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大師兄萬金油。

這一句話對鹿雁的沖擊力遠沒有對厭西樓的沖擊力這麼大，至現在已經平靜了，覺得這也沒什麼呀，頂多就是欠了大師兄一點進城費。

可厭西樓就不一樣了，厭西樓很恍惚，恍惚到被兩位長老送出小屋時，還沒緩過神來。

鹿雁握著他的手，許久沒聽到他吭聲，又察覺到他這會兒緒恍惚，厭西樓的手，非常心地安他：“等我們從天行會回來再去清虛劍宗，那就什麼都有了！籍有！名劍有！”

厭西樓還是沒吭聲。

鹿雁想了想，立刻找到癥結所在：“現在看來，萬大師兄是一個好人，他不會把我們賣掉的，恩人放心放心！我們去找大師兄，坐大師兄的飛星舟一起去天行會！”

至于大師兄會不會逮住恩人教訓一頓，那就不知道了，但長老都說了，萬師兄是個很好很的人，肯定不會怎麼樣的，就算怎麼樣……那到時候勸勸大師兄，就說恩人病弱，承不住師兄的教訓，有什麼事沖來！

這一系列事，厭西樓總有些恍惚，回頭看了一眼那破爛小樓，不想繼續某些話題。

他了天，幽幽地說：“我了，你不？”

說完話，厭西樓的肚子還很配合地咕咕了兩聲。

鹿雁怔了一下，乖巧回答：“我不。”

厭西樓心想也是，靈怎麼會呢。

然后他聽到鹿雁又說：“我質特殊，靈脈被封，所以覺不到的。”

這是剛剛富貴告訴的，鹿雁心想還好不知道什麼，不然在無定九幽的小房子里該多難熬啊！

難不是恩人了嗎？還好留著糕沒舍得吃！

鹿雁從懷里拿出那個包得方方正正的油紙包，遞給厭西樓，“一起吃！”

厭西樓正皺眉在想鹿雁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就看到了那遞過來的油紙包。

他想起來帶小靈出來時就是因為這糕，他哪能吃給了的東西。

厭西樓哼了一聲，道：“我不吃糕，我吃。”

鹿雁沒吭聲，索著打開油紙包，神非常虔誠地咬了一口。

糕已經冷掉了，也變了，可鹿雁卻覺得里的滋味又香又甜，贊嘆：“很好吃的！”

說完，將糕遞了過去。

厭西樓真的很了，看到鹿雁極為真誠的神，便勉為其難低下頭咬了一口。

里的滋味十分淡寡，冷又粘牙，一點不好吃。

他呸地一聲吐了出來，“難吃。”

鹿雁卻垂著頭又咬了一口，認真咀嚼，認真告訴他：“是我印象里最好吃的東西。”

厭西樓看著那一團粘一坨的東西，又看了看鹿雁認真的小臉，忽然就有些愧疚——愧疚他就用這東西將從無定九幽騙了出來。

一愧疚，他就口而出，說：“別吃了，等我以后有錢了給你買更好吃的糕。”

鹿雁嗯嗯點頭：“嗯，那你也不要不開心了，走吧，我們一起去找大師兄，然后一起去天行會！”

厭西樓立刻反駁：“我像是會因為這種小事不開心的人嗎？！我就是在沉思，為什麼萬金油要去給老母豬接生豬崽子！”

鹿雁想了想，從大師兄是劍修這方面出發，的邏輯縝毫無：“可能是大師兄的劍出的非常快，一劍出都不見，崽子就出來了。”

厭西樓懵了一下，心道，和人混的老母豬這麼彪的嗎？

他一懵，鹿雁已經趁著這功夫拉著往東邊走了一段路了。

鹿雁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聽覺敏銳，知力超強，是拉著厭西樓避開人群，朝前走了好一段路。

但問題就是分不清東南西北。

所以厭西樓跟著鹿雁走了一段路后，忍不住笑出聲，拽著扭頭往東邊方向走。

他說：“笨蛋，這才是東邊方向。”

沉寂的富貴實在是忍不住了，氣憤道：“主人，他罵你是笨蛋！你必須嚴厲譴責他！像是你這樣機智聰敏的人怎麼能被笨蛋！”

鹿雁忽視富貴的叨叨，只問它：“我都了清虛劍宗了，你怎麼沒提示我任務完，都不給我獎勵，我要靈石獎勵！”

富貴碎了心：“因為你還沒正式拜師，而且獎勵也不一定就是靈石！”

鹿雁聽完就不搭理它了，眉頭忍不住皺得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富貴真沒用。

沒用的富貴：“……”

