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回憶里等你》第二十九章

回家所用的時間遠比司徒玦想象中更短,對於自己是怎麼上的公車,一路上又停靠過那些地方,在記憶里全是混沌一片,那些有如被剪輯得凌厲而散的鏡頭將腦子塞得挨挨。教授說起他名聲斐然的妻子時懷念而落寞的神、曲小婉半在暗的絕、中年男人手心的熱度、還有些話一直嗡嗡地在耳邊縈繞。

「……我喜歡年輕好的孩」

「……做我的研究生……你將是我的關門弟子……」

「你回來了我都不知道,我等了好久睡著了……」

「……這就是你對我疏遠的原因?」

……

下了公車,飛奔著朝回家的方向跑,直到那棟小樓的燈才覺得逃出生天,回到了悉而又安全的人間,連應門的姚姑姑那張沒有什麼表的臉也變得莫名的親切。iYoMO["X

司徒玦盼著爸媽都不在,坐在起雲邊,地挨著他的,用最快的語速去傾吐那些不可思議的瘋狂,讓他的理智和溫存驅散心中的濁氣。

然而進門的瞬間,好像有些什麼東西絆住了的腳步,讓前行的每一個作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姚起雲會怎樣評判剛發生過的一切?是的,了解他,他會皺著他的眉,冷冷地說:「司徒玦,我早告訴過你要離他遠一點,我說過許多遍,可是你從來都不肯聽。你就是這樣,不見棺材不掉淚!」

他是如此,同樣,他也會毫不留地提醒:你是錯的,錯的!

僅憑善意和衝去做一件毫無把握的事是錯。

拒絕相信傳言背後捲起的那些骯髒的沙塵是錯。

天真是錯,自負是錯,不肯聽他的話更錯!

沮喪的覺悄然蔓延,以至於司徒玦進客廳后,發覺姚起雲的房間燈是熄滅的時候,竟然暫時地鬆了口氣,也許需要緩一緩再去面對他的憤怒,哪怕只是一會。

不過是晚上八點多,姚起雲還沒回家,這幾天他都比較忙,這尚在司徒玦意料之中,令意外的反倒是吳江的出現。

吳江獨自坐在司徒家客廳的沙發上,一手拿著遙控,一手拿著個啃了一半的蘋果,臉上還掛著被綜藝電視節目的搞怪逗起來的笑容,很是悠哉。他一見司徒玦出現,趕站起來招呼坐到自己邊。

「你算是回來了,怎麼樣?快跟我說說。」

「天知道!」司徒玦憋了一肚子的話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藏過那麼多的心事,吳江本來是最好的垃圾桶,然而涉及到曲小婉,事開始變得微妙而詭異。撇了一眼在自己的小房間里看電視,不時從敞開的房門查看外面況的姚姑姑,低了聲音對吳江說:「我們都不在家,虧你一個人也待得住,克格沒給你什麼好臉吧?」

不知道為什麼,在司徒家的客人里,姚姑姑唯獨面對吳江時臉不善,當然,薛萍夫婦在時是不敢的,但私下裡,尤其是吳江來找司徒玦的時候,這半老太太的目就比獵鷹還警惕,嗅覺比狗還靈敏。司徒玦常覺得諷刺,姚姑姑一方面不喜歡侄子跟在一起,另一方面卻對和別的男孩接尤其在意,彷彿一不留神就有人會背著侄子做見不得人的事一般。

吳江倒是毫不介懷,晃晃手上的蘋果,笑嘻嘻地說道:「我看幹什麼,我又不是來找的,難不敢把我趕出去?我跟我媽過來的,跟薛阿姨喝茶去了,我乾脆就留下來等你,自己足食,用不著人侍候。對了,鄒晉那邊有沒有譜,你倒是說啊。」

