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習資料沒了？”

趙悅轉頭看，“是我給你找的那個嗎？”

宋嘉茉：“嗯。”

“一中的復習資料？”班長也愣住了，“五班的人不會還拿這個吧？我去問問。”

結果課間時間有限，大家又普遍不記得位置順序，連自己坐哪都搞不清楚，更別說別人的了。

直到快放學，這事兒也沒個頭緒。

趙悅當然也很不爽：“誰這麼無聊啊，腦子沒事吧？我累死累活搞來的東西，這樣就給我拿走了？這是吧！”

宋嘉茉：“自信點，去掉吧。”

趙悅：“那怎麼辦？要不等放學的時候挨個打聽，看有沒有坐在那附近的？或者明天中午的時候去他們班發個表，讓每個人寫自己周圍坐著誰，然后再復盤？”

“那都太麻煩了。”早就想過了。

宋嘉茉寫了會兒英語卷子，批改完之后拿出手機搜陌生詞匯，旁邊的趙悅卻忽然炸了一下。

趙悅：“我草，我突然反應過來，那個什麼黃，就是五班的對吧？”

“嗯，”宋嘉茉點了下頭，不意外的樣子，“黃向珊。”

“是吧！除了我想不通還能有誰，一次小小月考而已，誰會放在心上啊？”趙悅越說越來勁，“你怎麼這個表？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覺也是？”

趙悅行事非常激進，當下就想站起來：“等會去班上堵！真晦氣，讓趙姐教做人，不把罵哭算我白混了哈。”

宋嘉茉被逗笑：“但我們沒證據，會被反咬一口的。”

“爹的心就是證據！”趙悅無語，“再說了，都一個班的，班上同學肯定也向著吧，班主任絕對也不想把事鬧大。”

“這麼一算，我們能去哪搞證據啊……”

宋嘉茉手指一，看了眼時間，點進學校網頁面，刷新了幾下。

很快，一個新版面冒了出來，點進去。

容分類是“公開課展示”，發布時間是剛剛。

直接略過大段文字描寫，最后面配了幾張圖，很明顯是們的教室。

為了全方位展示“教學果”，配圖分很多個角度，把每個學生認真看黑板的模樣都拍了下來。

點開一張正面照，放大自己位置上坐著的人，晃了晃手機。

“這不就有了？”

趙悅足足沉默了幾秒。

“我靠，你真他媽聰明。”

夸完，趙悅才仔細確認：“還真是黃向珊這個狗崽子——”

宋嘉茉正要說話，趙悅繼續道：“所以下課去打人嗎？”

“……”

“你清醒點，如果黃向珊死不承認怎麼辦？你也說了，周圍人肯定都護著。”

“我們有照片啊！”

“但學校不讓用手機，如果要有底氣，肯定需要照片一起。”宋嘉茉說，“所以現在不行，就算占理，也容易被混淆重點。”

趙悅：“好像有點道理……”

“我今天回去用電腦截個圖。”宋嘉茉說，“明早再來看看，到底會不會給我送回來。”

*

不知道黃向珊拿走這個資料，到底是自己想復習，還是純粹給找不痛快。

不過也得明天才有定論了。

既然找到了始作俑者，事就總會解決，不必再糾結了，宋嘉茉把這事兒在腦子里整理了一下，晚上照舊吃飯洗漱做卷子，沒被影響到。

要是真影響，反而讓黃向珊得逞了，才沒那麼笨。

寫完作業剛好是十點，了個懶腰，拿起手機，發現趙悅又發消息來了。

——不過不是下午那件事。

趙個樂子：【在？看看哥哥？】

宋嘉茉偏頭。

一桌之隔的地方，陳賜正在低頭寫題，指骨弧度清晰，側臉線條依舊優越到不行，鼻梁高，很薄。

聽說薄的人都很薄。

月淡淡地籠進來，給他覆了層暈，將那疏離暈染得和了些。

宋嘉茉覺照片不直觀，很大方地直接錄了個視頻。

但沒想到陳賜換了個姿勢，只能站起來拍，這人有個習慣，就是無論干什麼都很投，拍著拍著就沉浸其中，開始琢磨起了特寫。

不知道趙悅喜歡哪個五？下？？鼻子？

還是……

鏡頭慢慢上移，出現在畫面中的，是一雙看向的眼睛。

“……”

陳賜淡淡：“你干脆站我臉上拍怎麼樣？”

