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第十五章冷眼看世界

虎頭帽,虎頭鞋,脖子上再拴兩個拳頭大小的蓮藕荷包,五彩線栓滿了四肢,腦門上母親用剩下的花黃,再被母親是灌了一肚子毒藥(打蟲葯)之後就被抱著上了一輛六新的碧油香車。

狐貍也喝了半碗打蟲葯,如今正躺在地上搐,把雄黃湯餵給狐貍它沒被毒死算是命大。

狐貍死沒死鐵心源不知道,自己一路上跑肚拉稀的三四回,才的趴在母親的懷裏不彈了。

碧油香車裏不止有王花母子,還有兩對母子,最重要的是鐵心源看到了銅板娘子和銅子,很顯然,銅子不知道被灌了多雄黃水,牛犢子一樣強壯的傢伙,現在就像是一隻癩皮狗塌塌的趴在他娘的上無打採的瞅著鐵心源。

另外一位婦人鐵心源不認識,不過懷裏抱的是一個穿的花花綠綠的小孩,長得一點都不招人喜歡,估計是雄黃水喝多了,弄得肚子疼,正在沒命的嚎哭。

三個婦人的注意力明顯不在三個孩子上,伴著那個孩的哭聲談論的熱火朝天。

鐵心源從母親的懷裏溜下來,從肚子上的口袋裏掏出一枚風乾的紅棗遞給銅子,銅子接過來在手上,哼哼唧唧的說著話,鐵心源都聽不清楚他到底說的是什麼。

那個孩子見鐵心源把紅棗給了銅子不給,哭的越發大聲,鐵心源皺皺眉頭,又掏出一顆打算遞給那個孩好平息的哭聲,銅子卻閃電般的又把紅棗搶走了,孩子的哭聲變得凄厲起來。

的母親狠狠了兩掌之後這才平息,鐵心源都看的發疼,反正母親從來沒有對自己下過那樣的重手。

馬車車廂里鋪著很厚的墊子,五月節的時候東京城已經悶熱不堪了鐵心源和銅子坐在墊子上,掀開馬車後面的簾子,瞅著連接長龍的馬車隊伍。

這是一條從城裏一直延到城外的長龍,正是日落時分,馬車上掛了照亮的燈籠,這條長龍就變得耀眼無比。

大宋的天空是純黑的,星星如同被水洗過一般璀璨,銀河從頭頂橫過與地上的龍在遠匯。

此時,很難分清楚是地上的車龍走進了銀河,還是銀河裏的下了凡間。

對面馬車上鑽出一個豬頭,豬頭上面還挽著一個頑皮的髮髻,從沒有見過這樣胖的孩子,雖然看樣子只有五歲不到,可是胖的臉頰把都給得不見了。

鐵心源見過更加誇張的,所以很是淡定,銅子卻大一聲就回了馬車。

并行的兩車相距不過一尺,胖孩看到帶著虎頭帽的鐵心源非常歡喜,二話不說,就遞過來好大一個菜瓜。

這可是好東西,估計是今年第一茬菜瓜,聞起來香氣撲鼻,小姑娘家的家世不低。

鐵心源的肚子早就拉的空空如也,不客氣的取過菜瓜,還給了這個小姑娘一顆棗子。

菜瓜磕在馬車上,立刻就變了兩瓣,給母親了一塊,鐵心源毫不客氣的就吃起另外一塊來。

銅子也想吃,鑽出馬車諂的朝小姑娘笑,卻收穫了一顆大大的白眼,這麼小就知道人心好壞,看樣子這個小姑娘的經歷很是坎坷啊。

兩輛馬車并行了一盞茶的功夫,載著小姑娘的馬車就趕到前面去了,給士人走的道路,總比百姓走的要來的寬敞。

「那個小姑娘什麼名字啊?和你都說了什麼?為什麼會給你瓜吃?」

銅子連珠炮一般的問道。

鐵心源笑著把吃了一半的菜瓜給了銅子道:「糖糖,要我有空去家玩,家有無數的好吃的。」

「嗯嗯,去的時候一定要上我。」

說著話,馬車就到了金明池,看到了金明池,鐵心源就有些失,最多算的上是一個水窪子,哪裏有典籍中記載的那樣雄偉壯闊,更沒有什麼彩虹臥波之類的景緻。

鐵心源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在這裏也有一個棚子,兩個壯的婦人正在棚子裏忙碌,見王花抱著鐵心源過來了連忙迎上來道:「鐵家娘子,傢伙事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們是現在就開張還是等明日裏開張?」

花瞅瞅金明池畔洶湧的人流,豪氣干雲的道:「自然是馬上開張,七哥湯餅店名揚東京城,今天我們就在金明池畔亮亮我們的字型大小!」

其中一個婆娘有些氣餒的道:「咱們店鋪還是小了些,不像樊樓回春閣那樣的大店鋪,他們占的地方大,今晚說不定還會有士子給他們的店鋪作詩,我們招攬不來士子,一般的士子都是不吃豕的。」

