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中半日，頭頂沉重的冠，著繁瑣的服，還得時刻小心翼翼，風華是在累極了，回府後倒頭就睡。

這回終於睡了個好覺，直到暮四合，才醒過來。

梅影讓侍們擺飯，並詢問：「主子，要不要王爺過來一起吃飯？」

「不用。」風華果斷回絕，但看了看還有其他侍在，又轉口客氣地問道，「王爺現在在哪？」

「想來是東院，那是王爺原本的居所。」梅影回道，並讓侍們都下去。

風華低聲音問：「王爺昨晚也歇在東院嗎？」

「是的，咱們這兒是西院，去東院的話得穿過正廳和一個花園，得半盞茶的功夫。」梅影小聲應著。

風華示意梅影坐下，「清楚咱們院裏的人什麼來歷嗎？」

梅影靠近風華耳旁，「除了我們從府裏帶來的幾個，其他都是王府家分配的，不過我打聽了，這些侍都是這兩個月新府的，王府以前沒有侍。」

沒有侍？這倒是新奇。

「那他食起居是誰照顧著？」

「除了管家，就是七王爺的侍衛，江河，據說是個高手。」

江河，應該就是每次為七王爺推椅那個侍衛，風華對他是有印象的。

主僕二人竊竊私語，流著王府的一些況。

一直到夜深，葉炎柒也沒有來西院，風華甚是滿意，看來昨夜商討之事是定下來了。

翌日，回門也順順噹噹的。

顧府大廳上，風華撿著這兩天有趣的事兒與祖母說說笑笑。

說到昨日進宮，風華得意地說：「祖母，皇後娘娘準了我隨時回家看您呢。」

「那是皇后心慈，但你也不能壞了王府的規矩。」老太君怪風華不穩重，實際上也是看看葉炎柒的態度。

葉炎柒豈會聽不出來，恭敬應道：「祖母，王府沒有什麼規矩。風華既是王妃，府里的規矩便由來立。」

這話說得老太君心大好，心中嘆：這孫婿若不是腳不便真是完佳婿。

但若不是自家孫害得人家如此，堂堂一王爺也不到顧家，這就是命。

老太君年輕時殺伐果斷，如今老了，又有了肋，也不得不信命。

「王爺還是得拘著一些，你也知道那闖禍的子。」老太君笑瞇瞇地對葉炎柒說道。

「祖母~」風華見祖母胳膊肘往外拐，略帶撒地喊道：「您這是有了孫婿，就忘了孫！」

「多個人管你，我樂得輕鬆，你就不見得祖母清閑......」

祖孫二人親親熱熱地手拉著手，你一言我一語，甚是溫馨。

這是葉炎柒從未見過的顧風華，也是他從未見過的家常場面。

這便是正常人家的生活嗎？家長里短，言笑晏晏，小兒撒，長輩包容。

雖然他也知母后心中有他，但母后子清冷，儀殿也沒有這樣的溫。

聽著聽著，原本端坐得直的葉炎柒，居然漸漸放鬆下來，角含笑，有問必答。

他向來沒有應酬，也習慣在暗，可如今在顧府待了一天，竟然也頗為習慣。

老太君見狀，更是不勝歡喜。

風華起先還擔心葉炎柒的冷臉會讓祖母不適，沒想到他還會裝模作樣的。

回王府的馬車上，顧風華卻一改在祖母面前的憨，瞪了幾眼葉炎柒，嗤之以鼻道：「惺惺作態，哄騙老人家。」

葉炎柒明明就是個訓人的冰窖子，今日居然裝得那麼像回事，哄得祖母如此開心，臨走前還千叮萬囑自己不要欺負他。

祖母開心，其實風華心也大好，只是看不慣他一上馬車又馬上換回一張冷漠的臉，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

「你們家一直都這樣嗎？」葉炎柒問道。

風華不解，問道：「哪樣？」

葉炎柒想了想，「和和睦睦，其樂融融。」

「當然，哪像你們宮中，每句話都別有用心，每一步都得如履薄冰。」

風華鄙夷了一下皇家，又生出興緻說起兒時。

「我祖父祖母都是極開明之人，無論我玩得多野，他們上罵我頑劣，卻從不拘著我。我最喜歡爹爹和阿娘回家了，爹爹總把我舉到肩頭上轉圈圈，但他們離家前，阿娘老是紅了眼，一下捨不得我和哥哥，一下又捨不得阿爹。哥哥最倒霉，總是替我挨罰，就連我去捉熊瞎子那回，挨罰的也是他。後來爹爹知曉此事，便寫信與我，說等他回來，定去了那熊瞎子的皮給當我墊子，可是......」

可是，沒等到那一天，好的回憶到十歲就戛然而止了。

為何要與他說那麼多？風華頓時生出煩躁，便住了口，隨便問了句：「你呢？」

葉炎柒正聽得津津有味，見眼前鮮活的人兒驀地緒跌落，也知曉想起了父母，悶悶回道：「我未見過我生母。」

風華沒想到他會回答，想起祖母與說過葉炎柒的世，覺得他也可憐的，難怪子古古怪怪。

馬車行到半路，忽地急停。

葉炎柒雙無力，不可避免地向前，就要撞上廂壁。

風華見狀，下意識地一個步上前，扶住他的雙肩，低頭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多謝。」葉炎柒低聲道謝，還聞到一混合著氣息的清香撲鼻而來。

他愕然抬頭，兩人的臉近在咫尺，霎時他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

「王爺，前頭是陳府的馬車。」江河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風華趕放開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免得江河闖進來誤會了什麼。

葉炎柒也挪了一下位置，並吩咐：「讓。」

江河將馬車靠邊，對面的馬車毫不客氣地馳騁而過。

兩車相向而行，讓路是平常，只是這王爺讓臣子或許是出於客套，但臣子就這樣毫不推地了，真乃囂張。

見葉炎柒面上出現紅暈，風華怕他那貴的子出問題，便問道：「七王爺，是這馬車裏太熱了嗎？」

葉炎柒悶聲應道：「不熱。」

風華轉念一想，敢是氣陳家落了他的面子？又說道：「不想讓就不讓唄，客套了自己轉頭又不高興。」

葉炎柒愣了一下，才品出風華的意思，臉瞬間沉了下來，冷道：「在你眼裏，本王就是這樣的人？」

看，又來了又來了，對我甩什麼臉子？

「盡會窩裏橫！」風華小聲嘟囔，乾脆閉目，眼不見心不煩。

一路沉默回到王府，兩人悶頭各回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