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姚起雲那聲「對不起」，司徒玦一時半會地還沒能反應過來，恨不能就像咆哮教主馬叔叔那樣衝過去搖晃著他嚷嚷：「說廢話幹嘛，就直接對我媽說那天晚上跟我走在一起的人是你，說啊說啊快說啊，是你是你就是你……」

薛萍也略顯納悶地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姚起雲放下了筷子，出幾分無奈和為難，「不是我不幫你，阿玦，我覺得這樣騙阿姨不太好。」

要不是老媽還坐鎮著，怒火中燒的司徒玦幾乎就要拍案而起。

說什麼「這樣騙阿姨不太好」，裝什麼大尾狼，以前也不是沒有在媽媽面前說過慌，明明只需要點點頭，或者簡單承認就可以了結的一件事，他偏要損人不利己地擺一道。敢以前那些小麻煩他一聲不吭地為頂下來，只不過是個幌子而已，為的就是在關鍵時候要好看。

可是當前擺在司徒玦面前最嚴峻的問題並不是該如何收拾姚起雲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因為已然冷下臉來，含怒凝視的薛萍才是最讓心驚頭痛的巨大災難。

「現在沒話可說了吧，司徒玦，媽媽以前跟你說的話你都當耳邊風了是不是，你一個孩子半夜三更地跟不三不四地人混在一起像什麼樣子？你爸說得沒錯，我們太縱著你了，縱得你無法無天，居然還想說謊騙我，還攛掇著起雲幫你圓謊！讓你爸知道了，非打斷你的！」

薛萍在氣急敗壞之餘仍然拉不下臉在姚起雲面前斥責兒的早問題，飯是沒心思吃下去了，揪著司徒玦上了樓。司徒玦垂頭喪氣地跟著媽媽走，不忘留給姚起雲一個恨恨的眼神，而姚起雲竟然也站了起來看向，神間似有憂。

虛偽小人，還在裝！這就是司徒玦當時對他唯一的判定。

那次上樓之後被媽媽教訓的慘狀用四個字形容就是「不堪回首」。司徒玦都不記得自己被恨鐵不鋼的媽媽擰了多下。斥責、人生道理、好孩的標準、早的危害……番轟炸，聽得頭昏眼花。

不過司徒玦秉承捉也要捉個現行，否則就不算數的原則，打死也不承認自己是在，更不肯說出對方男孩的名字。薛萍雖然也不是好糊弄的，但是憑同事偶遇所見，似乎在理論上也不能完全地站住腳，給了司徒玦一頓排頭之後，也只能不了了之。而且，畢竟是心切，在脾氣急躁的丈夫面前，薛萍就這件事也保持了沉默，並且在事後也單獨找姚起雲聊了一會，對他的誠實表示了讚許，同時委婉地暗示了姚起雲，司徒叔叔工作忙，需要心的事太多，這件事在他面前就不要提了。

姚起雲對於這個家的主人薛萍一直是接近，卻不得其法。薛萍從不為難他，卻也並不甚熱，對彼此而言都好似隔了一層。相對於對他疼有加的司徒叔叔，又或者是冤家一般的司徒玦來說，其實薛萍才是姚起雲心覺最為疏遠的一個人，也是他實際上融這個家的最大隔閡。如今薛萍言辭懇切地與他談心，又有什麼是他不肯應承的。

「阿姨你放心，我不是多的人。其實阿玦也沒什麼的，在學校人緣好，有些男孩子是主接近，對人又沒什麼戒心，所以有時走在一塊，也不一定就是那個什麼……關係。阿姨您也別太為難。」姚起雲遲疑地說。

激怒司徒玦並不是姚起雲的本意，他並不希在這件事上吃太多的苦頭。雖然姚起雲不後悔沒有包庇司徒玦，說謊的人明明是而不是自己，他說的話做的事都是正確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當他艱難地拒絕為作證時，面對的驚怒，他竟然又幾分不忍和心虛。

然而姚起雲不知道的是，他說出這句話時，薛萍心裡對他已經悄然改觀。薛萍一直覺得這孩子心思太深，讓人看不，所以不自覺地總提防著，但是眼前的姚起雲，矛盾、遲疑，但也掩不住誠摯和善良。在看來這才是一個鮮活的、真實的十七歲的男孩子應有的樣子。

