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口急促起伏，他知道被這蛇咬了會是什麽後果，隻需一個時辰，不，半個時辰，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燈芯啪的起了一個燈花，火搖曳了一下，王奎覺得顧懷瑜這人越發不似人起來，那微挑的眼角和眼眸裏深幽的，就如同手中的毒蛇一般，森可怕！

“我說！我說！”王奎大喊，眼角甚至嚇出了眼淚。

“是郡主，郡主我來的！”

第8章

“嗬嗬，你早說不就行了！”

顧懷瑜收了手，轉回了榻旁。將整條蛇扯下裝進罐子裏，才了被纏得酸痛的手腕，對著紅玉道：“拿去灌滿酒，這麽個好東西，可不能浪費了。”

王奎已然癱倒在地，腦中不停閃過，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小姐，那他怎麽置？”綠枝出手在頸便比劃了兩下：“要不要……”

顧懷瑜冷冷看了麵如死灰的王奎一眼，這廝果然是了林湘指使來了結，如果方才不是紅玉拉了自己一把，怕是自己早已命喪蛇口。

春日雨多，蛇蟲出沒最是正常，介時人隻道是自己命不好，剛回了府，卻沒那命，與林湘沒有毫關係。

所謂牽一發而全，不似上輩子般怯懦，林湘也不如上輩子那般聰明了！

還是太心急了些，連手段都拙劣不！

搖了搖頭，顧懷瑜出人意料道：“既沒有真的傷著我，我何必又下此毒手呢？”

“小姐！”綠枝與紅玉齊齊出聲，如果就這麽放了王奎回去，這棠梨院豈不了人人可欺之地！

顧懷瑜抬眼盯著還在不停晃、悶響的罐子，斂目道：“我自有分寸。”

“那……總該將此事告知於老夫人！不能這麽輕易就放了他去。”紅玉想了想道：“定要老夫人杖斃了這廝。”

“不用。”顧懷瑜抬手打斷，語氣不容反駁。

然後轉向地上的王奎，沉聲道：“我還有一事想要問你，你若老實代，我便當這事沒發生過！”

紅玉與綠枝麵麵相覷片刻，總覺得小姐怎的與方才的狠辣判若兩人，且態度轉得如此之快，莫不是還有什麽後招？

王奎聞言，倒是喜出外，眼裏頓時蹦出希冀的，他還有活著的希！

“謝小姐不殺之恩！奴才定知無不言。”

眼瞧著他額頭在地上磕出咚咚地悶響聲，顧懷瑜連表都沒變過，隻淡淡問道：“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一花房雜役，平日又近不得郡主旁，怎的會找上你呢？莫不是，騙我的？”

王奎又往地上磕了個響頭，哭喪著臉道：“奴才不敢欺瞞小姐，奴才也不知郡主為何會找上奴才！”

頓了頓，他才壯著膽子繼續開口：“二小姐，奴才也不想這樣的！

那日朝找上奴才，說是有好差事給我去辦，事之後可得十兩銀子，奴才不疑有他，歡歡喜喜應了下來。後來才知道是要抓蛇到您房裏，奴才害怕，謀害小姐這是要被杖斃的罪責。隻能找上朝，想要拒絕此事，但是……朝說，在小人應下那一刻，一家老小的命就都在在了郡主手裏，如果我不做，就殺了他們。我兒子才剛滿月啊！我沒辦法啊……”

王奎這次倒沒撒謊，三言兩語將林湘賣了個一幹二淨。

任務沒完他還能到郡主那邊謊稱顧懷瑜運氣好，這次沒得手。如果不代，今天便會命喪此地，那他就真的完了，這輩子別再想見到妻兒了。

顧懷瑜聞言，倒是與所料不差。隻是沒想到，的命如此便宜，區區十兩銀子就能買了去。

綠枝與紅玉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紅玉一時忍不住，破口罵道：“好你個王奎！為了十兩銀子便來謀害我主子！老娘今天非要弄死你不可！”

“紅玉！”顧懷瑜出言打斷。瞇了瞇眼思忖片刻，才繼續道：“如此說來，你也算不由己！”

王奎連連點頭，“奴才知錯了，再不敢了。請小姐念在奴才上有老父下有稚子的況下，繞了奴才這一次，奴才以後定以小姐馬首是瞻！”

顧懷瑜靠坐到了椅子上，慵懶地將手搭在扶手，聽他說完笑了笑，五籠罩在明滅的燭下，神模辯：“罷了，你先回去吧。這事，我權當沒發生過。”

王奎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二小姐竟然這麽輕易便放過他了？簡直不敢相信方才抓著蛇威脅他的修羅，與眼前的是同一人。

他猛地以頭地，心裏閃過一僥幸與後悔！

幸自己小命得以保住，悔的是，為何自己方才沒有再堅持一下。二小姐厲荏不敢真的殺了他，或許他就不用將這些事招出來。

如果郡主知道他出賣了，自己定然死無葬之地。

見王奎趴在地上沒作，顧懷瑜衝紅玉招手，附耳小聲言語了幾句，迎著紅玉詫異的目，低聲道：“按我說的去做。”

紅玉點了點頭，腦中繞了幾圈小姐的叮囑，心下明白過來，當即便領著王奎出了門。

待人走遠，綠枝才皺眉道：“小姐！你就這麽放過他了！”

“自然不會。”

“那您還讓紅玉姐姐親自送他出去！”

“自然是放狗韁，且等著他們狗咬狗吧！”

“放…放狗韁？”

