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六日了，晏月夕用力睜眼，天青的帳頂還在那裡。

長長嘆息一聲。

「公主醒了？」那春兒的宮憂心忡忡地問，「公主可想起了些許？」

「沒有。」晏月夕道。

春兒悲憤不已。

「這些個庸醫！」罵道，「吃糧不幹活的蠢驢！太醫院必定也敷衍咱們，好的太醫不見，都是些不著邊際的新手。皇上若有心醫治，好歹要派張太醫來才是。」

月夕聽著這話，問道：「張太醫是何人？」

「張太醫名張定安，是兵部尚書家的公子，自小宮給皇子們當陪讀，與今上舊相識。今上時子不好，張太醫便從小習醫，起初只說是當個葯，後來竟把今上給治好了。因今上登基，他如今可是太醫院的紅人。若皇上想治好公主，至也遣心腹來才是。不行，我回頭差人給太醫院傳話，務必讓張太醫來一趟。」

月夕不以為然：「你既然說他是前的紅人，怎是你能來的呢？」

「公主有所不知，張太醫自與公主相識，過去一玩。只不過後來先太子與今上的越發不合，公主和張太醫也因此吵過幾回，後來也漸行漸遠。可公主都這樣了，他好歹念及舊時誼，來看一眼……」

春兒嘀嘀咕咕的，月夕心不在焉地聽著，心中嘆口氣。

知道沒病，只是才從棺材里爬出來，子虛了些。

想那些個太醫必定也知道沒病，只是一切解釋不來。怎麼死而復生？怎麼不記事了？這些問題只有老天爺能回答。他們不著門道，只有一遍又一遍地看。其實，再好的太醫來看也是一樣的。

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就了海公主了？

「有件事我要問你。」月夕忽而道，「你說我早前是氣暈過去的？」

「正是。」春兒道，「皇上宣公主進宮說話。公主原本就憋了一口氣，又聽皇上說了和親一事，公主當即氣得吐，暈了過去。」

月夕還記得竇凌霄在夢中氣沖沖的模樣。

倒也難怪。

雖然不是真公主，卻也知道和親是什麼。一朝去了千里之外，嫁的夫婿是人是鬼也不知道，有什麼事更是天天不應地地不靈。但凡是個有氣的，也不會樂意。

想到這裡，月夕不由苦笑。

自己跟這海公主何嘗不是同病相憐？

這些日子，春兒陸陸續續和月夕說了竇凌霄的事。

這公主的境遇，並不比好多。

的親兄長是先太子，去年親征丘國兵敗戰死，這公主便當做個填窟窿的工，被嫁到遙遠的丘國。

春兒說不清楚凌霄在書房和皇帝談了什麼，左不過是些猜測，但顯然最後費了口舌，卻被活活氣死在前。

多大的氣才能把自己活活氣死？

月夕想著，又覺得這竇凌霄到底是從前被保護得太好，以至於任衝，竟連皇帝也敢惹。那又不是同胞的皇兄，哪裡會真的幫？有那工夫慪氣，不如尋個良機才是。

思及此，月夕忽而清醒了。

按道理，需得好生保命，待弄清玄機，便讓自己變回去。

可時不待人，和親就在眼前，轉而了的難題。

是該仔細盤算了。

春兒給添了披風，攙坐在暖閣里，卻約聽見外頭傳來嘈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