起雲來到這個家后默默所做的事薛萍都看在眼裡，偽裝可以一朝一夕，但不能天長日久。兒對他一向那麼蠻不講理，他都默默包容了，不肯「助紂為」，卻也沒有落井下石。

也許丈夫司徒久安的判斷是對的，起雲聰明、踏實、勤、可靠，心底也善良，是個好孩子。更讓薛萍讚許的是，看起來他對司徒家唯一的兒也並沒有非分之想，在友的同時很明智地保持了一段距離，可以放心了。

薛萍心念一，拍了拍姚起雲的手，緩聲說道：「起雲，司徒玦這丫頭太不讓人省心了，你們快上高三了，這種時候不能讓那些七八糟的事分了的心，我和你司徒叔叔也不能時刻盯著，你們一塊上學，平時你多看著，就當幫阿姨一個忙，別讓在外邊胡混，要是又做了什麼出格的事，你就告訴我。當然，那跟爸一個樣的火脾氣，你也多擔待點。」

姚起雲愣了愣，繼而微笑：「阿姨，您放心，我一定做到。」

次日清早，司徒玦下樓正好遇上姚起雲，看都沒有看他，冷著臉換鞋去上學。姚起雲先一步打開大門，在門口等著。

司徒玦從他邊了過去，小聲嘀咕了一句：「好狗不擋路。」

姚起雲也不計較，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門，姚起雲始終在回頭一臂距離的斜後方不疾不徐地跟著。走了一段，司徒玦不了了，扭喝道：「大路朝天，你非得跟我走一塊？」

姚起雲見回頭，答非所問地舉了舉手裡拎著的早餐，「你的。」

司徒玦怒道：「你還裝，兩面三刀，小心人格分裂。」

「你不吃的話，小心胃出。」

司徒玦一手拍開他遞得越來越近的手，「胃出？吃了小人給的東西，腸穿肚爛都不一定。」

姚起雲在的手掃過來的時候，用空著的手抓住的手腕。「早餐是你媽給的。」

司徒玦滿腔不忿，偏偏他不聲，既不惱，也不讓步，更令心煩意，甩了一下手，沒甩開，無泄憤之下便索跺著腳連聲咒道：「姚起雲，我鄙視你，鄙視你鄙視你鄙視你……」

姚起雲看著被急了的司徒玦，不顧形象的展的焦躁，臉都脹紅了，平日里顧盼神飛的一雙眼睛里似乎蘊藏著熊熊燃燒的小宇宙，再被「鄙視」下去，他都快要認為自己真做了什麼喪權辱國、忘恩負義的壞事。

「行了。」他打斷了司徒玦的宣洩，而且不得不以略高過的聲音才能讓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你以為我故意跟你過不去？不想被人發現，你就別整天跟吳江班裡的那個連什麼的混在一起！你們那麼膩歪，傳到你爸媽耳朵里不是遲早的事？」

「那也不用你來管！」司徒玦豈會容忍被他的氣勢過，當即就吼了回去。

「我想管你？你們儘管花前月下，有本事別找我來頂那種莫名其妙的包，我憑什麼？」說到這裡，姚起雲似乎無名火起，重重甩開了的手。「你就知道沖我發脾氣。說我怎麼卑鄙都可以，不過最好你告訴我，在這件事上我除了對你媽說了實話，我還錯在了哪裡？」

司徒玦重重著氣，但卻沒有再搭腔。本質上並非蠻不講理之人，方才的一通火氣純粹是被鬱悶壞了。其實稍微用腦子想想就會發現，姚起雲雖然討厭，但他說得沒錯，昨天的事除了他不肯說謊背黑鍋之外，他並沒有太過分的地方，所以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反駁。

然而司徒玦心裡依然不快，那種被背叛了的覺揮之不去。可那種覺從何而來，姚起雲又如何談得上「背叛」？難道平時跟他矛盾不斷，但下意識里還是認為他是天經地義縱容和包庇自己的人？所以一旦他臨陣反戈，才那麼憤怒。

