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吊燈閃了一下。

宋嘉茉的大腦神經也閃了一下。

把炒飯重新拉回來，想也沒想便解釋道：“沒啊，我只是陪同學一起，人也是看上的，我怎麼可能為了帥哥——”

但話說到這兒戛然而止，停住了。

陳賜淡漠地挑起半邊眉。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

“但是，誰又能，拒絕一個，”真摯而不解地抬頭，“帥哥呢？”

陳賜：“？”

宋嘉茉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于是說完后就繼續低頭吃飯了，也沒管哥是什麼表。

只聽到短促的一聲冷笑，陳賜也懶得多管，抬去了沙發。

吃完后，宋嘉茉還在想報名表的事兒，坐在沙發上敲著手機，看起來很是繁忙。

陳賜只當還在為昏迷，長指展了展：“那人長什麼樣？”

宋嘉茉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

“有照片就好了，可以給你看看照片，”說，“可惜目前還沒有，但我覺應該還蠻好——”

說到這里，新聞播完，陳賜從屜里拿出個信封。

這東西再悉不過，淺的牛皮紙袋，里面裝著每個月的零花錢。

月初，正好是的收錢快樂日。

宋嘉茉放下手機，突然坐直了。

秀氣的眉心一皺，語氣也沉了半分：“好看有什麼用？”

陳賜抬眼瞧，指腹還維持著數錢的作。

宋嘉茉看向他眼底：“普普通通的一個凡人而已，怎麼能比得上我英明神武的哥哥呢，是吧？”

湊近了些，殷切道：

“哥，好哥哥，多給兩百可以嗎。”

陳賜：“……”

*

次日，宋嘉茉剛到學校，還沒來得及坐下呢，學校的廣播就響起來了。

“各班早讀和收作業都停一下，我說個事。”

聲音嚴厲穩重，原本鬧哄哄的校園，幾乎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趙悅問：“誰啊，這麼嚇人？”

“校長，因為手里永遠端著個保溫杯，我們都他托塔李天王。”宋嘉茉隨口科普，“李天王可兇了，我們看到他都繞路走。”

“但他一般很出現，不知道是什麼驚他老人家了……”宋嘉茉忽然捂住，“不會是我們昨晚那個事吧？”

趙悅比了個噓聲。

李天王深呼吸一口，似乎在抑著怒火，片刻后才道：“昨晚，趁北樓監控調修，有人心懷不軌，了高二的月考試卷。”

他再度深呼吸，終于忍不住：“這還是我們建校一百年來！第一次發生這麼惡劣的事！！”

聽到不是們，宋嘉茉松了口氣，沒忍住碎碎念：“雖然但是……還有一年建校才滿百年吧？”

聲音不大不小，前桌憋著笑回頭看，趙悅直接給捂上了。

幸好李天王聽不到，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學校最近在申請國家級示范高中，此類問題非常嚴重，絕不允許再次發生！否則直接退學！”

“這次的月考我們會換卷子，雖然不知道你是高二哪個班的，但是一旦被我抓到，嚴懲不貸！”

李天王一把年紀，但發起脾氣來中氣十足，放下話筒后，場上空仍盤旋著他的回音。

班上安靜了許久，才小聲討論起來。

“誰膽子這麼大，還敢卷子？”

“哈哈哈哈哪個英雄好漢，能給我下題嗎！”

“一定是高二的嗎？會不會是誤會？”

“這時候寧可錯殺，不能放過，高二學生的概率最大了。”

“最近可得好好做人，不能往老李的槍口上撞。”

……

宋嘉茉還來不及慶幸，電火石間，腦子里閃過一個畫面。

僵地轉過頭：“我好像記起報名表在哪了。”

“你的社團報名表嗎？”趙悅問，“放哪了？”

“你把表還我的時候，我書包已經背上了，所以我就拿在手里，然后陪你去籃球社。”宋嘉茉覺大腦有點缺氧，“你拍照的時候我鞋帶散了，系鞋帶前……把表放窗臺上了。”

“跑的時候我看你手里拿著東西，還以為你把我的表帶上了。”

“我拿的是新生資料表來著。”趙悅覺得問題不大，“那下課我們去把表拿回來就行了唄。”

“你說的不錯，但我們昨天去的——”

宋嘉茉微笑：“是卷子失竊的北樓。”

“……”

“你想為李天王的活靶子嗎？”宋嘉茉良善地拋出橄欖枝，“被掛在升旗臺上一個月的那種。”

這回趙悅徹底沉默，等到大課間，宋嘉茉起了。

趙悅：“你去哪？”

目英勇：“去當靶子。”

趙悅趕拉住：“別啊，你問問社團的老師，肯定還有辦法的！”

“這樣我倆都被捅出去了，沒必要啊，”趙悅說，“而且到時候怎麼說？不能說我們是為了泡帥哥吧？那撒謊肯定被看出來，萬一他們覺得卷子是我們的怎麼辦，這很可怕的！”

也是。

宋嘉茉臉：“就算不是我們的，被拿來殺儆猴就慘了。”

“對啊，學校現在正需要一個卷子的嫌疑人呢，這不是上趕著送人頭嗎？”趙悅勸，“再想想別的辦法。”

別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去找負責社團的老師。

四小時后，午休時間，萬老師推了推臉上的眼鏡。

萬華：“你的意思是表不見了？”

小姑娘站在那，安安靜靜的一小只，態度很恭敬。

是標準而致的長相，掌大的小臉，配了雙圓圓的兔眼，臉頰邊的碎發帶著些自來卷，可又明麗，尤其是充滿期待向人的時候，簡直對方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燈明晃晃地垂落，給眼底覆上一層。

