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之雄》第1章 楔子 去俄羅斯
「嘭!」的一聲,陳英雄一拳砸在了他面前的公用電話機上。金屬外殼的電話機上甚至約有了一個拳印……
「他媽的!」他罵道。
他的父親,陳濤則坐在路沿上,有些失神的著車來車往的馬路。
「媽的媽的媽的媽的媽的媽的——」陳英雄連續不斷地擊打在電話機上,裏連珠炮似的罵著髒話。
「英雄……」坐在路沿上的父親發話了。
「幹什麼?」陳英雄語氣很不好地應道。
「打壞了公要賠錢吧?」
陳英雄無語了。
他停下了拿公用電話發泄的舉,然後走過來蹲在爸爸的旁邊。
「那怎麼辦?現在去找他也找不到人……那個他媽的騙子!」陳英雄不甘心地咒罵道。
就在三分鐘之前,他們發現自己被騙了。
被一個自稱是烏迪斯球探的意大利騙子給騙了,他們損失了整整一千歐元!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原因是那個騙子聲稱可以把陳英雄介紹進烏迪斯,但是需要一點「介紹費」……
在此之前,陳英雄剛剛被亞特蘭大俱樂部拒絕了參加試訓的機會,自己的父親於病急投醫的狀態,竟然就信了這麼一個騙子。
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再去打騙子留下的電話,發現竟然是一個空號!
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一千歐元就是一萬人民幣,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況且這筆錢還是借來的……
聽到兒子這麼說,陳濤嘆了一口氣。都怪他心急了……但是能不心急嗎?來歐洲已經半個多月了,說是為兒子尋找踢球的門路,結果吃閉門羹,人白眼和嘲弄。對於他來說,簡直就像是行將溺死的人突然抓住了一稻草,不顧一切想要游上岸去……
所以他信了這個騙子的話,給了他一千歐元的介紹費。
「英雄,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爸爸很沒用?」悶了半天的陳濤突然說。
陳英雄知道自己的父親在想什麼,這個時候他生怕父親產生那樣的想法,連忙搖頭否認:「怎麼可能?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其實,你能帶我來歐洲,我都很謝你了,爸爸……」
陳英雄又想到了當初爸爸找到他說的那番話。
三個月前,「準職業球員」陳英雄被他所在的職業俱樂部解約了,那個時候距離他的十八歲生日還差一個月零五天。
被解約的原因不是他實力不夠,在這支中國足球甲級聯賽的球隊里,他在青年隊還是能經常打上比賽的。
被解約的原因是他在訓練中和隊友打架——一個和他有直接競爭關係的隊友在訓練中下黑腳,想要廢了陳英雄。惱怒的陳英雄一記飛踹,踢在了對方的口。當時那個可憐蟲就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誰被一個高一米九二,重九十三公斤的傢伙雙腳飛踹在口,恐怕都不好……
但是還沒完,陳英雄將對方踹翻在地之後,又騎在對方上,掄起拳頭就是一頓胖揍,將這個下黑腳的混蛋直接揍進了醫院。
十八歲的他們即將面臨能否進一線隊的命運十字路口,為了獲得機會,消滅競爭對手,很多人無所不用其極。訓練中下黑腳廢人這簡直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手段了,一點都不新鮮。從十年前,在中國的足球俱樂部里,就絕對不缺這樣的戲碼。一名本來極有天賦的球員,前途一片明,就因為在隊的競爭中被對手鏟重傷,只能永遠告別職業足球,黯然離去……陳英雄的這位隊友顯然也想效法前輩。
可惜他找錯了對象……
這起嚴重的衝突不僅讓對方在醫院躺了一個月,還讓陳英雄徹底失去了進職業球隊,為一名職業球員的機會——他被俱樂部解約了。
俱樂部經理的話還在耳邊回:「我們不需要一個無組織無紀律,敢於毆打隊友下狠手的足球流氓!」
當地的一家報紙也報道了這次被稱為「俱樂部建隊歷史上最嚴重最駭人聽聞的暴力事件」的衝突。在那位明顯收了俱樂部方面紅包的記者筆下,陳英雄被描述為一個紀律觀念渙散、生活作風不端正的「慣犯」:「……據悉,這位球員已經不是第一次和隊友們發生這種衝突了……他不僅和隊友關係張,在比賽中也多次和對方球員產生爭吵……上個賽季他吃了十張黃牌,兩張紅牌……是全隊紀律最差的球員……俱樂部響應足協號召,堅決清理自毒瘤,凈化國聯賽風氣……」
當時陳英雄就將報紙撕了個碎。