最讓意外的是，一向沉默忍，不逞口舌之快的姚起雲在這件事上也那麼不依不饒，他平日里就算不高興，也藏在心裡，面上最多是惻惻的，剛才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那麼大聲對說話。他發的樣子，像是一個拒絕戴綠帽子的丈夫……

想到這裡，司徒玦恨不得對自己「呸」一聲，言無忌，言無忌。

姚起雲似乎也覺到自己話裡面怪怪的味道，氣氛一下子尷尬下來，兩人臉上都是悻悻的。

「走吧，要不就遲到了。」姚起雲再一次試圖把早餐塞到司徒玦的手裡。這時他才看到司徒玦的手臂上有一兩道淤的紅痕，像是昨天被薛萍擰出來的。

姚起雲也沒多想，出手在手臂的傷痕按了按。

「你搽藥了沒有？」

司徒玦毫無防備地吃痛，頓時「嘶」了一聲。

看來害怕兒誤歧途的薛萍下手還真不輕。姚起雲心中泛起了一悔意。

「你想幹嘛？」司徒玦看著他的手，愕然又提防地大聲斥問道。

在的質問面前，飛快回了手的姚起雲生生地把那句「我房裡有從老家帶出來的藥酒」給吞回了肚子里，在難堪的驅使下彆扭地說：「我想你也用不著搽藥了。反正皮那麼黑，被掐得發紅髮紫別人都看不出來。」

「你去死！」司徒玦把書包用力甩回自己的肩上，瞪了他一眼，抬就走。

姚起雲在後無奈地咬了咬牙，他怎麼會不知道司徒玦最恨別人說黑，這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可是比起激怒，他更怕順著剛才的話追問一句：「你手腳幹嘛？」要是那樣，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眼看司徒玦越走越快，姚起雲提醒了一句，「今天放學我在校門口等你。」

想必司徒玦也從媽媽那裡得知了以後要跟姚起雲同進同出，接他變相監督的命令，只是就沒想過這樣荒謬的約束會有執行的必要。

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充分表達了自己的不屑，「笑話！」

「你知道你媽媽是認真的，你心太野了，所以不得不讓我看著你。」

「姚起雲，你敢跟著我，我要你好看。」司徒玦威脅道。

姚起雲默默走他的路，敢不敢不是用來說的。

司徒玦故意放慢了速度，不出所料，姚起雲並沒有按照正常步調超越，而是依舊慢騰騰地跟在背後。司徒玦無聲地咒罵道：「心理扭曲的傢伙！」

在踩螞蟻似的走了一小段之後，眼看前邊那個十字路口的斑馬線在，司徒玦毫無預兆地迅速起跑，一下子把沒反應過來的姚起雲甩在了後面，並趕在綠燈的最後一瞬衝到了馬路對面。

「司徒玦你不要命了！」姚起雲無奈地喊了一聲。

司徒玦深諳姚起雲的為人，那個曾經看不懂紅綠燈的鄉下孩子而今對規則有一種苛刻的信仰，就算紅燈的斑馬線旁一輛車也沒有，他也絕對會等到綠燈亮起之後才會腳。

隔著呼嘯而過的車輛，司徒玦對著一臉懊惱的姚起雲比了個勝利的姿勢。

放學后，司徒玦果然在校門口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裡的姚起雲，晃到了校門的另外一邊，也不著急著回家，不知道在等什麼。

過了一會，姚起雲走到了邊，「走吧。」

「我等人。」司徒玦瞥了他一眼說道。「我媽讓你等我，可也沒說不讓我等別的同學吧。」

「等誰？」姚起雲順手拿過了的書包，「你媽還在氣頭上，你還敢跟他走一塊？你嫌被擰得不夠？」

「有種你就去對我媽告啊，反正這是你最擅長的事。」司徒玦譏諷道。

姚起雲冷冷地說：「如果問，我當然會說。我答應過你媽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這時，司徒玦一挑眉，笑著迎向等的人。姚起雲沉著臉看過去，走在邊的不是連泉，而是司徒玦的好朋友吳江。

司徒玦一手搭在吳江的書包上，似笑非笑地走過獨自站在那兒的姚起雲邊。「你去跟我媽告吧，就說我跟吳江一塊。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我和他屁的時候就混在一塊，而我媽跟他媽結婚前洗臉都用同一個盆。你去說，肯定很樂意聽。」

