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真，果然被陳賜給抓到了。

宋嘉茉輕輕瑟了下，對上陳賜冰冷的視線，一時沒說出話來，直到被趙悅拉了拉擺。

……

很快，開了個包間，表復雜地坐在桌邊。

“所以說，”向趙悅，“你看中的人……是我哥？”

趙悅又驚又喜，好半天才穩定了緒，小聲驚訝道：“你哥怎麼不姓宋啊？”

而且長得也不太像，才一點都沒察覺到。

聽到這個問題，宋嘉茉哽了一下。

倒是陳賜先替開口，沒什麼緒地低聲：

“隨我媽姓。”

“這樣啊，”趙悅反應很快，子往前傾了傾，笑說，“一個隨父一個隨母，還好的。”

趙悅其實是個自來的孩，也很擅長用一些小作，拉近自己和對方的距離。

宋嘉茉本應該在看，但這會兒實在無法集中注意力。

沒別的原因，還是因為陳賜——

他從進來就沒說過話，這是第一句，還不帶丁點兒語氣，讓人不清他此刻的想法。

直覺有些不對，但說不上來哪兒不對。

果不其然，等趙悅說完，氣氛又陷了微妙的沉默。

宋嘉茉輕輕推了推陳賜的手肘：“你不是都加人家微信了嘛，說兩句話呀。”

“……”

陳賜抬眼：“我沒加。”

宋嘉茉：“……啊？那你是怎麼答應過來的？”

“我也沒答應要來。”

宋嘉茉詫異地轉頭，和趙悅面面相覷。

趙悅：“真的答應了啊，微信上我確認兩次了！”

旁邊的李威咳嗽一聲，禮貌提示道：“他最近換號了來著……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哦對，”宋嘉茉很快反應過來，跟趙悅說，“你是不是加到這個號的上一任主人了？”

“可能這人還沒解綁，我哥就沒法換。”

趙悅：“你知道他換號了嗎？”

“知道呀，但當時你讓我幫你發短信，上面顯示的不是他號碼。”

后面的宋嘉茉沒繼續說，因為趙悅給陳賜的備注是“帥哥七號”，跟航空母艦似的。

弄了半天，原來是個烏龍。

宋嘉茉撐著腦袋，像個發機，在二人間來回轉換。

問陳賜：“不過你什麼時候進籃球隊了？這我真不知道。”

“剛進的，”李威說，“學習太無聊了，我尋思他來跟我一塊鍛煉鍛煉也好，畢竟他這底子，再學也沒啥東西能學了。”

“那倒也是。”

陳賜就坐在那兒，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始終都沒有出聲，正當宋嘉茉松懈下來時，年眼皮懶懶一掀，開口了。

他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目落向宋嘉茉，嗓音微倦。

“那短信是你發的？”

正想問什麼短信，突然，腦子里閃過兩行字——

【用你新買的AJ和限量籃球，同時砸你的頭，哪一個更疼？】

【錯，是我的心更疼。】

“……”

啊不是，這是怎麼知道的啊！

“也許吧，”模棱兩可地了口蓋，急切地轉移話題，“誒，你們說，號碼的原主人為什麼要答應這個事啊？”

趙悅：“不知道，可能有病吧。”

李威卻不說話，看了眼趙悅的微信，這才說：“小姐姐，你頭像用的是自拍，朋友圈也有照片，這人估計是看你長得不錯，又閑得慌，想你玩玩呢。”

聽他們說話的空隙，宋嘉茉隨意將目落向窗外，忽然看到某有影一閃而過，等再想細看，那人卻已經消失了。

以為是自己花眼，又突然想到些什麼。

“如果陳賜今天沒到，會不會來的就是那個人了？”

不敢往下細想，即使這會兒是白天，還是無法控制地打了個冷戰。

“知道就好，”陳賜斂著眼，哂笑道，“不知道有多危險還敢約人出來？”

即使整件事的策劃人是趙悅，但宋嘉茉仍然知道，陳賜是在數落。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覺得有點沒面子，又沒來由地委屈，犟道：“可如果不出意外，我們約的本來就是同校的啊！”