顧懷瑜笑了笑，走到桌案前頭提筆寫了幾句，然後將紙裁下，卷了小卷給綠枝：“你去側門找陳青，請他務必將此信給大公子。”

綠枝不明所以，隻覺得自家小姐更為莫測起來。

“記得，別讓人看到了。”

綠枝點了點頭：“奴婢省的。”

紅玉一路冷著臉，不發一言將王奎帶出了院子，踏出月亮門的那一剎那，表一變，笑盈盈地對王奎道：“方才的事，多謝小哥！如若不是你，小姐隻怕就危險了。”

王奎不明所以，完全聽不懂紅玉在說什麽，剛要出口問話，就見紅玉從腰間的錦袋裏掏出一錠銀子。

“拿著吧，這是小姐賞你的！”

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紅玉揮了揮手譴他離開。王奎愣怔在原地，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剛想要問什麽，還未張口就聽紅玉低聲音道：“還不走！是想要小姐收回命嗎？”

王奎渾一震，忽然想到了罐子裏還泡著的蛇，臉忽然蒼白了兩分，倉惶離開！

牆角暗影一段角出，在王奎離開後，也隨之消失不見！

這邊綠枝帶著顧懷瑜的手信找到了正在側門值守的陳青，夜已深，隻有他一人靠著門框打著瞌睡。

聽有腳步聲靠近，猛然醒來，大喝一聲：“何人？”

綠枝清了清嗓子，揚聲道：“我乃棠梨院丫鬟，小姐說有些想吃東門的糖糕了，命奴婢去買回來。”

陳青道：“現下已是宵，不可隨意外出！姑娘請回。”

綠枝踏上臺階，一把拉住陳青的袖子不著痕跡將紙條往他手心一塞，討好道：“您行行好！”

陳青手的同時手腕翻轉，轉瞬間就將掌心的紙條塞到了袖口，“不，小人職責所在，姑娘莫要為難小人。”

“哼！不去就不去，拿著當令箭！”綠枝不滿，大聲罵道，錯的同時隻以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給大公子，我家小姐有要事。”

陳青略微頷首，“姑娘請回！”

綠枝氣呼呼的走了，陳青又蹲坐到門框打著盹。

夜深人靜中，一聲鷂，樹悄無聲息一個黑影，停了片刻，一息間消失。

第9章

月上柳梢頭，室盞燈如豆。

雕花楠木桌上一盤鬆子糖，兩盞明前龍井，燈盞裏細小的燈芯浸了油，線忽明忽暗，讓桌前對坐的二人麵容看起來詭異模辯。

林修言端茶輕啜一口，看著連著吃了半盤鬆子糖的人。

“不膩？”

那人盯著琥珀的糖，又塞了一塊，久不言語，還是覺得的味道不對。

“以後別買這種了，味不正。”

林修言扯了扯角：“滿城的糖讓你吃了個遍，我嚐起來都一個味兒，不就是個鬆子糖，還能有什麽味道？”

那人不答，半晌慵懶的聲音響起：“汴梁那邊有消息了嗎？”

林修言頷首，手往茶杯裏沾了點水在桌上寫了兩個字。

那人眸微閃：“有把握嗎？”│思│兔│網│

“自然。”

“加快作，半年必須拿下，我們最多隻有兩年時間了。”

林修言拭水漬的手微怔，問：“何以這麽急？”

“這些日子，那位的子越來越不好了，時間久了恐生變故，你多注意著點。過段時間會有大作，屆時有異心的那幾人，沒必要留了。”

“不怕打草驚蛇？”

“總歸沾染不到你上，你且放心做就是。”

“萬一他察覺到什麽……”

“不會，荊州那邊先點消息出來，自然有人按捺不住。”

“好！”頓了頓，林修言轉言道：“說起來，那件事也有眉目了。”

那人挑眉沒有接過話頭，就聽林修言繼續道：“我猜得沒錯。”

森然冷笑爬上角，那人半於線下的麵容，沒有毫意外。

“不急，這幕後之人還未引出，這筆賬總歸是要算的！”

“你的……”

微不可辨的清風拂過，一道黑影悄然落於門前，還未開口，門就有聲音傳來。

“進來。”

黑影垂首托拳，將那卷細小的紙條攤於掌心，向著二人道：“翟九有消息帶過來！”

林修言取下那張紙條展開，簪花小楷躍然紙上，字數不多，剛看一眼，便被人奪走。

他“嘖”了一聲，饒有興致。

“十一，連夜帶人去城郊南巷，把人接走。”

“那……守著的人？”

“這還用問？”

黑人領命，剛要轉，便聽另一人道：“不，先去榮昌王府，帶走王奎。”

“是！”

室重新歸於寂靜，那人看了一眼林修言，忽然起：“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林修言端茶喝了一口：“慢走不送。”

等人影消失，他猛地想起，這茶，自己剛才好像，從裏頭洗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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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苑，一片靜謐無聲，丫鬟小廝們放輕了手腳，生怕弄出一丁點靜。滿室中，銅爐的茶蕪香嫋嫋騰起，沁人心脾。

這一覺，林湘睡得很，睡夢中滿是喜歡的場景。

朦朧影中，瞧見顧懷瑜閉眼睡得很沉，那條扁頸蛇悄無聲息從窗沿了進去，沒人聽到靜。

它支著腦袋在地上蠕，然後順著雕花拔步床爬上了顧懷瑜枕邊，泛著寒的獠牙吻上的脖子，扁長冷的蛇纏繞上去，顧懷瑜隻能等蹬著掙紮。

用手掐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