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姑臧雷雨又起,司儼抱著裴鳶去浴房清洗了一番後，便將意識昏沉的孩安放在榻。

裴鳶邊聽著淅淅瀝瀝的落雨之聲，也漸漸地陷了冗長又安甜的夢鄉,孩並未因認床而難以睡。

雖然上仍帶著些許的不適和疼痛,但心裏卻是萬分安沉的。

這種好的心就同幾日前，與司儼久別重逢時很像。

這三年中失去的那些東西,都被司儼慢慢填補，也終於能夠同他契合,原本空虛且落寞的心靈也因他而變得完整。

但是裴鳶還是覺得好疲憊,隻覺一切終畢後,渾的力氣都被.走了，渾上下的骨頭也跟快散架似的。

不過縱然上難，孩的眉目間卻仍顯了幸福且甜的笑意。

因為今夜，是在司儼寬闊又溫暖的懷裏睡的。

******

次日辰時。

司儼已然起，卻並未喚醒仍在華榻安睡的裴鳶。

今晨他要同潁國的幾位將領商議軍務,此前為了功地娶到裴鳶，也為了讓上京的閼家父子到威攝，他幾乎將舉國的兵力都調到了金城郡,現下大軍已然拔營折返，回到了各郡原本的軍營中。

且近年西疆那的局勢還算安穩,他雖然依舊養著兵員眾多的軍隊，但這些一悍勇的將領已有近一年的功夫並未上陣殺敵過。

原本他們都已做好了要同上京開戰的準備,可皇帝閼澤他不敢拿江山基業做賭，他忍耐了下來,將自己兒子即將要娶的未婚之妻,拱手相讓給了他。

侍伺候司儼換上了華貴的重製冕服,他卻將視線落在了仍在華榻上安睡的裴鳶上。

實則平日司儼並未覺得這床榻有這麽寬敞,可裴鳶的量屬實小，呼吸淺淺地躺在上麵，模樣溫馴又乖，也隻占了小小的一隅之地。

整個床榻似是能裝下七八個。

從昨夜開始，他的枕側便多了個裴鳶的孩。

司儼想起，昨夜裴鳶雖然哭得可憐又傷心，但最終還是很乖巧地枕在了他的臂彎，亦安安分分地被他摟護著，也沒怎麽用他哄，便很快睡下了。

思及，男人略顯沉鬱冰冷的眸，瞧著終於有了些溫度。

的還是很乖巧的，估計在被他占了子後，裴鳶也應該想清了一些事。

和閼臨是回不到當初了，如今已了他的人，亦隻能以他這個夫君為天。

原本司儼因著其母翁氏的淒慘遭遇，對男.之事極度厭惡，平素也不喜歡人的靠近。

但是裴鳶卻是不同的。

在三年前，他便會不自覺地同這個孩親近，稔到就像穿喝水般自然。

裴鳶上的氣和天真都恰到好，讓人不自覺地就能對產生強烈的保護。

而今他娶了裴鳶為妻，心裏自然而然也生出了對自己人的占有，有些行為亦是水到渠，自然而然地便做出來了。

隻是昨夜的事態卻有些失控，司儼也不知為何，在他疼時，他的心中竟會產生一些極端的愫，幸而最後他並未失去理智，沒有傷害到。

榻上的小人兒這時顰著眉目，待翻了個後，複又沉沉睡去。

司儼見此，不搖首失笑。

待他即要出殿去見潁國將領時，卻突地想起班氏曾叮囑過他，說裴鳶年歲尚小，這幾年就懷孕很容易損毀子，便又命了侍去尋亓邈開方避子湯藥，待裴鳶醒前將其熬好，再讓早些飲下。

侍得令後，司儼又覺，依裴鳶這般氣的，也應該是怕苦的，複又對侍命道：“呈藥時，再給王後端些餞。”

“諾。”

司儼複又在心裏算了下要同諸將議事的時間，他覺大抵過了巳時，他便能從謙殿回到青殿。

這藥還是他陪著一起飲下比較妥當，他也好同解釋下緣由，以免裴鳶再因此事對他產生怨懟。

可這種藥若不按時飲下，很可能就會失去效用。

司儼因而又低聲對侍命道：“如若孤巳時三刻前未歸，便先讓王後飲下湯藥。”

