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妻書》008.上墳遇穆齊
中秋宴會轉瞬而來。
上次參加了林萍兒的喪禮后,穆慈又病了一場,在床上躺了許多日子,才逐漸的好起來。
正好天氣也逐漸涼爽下來,只是穆慈的胃口始終不好,前一刻著自己多吃,下一刻吐的苦水都出來了。
整個太子府所有人都知道這些日子太子的心不好,伺候起穆慈的時候,便越發的小心翼翼了。
穆慈原本也該參加的,但生怕自己到時候看到皇帝那張臉時,忍不住會充滿了戾氣。
畢竟就連現在能與慕容烈和平共,都是穆慈一遍又一遍在心里說服了自己的結果。而皇帝,那個下令要滅滿門,害的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穆慈真的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心平氣和。
不過這些話,穆慈自然是不能說給其他人聽的,借口肚子不舒服,讓慕容烈在皇后那點了個卯。
雖說還沒滿三個月,但皇帝知道太子有后之后。爽快的特批穆慈不需宮。
可這次的事被傳出去之后,都城里都傳言,說太子將太子妃寵的厲害,連后宮的面子都不放在眼里。
對此,穆慈只是哂笑。
早上送走了慕容烈后,穆慈原本只打算休息,可是卻抵不過清風的撒,最后同意在后花園辦個小賞花宴。
府里到掛上了紅燈籠,闔府燈火通明。
園子里貢開的極好,南邊最新鮮的蟹也快馬加鞭的送了過來。
所以為何權力醉人,只有在這樣的位置,才能真正的會到其中的妙,何況是那些從小便將這樣的好看在眼里的那些皇子皇孫們。
一個個便是打破了頭,也想要將這樣的尊容延續下去的。
穆慈不能吃蟹,也不能喝酒,只吃了些糕點。
天邊掛著清冷的月,園子里只有一個人坐著,隨著一些伺候的人。并不敢發出聲音,若不是有清風和細雨在面前隨意慣了,更是連點人聲都沒有。
穆慈從未經歷過如此冷清的中秋節。
以前在家時,家里總是熱鬧的,娘會把將軍府里里外外都布置的很溫馨,爹喜酒,娘平日是不讓他多飲的,這天卻會破例。
所以每當這時候,爹總是笑的特別的開懷,娘就在他邊溫的著他笑,哥哥最是閑不住,上躥下跳的,有時還會捉弄,妹妹最喜歡娘做的餅,是多也吃不夠的。
不過是短短的幾個月,就剩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這里,對著天邊的月。
穆慈突然之間,竟心翻騰的厲害。
后的清風細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噤了聲。穆慈回頭了一眼,見倆皆用帕子抹著眼睛,想必也是想起了家人。
見穆慈轉頭,細雨揩了揩眼角,眼眶泛紅:”今晚風沙有些大了,迷了眼,太子妃再坐一會,也要回房了。”
穆慈沒拆穿這個拙劣的謊言,只輕輕應了一聲。
一時之間。意興闌珊了下來。
穆慈也不愿多呆,不過是景傷而已,索早早的回了玲瓏苑,在清風和細雨的伺候下早早的歇下了。
慕容烈回府的時候,穆慈依舊睜著眼睛躺在床上,聽到靜,穆慈下意識的閉上眸子,呼吸都放輕了下來。
慕容烈先在外院洗漱了一番,穆慈懷孕后越發的氣,一丁點味道都聞不得。
清風細雨還在外頭等著,見著慕容烈之后,請了個安。
慕容烈見時間尚早,屋子里卻熄了燈,便有些疑的問道:”太子妃睡了?”
”睡下有一會了。”清風回道。
”不是辦賞花宴?怎會這麼早就歇下了?”
清風和細雨早就已經習慣了慕容烈對穆慈如此巨細無的關切的。
外頭雖然傳的沸沸揚揚,都說太子妃好手段。但們卻知道不是的,太子對太子妃的好,沒有見到過的人,永遠也想象不到。
自從府以來,太子但凡有時間,睡前會給太子妃疏通頭發,早起會不假他人之手,溫的將太子妃喚醒。
在外人面前冷峻沉默的太子,在太子妃面前總是和煦的,會溫的笑,會不顧場合的與太子妃親昵。
這樣的男人,卻這樣的深。
清風垂下眸子,福回道:”太子妃子痊愈不久,奴婢們不敢讓太子妃久坐。”
慕容烈聞言,狹長的眸子略微瞇起,面沉冷下來:”到底怎麼回事?”
清風細雨嚇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瑟瑟不敢言。
穆慈聽見外頭的靜,在心里默默的嘆了口氣,出聲道:”清風,是太子爺回來了嗎?”