“你怎麼就確定，意外不會發生在你上？”陳賜道，“同校的就安全？六中沒有混的？”

鼓了鼓，有氣兒已經順著爬到了嗓子眼，但他卻拿起桌上手機，起道：“回家了。”

——知道什麼意思。

陳賜在要一起回去。

但就是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低頭喝自己的茉香茶，年站著等了兩秒，忽地笑了聲。

簡短不到一秒的音節而已，已經聽出了潛臺詞。

他是在說：行，宋嘉茉。

確實！我就是行！

又慫又叛逆地一不，梗著脖子，聽他的腳步越走越遠，甚至能分辨出他什麼時候推開門，什麼時候調整了一下背包，金屬拉鏈撞出輕微聲響。

直到陳賜完全離開，才敢抬頭往后看。

趙悅驚道：“你怎麼了？脖子都紅了。”

心虛地了，說，“沒事。”

不就是哥哥嗎！你算什麼！我不怕你！

籃球隊的人還在外面，說一起吃個午飯，吃完之后，宋嘉茉在咖啡廳幫了會兒忙，三點之后就沒什麼人過來了，趴在桌上寫卷子。

下午的懶洋洋的，照得人直犯困，但不能睡，是要考年級前十的人，宋嘉茉苦兮兮地了眼睛，強迫自己打起神來。

因為有目標，給自己定的學習任務也翻了倍，八點多才寫完今天該做的卷子，跟趙悅一起回去。

坐車的路上，趙悅嘆：“你哥好好啊，不僅長得帥，還這麼關心你。你看中午他那個樣子，生怕你遇到一點危險……皺眉頭的樣子也太A了，我好！”

宋嘉茉：“……”

趙悅唉聲嘆氣：“世界欠我一個哥哥。”

宋嘉茉鼓了鼓，拉著書包帶。

“那要不你來當他妹？”

“我不，當他妹妹我可不甘心，”趙悅笑了下，“想泡的人是朋友的哥哥……那我豈不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宋嘉茉抿了抿，還沒來得及說話，趙悅又用力晃了晃的手臂：“哎，那我今晚回去跟你說個事兒，是朋友就得答應我啊！”

……

路上堵車，們又去買了小吃，等宋嘉茉回家，已經快十點了。

雖然覺得十點回家也不是很出格的事，但客廳亮著的三盞燈，以及坐在沙發上一不的人，提醒著，這一切并不簡單。

陳賜像是在這等了一下午加一晚上。

干嘛，跟算賬？

站在玄關跟他對視了一眼，他抬手，關掉電視。

偌大的房子瞬間安靜下來，阿姨在自己的房間里，一樓只有他們兩個人。

還穿著出門前的那套服——也本就沒想過要換，此刻，頭頂的兩只兔耳趴趴地垂下來，領口的結有些歪了，有風從窗口涌進，吹起的擺。

可能是過，眼睛有些紅，膝蓋也是紅的。

陳賜：“今天一天都這麼穿的？”

年面無表，聲音也像是剛含過冰，普通的句子被他說出來都極迫，更何況是這種問句。

宋嘉茉吃不吃，就這一句話，差點給天靈蓋掀翻。

干嘛，從進咖啡廳就開始給擺臉，這都十個小時了，還要這副人人欠他一百萬的表嗎？

累了一整天了，子也勒得不舒服，本以為到家就能解放，地洗澡睡覺，誰知道推開門就看到冷冰冰的燈，還有比燈更冰的冰塊臉。

……實在破壞心。

中午下去的緒再次被翻出，經過一下午的發酵，從嚨口直沖大腦。

“穿這個怎麼了，”說，“這樣穿很正常啊。”

陳賜：“既然你覺得正常，那昨晚我看到的時候，為什麼要躲？”

的窘一剎浮現而上，無法解釋——本開不了口，半晌后才囫圇道：

“我跟你解釋不清楚。”

“有理由怎麼會解釋不出來？”陳賜蹙眉，“不是不能穿這樣，但你至也該想想場合，萬一今天遇到的真是個變態，你怎麼辦？”