……

天城整座城都是依靠著富有又強大的黎好強而建設。

東南西北四條大街，又各含兩條小街道，一共十二條街道全部是由中心的城主府擴散出去。

建立之初，這天城只是黎家的家城，后來因為占據靈脈，引來各路修士，其中也不乏修士的凡人家人，天城便不斷往外擴大擴大，最后了一座富庶的大城。

但這富庶顯然和鹿雁和厭西樓兩個窮鬼沒關系。

按著兩位長老給出的方向，兩人正往東走。

往東走了沒一會兒，厭西樓忽然就停下來往鹿雁的兩個小發包上了什麼東西，清朗的聲音霸道又專橫，他說：“這個東西你要一直戴著，不許摘下來。”

鹿雁神迷茫，一張雪白的小臉仰起來對著他，看起來憨又可。

手去自己兩個小發包。

上面多了兩個茸茸的東西。

這個茸茸的東西是綁在那兩顆僵尸牙上的，不過這僵尸牙有點變了形，和之前不太一樣。

鹿雁問他：“這是什麼？”

厭西樓很高傲：“這是能保護你的東西。”

畢竟，要是疼了的話，他作為靈契也會疼的。

鹿雁立刻笑了起來，“哇！恩人你真的好厲害！！”

雖然的眼睛還被蒙在布條下，但厭西樓卻奇怪地能覺到亮閃閃的目，不自覺臆間便滿滿的。

他用更加高傲的語氣說道：“不過就是簡單做了一個發飾罷了。”

用他尾尖上最漂亮的紅狐貍作為他與之間的聯系，再用狐火簡單熔煉到那兩顆僵尸牙上，不費什麼勁。

畢竟他如今不能運用太多靈力，否則他就好好煉制一番。

鹿雁嗯嗯兩聲：“我超喜歡的！”

就是不知道這是什麼。

厭西樓哼了一聲，表示回應的這一句喜歡。

如今雖是寒冬，卻也是年底，再過一個月不到就要過年了，所以街上很熱鬧，又因為是早上，各條街上都有小早市，偏巧了，往東行這條街上食肆是開得最多的，因為城主府千金黎素素最常走這一條街。

各種面食的香氣混合著香味，又裹挾著蔥香的氣息，直往人鼻子里鉆，勾得人唾不斷分泌。

鹿雁還好，一千年前對食的印象已經很淺了，如今只記得糕的味道，所以只在聞到甜香味道時忍不住面朝那個方向多吸兩口氣。

可厭西樓卻不一樣了。

厭西樓吃過，知道是什麼滋味。

只是在青璃山的時候，要麼吃生，要麼由那些老家伙用不堪的廚藝勉強把弄，味道都一言難盡，只能嘗出一個味。

可是這天城食肆里飄出來的味，那一個——香啊！！！！

厭西樓深呼吸一口氣，咽了好幾口口水，但面卻強忍著，一臉高深莫測，暴躁難惹的模樣。

他躲過了紅燒肘子，躲過了烤羊串，躲過了醬牛，卻實在躲不過烤。

的烤啊！

青璃山的就算是不加任何調味料，只是拔了挖了臟，往火上慢慢烤著，烤得外焦里，張一咬，和油就往里流，鮮香四溢。

尤其是，鮮甜。

鹿雁覺到牽著自己手的厭西樓忽然停下了腳步，不再往前走，茫然地轉頭面向他，“怎麼了？”

富貴翻白眼：“他饞了！”

厭西樓表正經嚴肅，狹長漂亮的眼睛掃了一眼旁邊的烤攤，深沉無比：“一會兒找到大師兄，讓大師兄給你買烤吃，烤比糕好吃一萬倍！”

鹿雁不知怎麼的，聽到這一句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聲清脆，像是青璃山半山腰的一泉水叮咚，惹得厭西樓的目從烤上收回來，偏頭看了一眼。

他問：“你在笑什麼？”

鹿雁一本正經，嚴肅無比，沉道：“我想想烤比糕還要好吃一萬倍我就有點饞了！！超級想吃！”

厭西樓哼了一聲，又深呼吸一口氣，結滾一下，道：“出息！”

但不自覺拉著鹿雁往前走的速度快了一些——他們沒錢，得快些找到萬金油，不管是去天行會還是買烤，都刻不容緩！

鹿雁實在沒忍住，又笑了出來，心里的愉悅好像冒了泡泡，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數也數不清了。

再過八天，布條拿下來，就可以看看恩人的樣子了。

從無定九幽出來后，厭西樓沒見過鹿雁笑得這樣開心的樣子，忍不住也就朝多看了一眼。

他心想，小傻子笑什麼呢？

厭西樓這一轉頭，忽然就看到了許多人圍在一個地方指指點點。

強烈的好奇心讓他的耳朵了，聽到了一些對話——

“寧風免那狗犢子和靈心那妖當初害人不淺，現在還搞啥天行會，我呸！！”

