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人各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不要！”林湘心中大急，在一瞬間回過一點味兒來，老夫人這是在借機敲打自己！

可不得不出聲製止，朝汐與朝跟了多年，知曉不事，萬一這扛不住將推了出來，一切就都完了。

“求祖母繞二人一命，春日蛇蟲多是正常，蘭苑日日開了窗通風，難免會有長蟲溜進來，怪隻能怪孫自己運氣不好。”

老夫人淡淡笑了笑並未出聲，房間落針可聞。

這時，半躺在床上的林湘嘶了一聲，一把拉住了林修睿的袍：“好痛！”

張氏與林修睿忙扶著躺下，關切地問：“我再請大夫來看看。”

林湘搖了搖頭：“不礙事，就是方才蹭到了傷口。”

老夫人衝白嬤嬤揮了揮手：“既然還痛，那便是餘毒未清，我這裏倒有一良方，專治咬傷。”

白嬤嬤頷首，悄悄退了出去，片刻後帶了兩個人過來，手中抱了個碩大的壇子。

“這是何？”張氏問道。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老夫人神莫名：“以毒攻毒，想來湘兒的不日便會痊愈。”

林修睿命人接過，敲開了壇口的封泥，垂眼往裏一看，壇已被一條長的蛇滿，濃厚的藥酒香湧出，混著室的熏香，味道說不出的奇怪。

“這……祖母……”

老夫人不著痕跡的瞟過屋眾人的麵，揚聲道：“這蛇，是我派人從棠梨院捉來的，你且瞧瞧，可與湘兒院的有何區別？”

林修睿蹙眉看著，林湘卻呼吸一窒，腦中又閃過了滿床蛇影，加之認出這蛇可不就是命王奎放到顧懷瑜院裏的，當下就扯起被子蒙住頭，大喊：“拿開！拿開！我不要！”

林修睿忙命人將壇子抬了出去，這才俯安：“沒事，哥哥在你別怕。”

老夫人見狀，心下了然。

今日來，當著眾人的麵拿出這壇子，本意並非針對林湘，而是趁所有人都在，意敲打一下有心之人。旁的人除了驚詫都沒別的反應，卻從林湘眼中看到了些許心虛。

不期然間，又想到了顧懷瑜在顧家所遭遇的一切。拜顧氏所賜，幾乎是被毀了前十餘年的人生，這會，又因林湘，而與自己親人生了嫌隙。

自那天顧懷瑜送了蛇酒過來，日日派人看著，顧懷瑜大多的時候都是在棠梨院中呆著，哪裏有機會去接那個王奎的下人。

思及至此，心中對林湘已然帶上了些許不滿，可自己畢竟真心實意疼了林湘這麽些年，顧懷瑜回來之前，也不曾做過什麽惡毒之事，想來，也是一時糊塗。

歎了口氣，老夫人悠悠道：“這府中如此多災，還是得求佛祖保佑。湘兒既需靜養，這幾日便留在房為我抄佛經吧！”

林湘心跳的厲害，老夫人此言一出，那方才的覺就沒有錯，老夫人確實是在敲打！

林修睿出言道：“湘兒子弱，又了傷……”

老夫人嗯了一聲，“不便行，手卻是好的。湘兒的意思呢？”

林湘目閃了閃，抿小聲道：“孫願為祖母分憂！”

第14章

傍晚，朝端著熬好的藥進來，卻見林湘支著子坐了起來，長發垂落在被麵，麵沉地盯著自己的。

朝心裏一跳，小聲道：“小姐……該用藥了。”

林湘稍側過頭瞟了一眼，黑漆漆的眸子搖曳著燭火微，好半晌才開口：“去張府遞個帖子，就說下月老夫人壽宴，我邀表弟表妹過府一聚，待過了老夫人生辰，再送他們回去。”

朝點了點頭，在看到林湘接過碗將藥飲盡之後，才鬆了口氣。

“奴婢這就去。”

看著朝的背影，林湘了還在劇烈疼痛的，惻惻地笑了。

……

老夫人既然已經發了話，這事也就算翻了篇，誰都知道裏頭有貓膩，但主子不提，下人自然是不敢說。

夜已深，顧懷瑜躺在床上淺寐，許是上輩子太過驚心，回府也有幾日了，還是睡不好。往往一丁點的靜都能將驚醒。

可今日不知怎的，自己瞌睡的厲害，倒床沒多久便睡著了。隻是甫一睡，吊詭的夢境便如一張巨網，地纏繞上來，怪陸離的畫麵似破碎的瓷片，一張張閃過眼前。

顧懷瑜睜眼便看到了自己殘缺可怖的，沒有四肢，斷口鮮早已流淨了暗紅，周僵白泛青，看起來且極其怪異。那橫穿整張麵部的傷口已經發黑，幹癟的眼眶似咧著的怪，在嘲諷著的癡傻。

閉了閉眼睛，不忍再看第二眼，想要離開，卻發現自己沒了腳，淡白如霧的軀被錮到了地上，隻能幹看著自己的，等待……

等什麽？不知道，可冥冥中就有個聲音在告訴，等著、等著！

夢境裏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逐漸開始腐敗流出微黃的，濃烈的味道引來了附近野狗。顧懷瑜眼睜睜地看著它們啃噬自己的軀，每咬一口，自己上便痛上一分，似被淩遲，直到出森森白骨，連骨中的碎也被舐幹淨。