侍複又恭敬答諾。

待司儼離殿後不久，裴鳶也終於從榻上起，這時三個使已經站在了的側。

絳雲的神淡定自若，采蓮和采萍卻明顯有些赧。

裴鳶知道，昨夜們三個人一直守在殿外，還進室更換了床襦，們八還聽到了些靜。

思及，孩也覺得赧萬分，原本就因著濃睡未消而蔓著緋的小臉也變得更紅潤了幾分。

絳雲這時道：“娘娘，王上有軍務在，便去謙殿了，奴婢現在伺候您梳洗，等您更完後，王上應該就會回來了。”

裴鳶點了點頭，亦將小的子從乘雲繡的錦被中鑽了出來，半坐起了。

適才未，並未覺得上有何不適。

可這一，裴鳶便覺，的上有許多地方都很不舒服，尤其是小腹那。

剛要下地趿上繡鞋，卻險些從榻上摔到地上，幸而一臉驚惶的采蓮和采萍及時攙住了。

絳雲關切地問道：“娘娘…您沒事罷？”

裴鳶適才險些摔倒，也因而了一小截纖細的胳膊，采蓮這時卻見，人兒原本白皙細膩如藕般的手腕上，多了些淤住的青.紫.痕.跡。

遠王雖然外表斯文，卻也是個習武的，且他生的又高大，下手多會不知輕重。

可他也確實是不甚懂得憐香惜玉。

裴鳶暗覺自己應是走不了路，隻得一臉無奈，且悵然地坐回了榻。

絳雲便將盥洗用的銅都端到了榻側，裴鳶正用玫瑰水漱口時，卻聽見殿外傳來了一道陌生的音——

“娘娘，臣來給您送避子湯藥。”

此的聲音很是平靜，且並未自稱奴婢，而是自稱為臣。

殿的主仆四人聽到避子湯藥四個字時，麵都是微微一變。

當然其中麵最難看的，自然是裴鳶。

避子湯藥？

大婚後的次日，司儼便要讓飲這種藥，難道他不想同有孩子嗎？

雖然昨夜在敦倫時，司儼強勢霸道了些，但是在一切終必時，他對還是很溫的。

為何到了次日，他就要讓飲這種藥！

絳雲看著裴鳶的眼圈漸漸泛紅，便沉聲問向殿外的陌生子：“你是何人？”

殿外的子語氣還算恭敬：“我是王宮的尚方令，韋儇。”

絳雲聽罷，快速地眨了幾下眼，隨後對坐在榻側的裴鳶解釋道：“娘娘，潁國王宮的尚方令，相當於一個後宅的管事。”

裴鳶這時抬眸看向了絳雲，一方麵覺得幸而絳雲懂得東西多，不至於會在外人麵前怯。

一方麵又覺，這潁國的尚方令竟是由子擔任，還真是罕見。

——“進來罷。”

站於殿外的韋儇辨出了這道聲音是王後的，神不一變。

沒想到王後的聲音聽上去滴滴的，還存著幾分稚氣。

韋儇稍稍斂去了神的驚詫，待恭敬地道了聲諾後，便進了殿。

甫一進殿，便見到了端坐於榻，還未飭發斂妝的裴鳶。

韋儇的麵又是微微一變。

卻見新王後明顯是剛醒的模樣，麵未施任何黛，卻是膩如雪，麵若芙渠，整個人的氣質溫馴又。

人兒的五本就異常致，組合和比例又很顯溫，尤其是那雙盈盈的剪水眸，瞧著純無害，是男人最會喜歡的那種長相。

韋儇也自詡有幾番姿，但是同這位一比，不由得有種自慚形穢之。

微垂著首，心中卻突湧了一酸之意。

韋儇本以為司儼真的對子無，他沒臨幸過先王賜他的那兩個妾室，這幾年也一直未有娶妻的念頭，雖然知道自己無於這個位置，但也可以在這潁國王宮為他做事，也不失為是某種悄悄地獨占。