與吳江勾肩搭背地走了一段，吳江這才有意無意地瞄了一眼司徒玦搭在自己書包上的手，忍住笑說道：「可以放下來了吧，姑，你得我的包比平時沉了一倍。」

司徒玦笑著推了他一把，「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待遇別人求都求不來。」

吳江哈哈大笑，「那前提是不會被人用仇恨的眼看著。我怎麼覺得我跟你走一塊，就像鐵板上的三明治中間那塊火，不是誰都得了的。」

「誰讓你是我的閨呢，不了也得。別說廢話，拿來！」

「什麼？」吳江裝聾賣啞。

司徒玦笑著給他一拳，吳江閃到一邊，這才笑嘻嘻地把一張小紙條遞給了。

想當然，那是連泉托吳江帶來的口訊。司徒玦展看匆匆看完，臉上洋溢著微笑。

「我這苦命的紅娘啊！」吳江對天嘆。「好事沒我的份，臟活累活我全乾了。」

司徒玦著嚨，就著西廂記里的對白打趣他，「若共你多小姐同鴛帳,怎捨得疊被鋪床?」

吳江一聽就噴了，「好啊，司徒玦，你要跟誰同鴛帳？」

司徒玦也反映過來這念白不太對勁，紅著臉追打著吳江跑了好長一段路。

他們沒有意識到，這親昵前行，嬉鬧調笑的一幕在不遠的人看來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況味。

為了避避風頭，司徒玦在一段時間只是在課間才偶爾跟連泉藏在某個角落說說悄悄話，不再堂而皇之的出雙對，平時有什麼話要說，也都是通過吳江這個稱職的傳聲筒。

姚起雲看來是堅持要將薛萍的託付貫徹到底，除非他所在的班拖堂，而司徒早早的溜了，否則他一定會等在上學放學的路口。他就像後的一個影子，甩不開，踩不死。任司徒玦罵也好，變著法子損他也好，他全當沒有聽見。司徒玦抓狂之餘，也很是無奈。只有跟吳江走一塊，兩人有說有笑地，姚起雲才沒有離得太近。

其實，當薛萍問起司徒玦最近都跟誰在一塊的時候，姚起雲也看似不經意地提起過和吳江的親。奇怪的是對於這個，薛萍卻看得比較開，用的話來說，吳江那孩子大小跟司徒玦玩在一起，大家知知底的，那孩子的人品知道，出不了什麼子。既然如此，姚起雲也唯有沉默。

司徒久安夫婦對於司徒玦最近一段時間的按時回家、循規蹈矩很是滿意。因此，薛萍背後也對姚起雲表達了的欣和讚許，在看來，兒那韁野馬似的脾氣，就得起雲這麼韌的一繩子牽著。從此之後，就連課餘時間司徒玦出門逛街、買書什麼的，也總讓姚起雲陪著。

司徒玦心裡早已恨得牙的，可現在爸媽都倒向姚起雲的那邊，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了。表面上裝作漠視他，若無其事地過日子，其實有苦難言。首先是吳江表示不了啦，他有他的樂子，整天被司徒強拉著作陪也不是個辦法，而且他說，他最怕被人恨了，至於恨他的人是誰，大家心知肚明。況且連泉那邊長期地被隔離，也開始按奈不住，頗有微詞。畢竟年男的如火一般熾烈，才不管什麼「有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那一套。

好在事也出現了轉機，他們所在那所中學被市裡欽點為「素質教育示範學校」，既然打著素質教育的牌子，眼看期末將至，便思量著給學生「減負」。原本每晚三節的晚自習被改為了兩節，另外，學校還特意表示，「確實有學習要求」的學生可以自覺留在教室上第三節晚自習，學校不作要求。

作為重點中學的學生，同學們的學習積極還是很高的，大多數人都「自覺」選擇了堅持上第三節晚自習。當然，這大多數人就沒有包含司徒玦。

司徒久安夫婦並不知道上完第二節自習就收拾東西走人，姚起雲轉學過來之後，學習也一向刻苦，自然是要堅持看書到最後一分鐘的，所以那多出來的一節課時間就了司徒玦和連泉來的歡聚時。學校的通知剛出來那天，司徒玦就從吳江那收到了連泉的小紙條，約第二節自習結束后在G大的植園相見。