說來也怪，任由惡狗再搶食，也不曾有一隻去啃噬的臉頰，許是恨意太過森然，連野狗也不敢。

周圍忽然起了濃霧，蒼茫中有影影綽綽的人在晃。看不清是誰，想要手撥開白霧時，倏然間畫麵一轉。

榮昌王府中火滔天，濃煙將天上的月遮掩，半麵黑幕被照了紅。府中殺伐之聲響於耳畔，顧懷瑜飄於半空卻不到一丁點熱度。

大門轟然倒塌，朱紅的漆已經被燒的焦黑，林修睿抱著麵目全非的林湘從大門逃了出來，曾幾何時有多風無限，現下就有多狼狽。

“殺無赦！”聽到一個悉又陌生的聲音，帶著嗜的恨意。

人影虛晃而過，兩方人馬纏鬥到一起，漸漸染紅了王府大門，匯聚到了那人腳下。

林修睿抱著林湘閃躲，終是不敵，被幾人追上，劍忽閃，兩人的頭顱應聲而落，咕嚕嚕滾了老遠，連慘都來不及發出。

看到那個高大的人影，踏過匯聚灘的抬腳上前，浸滿鮮的靴子碾上那顆腦袋，狠狠一踏，紅白的腦髓噴了一地。

顧懷瑜心裏一驚，這人是誰，竟如此恨這二人！想要湊上前去看清他的麵容，可是周圍就像隔了件不可逾越的屏障，怎麽都看不清。

忽然間整個畫麵驟然間如石落水，泛起陣陣波紋。顧懷瑜被一巨力拉扯，再睜眼時，已然回到了顧宅那棵梨樹下。

宅子荒蕪許久，落葉已經堆了厚厚一層，那顆梨樹依舊茂盛，碩果掛滿枝頭，枯瘦的枝條撐不住，啪嗒一聲，一顆梨落在了堆砌的小小墳包上。

墳是新砌的，蓋在上頭的泥土還很，過不去，隻能看到墳前立了個背影。

他默默放了一枚同心玉扣在墳前，跪倒在地低聲啜泣：“你會不會怪我？”

“對不起，我當不了好人了。”

後有鏗鏘撞擊之音響起，空置了許久的顧宅被烏泱泱的人群圍了起來。領頭之人渾包裹在黑裏，左耳一道齊整的疤痕，竟是殘缺。

“宋時瑾，你以下犯上，預謀不軌，論罪當誅！”

他像是沒聽見一般，緩緩蹲坐到墓碑旁，將頭倚靠著墓碑，手指繾綣地流連在顧懷瑜這三個字上。

口中喃喃自語：“對不起！”

半隻耳見他毫不在意的模樣，咬著牙道：“手！”

泛著寒的利刃齊數刺過，他沒有反抗。

萬箭穿心，便是這最終下場！

顧懷瑜在那人出宋時瑾時，心裏便咯噔一聲，見寒閃過，想要手護住他，一雙手卻穿過他模糊不清的臉。

能聽到，他虛弱的聲音。

“你等等我啊，走慢一點……可別，忘了我！”

“二狗子！”

眼前忽然一黑，顧懷瑜從床上彈起來，橘黃的燭照得床幃朦朦朧朧，呆了好半天才發現，原來隻是做了個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紅玉被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跳，瞬間從迷瞪中清醒，開床幃。

“小姐，您怎麽了？”

顧懷瑜瞇了瞇眼睛，將眼角噙著的淚生生憋了回去，“無事。”

紅玉疑：“我方才好像聽您了聲二狗子？”

顧懷瑜低頭沉默半晌，視線落到了錦被上，啞聲道：“你聽錯了。”

紅玉撓了撓頭，是嗎？還是自己做夢了迷糊了？

“你先去睡吧，有事我再你。”

房間重新歸於寂靜，顧懷瑜卻怎麽也睡不著了，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夢，還是上輩子真的發生過。

不然，為何看不清宋時瑾的臉。

那麽多年，他都沒有消息，究竟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或許他還活著，隻是忘了。還有可能換了名字，宋時瑾找不到了，畢竟王府千金和下人之，誰都無法聯想到一起。

抱著最後一點好，想，又或許他功名就了，不願再回憶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如果是這樣那便最好，宋時瑾，你可千萬別做傻事！

自小在怒罵，嘲笑中長大，見到二狗子的時候，他還是個小乞丐，沒有名字，渾髒兮兮的如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因為同病相憐，因為沒有人說話，顧懷瑜便拿了他當最好的朋友。

隻要是尋了機會從顧氏手中逃出去，往往陪著宋時瑾一呆就是半日。他很沉默寡言，通常是顧懷瑜自說自話，偶爾，他才會出聲應一句。

可不在乎，有人能安靜聽說話就好。人生已經這麽苦，便與他說些好的事吧！

這麽想著，便到了天亮。

顧懷瑜起，用冷水潔了麵，喚來綠枝替上妝，掩去眼底的疲憊。

綠枝且心疼眼底的烏黑了，裏不住的念叨，“小姐，你昨晚沒睡好嗎？怎的如此憔悴。”

顧懷瑜道：“大概是夢魘著了。”

“哎，隻能先替小姐遮遮了，等會您再好好睡一覺。”綠枝手上作麻利，也不知這手是從哪學的。

顧懷瑜心不在焉應了聲，昨夜的夢境還在腦中揮之不去。算算時間，加上上輩子，自己也有十多年沒見到宋時瑾了，也不知他現在在何方，過得怎麽樣。

“小姐？小姐？”綠枝出言道。

顧懷瑜回神：“何事？”

“您往上抬抬眼睛，我給您眼底敷點。”

剛一收拾妥當，張氏邊的妙言便進了屋。

向顧懷瑜欠福禮道：“二小姐，夫人請您去一趟壽安院，表小姐和表爺到了，這會子正要去給老夫人請安呢。”

顧懷瑜一愣，差點都忘了這兩個人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