「走,上去說。」司徒玦示意吳江隨自己上樓,避開不遠那雙豎起來的耳朵。當整個人窩在自己房間的椅上,才覺得真正耳清凈了下來。

「該求的我都求了,他沒表態,反正我覺得小還是做好心理準備為好。」司徒玦悶悶地說。

吳江在對面的搖椅上搖了好一會才說道:「總是謝了,司徒。」

司徒玦嗤之以鼻,「你跟我客套?再說得到你謝嗎,如果說為朋友,小也是我的朋友。這事不是你的錯,你別瞎攬上。」

「反正我後來想想這事也不該讓你出面,我當時急糊塗了,怪難為你的。」

不知道為什麼,司徒玦聽到吳江這平淡無奇的一句話,竟覺得鼻子一酸,那些片段猖狂地挑戰著的心理防線。匆匆地問了句:「你跟最近到底怎麼樣了……我是說曲小婉。」

「我也說不清,就這樣吧。」吳江給了個說了等於沒說的答案,繼而笑著道:「你幹嘛問這個?」

司徒玦避開他的眼睛,認真地問道:「吳江,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看上了什麼?」

吳江還在吱吱呀呀地搖著那張年代久遠的藤椅,順手把剛解決掉的那個蘋果核扔進垃圾桶。

我怎麼說……就拿蘋果來說吧,就好像肚子的人在一大堆水果里挑中了一個蘋果,一口下去,味道跟自己想象的可能有點區別,第二口下去,覺得這樣也不錯,說不定蘋果就該這味道,不知不覺就啃了核……咳咳,關鍵不在於那個『啃』字,而是在於,這個時候你忽然發現自己已經飽了,就算你面前還擺著香蕉、菠蘿、西瓜還有梨,你已經不想再去嘗試別的滋味了。」

吳江的比喻一向打得很爛,司徒玦沒好氣地說,「要是你挑的蘋果看上去彩,其實又酸又,你也非得啃到最後一口?這說得通嗎?」

「那又怎麼樣。」吳江聳肩,「甜的水果到都是,可那是我的蘋果。」

「如果它裡面被蟲駐了呢?」吳江的椅子搖得心事重重的司徒玦心煩意一把按在椅子扶手上,穩住了它。

不是沒有想過,即使是好朋友也該留有餘地,就像媽媽路遇同事的丈夫與別的人手牽著手,最終卻保持了緘默,說也許遲早有一天這個沉浸在幸福婚姻中的同事會發現真相,但也許永遠不會。總之揭穿這層殘忍面紗的不應該是個外人。可以提醒,不必說破,以媽媽的世哲學來看,司徒玦的義務已經盡到,但是面對著吳江,發現自己本做不到那樣,讓那些原則和技巧都見鬼去吧,只知道有義務讓自己的好朋友悉真相,避開傷害。

「吳江,我勸你醒醒,曲小婉本不值得你,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

吳江笑著拿開了司徒玦的手,打斷了,「你家這張椅子舒服的。」他又開始搖晃了起來,這一次他搖得很快,越來越快,快得讓他的臉在司徒玦的視線中變得模糊了。

「我們剛才說到哪了,對了,蘋果……蘋果!對於很吃蘋果的人來說,如果那個蘋果有蟲,他有兩個選擇,第一,從頭到尾沒有看到那條蟲,很滿足地吃完整個蘋果;第二,發現有蟲,噁心得馬上把它扔了。但是,即使他扔了蘋果,他還是一個吃蘋果的人,那種喜覺不會因為他扔或者不扔而改變,那不是他能夠選擇的,他選擇的其實只是快樂地吃蘋果,或者難過地看著不得不扔掉的蘋果,同時被蟲子噁心著。」mj@13$=

司徒玦暈乎乎地聽吳江說完,發誓以後要討厭蘋果。

「還是不通,難道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蘋果?」

「如果這個蘋果沒有因為一個蟲而徹底地壞掉呢?」

「可……」

「行了,司徒,我謝謝你了行嗎!」

吳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下來,大概是因為之前劇烈的晃,他的臉並不好看。

司徒玦這才覺得自己這最好的朋友也變得有些陌生,曾經認為自己了解他,就好像了解另一個自己。莫非所有的人長大了以後,心裡都會多了一間門窗閉的小黑屋子,必要的時候藏在裡面,才會覺得安全。可還傻乎乎地獨自敞亮著,得進來,風雨也得進來。

是懂了。那些亟不可待的「」唯有默默地咽回肚子里。

「隨你便吧,像你說的,你吃你的蘋果,跟我沒關係。」不知道自己聲音是不是顯得特別生

吳江很快又恢復如常,臉上流出一歉意,他急著道:「我可沒有別的意思……真生氣了?」

要是換過去,司徒玦鐵定要痛罵他一場才解氣,可是現在只想讓自己靜一靜,推著吳江往門外走,「行了,你回去吧。」到了門口,忽然想起一件事似地拍了拍自己的頭,回到房間的垃圾桶里拾起那個蘋果核,不由分說地塞給吳江。「千萬別忘了『你的蘋果』,要是你想它了怎麼辦?」XHGFf_kW_N

吳江哭笑不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狼狽地退了幾步,很快就被一扇門隔在了外邊。他訕訕地找了個垃圾桶重新扔了那果核,敲了敲門,「那我先回去了,是朋友就不許有隔夜仇啊。」

他等了一會,房間里沒有靜,只得先行離去。

吳江走後,司徒玦躺在床上,等著姚起雲回家。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沉沉的眼皮如烏雲般將黑暗籠了下來,很快,紛的夢接踵而至。青面獠牙的鄒教授……姚起雲朝走了過來,對啊,還有起雲呢,他的懷裡,誰料卻撲了個空,抬起頭,他還站在一步外開,皺眉看著

