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見顧辭，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吭聲了。

就連剛才嗓門最大的顧楓這會兒也把抿，跟河蚌一樣，撬都撬不開。

顧老爺子一見最重最寶貝的孫子來了，一張臉頓時堆滿了笑容。

「阿辭，怎麼晚了這麼多？你自己就算了，萬一壞了小鹿怎麼辦？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雙子的人要格外注意，一日三餐都要定時，千萬不能著呀。」

顧辭輕輕一瞥：「爺爺，你今天話好多。」

顧老爺子：……

眾人：……

程鹿忍不住想扶額。

別人家都是鋼鐵直男，而家這位是寒冰級別的直男。

還好，他的槍口向來對外。

顧辭到底給了爺爺面子，牽著程鹿坐在顧老爺子安排的座位上。

見他坐好，顧老爺子重新眉開眼笑：「來了就好，看看喜歡吃什麼，不夠的話再點。」

顧楓開口：「桌上都是山珍海味，哪有那麼氣不能吃的？誰還沒懷過孕了？在長輩面前拿喬充大頭，也不知是誰家的規矩。」

程鹿迎著顧楓的眼神看過去，半點不帶怕的。

幾秒后，輕輕一笑：「把這道菜，還有這道菜都撤了吧。」

點的兩道菜都是顧楓喜歡吃的。

顧楓有點惱火，拚命忍住：「你什麼意思？」

「我就是這麼氣呢，懷孕了之後胃口就一直奇奇怪怪的，有些菜看到一眼都覺得噁心。」

彎起眉眼，笑了笑，「姑姑是長輩，應該會恤我們小輩的，對吧？」

「你！」

顧辭人來撤走了這兩道菜。

顧楓氣得臉發青，只好強忍住。

「好了好了，不就是兩道菜嗎？你做長輩的多讓著孩子們，別一點吃食都要跟他們搶。」顧老爺子轉頭訓斥顧楓。

顧楓咬著牙，腮幫子都咬大了，是一聲不吭。

程鹿心愉快。

這個下馬威很有效，起碼這頓飯應該不會有人再不長眼地為難。

這家酒店的菜都很好吃。

胃口大開，吃得津津有味。

飯桌上，大家都在聊家常，只有程鹿是一門心思在吃飯。

顧老爺子從過去聊到現在，從金融談到醫療，愣是半個字不。

顧辭像個合格的捧哏，一直點頭嗯嗯嗯，順便給老婆盛了一碗山藥老鴨湯。

顧老爺子有點坐不住了。

「阿辭，我們到底是一家人……冤家還宜解不宜結呢，何況我們？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顧老爺子見裝傻沒用，索開門見山，「阿辭，上次的事是爺爺不對，爺爺不該不管你和小鹿的，強行將那個蘇小姐塞給你，爺爺在這兒跟你們道歉。」

程鹿斯文地喝了一口湯，看了顧辭一眼。

顧辭了角：「沒關係，反正您給我塞什麼人都不會影響我的生活，大不了打出去就是了。」

顧老爺子乾地笑了：「我其實也是希你能借著蘇家那塊產業進一步發展壯大……」

「真要聯姻，我何必選蘇家？」顧辭譏諷地笑了，「您難道忘了，之前好幾次還有異國的公主看上我的。」

程鹿耳朵一尖。

別國的公主？

這可真是個大八卦。

沒等開口問，顧辭下一秒就轉臉跟解釋：「就是歐洲一個小國的公主，我之前去那邊發展海外業務的時候認識的，對我窮追不捨，但我始終沒有搭理，連一頓飯都沒跟單獨吃過。」

他一臉「老婆，我是無辜的，你要相信我」的真誠。

被逗樂了：「知道了，我相信你。」

眾人：……

這滿滿的求生是怎麼回事？

這真的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顧閻王？

在老婆面前就這麼卑微嗎？

家庭地位什麼的，一目了然啊……

顧老爺子清了清嗓子：「這次找你來，第一是為了向你們小兩口道歉，之前是爺爺的不對，給你們添了好多麻煩；這第二嘛……你好歹是顧家的一份子，一筆也寫不出個顧字。爺爺已經將顧家全部產業都給你，是信任你重你。」

他深吸一口氣，「你叔叔姑姑他們有錯，爺爺也不指你能原諒他們……不過是一家人，我想在我閉眼之前，看到你們和和氣氣的。也不需要多親，總歸是一家人……」

顧老爺子斟酌著措辭，可以說相當小心翼翼了。

程鹿放慢了吃飯的速度，仔細觀察著顧辭的表。

顧楓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一家人當然是一家人，這還用爸爸你說，我就是怕有些人忘記了這回事。」

顧辭抬眼：「我懂爺爺的意思。」

他冷冷掃視一圈，「想要顧家上下一團和氣，想要他們以後能仗著我的榮過得太平舒坦，我可以不計較十年前你們把自己晚輩當棄子這件事，但——我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顧老爺子連忙問。

「我要你們將我母親的墳遷回川城，與我父親合葬。」

「不行！！」顧楓一拍桌子跳起來，「你媽本來就沒資格嫁給我們顧家，不配！要不是，你爸又怎麼可能過得那麼辛苦？顧家也不可能因為這件事被川城上流圈子其他人恥笑這麼多年！」

顧柏也沉著臉搖頭：「確實不妥。你父母並沒有結婚，換句話說沒資格進我們顧家的祖墳，更沒資格跟你父親合葬。」

顧辭冷笑著起：「既然這是二位的意思，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告辭。」

程鹿早就準備著離席。

顧辭一轉，立馬跟了上去。

顧老爺子想攔都攔不住。

咣當一聲，包廂大門在後關上。

顧楓氣呼呼：「爸，你還追什麼追？當初你不也是看不慣那個人嗎？現在他翅膀了，就想拿我們長輩，拿這件事來噁心人！」

顧老爺子滿臉疲態：「你也知道他是翅膀了，既然知道，你還不收斂點？」

「我……」

顧楓驕縱慣了，有脾氣自然就發，哪裡會忍著？

顧辭步伐匆匆，他只覺得心有一團火在燃燒。

走出去好遠的距離，他才想起邊還有個小人跟著。

他猛地停下腳步，後傳來哎喲一聲。

程鹿著發酸的鼻子：「你幹嘛突然停下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