卻沒想，司儼到了年歲，還是娶妻了。

且他迎娶的對象，是從東宮太子那兒搶來的。

新王後家世甚高，容貌又是如此地絕出眾。

哪一樣，都比不過。

裴鳶固然子單純了些，卻也覺出了這位尚方令的上，掩了些對的敵意。

許是因為很喜歡司儼，所以對這方麵的事，的直覺很敏銳。

裴鳶活到這麽大，頭一次到了深重的威脅。

本是好脾氣的人，卻因著韋儇莫名的敵意，和司儼賜的這碗湯藥，而到慍怒。

裴鳶一貫溫的嗓音沉了幾分，對韋儇道：“把藥拿走罷，我不會喝的。”

韋儇聽罷這話，才發現原來裴鳶的子也沒那麽，也是有脾氣的。

——“王後娘娘，這是王上的命令，還請您將這避子湯藥飲下。”

話落，絳雲暗覺，依裴鳶的子，怕是要占下風。

怕裴鳶會在韋儇的麵前哭泣，日後會難以在王宮馭下，剛想著要不要出頭替裴鳶斥責韋儇一番。

可裴鳶，卻並沒有哭。

想起了母親班氏，想起了姑母裴皇後，也想起了嫂嫂王氏。

這三位長輩都比聰明出，也比會馭下。

裴皇後自不必說，班氏也是能管好偌大相府的主母，王氏雖然溫，也能幫扶班氏料理好相府事。

唯有，氣又有些懦弱，從小自大一直被家人寵慣，還容易犯懶。

可現在，側已經沒有任何親眷了。

從前有們在，又因著班家和裴家的勢力和背景，從無下人敢輕怠。

而今麵對這種況，也隻能靠自己了。

孩想起了裴皇後在後宮中叱吒風雲的模樣，想著自己雖然不及裴皇後，但卻可以照貓畫虎地去學。

思及，孩穩了穩心神，學著裴皇後的語氣，語氣微厲道：“我說不喝，就是不喝，你一尚方令何時能做我這個王後的主了？”

話落，三個使皆是一怔。

裴鳶暗舒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語氣，還真的像的姑母裴皇後。

們毫都未想到，一貫氣子又的裴鳶，竟是能用這種語氣對韋儇說話。

韋儇神閃爍了一下，麵還算鎮靜，複道：“娘娘，這是王上的命令。”

——“那就讓他自己來同我解釋，在大婚的次日，他為何就要我飲這種藥？”

裴鳶說這話時，隻覺鼻間酸，心中亦是委屈萬分，卻強耐著想哭的.，不想讓韋儇看的笑話。

韋儇沒再多言。

裴鳶的年歲還是小了些，雖然能看出在強撐著鎮定，但那漲紅的小臉兒，和說話時那一起一伏的小子板，無不彰顯著的慍怒。

韋儇的眸中蘊了得逞的笑意，現下的目的俱已達，裴鳶要怨，也該怨司儼不想讓懷上他的孩子。

思及，韋儇剛要尋機退下，殿外卻傳來了一道冷沉的男音——

“怎麽回事？你為何在殿中？”

說話之人，正是遠王司儼。

他的麵未顯任何怒意，但是周卻散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冷，亦給人以強烈的迫。

韋儇慌了神，不知該如何回話。

毫都沒料到，司儼竟是這麽早就回來了。

“臣…臣……”

司儼冷睨了韋儇一眼，複又瞥向了韋儇後宮婢手中端著的藥碗，再一看榻上裴鳶的小臉兒漲得通紅，頓時明白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實則他適才聽見了裴鳶對韋儇的質問，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小王後原也是有脾氣的。

該厲害的時候，並不懦弱。

司儼徑直走向榻上的裴鳶時，背對著愣怔原地的韋儇，他沒再看半眼，隻沉聲道：“滾出去，自罰俸祿一年。”

“……諾。”