G大與司徒玦所在的中學相鄰，跟中學那戒備的環境不同，大學里多的是的天堂。連泉說的植園就是其中一，那院子遍布植被，地靜僻，環境也很是優，最適合獨。

思及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跟連泉好好說話了，想到他那年輕而俊朗的笑臉，司徒玦也不有幾分想念，第二節晚自習結束的鈴聲一響，就趕衝出了教室。刻意避開了經過姚起雲他們班教室的那條通道，一路小跑著出了校門，繞到直通植園的G大東門。

時間迫，還得在第三節晚自習結束之前趕回學校，跟姚起雲那瘟神一塊回家。

不愧是運健將，司徒玦以為自己行已經算是利落了，想不到連泉已經先一步坐在植園門口的花壇邊上等著。兩人相視而笑，手牽著手坐到園中一隅。

連泉說：「你再不溜出來，我就要像小說里那樣去爬你家臺了。給你紙條，你也不回我話，把我急壞了。」

司徒玦「噗嗤」一笑，「你就那麼喜歡小紙條？」

連泉低頭微微一笑，附在司徒玦的耳邊說道：「我不是喜歡小紙條，我是喜歡……」

「喜歡什麼？」司徒玦輕輕咬了咬，低聲問道。

連泉颳了刮的鼻樑，氣息就在的頰邊，帶著幾分親昵，幾分無可奈何地恨聲道：「又矯了吧。」

他一隻手悄悄上的後腦勺，用手指在扎馬尾的長發上纏繞著，另一隻手卻有些猶疑地靠近那夜中依然皎潔明的臉。

司徒玦可以覺到他的臉在慢慢靠近，甚至可以看到他睫微微的抖。他的上有一年輕男孩特有的健康的氣息，就好像曬在青草上。不對，這也許是連泉才有的氣味，因為同樣是這個年齡的姚起雲，即使靠得再近，司徒玦從他上除了覺到寒意，再沒有別的。跟連泉比起來，姚起雲就像雨後的苔蘚，幽碧而涼。

司徒玦暗笑，這個時候想姚起雲那煞風景的傢伙做什麼？眼前這個男孩子還不足以填滿的心嗎？i

他的臉乾淨而好看，此刻微微地發紅，全都熱得不可思議，唯獨手卻是小心翼翼的，像是捧著世界上最昂貴的珍寶。

這真是一個討人喜歡的男孩子，恰恰在最好的時里遇上最好的司徒玦。也許在今後時的長河裡會邂逅別的完男人，可這一刻的青和朦朧的好卻沒有什麼可以取代。

說起來司徒玦和連泉作為一對小在一起已經好一段時間了，但是兩人的關係一直純純地維持在牽手的階段，最多也不過是司徒玦坐在他的自行車後座時，輕輕抱著他的腰。

也許是這段日子以來的可不可即催化了思念，也許這一刻的他們好地讓彼此，連泉的臉在眼前漸漸放大，一向膽大的司徒玦的臉如同被火灼燒著，一方面是和好奇，另一方面卻有個聲音在問，要不要推開他，要不要呢？

就在這一瞬間，司徒玦恍惚聽到了植枝葉被拂的聲音，比風聲更有節奏，那是人的腳步聲。

很快明白到那聲音絕對不是出自自己的幻覺，因為連泉的臉也停了下來，轉而面對聲音傳來的方向。

司徒玦也看了過去，頓時發出一聲絕的哀鳴。那緩緩走過來，站在十米開外的人不是姚起雲又是誰？司徒玦瞬間從方才的玫瑰幻鏡中跌落至無的現實，前一秒還百轉千回的心思被一瓢冷水澆得心涼。

姚起雲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又是怎麼找到這裡，更可怕的是，也許他一開始就尾隨著他們，在不遠看著這一切，直到關鍵時候才跳出來搗。這麼說起來，方才簡直是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出活生生的香艷好戲。