聽到穆慈的聲音,慕容烈霎時臉上如春風拂過,眼神和了下來,瞥了清風和細雨一眼,推開門大步進去。
”怎麼還沒睡?”慕容烈點上燈,屋子里一下子亮了起來。
從他的方向看過去,穆慈隔著紗幔坐著,后青如瀑,的搭在后,這段時間因為懷孕,在昏黃的燈下,溫的朝他過來。
明明沒有多麼人的姿態。但不知是不是因為宮中晚宴上飲了酒,慕容烈覺著自己口干舌燥,腹熱氣上升,一下子連呼吸都熱了幾分。
穆慈手,輕輕撥開床幔,中隨著的作,被到手腕,出勻白的。
慕容烈眼眶泛紅,忍不住上前,接過穆慈的作,將床幔勾好,之后握住穆慈的手,將人往懷里帶。
酒氣灌進鼻子里,穆慈臉煞白,強忍著胃里的翻滾涌,穆慈的伏在他懷里,汲取著他上的熱度。
”本是睡著了的,但聽見外頭有靜。便醒了過來。”穆慈小聲嘟囔道。
慕容烈見這溫順樣子,氣越發下涌,將摟的更了:”那倒是為夫的不對了,今兒中秋節,婉婉過的開心嗎?”
穆慈輕輕搖頭,依舊閉著眸子:”有些想爹娘了,不知他們在那是不是更熱鬧一些。”
”若是他們那熱鬧,你便如何?”慕容烈聲音在耳邊,聽上去有幾分不虞。
穆慈沒回答他,正好覺得有些冷,人往慕容烈懷里又了,換了句話問道:”今兒宮里可有什麼事發生?”
慕容烈的手,一下一下,緩緩的著穆慈的后背,下擱在穆慈肩上,回道:”說起這個,婉婉可要好好獎勵為夫一番。”
穆慈眸子略微睜開,在他懷里仰頭,一頭霧水。
慕容烈在的眉心吻了吻,溫言道:”婉婉可知宮中中秋宴的規矩?”
”略知一二。”
”今年一樣,不過也有些不一樣,往年孤不過是眾多皇子中,最沒落的那個,今年卻不同,今年孤是太子了。”
”那又如何?”穆慈重新閉上眼睛,慕容烈的懷抱太暖和了,暖和的昏昏睡。
”今日宮宴,六弟和八弟皆有斬獲,唯獨孤為了婉婉你,形單影只。”慕容烈咬住穆慈耳朵。
的穆慈往一邊躲了躲。
”孤表現的這麼好,婉婉可有什麼獎勵?”慕容烈說著,先前著后背的手掌緩緩下移,從上下擺鉆進去,在的腰間挲著。
穆慈手推開他,沒能得逞,有些急了:”太子莫不是忘記了妾肚子里的孩子?”
”孤自然是記得的。只是長夜漫漫,婉婉要不要用別的方式幫幫孤?”
慕容烈細的吻落下來,握著纖細的手就要往自己下腹探去。
剛要接上,穆慈鼻子里聞到慕容烈上的酒味愈來愈重,胃里的翻騰這次再也不住。
穆慈陡然往床邊倒下去,捂著,不停的干嘔了起來。
房旖旎的氣氛,頓時煙消云散。
慕容烈被擾了興致,臉變了幾變。最終還是被他了下來,不言不語的坐在一邊。
穆慈晚上吃的,也一直是干嘔,許久,覺得覺好些了,才注意到慕容烈從方才開始一直沒出聲。
穆慈微微抬頭,烏黑的眸子里沁著水,臉蒼白的厲害,聲音也有些抖:”妾現在怕是不能服侍殿下了。若殿下實在是想要,妾愿意替太子安排。”
”替孤安排?你就那麼大度?”慕容烈平和下來的臉驟然間更加冰冷。
穆慈沒說話。
慕容烈突然俯,掐著下,強迫頭抬的更高一些,也不嫌棄先前干嘔過,在上覆上一個兇猛嗜的吻。
吻的里嘗到了腥味,慕容烈才放開,抵著潔的額頭,眸子里漫著冷,說道:”婉婉,你莫要想將孤推給其他人,孤只要你。”
”婉婉以后再也不要說這樣的話,孤會生氣。”
慕容烈最后如此說道。
穆慈那天之后,像是被開啟了機關似的,孕期的反應愈演愈烈,幾乎到了不能進食的地步,終日在床上躺著。
慕容烈又開始有些后悔那日對太兇,才會讓產生如此大的反應。
宮里得知此事后,遣了擅婦科的太醫住進了太子府里,又撥了幾個嬤嬤近伺候。
饒是如此,穆慈還是以眼可見的速度瘦下去,形似紙片,只需輕輕用力,便能將折斷了似的。
這狀況一直延續到了冬,才稍微有所緩解。
待穆慈能進食后,開始循著太醫開的方子,和嬤嬤帶來的食補方子。兩管齊下,開始給穆慈進補。
在這段時間,穆慈更是推了所有的帖子,安心的在太子府里。
本就怕冷,尤其是今年的冬天,越發冷了,穆慈往年就恨不得在屋子里不出門,現在反而有了借口。
只平日在嬤嬤的照料下,院子里走幾圈,就當運了。
就這樣到了新年,穆慈這次再無推的借口,跟著慕容烈了宮,在皇后宮坐了會,有人上前,就陪著聊幾句,大多數的時間都在走神,左右也無人敢在這時候下的臉子。
穆慈知道這樣喜氣的日子,該開心些的。
可是只要想到害自己滿門覆滅的兇手如今接著萬人朝拜,甚至連自己見了,也免不了要稱呼他一聲父皇,穆慈就覺得惡心。
惡心的厲害。
因為這個,提前好幾天開始吃不下,好不容易養回來的一點,又沒了,攪的慕容烈這幾日跟著臉不大好看,誰也不敢輕易招惹了,活似個閻王。
可無論做了多的心理準備,真的見到皇帝的那一刻,穆慈覺著還是比想象的更加難以忍。
的臉極其的蒼白,雙手裹在袖子里,攥拳頭,尖利的指甲陷進掌心的里,疼痛讓保持著清醒。
與上一年所見不同,皇帝越發老了。
其實他不過才四十多歲,看上去卻如同已過花甲。常年沉迷丹藥和人,掏空了他的子。讓他的雙眼渾濁,渾上下冒著一死氣。
他坐在明黃的椅子上,高高在上的俯瞰著下方的眾人。
穆慈需要極力克制,才能讓自己的保持了冷靜,沒有立刻撲上去,咬斷他的嚨,用他的鮮來祭奠穆家所有人的亡靈。
直到腰被人從后攬住,后背靠上堅實的膛,眼睛被一只溫熱的手掌輕輕遮住,穆慈才覺得整個人用力過度,有些。
慕容烈在后悄聲道:”婉婉,是不是不舒服?”