萬華上次就是這麼心的，小姑娘紅齒白，沒說兩句就喜歡得不行，可惜這回也做不了主——

“當時要了好幾個月，我還以為你多想要呢，看來沒我想的那麼上心嘛。”

宋嘉茉張了張，但沒法解釋。

萬華往后靠了靠，“你們最近很活躍啊，昨天也有別的學生找我要表，說也想辦個播音社。”

宋嘉茉腦子里冒出個驚嘆號。

又有人想辦播音社了？那豈不是跟撞了？

“主任說你們現在要以學業為重，我想了想，確實不能耽誤你們學習。”萬華說，“這樣吧，先看你們這次的月考績再決定，能上升二十名的，才有資格在我這拿報名表。”

萬華打開名冊翻了翻：“宋嘉茉是吧，聽你老師說起過，上學期期末是年級第37名？那這次月考……差不多得有個年級前十。”

宋嘉茉懵了一下：“二十名的話，不是年級第十八嗎？”

“四舍五嘛，”萬華悠閑地喝了口茶，“考個年級前十，好。”

宋嘉茉：“……”

我覺我去烤個夾饃也好。

回到教室，從書包夾層翻出手機，學校管得嚴，一般都不開機。

長按開機后，宋嘉茉打開和陳賜的對話框，發了個兔子抱蘿卜的表包。

若有所思：【哥，年級第一怎麼考？】

六中校規雙標得明明白白，因為他績好，所以即使玩手機也不會被抓。

很快，陳賜的消息回了過來，簡簡單單四個字——

【有手就行。】

“……”哈哈。

無語地關閉手機。

宋嘉茉拉好書包拉鏈，趙悅也湊了過來：“你為什麼想辦播音社啊？”

“喜歡啊，而且能鍛煉自己，”說，“高一要融學校，高三得準備高考，現在發展這種課外好剛剛好。”

“更重要的是，之前隔壁十九中來我們學校聽課，還吐槽我們午休的播音無聊又老套。”哼唧兩聲，“后來我去聽了他們學校的，也就那樣。”

宋嘉茉說：“我覺得，我能做得比他們好。”

的學校只有能罵，別人不行。

趙悅：“那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競爭對手都出來了，難道我不應戰？”宋嘉茉來了些斗志，“不能不戰自敗呀。”

說：“我看能不能考個年級前十試試。”

*

既然想要考好，坐以待斃是不行的，得行起來。

除了刷題，掌握風向也很重要。

“月考？”班長給出關鍵線索，“我們和一中不是友誼學校嘛，正好要換卷子，就換了他們的月考卷。”

宋嘉茉：“兩個學校同一天考嗎？”

“對，而且他們開學的月考賊變態，你可以問一中的人要點資料。”

回到位置上，宋嘉茉幽幽哀嘆，“但我哪里認識一中的同學啊。”

趙悅：“我就是一中的啊。”

還沒等宋嘉茉興，一盆涼水又潑了下來。

趙悅：“但是我跟我閨決裂了，和別的同學關系也不太好。”

“……”

“不過，如果你能幫我追那個帥哥的話——”

沒等趙悅講完，宋嘉茉立刻打斷：“沒問題。”

趙悅過了幾秒才把話說完：“……我就厚著臉皮問我閨要下重點筆記，績還可以。”

趙悅：“我還沒說完你就可以？”

“我當然可以，為兄弟兩肋刀，你的包在我上，”語速很快，“其實你不說我也會這樣做的，畢竟我，人間丘比特，我的使命就是安排每一對命中注定的人。”

宋嘉茉：“所以資料什麼時候能要呢？”

趙悅：“……”

“你能幫我把他約出來，我第一時間去聯系我閨。”

好。

宋嘉茉凝起目，眼神篤定。

“等著，今天太落山之前，我一定讓他點頭。”

“我剛到你們學校，還沒清套路，”趙悅低頭打字，“第一條短信怎麼發比較好？”

還在想怎麼跟那個男生聊天，畢竟當時拍到的照片，上面只有手機號。

宋嘉茉看刪刪寫寫，突然靈一現。

“你這樣發不行的，沒法引起直男的注意。”

說：“我有哥哥，我知道他們的死。”

趙悅：“什麼？”

宋嘉茉神地停頓兩秒，然后出更加神的微笑。

“他們最的兩樣東西，球和球鞋。”

趙悅覺得有點道理，遞過來一個肯定的目。

這表突然讓宋嘉茉自信心大漲。

于是頭腦一熱，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和幽默，拿過了趙悅的手機，開始啪啪打字。

“所以你得這樣發……”

*

正午，陳賜剛結束一場籃球練習，去球場背后洗手。

突然，有人笑嘻嘻搭上他肩膀。

“兄弟，今天中午你手機怎麼沒響啊？以前不是都狂震嘛，平均五分鐘一條告白短信。”

“換號了，”他嗓音清冽，“三個月換一次。”

那男生羨慕得直搖頭，“太歡迎的煩惱……”

結果陳賜話音剛落，打開手機，就收到了條新消息。

[匿名號碼]：用你新買的AJ和限量籃球，同時砸你的頭，哪一個更疼？

他皺眉。

很快，第二條消息跟了過來。

[匿名號碼]：錯，是我的心更疼。

陳賜：“…………”

什麼東西。

一旁的男生被容樂得直不起腰：“草！哈哈哈哈虧我還認真想了幾秒！”

那男生笑了足足一分多鐘，眼淚都笑出來了，整個人面紅耳赤，又興又上頭，手指一，作勢就要往撥號鍵上按：

“太他媽好笑了，這誰啊，要不問問呢？”

他本意是開個玩笑，誰知道手一，真的點上了通話鍵。

下一秒，畫面跳轉——

正在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