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誰都是風景

與其說是王花在和番僧說話，不如說這是鐵心源在和番僧對話。

六神無主的王花拿到了一個貌似能夠說得通的解釋，即便是再不願，也會選擇按照紙條上說的那些話去做，在的世界裏兒子是最重要的，只要能保住兒子，本就不在乎裏說的是什麼。

不管是雛鷹，還是，在年時期能做的就是老老實實的趴在母親的羽翼之下，年紀小，還強自出頭打算自力更生的雛鷹和都會被大自然無的淘汰掉。

楊懷玉看了紙條之後，神依舊驚疑不定，為一個練武的人他清楚的知道頸骨折斷意味著什麼，相比王花這個農婦的話，他覺得自己親眼看到的那一幕更有說服力。

自己那一記鞭，即便是碗口的木樁子都能踢斷，踢斷一個番僧的脖子毫不稀奇，更何況當時那個番僧的腦袋已經耷拉到後面去了。

鐵心源見楊懷玉站在那裏猶豫不決，心中暗暗地嘆了口氣，掙扎著從母親懷裏溜下來，捧著一碗剛剛倒好的茶水跌跌撞撞的來到番僧的面前，笑嘻嘻的請他喝茶水。

王花神張的把兒子又給拉過來，番僧無聲的笑了一下，端過鐵心源已經灑掉大半的茶水一口喝乾。

放下手中茶碗，指著王花懷裏的鐵心源道：「飲你一碗茶水，當結三世佛緣，你是曉得的，你是曉得的……」

鐵心源似乎非常的高興，手舞足蹈的非要再從母親懷裏溜下去給番僧再來一碗茶。

王花死死地抱住兒子，這時候的真的已經神了。

銅子的母親忽然站了出來，在碗裏又倒了一碗水，慫恿銅子趕快給番僧端過去。

番僧接過銅子的碗，手在水裏點了一下，然後將水珠子彈到銅子的腦門上笑道：「結個善緣吧，貧僧行走人間，若能與全天下人結緣，西方極樂世界定有老僧一席之地。」

鐵心源似乎在大發脾氣，在母親的懷裏使勁的撲騰，長了胳膊要番僧抱自己，王花用力的約束兒子，眼睛裏已經有了淚花。

番僧哈哈一笑，將手裏的碗拋進金明池，朝楊懷玉施禮道：「檀越如果不斬殺老僧於刀下，且容老僧退去。

不日將以白蓮花恭迎佛國子法駕，還諸位襄助則個。」

王花厲聲道：「這是我兒子，不可能給你。」

番僧笑道：「何謂你我？與我輩只是臭皮囊，你生了，屆時拿走就是，老僧只要白蓮花。」

王花打了一個寒，這個該死的番僧分明是要自己孩子的命，就在一瞬間已經想好了，回家之後立刻帶著孩子離開，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府是靠不住的，只要看看周圍圍攏過來的捕快和軍兵就知道他們的態度了，連楊懷玉這樣將門世家出來的貴公子這時候都著臉一言不發，自己一介婦人又能奈這個番僧何。

鐵心源沒心沒肺的朝番僧嘎嘎的笑，這讓王花心頭又是酸楚又是難過。

銅子娘用力的把銅子送到番僧的面前道：「大師您看看我家銅子是不是佛陀座下的子，他的小名就子，定是與佛陀有緣的，大師把我孩兒剃度了吧，您手裏還有度牒吧？」

番僧看都不看銅子，而是把目轉向王花懷裏的鐵心源，就在一剎那，他以為看錯了，那個小小的嬰孩竟然沖著他無聲的說了一句話，亮晶晶的眼中滿是戲覷的神。

他不知道那個嬰孩對自己說了什麼話，但是靈覺告訴他絕對不是好事，他匆匆的把自己做的事回憶了一遍沒發現有什麼。

在大宋國，雖然對佛門的約束很嚴謹，一個人想要為僧人，不僅僅是剃頭髮那麼簡單，每一個僧人都需要在僧那裏領取度牒才能為僧人，而府對每年為僧人的人數是有定例的。

只有某地死去一個僧人才會有另外一個俗世人為僧人，這做傳授缽。

為僧人之後就有許多的特權，其中不納稅不納糧，不服勞役，可以輕易地穿州過府而無人過問，最主要的是一旦為僧人，廟產就有他的一份，將來如果能自己建立寺廟，立刻就會為那間寺廟的方丈。

每個地方的寺廟方丈都堪稱地方上德高重的人，因此，有很多人把腦袋削尖了往寺廟裏鑽，銅子娘就是其中的一個。

番僧看著面前的人群，忽然覺得自己如同高高在上的佛陀，垂首看著人世間螻蟻一般的人，覺得自己只要探出一隻手就能把所有的人輕易的死。

多年以來抑的暴戾緒如同火山一般發開來，劈手抓住眼前諂的笑著的銅子娘，兩手一用力，銅子娘那件新穿的襖就從中裂開，一襲蔥綠的肚兜暴在眾人面前，同時出現的還有那白白的。