陳家獨苗陳英雄從小就表現出了對足球的極大興趣,他也確實擁有踢足球的天賦,最起碼條件很突出。年紀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猛長個子了,比他的同齡人高了一頭。
既然兒子這麼喜歡踢足球,為父親,陳濤就送兒子去踢球,從專業的足球學校再到職業足球俱樂部的年隊、青年隊,陳英雄就這樣一路走來。一切順利的話,這個夏天他就會和俱樂部簽訂一份職業合同,正式上調一線隊,為一名職業球員。
雖然俱樂部只是一家中甲球隊,但好歹也是職業的。現在中甲聯賽展現實力,然後再轉會去中超球隊……為一名超級球員。這就是陳英雄給自己制定的職業路線規劃圖。
哪想到隊友的一個黑腳和他衝的脾氣,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
由於陳英雄從小就接足球訓練,他的年青春和足球是完全綁在一起的,除了踢球他什麼都不會,簡單的文化課並不能讓他擁有考大學的能力。
被球隊解約之後,陳英雄一度很消沉,就在家中瘋狂的玩遊戲。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未來在哪裏,又是什麼樣子的。
除了踢球他什麼都不會,現在又被俱樂部解約了,他還能去做什麼呢?
一直以來他都是家裏的驕傲,父親對他希很高,從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得出來——名為英雄的他被寄予厚。
哪想到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被解約之後,父親氣的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和他說話。
從六歲送他去踢球,到現在十二年的心付出,前前後後花了五十多萬,就這樣全都打了水漂。為了讓兒子能夠繼續踢球,能夠在球隊中打上比賽,給教練送錢,陳濤這十幾年什麼生意都做過,賺到的錢基本上就全都砸到兒子上了。
直到現在,一家三口還住在舊城區的一幢破舊的居民樓里,那是上世紀八十年代修建的樓房,最高不過五層。銀行存摺里沒有一分錢的存款。
好不容易快熬出來了,兒子能夠簽約為職業球員,就可以自己賺錢了,運氣好說不定還能賺大錢呢……現在什麼都沒了。
陳英雄一度以為自己的父親對自己失頂了,他甚至產生了自暴自棄的想法。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天父親突然找到他,很嚴肅地問他:「你還想繼續踢球嗎?」
陳英雄當時還沉浸在頹廢的日子裏,由於連續熬夜玩遊戲,整個人面容枯槁,雙眼無神,他在聽到爸爸的問話時,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看著自己的爸爸,張開,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父親沒有因為他兒子現在的模樣而表現出不耐煩或者憤怒,他只是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你還想繼續踢球嗎?」
陳英雄看了一眼自己的電腦屏幕,上面他為MT真該帶領公會團打黑上呢。正扛著達基薩斯將軍的娃娃頭侏儒戰士「英雄我怕誰」失去了主人的控制之後,只能自攻擊,於是失去了仇恨的達基薩斯將軍轉頭朝盜賊噴了一口,開始殺人群大開殺戒。
屏幕左下角的組隊頻道里正在刷屏般地詢問英雄怎麼了。
他收回目,看向自己的爸爸,然後點了點頭:「想。」
「真的想?」
「當然想!」陳英雄回過神來,他意識到自己的父親在和他談論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不是來問廢話的。「除了踢球我還能做什麼?我還會做什麼?」陳英雄說的有些傷。自從被俱樂部除名之後,他覺得自己努力鬥了十二年的青春、時間就像是馬桶里的屎一樣,被毫不留地沖走了。留給他的是什麼?是空落落的腸子。
父親點點頭:「那好,我們去歐洲吧!」
陳英雄傻了,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於是他盯著自己的父親看,很不禮貌的那種盯。
父親突然低了聲音,湊上來了一點:「我找人借了點錢,我們去歐洲。在中國踢球沒前途了,中國足球大環境都爛了,還是去歐洲吧!」
「歐洲?爸你在那邊有關係?我沒聽你說起過啊……」
「沒有。我們一家一家找上門去。」爸爸說的斬釘截鐵的,陳英雄則聽的心驚跳。一家一家找上門去?