“為了讓人去天行會，發告示都發到我們天城了，可恥！”

“要不是如今修仙界靈氣稀薄，老子修為上不去，老子肯定殺去天行會把他們揍一頓！”

“當初我們小宗門就是因為靈心那妖搞出來的事被滅了的！”

“這天靈網上還說靈心要破鏡了的，真是天道不公！”

鹿雁也聽到了這些對話，拉了拉厭西樓的手，道：“我們過去看看。”

厭西樓磨了磨牙，湊了過去，并且靠著一張俊卻極為不好惹的暴躁的表拉著鹿雁湊到了最前面。

面前是一面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鏡子？

鹿雁看不見，問厭西樓：“怎麼樣？”

厭西樓看著這陌生的奇怪的鏡子和鏡子上面麻麻的字，腦殼很暈。

很多字，他不太認得，但這種事當然也不必和小靈說，他沉思三秒，道：“這里有一面奇怪的鏡子。”

那鹿雁當然是十分信任厭西樓的，嗯嗯點頭。

旁邊有人笑了出來，轉頭看了看鹿雁和厭西樓，道：“你們是新來天城的吧？這可不是鏡子，這名為天靈網，全修仙界只有大宗門和大城才有，專門用來往來傳天下告示和通信的，想要在上面留信可令其他大宗門和大城的人都看到，也能看出是哪里的天靈網發出，但需要支付靈石，不過我們天城富庶，我們黎城主大氣，只要來天城中人皆可使用這天靈網！”

鹿雁：“哇，這好厲害！”

厭西樓也覺得很厲害，但是他是一個低調的人，他才沒有鹿雁那麼浮夸。

鹿雁安靜聽著，忽然就拽了拽厭西樓的胳膊。

厭西樓習慣偏頭微微低頭俯下去，“怎麼了？”

鹿雁湊在厭西樓耳旁，小聲說：“反正不花錢，那我們也寫一個。”

厭西樓一時還不知道鹿雁要做什麼，結果鹿雁又在他耳邊小聲說話。

富貴當然聽得見鹿雁的話，越聽，越想捂臉，這是把書里無涯谷諸位的各個小都說出來了啊！

厭西樓當時就眼神越閃越亮，興無比。

非常自信地拿起天靈網旁邊特制的筆，開始在上面唰唰寫。

其他人圍了上去——

“無涯谷o青楓被豕過，怕，靈心有嚴中便米，肅奐云和靈心經常在無谷撲布后面俞。”

有的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雖然意思大差不差，但這錯別字太離譜了，忍不了了，但又特別想吃瓜，上前就說：“兄弟，我替你寫，你說，一看你也是被無涯谷傷害的人，大家都同道中人，我幫你寫！”

厭西樓的筆被強行拿走了。

那人重新把厭西樓寫的掉，重新寫了一遍——

“無涯谷澹青楓被啄過，怕，靈心有嚴重便，蕭煥云和靈心經常在無涯谷瀑布后面。”

寫完，他回頭興致問厭西樓：“兄弟還有呢？”

其他人這會兒都很安靜，天城里就見不得無涯谷好的，能踩一個就踩一個，這會兒都興得不行。

厭西樓看鹿雁。

鹿雁悟到了，上前一步，擲地有聲，郎朗說道：“寧風免曾經過靈心的肚兜日日手沖！”

至于手沖是啥，不知道！

鹿雁繼續：“澹青楓每天晚上都要靈心的才能睡覺！”

眾人：“哇！勁！”

厭西樓：知道的為什麼這麼多？！

鹿雁到了群眾的鼓舞，理直氣壯：“靈心想和蕭煥云，澹青楓，寧風免一起午夜快活！”

“蕭煥云為追跳糞坑撿靈心丟失的簪子，還給靈心時騙說的簪子只是掉在泉水里，靈心每天都戴那簪子！”

“寧風免穿增高鞋墊，實際高矮三寸！”

眾人：啊這？

“澹青楓腸胃不好，一吃東西就放屁，巨臭，所以他只吃辟谷丹！”

“靈心除了蕭煥云和澹青楓兩個人外，還有八個曖昧對象！遍布各大宗門！其中千甲宗皇甫鐵牛與常有書信往來！”

“寧風免腳臭！”

眾人：腳臭不能忍！

“蕭煥云口臭，靈心不喜歡蕭煥云的原因是他的口臭嚴重讓反胃！”