銅子娘被嚇壞了，連驚都沒有，直到被番僧一腳踢開，這才發出一聲高無比的慘。

在場的所有婦人第一時間把自己的衫的捂住，唯有王花對眼前出現的新的變化有所期盼。

鐵心源沒想到蘑菇的作用會如此的明顯，連忙拍著母親的臉頰示意趕跑遠，一個已經陷幻覺的傢伙，天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來。

漫天的星輝下，一個白老僧面目猙獰，張開兩隻枯瘦的大手，地扼住一個捕快的脖子，裏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咻咻聲。

捕快再被掐死之前終於掙了老僧的束縛，連還手都不敢，匆忙的躲閃到一邊，瞅著老僧如同老鷹般的去捉那些軍兵和捕快。

王花抱著鐵心源躲閃在灶臺後面，和另外兩個婆娘一起出半個腦袋朝外看，至於銅板娘子則像是一頭剛剛被剝準備屠宰的豬一樣聲嘶力竭的喚，敞開的襟都不知道掩蓋好，銅子抱著母親更是嚎啕大哭。

老僧捉不到別人，忽然從金明池邊上的火堆里出一熊熊燃燒的木柴大吼道：「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俄而一夢，是夢非夢，夢裏夢外，夢！夢！夢！夢！」

接著斜舉火杖，大喝道：「燒，燒，燒！」

說著話就把木柴丟到草棚子上，眼看著大火慢慢燃起，聲嘶力竭的大笑起來。

或許覺得眼前的大火燒的不夠旺，老僧又把眼盯在別人家的草棚子上，也不知道疼痛，赤手從火焰里出燃燒的木柴，不斷地向周圍的草棚子上丟，暗紅的柴火在夜空中如同流星一般。

草棚子在金明池邊上綿延了足足有一里之地，瘋狂的老僧一邊跳躍，一邊把著火的柴火向棚子上面丟，癲狂之下，七八個捕快和軍兵竟然阻攔不住。

見老僧跑遠了，王花連忙帶著兩個婆娘在陳石的幫助下，開始把棚子裏的鍋灶嚮往面搬，東西不多，不一會就搬得一乾二淨。

此時已經是三更時分，鐵家的店鋪因為有準備，還能搶出一些東西出來，遠，別人家的店鋪，在睡夢中遭遇了火厄，一個個焦頭爛額的從火場里跑出來，那裏還顧得上店鋪里的家什。

只是跳著腳在邊上咒罵該死的縱火犯。

此時，熊熊的大火已經在金明池邊上蔓延開來，火巡鋪的軍兵噹噹當的敲響著銅鑼，從城邊趕了過來。明晃晃的水柱首先隔斷了草市子和皇家帳篷，接著，更多的軍兵從金明池子裏打水亡命的向著火的地方傾倒。

軍營里的牛角號已經吹響，沉重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向金明池圍攏過來。

鐵心源長了脖子朝四周看，番僧已經看不見蹤影了，一面面上書「捧日」的大旗很快就佈滿了金明池。

王花裏不斷地嘖嘖出聲，似乎在嘆面前的大場面，心似乎很不錯的樣子，這種形下，那個番僧死定了，暴怒的皇帝一定會把他剁狗之醬的。

不過，一想到那個番僧會起死回生之，心頭依舊有些惴惴不安。

一間間的草棚子轟然倒塌，靠近皇家帳篷的一間草棚子裏突然鑽出一個火人，跌跌撞撞的想要衝破軍兵的攔截，去沒有著火的地方繼續縱火。

裏發出野一般的嘶鳴，即便是如此，眾人依舊從老僧的話語里到癲狂之意。

「燒，燒，燒，一切有如法，如如電，皆是虛幻，凈火蓮臺方顯我如來本，燒，燒，燒！」

一大的弩箭從黑暗中鑽出來穿過了那個火人，又帶著火焰遠遠地落進金明池。

火人竟然不倒，立刻就有更多的弩箭飛蝗一般的撲過來，剎那間就把火人生生的撕無數碎片……

鐵心源顧不上安目瞪口呆的母親，悄悄地把自己懷裏的小瓶子掏出來，把裏面剩餘的蘑菇倒掉，風吹來，帶著蘑菇洋洋灑灑的飛進了火場，一很好聞的味道被火炷席捲著上了半空。

這讓鐵心源有些惋惜……

大火映紅了金明池，這時候再說救火的話為時已晚，麥草簾子搭建的草棚一旦燃燒起來，就是須臾間的事，火巡鋪的職責只是救援那些還沒有著火的地方，至於已經燃燒起來的地方鞭長莫及。

外面已經被大軍包圍了，所有人都出不去，王花抱著鐵心源乾脆就坐在草地上，此時的金明池比放葯發傀儡的時候更加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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