說到這裏婆娘忽然變得氣憤起來了,跺著腳道:「咱們店裏的豕比羊好吃多了,那些人有眼無珠。」

花笑道:「我們開始煮,我就不信香引不來客人。」

婦人鄙薄的瞅瞅邊上那些五哥,六舅之類名字的湯餅店道:「鐵娘子,客人不會,就是會便宜了旁人。」

花笑道:「今晚可要幾十萬人呢,咱們小店可應付不過來,分點給他們,我們只要不虧了那些訂飯的老客就。」

鐵心源又被母親用帶子給拴在澡盆里了,他不斷地打量這間草棚子,草棚子並不大,左右不過十餘步的樣子,大的木頭杵進泥地里,麥草桿子編織的牆壁和頂棚,再配上糙的原木桌子,倒也顯得有幾分雅趣。

母親本就不是來看池子裏花旦們表演的,是想著趁五月節這個難得的機會把七哥湯餅店的名聲傳進士人耳朵里去。

經過半年的折騰,發現,賣的利潤要遠遠地超過賣湯餅的利潤,而且理起來簡單,只要吩咐屠戶把豬理好了,自己拿回家煮煮就了,不像湯餅製作起來非常費力氣。

兩個婦人很是賣力,不大功夫巨大的鍋灶底下就升起了火焰,已經冷卻的滷鍋重新開始散發熱氣,與此同時,香料濃郁的香味也在這個夜空中傳播的很遠。

金明池上燈火輝煌,不時地有排山倒海般的喝彩聲從哪裏傳來,這一切都和店鋪里的幾個人沒有半點的關係。

兩個婦人忙著搟麵,旁邊切好的麵條已經堆滿了七八個笸籮,婦人們依舊在往新的笸籮里添加湯餅。

母親一盛裝,用一隻銀鈎把袖掛了起來,出小臂在旁邊忙著調湯,只有鐵心源仰面朝天的躺在澡盆里瞅著天上的星星發愣。

只要母親過來看自己狀況的時候,鐵心源就會閉上眼睛裝睡,不過他很快就睡不了,銅板娘子把銅子領來了,是給塞進鐵心源睡覺的澡盆里,不顧店裏的兩個婆娘調笑又急匆匆的走了。

「看樣子池子邊上開始跳魚龍舞了,銅板娘子怕是想去抓俊後生的手掌吧。」

家銅板的手可沒有讀書相公的手起來舒服……」

銅子不想聽別人說自己母親的壞話,但是他強大的消化系統總是在控制他的大腦。

想要說什麼的時候,思緒卻被香給勾引到別去了,咽了口唾沫道:「俺能吃不?」

這句話剛剛說出來,又黯然的低聲道:「吃不得啊,那些都是要賣錢的。」

銅子這句極為懂事的話說的鐵心源心裏泛酸,爬出澡盆從地上的一個大銅盆里取了一很大的豬骨,上面的都幾乎被那兩個婆娘給剔乾淨了,不過上面多還是有點的。

在銅子盼的目下,鐵心源把大骨頭遞給了他,狼一樣的銅子立刻就把那骨頭啃得嘎作響。

吃了半晌,見鐵心源一直看著他,有些尷尬,不捨的將糊滿口水的骨頭遞給鐵心源。

鐵心源搖搖頭,銅子就繼續低下頭啃骨頭。

十餘個淋淋的漢子大笑著走進鐵家的店鋪,為首的漢子打著赤膊,口上全是黑魘魘的,剛進店鋪就大聲吼道:「鐵家娘子,快些煮湯餅,不要你住手,你就一直煮,今天西水門的漢子們需要好好地犒勞一下。」

說著話,大手就把一小錠子閃閃發亮的銀錠子拍在桌子上。

「呀!這是奪了**?」

花取過那錠銀子對著燈火左看右看不釋手。

從進門后一直保持沉默的陳石笑道:「這是隊正帶著兄弟們拼了一天才得來的賞賜,這枚就便宜你了。」

花的手腕子轉了一下,銀錠子就落進了自己的袖袋裏,從笸籮里取出一大塊滷,三兩刀剁大塊,裝了一盤子端到桌子上,再把蒜泥醬醋送過去之後笑道:「出來一天的大力,先墊墊肚子,不是我小氣,沒吃飯之前不適宜多吃。等你們吃飽了再吃也不遲。」

坐的大馬金刀的隊正大笑道:「婦人之見,是漢子就要大塊吃,大碗喝酒才好,湯餅再味,也只是果腹之罷了。

休要多言,快些把酒端上來……」

花莞爾一笑也不爭辯,手底下個不停,碩大的木盤子頓時就出現了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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