“澹青楓吉兒不行，細短快，試過一次，靈心就不想再試！”

眾人：刺激！

鹿雁叭叭叭一腦全說出來了，寫的人寫得很興，聽的人聽得也很興，以至于沒人來得及去想為什麼鹿雁一個平平無奇的小瞎子會知道這麼多的事兒？

等說完，其他人湊在天靈網前看熱鬧，鹿雁和聽得一臉震撼的厭西樓從人群里退出來，沒人顧得上他們，只顧得上看天靈網上的留言了。

兩人一起深藏功與名。

富貴忍不住問：“主人你有沒有想過在上面留言找你爹你娘你哥哥？”

鹿雁對富貴的智慧早已不抱希，說：“我說了的話，寧風免不就知道我出來了啊？再說了，這方面信息一留下來，其他人也能知道這是天城發出來的啊！”

爹娘和哥哥本來就不待見，那樣的話可不就是招人全修仙界追殺他們一家人啊！

天靈網聯通各大宗門，城池，甚至富庶的人手里就有小版天靈網，消息是傳得非常快的。

尤其是這種堪稱震天撼地的八卦消息。

消息傳到正在準備天行會的無涯谷時，負責天靈網的各大長老們都靜寂了，連夜把天靈網人為搞壞，避免忙碌的谷主和谷主夫人以及他們留在谷的徒蕭煥云看到。

對于造這對于修仙界海嘯般沖擊的鹿雁本人毫沒有自己掀風作浪了的覺悟。

厭西樓也沒問鹿雁為什麼知道這麼多小。

因為豬都能想到，肯定是因為鹿雁的前主人一定非常厲害，跟在邊也就知道得多了一點！

兩個人繼續往城主府方向去。

鹿雁這會兒心很愉悅，有一種新鮮的說不出來的快樂，忍不住就笑，“恩人，我好開心！”

厭西樓哼了一聲，也笑，道：“出息！”

他忍不住看，這一看余里看到了一個有點點眼的人。

與此同時，鹿雁的小鼻子也了，朝著厭西樓看的方向看了過去——聞到了，那個小屋里的味道，還有大師兄上的那奇怪的味道。

厭西樓是聞到那咸菜味了，他皺了眉頭，忍不住盯著看了好幾眼——不遠，一男一正坐在茶肆里談甚歡，那人長得比那男人還高壯，臉上抹了紅紅的胭脂，和猴子屁似的，頭發扎了兩個發髻，上面著兩朵紅大花，上的服是桃的子，特別艷俗。

如果不是因為那掩笑得嫵做作的‘人’長得和萬金油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厭西樓不會盯著看。

他的目最后掃過那神人高聳的口，很快別開臉。

鹿雁：“我好像聞到了大師兄的味道，大師兄在附近嗎？”

厭西樓遲疑了一下，道：“不是，只是長得像。”

畢竟哪個大老爺們好端端地穿子還長了兩坨跟人站在飯桌前搔首弄姿的。

鹿雁噢了一聲，也沒多想。

想也沒用，看不見，要是能看見就好了。

但厭西樓還是多看了兩眼。

這一條街很長，兩人走得很快，快到中心那座輝煌高聳的城主府時，鹿雁和厭西樓又聞到了那奇怪的味道。

鹿雁忍不住問道：“是大師兄在附近嗎？”

這也太湊巧了，但怎麼的，大師兄一路跟著他們嗎？長老不是說他在給母豬接生做產后護理嗎？

厭西樓扭頭朝著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看到那兒有個凡人的雜耍攤子。

此時有人正在表演口碎飛劍，那數十把飛劍哐哐哐直往那人口扎去。

扎是扎不破的，好似他的是萬年玄鐵做的似的。

厭西樓覺得那背影有點像萬金油，但轉念一想，萬金油在城主府給老母豬接生呢。

他說：“一個長得有點像的劍修在這騙錢。”

厭西樓掃了一眼四周的人，大多是普通人，混雜著幾個練氣期的修士，這飛劍一看就是氣劍，假的！

為劍修，他當場就想搶生意。

但厭西樓覺得自己是個有男德的人，做不出大庭廣眾之下袒那啥地表演扎劍。

所以他悄悄了邊不知名路人的一把劍，甩手混進飛劍群里丟了過去。

萬金油眼睜睜看著一把實劍飛撲向他臉面，當場起，大喝一聲：“娘嘞！”

厭西樓牽著什麼都看不見的鹿雁退出人群，自覺保護了所有人的荷包不被騙，深藏功與名。

他難得深沉，一頭發，對鹿雁道：“走吧，小靈，去找萬金油。”

鹿雁：“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