「司徒玦,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這是你自以為是的苦果。他對你做了什麼?手?只是手嗎?這是你自己說的,事實上怎麼樣,誰知道?」

吳江的聲音也遙遙傳來,他手裡的蘋果不見了,轉為將曲小婉擁在懷裡,他們一臉甜。「……你能選擇的只是吃掉那條蟲或是忘掉那條蟲。」

司徒玦殘存的理智在反覆地告訴自己,這只是夢,只是夢,快點醒過來。用力閉上眼睛,再睜開,發現所有的人都不見了,空的路上只留下自己一個,每一盞路燈都在悄然窺視著,背後的草叢窸窸窣窣,恐懼漫無邊際地滋生。

「誰,是誰躲在那裡?」

壯著膽子咬牙撥開草叢,一直猙獰的黑巨爪忽然從裡面探了出來,死死將鉗住。

司徒玦氣吁吁地醒在了自己的小床上,線從未曾閉的窗簾外了進來,天亮了,服都沒有換就這麼睡了一整晚。正待強打神起來梳洗,忽然記起自己今早是沒課的,原本計劃是去找間教室看書,學校保研複試的筆試就在不久之後,雖然大家都說只要進了擬推薦的大名單,本校的筆試面試都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關鍵還是聯繫導師,可之前一直卯足了勁,希最終用實力叩開鄒晉教授的大門。

就在十幾個小時以前,那個讓校外無數同專業學子破頭爭相拜門下的鄒教授親口對說,將是他的關門弟子,他甚至可以不需要任何的回報,就甘願做的基石。然而在悉了環背後那些不堪之後,這一切還有意義嗎?

重新躺回了床上,剛閉了一會眼睛,伴隨著敲門聲的悉節奏,姚起雲在外邊起來吃早餐。

門一開,看到糟糟的頭髮,姚起雲吃驚地笑了起來,「不是說今早要跟我一塊走的嗎?」他回頭看了看,除了他倆之外,其餘的人都已坐在樓下的餐桌旁,便輕聲道:「昨晚怎麼睡那麼早,我九點多到家,你已經睡了。」

「我原本是打算等你回來的,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說完,莫名地覺得這話有些悉,仔細一回想,竟似曲小婉也這麼對鄒晉說過。司徒玦打了個寒戰,大概是有了心病,那樣地害怕自己與另一個人相似之,就連如出一轍的語句都覺得彆扭。

姚起雲飛快地握了握司徒玦的手,「等我幹什麼?」他原是含著笑,漸漸覺察神不佳,收起了笑意,憂心道:「你怎麼了,病了?」

「可能是有些冒了,今早我不去學校了。」

一個晚上過去了,當所有的急切都沉澱了下來,司徒玦反而失去了傾述的慾,尤其是面對姚起雲。關心則沒有必要把那隻噁心了自己的蟲子挑出來在噁心他一遍,挑起些無謂的爭端。再說,有些事還涉及到吳江的。也許吳江是對的,每個人都有

姚起雲說:「要不我也請假在家陪你。」

「好啊,不過我要提醒你,今天早上我媽在家。」司徒玦指了指樓下,果然,他臉上浮現出失

結果他還是一個人去了學校,司徒玦把自己關上房裡,試圖將昨夜被夢魘奪走的睡眠補回來,說不定當好好地睡上一覺,就會發覺其實一切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糟。

中午時分,得知兒「冒」了的薛萍喚起來吃藥,司徒玦把葯衝進馬桶里,一出來就接到了小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端,小的振溢於言表,猶如重獲了新生。他說,他剛剛接到院辦的通知,鑒於他是因病缺考,這個周末會再給他一次補考的機會。小當然知道這次鹹魚翻生絕對不是因為自己的苦衷了上天,所以一個勁地對司徒重複著自己樸素得不能再樸素的謝。

司徒玦為小而生起的些許欣很快被更多的疑慮衝散,昨天和鄒晉的會面最後以那樣難堪的方式收場,之前他的拒絕也有理有據,沒料到轉瞬就改了立場,按說他今天人已在長春,還肯特意為這件事打電話回來布置,實在也算得上有心,難道僅僅只是被的誠意打

「別謝了,醫院證明還是吳江弄到的呢,我只是把它給鄒教授而已。」司徒玦對小說,想了想,又接著道:「說起來,證明是假的,這次能有轉機也全靠你的運氣,可畢竟也不是什麼彩的事,小,你補考的時候可別再出狀況了,另外,這事今後也別提了行嗎,對任何人都不要說起了。」