他吐息溫熱，仿佛離得很近，應該是剛喝過雪碧，還帶著點冰鎮過后的薄荷味道。

宋嘉茉正奇怪于現在飲料的留香時間，挪開手機才發現，是沉迷于拍特寫，實在湊得太近了。

怪不得腰有點酸。

了脊椎，高貴地說：“鴨頭，自己用我的手機拍幾張素照。”

“……”

炮打完，爽多了。

宋嘉茉直起子回到原位，這才恢復了正常形態，抬了抬眼睛：“哥，你打算什麼時候談個？”

“為什麼要？”陳賜也陪切換得很快，“麻煩。”

還浪費時間。

覺得這沒道理啊，這種問題怎麼會從氣方剛真男兒的里面說出來啊？

試著引導：“跟漂亮孩牽手，腎上腺素會飆升。”

陳賜指尖的筆轉了轉，不以為然。

“我做完數學題腎上腺素也會飆升。”

“……”

你好像有那大病。

真的不想聊了。宋嘉茉心絕地閉上眼睛。

但是為了趙悅，只能繼續探出角。

“那，如果非要談一個的話，你喜歡什麼樣的？”

陳賜正在寫題，筆下溢出一長串公式，騰出空快速回復：“都喜歡。”

看他的表作，宋嘉茉心里很清楚，這是懶得跟繼續，什麼樣的都不喜歡的意思。

說，“那我總不能沒有嫂子吧？”

陳賜：“你能不能讓我把這題寫完？”

“嫂子重要還是這道5分的題目重要？”

陳賜：“題。”

“……”

以后誰嫁給你真的倒霉。

終于等陳賜把題寫完，他閑閑撥了下按的筆端，正要拉起筆袋，開口了。

宋嘉茉：“嫂子。”

“……”

這才想起方才的話題，陳賜松了松后頸：“你覺得應該什麼樣？”

“溫、賢良、大方、善解人意，”補充，“反正不能跟我一樣。”

他笑了聲，贊同。

“你還有自知之明。”

宋嘉茉：“畢竟我這樣渾然天的可天才，萬里挑一，你找不到。”

“……”

別喝酒，吃點頭孢。

*

次日天氣不錯，正好，宋嘉茉由于在路上跟陳賜搶酸，導致晚到了十分鐘。

剛走到班門口，酸還在手上，就聽到了一陣。

“也太不要臉了……怎麼能這樣。”

“就是，好心機啊。”

“居然會有這麼自私的人，還想瞞到什麼時候？”

抬眼掃過去，明明是一班的門口，卻站了好些陌生人。

人群聚集的中央，是一臉輕蔑的黃向珊。

宋嘉茉只是轉了個，黃向珊便快步沖上前來，一把抓住袖口：“宋嘉茉，你還裝什麼呢？”

從書包邊出個杯子，打開了拐角的自飲水機。

宋嘉茉：“裝瓶溫水。”

“……”

“有事？”

“……”

明明應該落于被，卻這麼淡定地掌握了主權，一時間，黃向珊氣得更厲害，猛地呼吸幾下才得以繼續。

很快，黃向珊從后拿出什麼，終于找回自信，趾高氣昂地問：

“這個東西，你怎麼解釋？”

寬敞的走廊中，黃向珊高舉著白封皮的復習資料。

早晨出了點太，在封皮上折出七零八落的點，打眼得很。

很多上樓的學生都圍在樓梯口，還有人從教室里跑出來看熱鬧。

宋嘉茉關掉按鈕，將水杯蓋好，放在一邊。

很好，省得親自去找了。

收水杯時沒說話，黃向珊默認是心虛，于是越發有了底氣，站在道德制高點發問：“你也太惡心了吧，背著我們去要一中的資料，怎麼，是打算用不彩手段考年級第一嗎？”

又抖開冊子，幾張試卷掉了出來。

黃向珊說：“你但凡愿意跟同學分一下，不吃獨食，我也不至于把你掛出來，但你這也太讓人作嘔了，作為公平競爭的一員，我有責任監督你吧？”

黃向珊話音剛落，班長也氣吁吁地跑了上來。

遠遠跟宋嘉茉打招呼：“可算印完了，真的太多了，怪不得我昨天拿你那資料去問，愿意打印的才不到十個，哈哈哈哈打印費就一百多，還是場小月考，大家都不上心吧——”

“啊，你們圍在這干什麼？”

黃向珊：“……”