“我怎麼就不考慮場合了，我在你心里就是個傻白甜唄，”宋嘉茉刺兒直往外冒，“每天就應該哥哥前哥哥后，什麼都要你管著，什麼都聽你的，一點自己的主見都不能有了，這麼普通的服也不能隨便穿，我好像活在清朝！”

陳賜了，笑了。

“你意思嫌我管太多？”

的防機制徹底開啟，小一張，嗶嗶叭叭，目收回，又落下。

“你非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

頭鐵，在高線上瘋狂蹦迪，堅毅地補充第二句：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

致命，太致命了。

宋嘉茉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麼會說話過，直男語錄果然適合以毒攻毒，陳賜沉默時落下的每一個句號，都值得為自己的勝利大干一杯。

終于，他再次笑一聲，這時候明明應該是妥協，但卻不像妥協，更像是失語到極致后的冷笑。

“行，不管了。”

說不管他就真不管了，宋嘉茉以為他會回房，做到對眼不見心不煩，結果他還是坐在客廳打游戲，跟這一切沒發生似的。

但宋嘉茉今晚不知道是命犯災星還是怎麼，先是踢到洗機，痛得眼冒金星，又是差點被門夾，還險些弄倒洗碗機，滿柜子的碗碟乒乓撞，靜大得不行。

雖然沒什麼事，但聽著就很危險——

可沙發上的人還是一不，一眼都沒朝多看。

就連阿姨都在二樓探頭問：“有什麼事嗎，要我幫忙不？”

陳賜：“沒事，您歇著。”

宋嘉茉：“……”

嗯嗯嗯，替我拒絕援手的時候你倒是能聽見了，回答得好快，我好。

像那種越不被重視、就越要找存在的稚小孩，跟陳賜較起勁兒來了，看他能裝聾作啞到什麼時候，非要去拿柜子最上面的床褥來換。

這柜子太高，搬了個椅子，前前后后地忙活，在扯下床褥的一瞬間——

如同多米諾骨牌效應，上面所有的被子轟隆隆地砸下來，垮了一地。

陳賜還是打著自己的游戲，非常坦然，非常愜意，非常舒適，好像這個快被砸死的人不是自己妹妹一樣。

好，好哇陳賜，說不管你就不管，真男人，言出必行，干得漂亮——

宋嘉茉咬牙切齒，又有點難過，眼眶不知道為什麼漲漲的，一個人蹲在地上，挨個把被子撿起來疊好，再費力地塞進櫥里。

力氣本來就小，人也小只，弄了大半個小時，澡都白洗了。

這會兒更委屈，像有什麼哽在嚨里，轉的時候沒看到，膝蓋重重撞在桌角——

這次是真疼了，很快有珠涌出，愣愣地看著傷口，一下沒反應過來。

痛麻了。

此刻，沙發上的人終于站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居然還有空去想：這波好像也不是很虧，如果他主問傷勢，勉強可以給他個臺階下。

畢竟，就是這麼一個大度而寬容的小孩。

年垂眸看一眼，然后平靜地路過，拉開門走了出去。

大門砰地一聲關上。

宋嘉茉：“…………”

你就別管我吧！我死了你都別管！！

幾分鐘后，大門重新打開，以為去散步的人出現在門口，手里拿著支藥膏。

反轉來得太快，宋嘉茉眨了眨眼。

一種類似“失而復得”的涌上心頭，讓稍微有點和愧疚，屈尊地決定，好吧，既然他都主破冰了，那多跟他說兩句話，也不是不可以。

坐在沙發上，右腳弓起，看陳賜徑直走到自己面前，一句做作的“這藥是買給我的嗎”還沒說出口——

年長手一拋，把藥扔懷里，然后表不變、一言不發地轉，回了房間。

宋嘉茉腦袋里百轉千回的對話一個也沒有上演，回應的是這樣的一張千年寒冰臉。

口上下起伏幾番，竟一時哽住。

半晌后一瘸一拐地回到房間，氣呼呼將被子拉過頭頂——

陳賜！我再跟你說話！！我就是狗！！！

枕邊手機亮了下，還以為是陳賜這個狗迷途知返，結果撈起來一看，心又跟著冷了冷。

趙個樂子：【一切準備就緒，你能問問你哥，明天有沒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