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麼熱的天還能得風寒？應該是我方法不對，要不這樣，你跟我找我師傅去吧。”看著大夫出了房門，韓明神神地對王澄道。

王澄倚在床頭，頻繁的咳嗽使得嗓子有些沙啞，“母親恐怕不會同意。”

“估計我父親也不會同意。我們走啊。山上可以打獵，捉魚，可快活了。”韓明興致上來，努力慫恿道。

“嗯！”王澄點了點頭。

正值秋天，秋風不冷不熱，不急不躁，如此溫和的氣候仿佛天然的染料，將碧綠的葉子一層層渲染，變半黃半綠或全黃。

王澄留了一封信，倆人依舊從后院翻墻而出，然后坐上馬車，往南揚長而去。

韓明的師傅不知姓龔還是龔，反正韓將軍他龔老，韓明師傅。龔師傅留著稽的山羊胡子，神矍鑠。

韓明一路上給王澄普及他這位師傅，打小住在將軍府里，沒見他出過門，也沒見有人來找過他，孤家寡人一個，但是有一匹馬，經常跟馬聊天。馬在府里待了三年，他也待了三年，后來馬死了，他也就走了。每逢節日，韓將軍會讓韓明送些酒水干糧。

龔師傅并不住在山里，王澄有些先為主了，準確的說，是一個山村里。

“師傅，徒兒來看您啦。”韓明象征的拍了拍門板，然后直接推門而。

“咳咳，來的正好，快快，火要滅了。”

“啊，師傅，就知道是這樣。不生火就找個婆娘嘛。”

師傅其實會做飯，就是這火候掌握的有些費勁，經常在興沖沖的弄菜的時候，火滅了，然后不得不再重新點火。

韓明生完火，坐在那看火，在滋啦滋啦炒菜聲中說明來意。龔師傅好笑地拿著木鏟敲了他腦袋一下，道：“我又不是大夫”。

玩笑歸玩笑，倆人這就住了下來。師傅一間，還剩一間寢室兩人一起住，農村偌大的炕，兩個人住在一起綽綽有余。

呃，是王澄以為綽綽有余而已。

誰知韓明這廝睡著睡著，會把他的一條過來，在他口上，讓他在半睡半醒之間，氣困難，一度以為自己就這麼死去了。

只得中間放了一張桌子。

除了這個小曲外，其他都好，有時候韓明會叨叨小時候的事，有時候他睡不著會讓王澄說點什麼。王澄就背誦書，他會背誦好多書，韓明覺得很好催眠。倆人一起上山狩獵，下河捕魚，一個砍柴一個碼放。一起做飯，饞了就去附近鎮上。鄉下的生活令王澄以眼可見的速度變黑，變壯。

這是一段做夢也不會有的時，王澄很快活，只生了一場病。還是因為韓明這廝掉進了獵人的陷阱里，順手被韓明拽了下去。

“嘿，抱歉啊王澄，手不聽使喚啊，連累了你了。”

“現在怎麼辦？”

“這麼深的地方，等著我師傅來救吧。”

龔師傅那天被人拉去喝酒了，并沒有注意，直到第二天才匆匆找來。夜深重，即便王澄被韓明抱了一晚上，也沒有擋住寒氣的侵。

他燒了一晚上。

醒來時正溜溜躺在床上。

“嘿，你終于醒了，喂你藥喝不進去，師傅說用酒給你一，我給你了一宿。”

王澄覺得一說不清道不明的愫，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好像心臟被一羽輕輕地掃了一下，似有若無，可能是害吧。

冬節前幾日倆人才打道回府，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自有一番嘮叨和熱鬧暫且不提。

開春圣上招兵，興的韓明第一個報了名。

彼時，王澄早就辭去了太史監職務，又被他慫恿著參了軍。

苦！

并不是因為卯時起床跑步累得筋疲力盡，而是一堆人睡在一起散發著的汗臭味道，混著腳臭、鞋臭等一切“臭”字可以組的詞組，飄進鼻子里，讓他覺得鼻子可憐，飄進胃里，讓他覺得胃口惡心。

等他再次半夜吐在帳篷外的時候，韓明看不下去了，他用韓將軍的名義，申請了一頂人的。后來，王澄才觀察出，里面住的都是關系戶，但是將軍的兒子，是個不小的關系戶。

他知道自己明顯得到了照顧。

吃飯的時候，不用跟人搶勺子，自有韓明幫他端過來；跑的時候，永遠是倒第二，不用回頭，韓明在他后面；練的時候，永遠是最后一個倒下，周圍嗷嗷聲一片，只有他抬頭看著對面的韓明，只是微著氣、

“我不適合軍營。”

“怕什麼，有我罩著你。你可是我第一個兵，‘小將軍’可不是浪得虛名。”

后來，韓小將軍的兵越來越多，但他依然是被照顧的那一個。這廝有著天然呆的仗義，比如，韓明幫李青白調查一個廚子的時候，喝酒被人舉報了，舉報他的是一個因“軍戶制”而來的士兵，是家里唯一的男丁。韓明關閉出來后，直接上門找他打了一架，是真正的打啊，后來，見他總是獨自一個人，又把他半可憐半強迫地裝在了自己的罩子下。

時間就在無休無止的練和明目張膽得惠中，緩緩走過；在這緩慢而有限的時間里，迎來了第一次上戰場。

天監九年，秋，圣上執意親率軍十八萬北上伐魏。

“豈曰無？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王澄從來沒殺過人，韓明也是。

殺人的第一個夜晚，倆人都沒有睡著，后來發現，好多人都沒有睡。

“阿澄，我今天殺了十個。一閉上眼，就覺得有噴過來，噴到我臉上和上。”夜中，看不清韓明的神，但是這句話，帶了委屈和害怕。

“別怕，我給你擋著。”王澄說著跟他面對面躺在一起，好像真的用自己的后背給他擋住了洶涌而來的珠。他把手覆在韓明的手上，心蹦蹦跳得厲害，除了自己，沒有人知道。

凱旋而歸后，兩人心境都不一樣了，無關兒長。

經歷過戰爭洗禮的人，像刀，像劍，像鎧甲，心志堅定，無堅不摧，無所不能，褪去了年的稚和青。

王澄覺得韓明是天生的將軍，打起仗來執著而無畏，堅強而生猛。

他知道，終有一天，他會離開這安逸奢靡的金陵城，越過那巍峨錚錚的太行山，一桿長槍，一匹快馬，一腔熱，勇往無前。

他愿意終其一生來追隨，只愿你在這金戈鐵馬里，被幸運眷顧。

天監十二年，褚恪之李青白大婚。

同時二人準備辭行。

李青白問：“你們真的決定好了？家里人同意嗎？”

韓明道：“父親已經放棄了，現在在看外孫。我要當將軍，誰也阻止不了我。”

李青白又問：“王兄你呢？”

韓明又道：“他當然是我的師爺！”

王澄點了點頭，“嗯！”

他曾經問過韓明，為什麼拒絕那麼多小娘子，如今，好像真的有答案了。

二人駐守邊關，均終未娶！

【作者有話說】

全文終！

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