「我們這不是去小區做推銷的推銷員啊,爸……」陳英雄都覺得自己的爸爸太瘋狂了。
「我們就是要上門做推銷去,把你推銷給那些歐洲的俱樂部。」
「呃……」陳英雄被嚇到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父親問:「你不是說了你想踢足球嗎?」
「是……」
「我想了很久,覺得這是唯一的機會了,英雄。要去你就跟我一起走,咱就對你媽說帶你去歐洲看世界盃,順便散散心。如果你不去,我就把錢還給別人。」
陳英雄又扭頭看電腦屏幕,上面的畫面已經變了灰白,他的人躺在地上,屏幕正中央彈出了一個窗口:「是否釋放靈魂?」
屏幕左下角還在刷屏,關切地詢問英雄怎麼了。
陳英雄對自己的爸爸說:「等我向他們告個別。」
說完他扭回去,噼里啪啦地在鍵盤上敲打著:
「不好意思,我得AFK一陣子了……」
「???」
「怎麼了,英雄?」
「出什麼事了?」
又是一陣噼里啪啦:「我要去追求我的理想了。」
就這樣他和自己的父親背上背包跑了出來……
陳英雄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太瘋狂了。一直以來他覺得沉默寡言,老實的父親是絕對做不出這麼大膽的事來得。
哪想到為了能讓自己重新踢上足球,他也瘋狂了一把!
所以陳英雄是絕對不會說半句自己爸爸的不是的。
最初剛到歐洲,陳英雄很是興。任何一個踢足球的人都不會不想來歐洲發展的。就像打籃球的人都希去國的NBA籃球聯賽一樣,踢足球的人也都希來歐洲踢歐洲的五大聯賽,為一名人尊敬能賺大錢的球星。
但是這番「自我推銷」之旅進行的卻並不順利——能在一支中甲球隊的青年隊中打上比賽,不代表就能在歐洲的職業球隊里踢上比賽。而且在中甲青年隊中打上比賽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肯給教練塞錢……
這一路走來,他們去了德國、法國、荷蘭、比利時、意大利五個國家,卻沒有一支球隊能看得上他。哪怕是那些以前對陳英雄來說是二流聯賽的二流球隊,他們也瞧不起陳英雄。
除了素質出之外,他在中國學的東西這些歐洲人本看不上眼。
有些球隊兒就不給陳英雄試訓的機會,他們對於這種找上門來自我推銷的莫名其妙行為很反。另外陳英雄的中國國籍份也給他加盟這些球隊帶來了一些麻煩——誰願意把非歐盟名額浪費在一個實力平平的球員上呢?
出國半個月了,世界盃早完了,比賽是一場沒看。他們馬不停蹄的從一個地方趕到另外一個地方,為了能夠敲開歐洲職業足球的大門而孜孜不倦的努力著。
不管到多白眼、嘲諷和辱,都沒有退。
陳濤早就打定主意了——不管怎麼樣,把上的全部錢都花再說。在錢還沒有花完之前,他和兒子就會繼續在歐洲遊盪下去,尋找機會。
他們本來還打算從意大利出去之後就去西班牙、葡萄牙的。
哪想到就在這時,他們被騙走了一千歐元。這頓時讓他們的財政預算大為張……
「……這事兒都怪我……要是我沒有那麼輕易相信那個人的話,就不會……」陳濤還在絮絮叨叨地自責著。
陳英雄突然打斷了父親的話。
「爸爸,我們去俄羅斯吧!」
陳濤抬起頭有些奇怪地看著他:「俄羅斯?是什麼歐洲五大聯賽嗎?」
陳英雄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我們沒有必要去西班牙、葡萄牙什麼的浪費時間和金錢了。」這一番遊歷下來,陳英雄算是見識了歐洲頂尖足球水平了,他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實力,覺得繼續去西班牙和葡萄牙估計也是沒戲的。而俄羅斯足球水平相比歐洲主流來說,算是比較低的,去那裏試試運氣說不定還有收穫呢?
他不在乎俄羅斯聯賽的水平比歐洲主力聯賽低的事實,只要能夠踢上職業足球,在冰天雪地里讓他奔他都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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