”嗯。”穆慈有些力竭,任由自己靠在慕容烈懷里,整個人借著他的力氣才能站著。
他倆這樣咬耳朵的樣子,被不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上首坐在皇帝側的皇后,帶著慈和的笑意,打趣道:”太子夫婦倒是甚篤,不過是分離片刻。現在卻--”
說完,所有人的視線都了過來。
皇后的話里面藏著針,看似帶著笑,其實想說的是太子太重,難堪大任。
慕容烈不接腔,也沒有放開穆慈,反而微微側,將穆慈藏在自己側,不讓其他的男人看了去。
皇帝也略微睜大了一些眼睛。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沒聽出皇后話里的意思,臉上出一個笑:”老三,你媳婦懷孕多久了?”
”回父皇的話,七個月了。”慕容烈低頭看了穆慈一眼,回道。
”那開春不久,就能給咱們慕容家添丁了,你那太子府也不至于像從前一樣冷。”皇帝說著,突然笑的更和煦,眼神看著慕容烈,卻更像是過他,看見了其他人,”等出生了,記得跟你母妃也說一聲,是最喜歡孩子的。”
皇后聽到這句話,臉上的笑意都差點維持不住,不過還是開口道:”臣妾也記得,蘇妹妹從前對烈兒他們最是溫不過。”
穆慈始終垂著眸子,站在慕容烈的影里,怕一抬眼,眼里的滔天恨意變傾瀉而出。
肚子里的孩子也許到了穆慈的心意,在肚子里狠狠的踢了穆慈一腳,疼的穆慈差點站不住腳,臉又白了一分。
皇帝畢竟力不濟了,只在宴席上坐了一會,便帶著宮人浩浩的離開了。
生冷的天氣,穆慈的后背愣是被冷汗浸。
慕容烈不放心,索帶著提前離開。
上了馬車。慕容烈臉不復殿上那麼冰冷,反而是如沐春風般,手給穆慈換下了裳。
換裳時,慕容烈才看到模糊的掌心,也沒有過多的詢問,只是給上了藥,包扎之后,才將抱在懷里,一只手輕輕給著腰。
穆慈現在肚子大了起來。人又氣,平時在太子府時,坐不了一會,便會喊著腰疼,今日出來這麼久,早就是強忍著不舒服了。
”宮中的宴會向來無聊,過些天便是上元節,婉婉到時候若是有神,孤帶你出府去玩。”慕容烈說道。
穆慈臉上毫無,有些暈眩的瞇了瞇眼睛,咬著下遲疑了一會,才開口道:”殿下,妾想過幾日去祭拜一下亡父他們。”
穆慈掌大的臉上帶著祈求,微微仰頭,眼睛不眨的著慕容烈。
慕容烈靜靜的了一會,才張口道:”好,過幾日我休沐--”
”別--”穆慈打斷他的話,見他臉沉了下來,才溫聲解釋著,”殿下現在太引人注目了,原本妾爹娘的份就很尷尬,若是被殿下的對手知曉了,怕又是一場雨腥風。”
慕容烈眸中浮上驚喜:”婉婉在擔心我?”
穆慈撇開臉,許久才無聲的嘆了口氣,說道:”妾自然是擔心著殿下的。”
”好。”
聽到慕容烈應了下來,穆慈才徹底的松了口氣。
其實心里總有些的不安,總覺得這次的祭拜會有什麼大事發生,所以才會下意識的拒絕了慕容烈。
見他如此輕易的就放過了,穆慈心里的大石頭才算是落了地。
只是穆慈沒想到,竟然會在爹娘的墳前,遇到穆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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