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向珊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又背脊一僵，定在原地。

“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宋嘉茉聳肩，“學校說的是正課時間不允許用手機，但沒說過能隨意侵犯別人的私，你翻我書包和屜經過我同意了嗎？”

當然不怕查手機，就這個格，手機基本都是關機，多是用來做一些急聯系。

平時有些意外狀況，大家也是靠手機告訴家里人，學校也不會變態到這種程度，一點余地都不留。

如果帶手機就要被收，那大部分人都不能幸免。

黃向珊有著充足的論點，覺得自己有理極了：“你書包里如果沒有見不得人的東西，干嘛怕我翻？”

一邊掃地的值日生忍不住了句：“翻人書包這個確實不對啊，就算是警察也得有搜查令才行吧，這是侵犯別人私權耶。”

黃向珊一哽。

宋嘉茉說：“有空多讀點書。”

“……”

“你好無聊，我不想跟你吵了，”黃向珊忍著想翻白眼的沖，完全忘記先挑事的人是自己，“因為好奇看看你的東西也沒必要這樣吧！明明是你自己沒本事才搞小作，到頭來好像我在害你一樣——”

越說越上頭：“你要真能考年級前十我去升旗臺上跪著給你道歉行吧？！”

“也就你這種高不低不就的一天天破事那麼多，我怎麼沒見著陳賜這麼多事呢？”

宋嘉茉和藹地說：“因為你本見不到陳賜。”

“…………”

“好了，不要鬧了，”李天王將保溫杯換了個手，打斷道，“都進去上課去，在外面吵吵嚷嚷像什麼樣子。”

李天王又低聲音，同宋嘉茉道：“今天區里來檢查，一會兒就到，你們這影響不好，事先放放，等檢查的走了再說。”

“黃向珊不懂事，你別學，到時候我替你監督批評，一定不偏心。”

李天王一貫兇神惡煞、不留面，現在卻這麼好聲好氣地和商量說話，宋嘉茉也覺得沒必要再計較。

況且，本來就沒想干什麼，只是黃向珊太主惹事，才多講了那麼兩句。

從小陳賜就告訴不要委曲求全，忍耐的下場是令對方得寸進尺，如果被冒犯到，那麼就反擊回去。

那會兒做什麼都小心翼翼，問他萬一況更糟了該怎麼辦？

陳賜只是的腦袋，說沒關系，盡管惹禍，哥哥會幫你撐腰。

啊，久違的溫陳賜，現在已經不到了。

果然，男人超過十六歲就會變狗。

宋嘉茉收回神思，跟班長一塊兒走回教室。

班長邊走邊回味：“黃向珊還真是跟個彈簧一樣，本來都慫了，一看到李天王人又氣起來了，還放狠話呢，認識校長就是不一樣，什麼都敢干。”

“李天王是舅舅？”宋嘉茉抿了抿，“怪不得。”

“是啊，所以才這麼無法無天，還高調，”班長道，“不過剛那話可是自己說的，李天王也承諾不偏袒，到時候可別真站在升旗臺道歉哭鼻子了，哈哈哈哈，想到我還有點小興。”

等到在位置上坐下，宋嘉茉還沒來得及口氣，趙悅也靠了過來。

“你們剛說的我都聽到了，sb黃向珊，是不是說你考年級前十給你下跪道歉啊？”

“沒幾天就要考試了吧？”趙悅說，“那你要是考第八能再磕倆響頭嗎？”

“……”

宋嘉茉也不知道該不該夸贊：“……你會想的。”

“肯定的，”趙悅說，“白日做夢我第一名。”

課代表來催作業，宋嘉茉挨個上之后，發現趙悅又在看手機，是昨晚拍的陳賜。

宋嘉茉想起來了些什麼，“我昨晚還順便問了下他的理想型。”

“你哥嗎？”趙悅趕把手機塞回去，專注道，“怎麼樣？”

宋嘉茉若有所思：“他是不是真不喜歡的啊？”

“……”

“他回答得太模棱兩可了，我想了下，這樣我們很被，”宋嘉茉見招拆招，“干脆就不要管他，有空就去他面前刷存在，送水送溫暖什麼的，怎麼樣？”

趙悅：“就是看他打球，或者制造偶遇？”

宋嘉茉打了個響指。

“bingo。”

其實到現在，也沒實質替趙悅做些什麼，但趙悅還是費盡千辛萬苦幫找了資料，覺得趙悅仗義，陳賜的事兒應該幫。

而且這麼一看，趙悅人也蠻不錯。

說就，自習課宋嘉茉正好做完一張卷子，收拾了書包，帶趙悅去找人。

就是這麼巧，今天剛好知道陳賜要去籃球隊訓練。

籃球場，不是最容易讓男心的地方麼。

們先去了小賣部，趙悅認真挑選：“你哥喜歡喝什麼？”

“雪碧或者礦泉水。”

“好，那我買雪碧吧。”

選擇了一瓶對的飲料，就代表功了一半。

宋嘉茉是這麼想的。

進籃球場之前，趙悅還認真洗了個臉，拿出氣墊上了點妝，重新梳了頭發。

們運氣好，進去時他們剛打完一，正坐著休息。

宋嘉茉趕找位置坐過去，用眼神示意趙悅送水。

“哥，嗎，我朋友買了雪碧冰沙，消暑的。”

陳賜：“不。”

“……”

趙悅的手僵在半空，宋嘉茉用力踹了他一腳，年這才懶懶后仰，啟道：“給李威吧，他沒帶水。”

“行行行！”李威趕打破局面，急忙接了過來，“謝謝啊。”