當韋儇聽到了“滾”這個字眼時，心裏就跟被人剜了一刀似的。

司儼其人，雖有上位者的威儀氣質，卻是行止溫雅，彬彬有禮，他幾乎沒同臣下說過滾這樣的字眼。

看來他今日是真的怒了。

韋儇耐著心中的低落，對裴鳶的敵意又多了幾分，卻也隻得垂著頭首退出了殿外。

司儼已走到了華榻之旁，他複命絳雲將那碗還溫著的湯藥端了過來，又見韋儇並未帶任何餞過來，心中也難能有了些怒氣。

韋儇實則同他的繼母，也是司忱生前最寵的妃嬪馬夫人有些親緣關係，而馬家原是西涼一地的豪門族，所以縱然當年馬夫人有些驕縱，司忱待的態度也是縱容居多。

那時馬夫人想在宮裏培養自己的勢力，韋儇其人又頗有能力，便提拔了為尚方令。

司儼自是忌憚馬夫人的勢力，繼承王位後也在潁國的朝堂中換了些，但是韋儇做事並無任何紕，也從不惹事生非。且再尋個立即就能接手尚方令這一職位的人選也是不易，便一邊派人盯著，一邊繼續讓任著該職。

實則若要裴鳶有能力，他的王宮中也無需設尚方令這一職位，王後完全可以代替尚方令，幫他料理宮務。

“去尋些餞過來。”

絳雲答諾後，裴鳶見司儼還是想讓飲下那湯藥，自是排斥萬分，上本就難不爽利，心中又很委屈，便下意識地又往帳裏鑽去。

司儼見狀，大手一攬，立即便將還在生悶氣的小人兒抱在了上。

裴鳶顰著眉目，用小手推拒了幾番，但是的力氣毫不敵司儼，且越抗拒，司儼錮的作就越牢固。

半晌之後，裴鳶終於放棄了掙紮。

司儼見裴鳶安分了些，便低聲命道：“聽話，先把藥喝了。”

這話一落，裴鳶的小心髒霎時便涼了。

原來司儼他真的不想要和他的孩子。

孩再耐不住心中的委屈，長長的羽睫一垂，便開始無聲地落起眼淚來。

適才對待韋儇的氣焰不複存在，隻剩下了惹人憐的氣。

司儼一見裴鳶淌淚，便覺他罰韋儇罰得過輕了。

裴鳶本來就可能因為搶婚的事，對他心有怨懟。

昨晚他就給惹哭了，次日一早他又給惹惱了。

這對他而言，是謂出師不利。

司儼自是不想讓事照這個態勢發展，想起多年前，他從滄池將救起，卻用言語將訓斥而泣，他那時便覺，好像親一親的額頭，的緒便能和緩許多。

三年之前，裴鳶於他而言，是友人之妹，他這麽做於理不合。

但現下的況卻是大不相同，已是他明正娶的妻子。

裴鳶仍無聲地低泣著，這時司儼卻微微俯，靠近了些許。

孩驀地一怔時，男人微涼的薄已然覆在了的額頭上，他上清冽的氣息亦噴灑而至。

司儼的吻，溫又帶著安的意味。

裴鳶的眼睫因而了，隨即也停止了哭泣，隻瞪大了眼睛，一臉驚詫地看向了他。

司儼見裴鳶的緒果然有所好轉，便將這條記在了心裏。

親吻，能安裴鳶的緒。

日後再同他哭鬧，亦或是使小，他便用這招對付。

——“你…你不想同我有孩子嗎？”

孩的語氣可憐兮兮的，眼神也帶著探尋。

司儼聽罷，便將大掌輕覆於平坦的小腹，同耐心解釋道：“你還小，前幾日在上京時，你母親對我叮囑過，不想讓你這麽小就懷有孕。”

裴鳶吸了吸鼻子，男人微糲的大手隨即也捧腹住了的小臉，為抹著涕淚。

孩的緒很快就完全平複了下來，覺司儼是不會騙的，且母親又一向疼，還真可能對司儼叮囑過這樣的一番話。

裴鳶的神恢複了平日的溫，複又訥聲問向抱著的男人：“那…那夫君我什麽時候可以有自己的寶寶啊？”

司儼聽罷這話，眸卻不易察覺地深了些許，他的大手仍置在孩的小腹上，裴鳶看向他的眼神很是純真，不摻雜其餘的愫，隻是很單純地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可至純，既是至。

裴鳶自是察覺不出，當這麽問他，亦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時，讓他有多麽想狠狠地欺負，甚至想把給欺負哭。

