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能如何？」太后淡淡道，「願去，再不胡生事，便是阿彌陀佛了。」

周氏嘀咕道：「真的願去？」

太后沒答話，只著前方朱紅的宮牆，陷思憶。

對於海公主，太后是又厭惡又頭疼。

從前，海公主儘先帝寵，說一，宮裏無人敢說二。們這些嬪妃平日裏見到，無不恭恭敬敬，笑臉相迎。而卻我行我素，覺得不好，誰都敢得罪。

太后在後宮中如履薄冰，經歷了步步驚心，才走到今時今日。

可縱然失去了先帝、皇后和太子的庇護，竇凌霄仍然脾不改。

太后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三言兩語，就把移出皇宮，讓住到了京郊行宮裏去，眼不見心不煩。

直到丘國提出和親。

能明正大地把不喜歡的人遠遠送走，太后自是求之不得，故而極力促此事。但沒想到，這海公主還是個不省心的，不但跟皇帝大吵一架，還鬧出了這麼個詐的風波。

太后一直疑心，這是海公主自己搞出來的戲碼。

可現在看來，卻覺得不像。

海公主的一言一語，一舉一，都全然不像從前。

就像狗不能上樹貓不會護院一樣，海公主雖蠻橫兇惡，卻絕無這等做戲的心機。

想著這些，太后不由輕哼一聲。

早些醒悟不就好了麼？鬧得飛狗跳，不但險些壞了這和親的好事，還讓和皇帝下不來臺。

「公主這是怎麼了？竟在太後面前示弱，還答應去和親？」

太后剛走，春兒就再也忍不住，對月夕急道：「公主可不能去和親！」

月夕卻坐在椅子上剝著桔子，神自若。

「我自然不去和親。」說，「我不這麼說，能走得這麼快麼？想開些，如今才是太后，皇上還是親生的，我再不願意，胳膊也拗不過大。慪氣一場還於事無補，豈不是我虧了？」

春兒一愣，看著月夕，有些疑。

「公主果真是這麼想的？」說，「公主從前可不是這樣的。」

「死一回便想開了。」月夕掰一半桔子遞給，微笑，「人可不能在一個坑裏摔兩次。」

春兒接過桔子，一邊吃一邊著：「方才，公主真的是裝的？裝得可真像。」

「裝有什麼難。」月夕不以為然，「只要一心事，總是能裝得像的。」

「那可是太后。」春兒仍心有餘悸，「公主不怯麼？」

「什麼窮兇惡極的人我沒見過，怯作甚？」月夕冷笑道，「人看似如狼似虎之時，往往是打腫臉充胖子。真正險惡之人，才不會你察覺半點用心。」

便如沈劭之輩，蟄伏在正氣堂多年，從未暴過他的狼子野心。

春兒聽著，只覺公主這一趟詐真是詐得值。

不但腦子好了，說話也變得深沉起來。

「那麼這和親之事，公主打算如何推了？」春兒又問道。

這事，倒是比任何事都急迫。

月夕吃著桔子，道：「解鈴還須繫鈴人，自是要由皇上來推。」

春兒一愣，連忙搖頭。

「公主別妄想了。」說，「皇上幫咱們？這怎麼聽都不可能。」

月夕沒答話，卻問道：「昨兒我讓你去給前捎話，說我要見皇上一面，那頭還未給信兒麼？」

春兒又搖搖頭。

月夕想了想，道：「今日再去問問好了。「

「若皇上還是不見公主呢？」春兒道，「公主切莫再來，皇上龍大怒了可不是好惹的。」

月夕吃著桔子，不不慢地將幾顆潔白的籽吐在手心。

「放心好了，我才不來。」說著，臉上浮起一抹奇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