還沉浸在絕逢生的喜悅中,司徒玦說什麼,他自然是答應的。司徒玦疑心他沒有把自己的意思領會完全,又補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這事除了你、我和吳江之外,千萬別告訴其他的人了。」

「今早我還見到起雲,他問起我的事怎麼樣了,嘿嘿,起雲算不算其他人?」小用一種老實人的狡黠問道。

司徒玦一陣頭痛,和姚起雲都沒有對外明示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是現在看來,不但譚城看出來了,就連小都心裡有數,原來這個也只有當事人認為它依然是個「」罷了。不過現在首先需要考慮的並非這個問題。

「我說的是任何人,任何人!」司徒玦按捺著子重複了一遍,得到小鄭重的肯定回答才安心了一些。

晚上,難得在家休息的薛萍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菜,司徒久安也沒有應酬,一家人吃過了晚飯,圍坐在沙發上吃水果,薛萍忽然漫不經心地問了句,「兒啊,你跟吳江吵架了?」

「呃……」司徒玦頓了頓,不解地看向媽媽,順便白了廚房裡洗碗的姚姑姑一眼。

「行了,你們不是吵架了的話,今天你陳阿姨打電話到家裡來,為什麼你看到是他家的電話就不肯接了?」薛萍抿一笑,「我說今早怎麼無打採的,這冒來得快也去得快。」

司徒玦趕辯白道:「這哪跟哪啊,我跟他不過是有些小口角,再說這跟我冒半點關係都沒有,你盡點鴛鴦譜。」

「你們看這孩子,我就問了一句是不是吵架了,就急得直跳腳。」薛萍對司徒久安笑道。

「你們人就是事多。」司徒久安眼不見為凈地看自己的新聞。

司徒玦當然著急,不是為了媽媽的話,而是擔心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拿起一片橙子,嘟囔著,「反正別把我跟他扯一塊。」作間,腕上的鐲子跟玻璃制的果盤不經意撞,發出了清脆的敲擊聲。

萍循聲朝那隻鐲子去,蹙起眉尖道:「你還帶著這個鐲子?枉費你外公從小教你賞玉,這點眼力都沒有,讓人看到了笑話。」

關於司徒玦這個從不離手的鐲子,薛萍已經說起過不止一回,事實上,不止是,不邊的人都對帶著這樣的首飾到詫異,用薛萍的話說,還不如不帶。

司徒玦轉了轉手腕,「我就喜歡,千金難買心頭好。」

「你要真喜歡這些玩意,比這好的也不是沒有,說起來我手上倒是有一個。」薛萍看來是夠了兒手上那塊磚頭料,還不等司徒玦開口說不要,已經起上了樓。'y2nN=CN

返回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一個暗紅的錦盒,把盒子遞到司徒玦手裡,「你看看這個怎麼樣。」V4P;5[

司徒玦只得依言打開,臥在盒錦緞上的是一隻濃翠人的翡翠鐲子,舉高它在燈下照了照,果然種、水、俱佳,晶瑩剔的,饒是在心裡什麼都比不上姚起雲送的鐲子有意義,也不得不承認手上這個確實讓人看了心生喜。y8LD7

「比你那個好吧。」薛萍含笑道。6@e+C;j=

「這可不好比。」司徒玦小心翼翼地把玉放回了盒子里,放回媽媽面前的茶幾上。是識貨的,這件就算擱外公那也不能說是個普通玩意。TI#''XCB5

萍又把它推了回去,「給我幹什麼,說了讓你拿去戴著玩。」

「我不要。太貴重的話戴在手上難,磕了了心疼。」

「你這傻孩子,既然給了你,怎麼磕磕都是你的事,連這樣的東西都不起,不是小家子氣是什麼?」

司徒玦只得又把它拿了回來,擺弄著,好奇問道:「這也是外公給的?」

「這倒不是,早些年你陳阿姨送的。」薛萍輕描淡寫地說道。

司徒玦立刻翻了個白眼,「又來了。媽,你還是拿回去吧,我戴著現在這個就好。」

「說的什麼話,你陳阿姨既然送了,那也算是我東西。」薛萍薄責道:「你手上那胡鬧的東西就戴得,媽媽送你的就戴不得?」

姚起雲仍在跟司徒久安談論著電視里的時事新聞,司徒玦拿著錦盒,悄悄嘆了口氣。

等到爸爸媽媽都回了房,司徒玦聽到姚起雲上三樓天臺收服的腳步聲,躡手躡腳地跟上去,從背後一把將他抱住。

「為這個生氣就是醋罈子里泡著的豬頭。」在他耳邊呵氣道。

姚起雲緩緩回過頭來看著,問道:「你昨晚一個人去了鄒晉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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