孩還在等著他的回話，司儼這時微彎食指，將裴鳶的下輕抬，亦垂首啄了下的小，隨後淡聲回道：“等你自己不再像個孩子時，再讓你有自己的寶寶。”

******

待哄著裴鳶飲下避子湯藥後，司儼念著初次承.歡，次日子定當難，便想讓躺回榻上再憩上一會兒。

裴鳶卻一直捂著小腹，同他說肚子疼。

司儼因而將國師亓邈喚到了青殿，使便在榻旁立了扇綃紗屏風避嫌。

待亓邈為裴鳶診過脈，又詢問過的癥狀後，司儼知道孩麵薄，肚子疼也八是與昨夜的事有關，便命亓邈到殿外，將裴鳶的況同他如實說出。

亓邈從前便在未央宮為這個裴家小姐診過脈，他亦見過的容貌，知道是一個滴滴的，被嗬護長大的溫室貴。

適才就算隔著屏風，他也能覺出裴鳶的氣來。

亓邈已能確定，裴鳶便是司儼的蠱人，所以隻有司儼對深種，他才能活到正常的壽元。

而他自己，也能活滿他僅剩的七十餘年的壽。

但是潁國的這位王上，心裏那些暗的彎彎繞繞太多。

裴鳶畢竟是他強取豪奪過來的小人，心裏八還想著老相好太子，很可能會因為排斥司儼的靠近，而被司儼變本加厲的欺負。

亓邈怕司儼在還未對裴家深種前，就將給玩死了。

若他將給玩死了，那他也就活不長了。

所以他得想法子，隨時讓這位小王後健康，且保持心的愉悅。

這一健康，一愉悅，說不定就不會那麽抗拒司儼了。

他們這一對早早地相，司儼也能盡快解蠱。

若他們夫妻二人的關係不和諧，他亓邈也活不長。

思及此，亓邈對前年輕俊的藩王恭敬道：“王上…您異於常人，且天賦異稟…但王後娘娘年歲尚小，量還未完全長……”

話還未講完，亓邈隻覺周倏地變得惻惻的。

他心跳一頓，當他再度抬首看向司儼時，卻見他的眸分明無波無瀾，卻給人一種無形的迫。喵喵尒説

亓邈不敢再說下去。

司儼這時沉聲問道：“你何時敢這麽調侃孤了？”

亓邈連連搖首：“臣…臣不敢。”

司儼沒再難為他，隻淡淡又道：“把日後需要注意的，都告訴孤罷。”

******

司儼仍有政務纏，待從謙殿回到青殿時，夜已深沉。

甫一進寢殿，便見裴鳶將小子在了榻的一角，背對著他，赤著兩隻小腳，濃長烏黑的發亦披散著，正嚶嚶嗚嗚地做著些什麽。

可既是要背著他做事，那便該將那帷幔放下。

裴鳶還是忘了一步。

司儼沒有喚住，隻緘默地觀察著的一舉一，興致頗濃。

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當他看向了小小一隻的裴鳶時，一貫冷鬱的眼神裏，竟有了帶著暖意的溫度。

裴鳶實則正在察看著上存著的那些淤.痕，的皮隻是被輕輕地磕一下，第二天就很容易變青變紫。

也不知現在上的這些，何時才能都消下去。

不過昨夜，看見了司儼的後肩上，有著一塊扶桑花的胎記。

那胎記，跟上的胎記，簡直一模一樣。

還真是有些奇怪啊。

孩這般想著，卻倏地覺察出了周遭氣氛的不對勁，便將小腦袋微微地轉了個角度。

卻見司儼已然站在了榻側，正一臉好笑地看著。

裴鳶心中正覺一慌，司儼這時問道：“做什麽呢？”

他見孩赧然地垂下了眸子，亦將兩條小細胳膊擋護在了前，訥聲回道：“我…你將我上都弄青了…我想看看它們什麽時候才能消下去……”

司儼低聲又問：“我弄的？”

孩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聲回道：“嗯……”

話音剛落，男人的大手卻驀地攥住了纖細的手腕，亦將的小子往懷中一帶。

裴鳶反應不及，卻聽司儼在耳側複又輕聲道：“那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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