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回過神，也跟著去，只見對街敞開的一間大宅，黑漆大門敞著，好生氣派。門楣立著大匾，上書「正氣」二字，便是正氣堂無疑了。

宅門外，兩步一人地列了二三排，約有上百人，也不知是個什麼陣仗。

凌霄忽而打起神，問：「平日裏，正氣堂也是這樣？」

「自然不是。」阿鶯道，「只有不速之客來踢館，才會擺出這架勢。」

聽到「踢館」二字，凌霄再一次興起來。

的目掃了掃，再度盤點了人數，而後擰了擰腕子。

作為一國公主，打從出生那天就習慣了大陣仗，人多嚇不著，反而習以為常，有一種悉的覺。

阿鶯也看出了凌霄興緻的樣子，忙道：「小姐，今日大約不是好日子，他們準備得如此妥當，定然不好說話。」

「不好說話便不好說話。」凌霄傲然道，「誰怕誰？」

說罷，整了整，昂首闊步而去。

正氣堂里的人自然都認得晏月夕的臉，也聽說了大鬧黑水幫的事。

這些日子，消失不見，眾人都不明就裏，以為這位小姐心灰意冷，放棄一切遠走高飛了。可如今見到在這個日子裏回來，不免都到錯愕，議論紛紛，起了一陣。

未到門前，沈劭的護衛范齊已經上前，揚聲問：「小姐今日前來有何貴幹？」

「與你何干？」凌霄笑了笑，卻不搭理他，徑直躍過他旁了大門去。

以為自己會被人攔住，但並沒有。

無論是范齊還是那些手下，無人跟過來，只遣了個小廝隨凌霄。

凌霄詫異，問小廝：「外頭那姓范的是什麼意思，不攔我麼？」

小廝笑道：「范頭兒有正事要做，攔著小姐作甚？范頭兒說小姐畢竟是小姐，我等不能失了禮數，讓小人領小姐去堂上喝茶。」

原來是這般章程，凌霄覺得有意思。

自己這正氣堂的繼承人，如今回來竟是當個客人一樣。這等下馬威，只怕不是范齊的意思，更像是沈劭搞出來的。

凌霄並無慍，道，「范齊要做什麼正事？」

「今兒是隆興商行的人要來，范頭兒奉公子之命，在外頭迎客。」

說是迎客，凌霄卻知道那等陣仗是備著全武行的。

「原來如此。」凌霄笑一聲，轉頭對阿鶯道，「我先前不在揚州，錯過了清明，還未拜祭爹爹。他的牌位供奉在何？我且去拜上一拜。」

小廝忙道：「小姐可不能走，公子還在堂上……」

「他在堂上又不是為了等我的。」凌霄不以為然地打斷，「我回我家，與他何干？」

說罷，不多理會，跟著阿鶯徑直而去。

小廝一陣錯愕，忙往正堂稟報去。

晏大是正氣堂第一代堂主，因而堂中並無祭祀用的家廟，只在眾人議事的大堂里設了供奉之位。

路上，阿鶯低語：「那隆興商行便是老堂主最後一趟鏢的貨主。雖然老爺賠了他們一筆錢，但是府和商會都認定了賠的不夠，後來遇上老爺過世，商行消停了一陣子，但事終究未了。如今看這陣仗，十有八九又鬧起來了。」

凌霄蹙眉，問：「那正氣堂可還有錢賠給他們？」

阿鶯苦笑：「那一趟鏢本就讓正氣堂損失慘重，後來又遇上老爺過，堂中生意一落千丈，都快一年了，幾千張等著吃飯，小姐想，堂中哪裏還有錢？」

話說著便了議事廳。

大廳中央供奉著一塊靈牌：正氣堂堂主晏公之位。

後頭還跟著一行小字：月夕立。

「這是小姐親手刻的牌位。」阿鶯邊說，邊給凌霄點了香。

凌霄仔細打量，不由得撇了撇，「還有這番手藝？」

「小姐會的手藝可多嘞。」阿鶯嘆氣，「小姐若忘了，當真可惜，日後可要一件件撿起來才好。」

凌霄撇了撇角，有些不屑。會的東西也不，晏月夕還不定學得來。

看向堂上的晏大靈位，接過香，正經地拜了拜。

這些日子，知道了晏大的許多舊事，覺得此人雖然乾的營生歪了些，卻也當得起有有義四字。

凌霄閉眼，心中默念，你若在天有靈，便保佑我早日跟你兒換回來。或是幫我等向各路神仙問一問，這靈魂出竅是怎麼一回事，托個夢告知一聲也好。

正把香上，凌霄聽到後頭約傳來腳步聲。

「小姐，」阿鶯道，「軍師來了。」

來得倒是快。

凌霄輕哼一聲，不不慢地轉過。

「小姐有何打算？」阿鶯有些張，忙問道。

「沒什麼打算。」凌霄道，「既然來了，我自會招呼，你躲遠些。」

阿鶯自然知道自家小姐現在的本事，忙應下，閃到一旁。

沒多久，沈劭走了進來。

他著了一紺青長衫，長玉立，是個儀錶堂堂的男兒。

沈家出人。竇家百來年的基業，沈家就出過兩位皇后。沈劭是沈家嫡子，相貌也繼承得一等一的好。可惜因得當年的禍事，他這一脈只剩下了他一個，偏偏還長了這等卑鄙品。

不過凌霄並不打算擺出苦大仇深的架勢，照面之後，笑著招呼道：「沈劭。」

這一派跟老人的模樣，倒是讓沈劭有些不自在。

他那漂亮的眼睛裏閃過一狐疑，臉上依舊不茍言笑。

「該說的話，上回沈某已經言明。」他開門見山道，「不知小姐此番突然造訪，所為何事？」

「你說你的，誰定了我需得按照你說的做？」凌霄道，「沈劭，這正氣堂是父親留給我的，我奪定了。」

沈劭似乎並不意外，只問：「小姐想如何奪？」

「江湖之事，自當按江湖規矩來。」凌霄道，「你我在父親靈位前決一勝負，誰贏了，掌門之位便歸誰，如何？」

沈劭淡笑一聲。

「這卻不是正氣堂的規矩。」他說，「早年老堂主在時，上門踢館的無數，若逢輸必讓，正氣堂早就易手了。」

凌霄不以為然。

「你莫非怕了？」不不慢道，「說實在的，你沈劭武功如何，我還未領教。」

「我不介意和小姐切磋，只是今日不是時候。」

凌霄狡黠一笑：「是麼？可什麼日子算是時候，可不是你說的算。」

話音才落，的形已如疾影。

沈劭一驚，急忙躲開，一下後撤幾步。

凌霄站定，看著他，冷笑：「逃跑倒是快，怎不敢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