些時候卻把你當了瀚驍，你不單是樣貌像他，有很多地方你都跟他是那樣的像，我甚至把對瀚驍的思念移到你上。”

“原來我只做他的替。”他滿臉酸楚。

“雖然我這樣說你會很難，但事實的確是如此，瀚暮，今日一別，你就忘了我吧。”

“我從來不知道你了那麼多苦，我從來不知道你與他有這樣的過往，原來我才是你生命中的過客，不留一點痕跡。”他說完這一句話，又是長久的沉默。

“上次離開之后，我其實也想明白了，我該放手了，也必須放手了。但如果有一日，他再負你，他再對不起你，即使你不可能回到我邊，但也允許我派人去照顧你。”

他眼里的霧越積越多，他的面容也逐漸模糊。

“不會了，不會再有這樣的一天了，我會用我的生命去保護，不會讓再到傷害。”狄離斬釘截鐵地說，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站在我們的后。

“是嗎？”瀚暮站起來，往他口狠狠地擂了一拳，許是狄離上的傷口再次裂開，所以他痛苦地悶哼了一聲。

“我知道我對不起兒，你打得好！”狄離的話還沒有說完，瀚暮狠狠地朝他口踢出一腳，狄離沒有抵擋，如一個斷線的風箏飄到了幾丈之外，“砰”的一聲重重地摔在地上，角滲出跡。

狄離剛艱難地爬起來，瀚暮已經走到他的邊，兜頭又是一拳，帶著他所有的怒火，這一拳又快又狠，狄離一個站立不穩，再次倒了下去。

瀚暮將他揪起來，當又是一拳，這一拳讓他上的傷口都裂了開來，我看見狄離痛苦地搐了一下，鮮再次染紅了他的長袍，那刺目的紅在下更是耀眼，耀眼得讓人心駭。

“罵得好，但還不夠狠，我也恨死我自己了，打得還不夠，你再狠狠打幾拳吧，代兒好好打我一頓。”狄離氣若游地說著，努力掙扎地爬來起來。

“你不說我也會——”瀚暮從他的背部再狠掃了一腳，狄離上的一滴又一滴地滴落，滴在冰涼的巖石上，如一朵朵梅，最后他突然捂住口，一口鮮猛吐了出來，臉如紙白，我一直看著，我沒有說一句話，瀚暮，他收了力。

“我還可以你幾拳，繼續吧——”他話沒有說完，就無力站立，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山頂的風很大，沙塵揚起，狄離滴落在地上的很快就凝固了，但我又到是那樣的寂靜，靜得我聽到瀚暮的呼吸聲，靜得我聽到狄離的在流淌的聲音。

“罷了，你們走吧，把你打廢了，誰照顧？”

良久瀚暮開口說話，聲音是那樣的沙啞，說完他轉不再看我們。

我走過去扶起狄離。

“兒，心里好過了一些嗎？”

“嗯，好過了一些，可惜他打得還不夠大力，還不夠狠。”

“兒，你——”

狄離哀怨地看著我。

我攙扶著他在落日的余暉中緩緩離開，就要下山的時候，我回眸再看了一眼瀚暮。

他袂翻飛，顯得那樣落寞孤單。

“兒——”他眼里的霧終于化了水，從他的臉頰了下來。

“瀚暮，我想親眼看到瀚國繁榮昌盛，國泰民安，這是我所想，亦是你父皇所愿。”

我回眸看著他說。

“若是你所想，是他所愿，這繁華盛世，瀚暮終會如君所愿。”

他立在山峰，姿拔，俊出塵，眸融著霞中，帶著般的暖意，也帶著無堅不摧的力量。

我轉，笑中有淚，瀚驍，你聽到了嗎？

（完結）

【作者有話說】

《風》今天完結，謝喜歡的親！還有一個文《狼笑》正在連載，喜歡的親多多捧場！

除夕夜，遙祝各位親，新年好，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