趙悅：“不客氣。”

過了兩分鐘，等到趙悅和別人聊天時，宋嘉茉才靠近陳賜，小聲道：

“你干嘛不要？”

陳賜：“我雪碧過敏。”

宋嘉茉：“……”

這話你也說得出口啊。

但是，不拋棄不放棄是的人生準則，宋嘉茉重振旗鼓，在趙悅轉頭過來時，重新開始向陳賜介紹：

“趙悅，悅耳的悅，之前你們在咖啡廳見過的，你記得吧？”

“原來在一中讀書，剛轉到我們學校，隊訓時候見過你。”

“人好的，也不扭，我之前那些一中的復習資料，就是給我找的——”

宋嘉茉還想繼續說，冷不丁，被陳賜打斷。

“說到資料，昨晚給你布置的題寫完了麼？”

“……”

“還沒有。”

陳賜拎起背在后的書包，也連整個人一并提起：“那回去寫題。”

“……”

被人提溜著走出去幾步遠，宋嘉茉才反應過來，陳賜是準備帶一起回家，那趙悅留在這兒也沒什麼用了。

不過今天進展其實還可以，已經很久沒見過陳賜和別的生說這麼多話了。

于是連忙回過頭，做了個“回家”的型，又朝趙悅笑了笑，接著，頭又被人扭了回去。

陳賜：“看路。”

不不愿，踢踏著步伐：“你對人家溫點是會死，你昨天才喝的雪碧，什麼時候就過敏了？”

陳賜：“看到拿出來的時候。”

“…………”

*

到家之后，宋嘉茉沒休息多久，就乖乖進房間寫題了。

考試在即，陳賜知道的目標之后，也給圈了不題，寫完他還得親自改，簡直毫無天理，所以現在不僅有趙悅那邊的資料要做，還得完陳賜給的任務。

今天甚至還加量了。

陳賜給出的理由很簡單：“看你閑得慌。”

無語地用力按了幾下筆尖，這才開始寫題。

說實話，陳賜選的題目都有代表，而且專攻的弱項，計算題總是心，他就專找那種大計算題，讓往死里算。

算得多的結果，就是偶爾也會有些簡單的位置弄錯，例如三位數的加減法，有時候眼神一晃，個位和十位相加了。

很顯然，此刻在桌邊批改的陳賜，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年長指握著紅筆，在那道數式上一圈，低道：“你怎麼算的？”

里叼著草莓酸，面對他時總是有莫大的勇氣，理直氣壯地說：“用手算的。”

“……”

給改完題目，又布置了幾道相似題，陳賜起去洗澡。

聽著嘩啦啦的水聲，莫名安定了不，后面寫得也很順利。

洗完澡之后，陳賜了個巾搭在頸后，去書房檢查有沒有認真寫題。

結果剛走到門口，看到正坐在書桌前沉思。

面前擺著厚厚一摞練習卷，里念念有詞：

“年級前十，我需要——”

需要什麼？做多卷子？

他理所當然地這麼認為，掃了一眼的參考書，正打算給點總結意見，又見神神叨叨地雙手合十：

“需要燒多久高香呢？”

“……”

突然回過頭：“要不我明天去廟里拜拜吧？”

陳賜垂眼嗤了聲，用巾的尾了發，面無表地回房。

“迷信。”

“迷信怎麼了，這機敏、善于分析，”宋嘉茉打開手機，“……我看看買多長的香比較好。”

沒看幾分鐘手機，又想到什麼似的，從屜里拿出枚幣，順著雜間出了后門。

順著后門走過一條小徑，離開栽滿花樹的小院子，面前視野逐漸開闊起來，月灑落，水波粼粼。

院外香樟樹下有個池塘，很小的時候，不知道是聽誰說，往里面投幣許愿很靈，但不能什麼愿都許，只有很虔誠的才行。

后來忍不住許了幾次，次次都真，于是長大的這十來年里，但凡遇上很迫切的愿，都會來這兒。

目前好像還沒有不靈的。

站在池塘邊，將幣放在手心，雙手握拳抵在下上，心里想了想考試的事兒，再睜開眼，微微彎腰，把幣投進正中央的泉眼里。

啪嗒一聲，應該是神明聽見了的愿。

這兒的路燈一直開著，正要走的時候，覺到有什麼東西被反著，有點晃眼。

是個好奇心很強的人，不由得走過去，想仔細看看。

在池塘的某塊石頭上，躺著一個銀的蓋子，上面好像還寫著字。

覺得莫名有些悉，上頭的筆跡稚，時間又過了好久，半天才認全。

寫的是——

今天哥哥把三雪糕挖了一半，留下一半朝外騙我，他好壞，還說我好吃懶做，希他永遠取（劃掉）娶不到老婆。

還有個錯別字。

宋嘉茉：“……”

這什麼時候寫的啊？這也太損了。

蓋子背面還有——

哥哥今天騙我學狗，我恨他，希他十八歲就禿頂。

“…………”

小小年紀，罵人還在點上。

往下一蹲，立刻看到石頭旁邊還有不反的東西，有些破碎的記憶慢慢涌上心頭，告訴：可能里面都是關于陳賜的壞話。

這太可怕了，像陳賜那麼記仇的狗，千萬不能給他看到。

宋嘉茉蹲在那兒思考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銷毀這些東西，正想先回去，等白天再來看看，突然，后響起道聲音。

“宋嘉茉。”

還有比詛咒本人永遠單被抓包更可怕的事嗎？

慌忙想起，但池塘邊滿是苔蘚，腳下一——

伴著聲驚呼，連人帶著蓋子，整個砸進了水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