宋嘉茉：“你自己覺得尷尬嗎。”

“……”

不知是誰沒忍住笑了聲，圍觀群眾里也陸陸續續傳出笑音。

黃向珊定在那良久，臉幾乎都快白了雕塑，半晌后才說：“那你也只給自己班上的人分了啊，怎麼不全校發，還不是怕別人比你強。”

班長奇怪地瞅了這人一眼，先開口了：“別的班我也問了啊，能遇到的都問了，有些班不需要而已。難不我還得敲鑼打鼓求他們來我這拿資料？也不是人人都得圍著你們轉吧！”

這會兒，宋嘉茉終于把東西都收好，這才啟。

看著黃向珊：“糾正你兩個事兒。”

“第一，找資料好比上網課，都是大家用休息時間去查補缺，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彩。分不是我的義務，但我也不會藏著掖著。”

“第二，這些容就算印在記憶面包刻進你腦子里，你該不及格照樣還是不及格，你再怎麼競爭也跟我不是一個梯隊的，不用急著指摘我。”

圍觀的人慢慢多了起來，五班那幾個生的言論已經不能控風向，大家開始相互討論起來。

“就是啊，人家又不是去題，聽說考一中卷子，找人去一中要點資料也很正常吧……你要有認識的你也可以去啊。月考而已，沒必要這麼上綱上線吧。”

“還給同學分了，已經很厚道了，長得也好漂亮。”

“我要知道高考出題人是誰，我立馬飛奔去上人家的課……這種說別人自私的人，其實自己才是最自私的吧，本不會換位思考。”

“昂，這就是黃向珊嗎？好像排倒數是吧？剛剛聽這語氣，還以為跟這小姐姐打平手呢，才這麼義憤填膺生怕人家多考幾分。”

“哈哈哈哈哈也是不必！差兩三百分呢，主持公道也不到吧。”

……

黃向珊回頭想搬救兵，但那幾個生早就看況不對，于是逃之夭夭，這會兒連個人影都沒，徒留一個人被公開刑。

實在說不過，咬著牙，放在旁的拳頭也了，用力把資料拍在窗臺上：“還你！這破東西誰稀罕啊。”

就這十來分鐘的功夫，學生會的副會長也到了。

大概是才聽到的消息，他風風火火地趕來，跑過來時還在著急扣袖章。

這個副會長是個和平大使，脾氣也好，眼見鬧劇到了尾聲，趕調解矛盾，把那本資料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遞給宋嘉茉，作勢還要去撿掉在地上的卷子。

“別。”宋嘉茉說。

副會長愣了下。

看著黃向珊，“你自己丟在地上的卷子，自己撿起來還我。”

“臥槽。”

“6666。”

“好有原則，我一整個到！”

旁邊的人就差給宋嘉茉放個禮花了，黃向珊自己不占理，又被這麼多雙目盯著，還要在學校待下去，就不能撕破臉皮。

臉上盡褪。

黃向珊表極其不甘，連牙齒都在用力，但也只能乖乖彎下腰，將那幾張卷子撿了起來。

宋嘉茉：“還有呢？”

從齒里艱難出幾個字：“對不起。”

……

正要再開口，樓梯口傳來，李天王不知怎麼也來了，手里還托著個銀保溫杯，像來收妖的。

被自己的腦震到，宋嘉茉不自然地咳了兩聲。

李天王剛站定，萬雅也從五班走了出來，表有些嚴肅，將黃向珊拉到一邊：“你也是的，怎麼這麼魯莽。”

說完轉向宋嘉茉，又道了個歉：“對不起啊，我是班長，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是太沖了，但畢竟是幫同學們一起監督，也道歉了，這事要不就算了呢？”

李天王頷首，道：“雖然黃向珊有錯在先，但是沒必要耽誤這麼多同學早自習，更何況出發點也是為了公平，下次多加注意，不要再犯就行了。”

宋嘉茉垂著眼，半晌沒答話。

落在黃向珊眼里，以為還嫌不夠，想繼續找茬。

“差不多得了，”黃向珊憋了半天沒忍住，也是終于找到人撐腰，一腦地把話倒出來，“你別得理不饒人啊，我還沒做得多絕呢，不然你書包里有手機的事我早就說了！”

“也是，”宋嘉茉是個很講道理的人，“這事算了就算了。”

揚起一張素凈的小臉，眼神卻很清明：

“不過你翻我屜和書包的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