司徒玦抱頭痛不生，連話都不想說了，更喪失了罵人的力氣，在看來，魂不散的姚起雲絕非正常人類。

連泉跟司徒玦在一起，豈能不認識姚起雲。因為姚起雲的監視，他和司徒好長時間沒辦法單獨在一起，那些時候，連泉總說服自己不要去怨恨姚起雲。姚起雲被司徒家收養，只不過是行使爸媽的要求罷了。可是如今饒是他再怎麼通達理，也不由得看著夜空，重重嘆了口氣。

隔著一段距離，加上夜深濃，司徒家看不分明姚起雲臉上的表，當然，也不想看清。本來就是倔脾氣，又正值青春叛逆，本來順著他，順著爸媽的意思，大家都忍忍也就罷了，可是他那麼欺人太甚，步步，司徒玦反倒被激起了子，爸媽怎麼想也管不了了，反正先氣死姚起雲才是要的，豁出去了。

司徒玦拉著站了起來的連泉的手，「別管他。」

連泉猶豫了一下，又聽到司徒玦搖晃著他的手說道：「他是變態的，讓他在那守著，看他守得了多久。」

連泉看著司徒無比人的臉，也管不了別的，便坐回了的邊，輕輕摟著的肩。

那邊的姚起雲竟也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手裡還捧著本書，借著植園的燈，垂頭無聲地看著。

司徒玦和連泉在另一廂小聲低語著他們的話。可是，不理姚起雲的存在，說得輕鬆，他在那邊，看似也毫不相干，兩人想要找回方才被迫中斷的激卻不是那麼隨心所的事。每當他們想要投到二人的小世界中的時候，姚起雲不經意翻書頁的聲音，或者他輕輕咳嗽的聲音，都如同甜空間里的晴天霹靂，打得他們不由自主地分心。

忘了連泉說了句什麼俏皮話，司徒玦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忽然就覺得興趣索然，再看著連泉，其實他似乎也有些走神。

司徒玦終於明白，這個夜晚算是被姚起雲徹底地毀了。

還是連泉先了的手，「算了，司徒，回去吧，我們下次再約。」

司徒沒來由地心裡一松，對連泉的歉意如水似地湧出。

還好連泉再心不過，他笑著為拍去子上的灰塵，悄悄附在耳邊說：「那我又可以有一段時間可以想你了。」

兩人向外走出，經過姚起雲邊時，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姚起雲合上書，也站了起來。臉上看不出喜怒。

「結束了？可以回去了嗎？」

「好啊，走吧。」司徒玦難得地平靜。

他跟在和連泉的後，走了沒幾步，終於等到司徒玦回頭。指著他的鼻子，咬牙咬牙切齒地說道：「姚起雲，算你狠。你簡直就是從神病院逃出來的！」

姚起雲低頭把自己書收回包里，然後才正視著司徒玦。

「沒錯，我接了你就回去。」

司徒玦氣得發抖，連泉想要來勸，沒料到被輕輕推了一把。

「不好意思，連泉，你先回去，我跟他的事你別管了。」

連泉也不好再說什麼，冷冷看了一眼姚起雲，率先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好了，現在植園只剩下司徒玦和姚起雲。原本的花前月下，人約黃昏，頓時變作月黑風高殺人夜。

司徒玦心裡說，「神啊，求求你把他帶走吧。」

姚起雲卻慣地為提起書包，司徒玦抱住自己書包不肯鬆手。

「你別以為你得了我老媽一句吩咐就可以拿著當令箭。你想討我媽歡心，我看出來了，把你當作一條看門狗，你用得著那麼賣力嗎？」

姚起雲沉默了一會，避開了的話鋒，「你媽也是為你好才管著你，怕你出事。你跟他單獨呆在一起，就不怕他……」

司徒玦打斷了姚起雲，「我不怕他，因為我覺得你比他可怕多了。」

「我對你可沒有什麼非分之想。」

「那你就別像個怨婦一樣跟著我。你走你的橋，我走我的路，你儘管做我爸媽眼裡的好孩子，反派我來當，這樣不是很好嗎？」

「你就不怕我把今晚上看到的一切告訴你媽？」姚起雲又繞了回來。

司徒玦忍無可忍地將書包向他砸去，「你去說，你儘管去說。」

姚起雲側頭避開，順勢將書包奪了過來。

「要是我告訴你會怎麼樣？」

「我不敢拿你怎麼樣，只不過會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