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茉排除萬難,總算在上課前到了教室。

還好還好，老干媽今天沒有提早來。

不然在陶碧的課上，就算沒有遲到,僅僅只是踩點，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宋嘉茉翻找出語文書。

因為剛剛跑過,還在著氣,手都有點抖。

決定,等正式為廣播社社長，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鈴聲加長一串15秒的音樂。

造福自己,也造福他人。

突然，玻璃被敲了兩下。

坐在靠窗的位置,還以為是陶碧來罵人了,后背一,靈魂都差點被嚇出竅。

結果轉頭一看，是程新覺。

……你怎麼還沒走呢？

男生從窗口扔進來一瓶汽水,朝笑了笑：“你的水。”

那水在空中了個旋兒,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麼，竟然穩穩落在了桌上，晃都沒晃一下。

還沒反應過來,班上這群天殺的就開始起哄了，男生最看這種熱鬧,口哨吹得一聲比一聲響。

“哎哎哎――”

宋嘉茉著語文書邊緣，被這幾聲起哄鬧得頭皮發麻。

“干什麼干什麼！”陶碧板著臉走進教室，“整個三樓你們班最吵！”

用的是“你們班”,沒人敢反駁說“老師您就是我們班班主任，應該是我們班”。

大家大氣都不敢出,紛紛低頭看著桌面，像沸水里沉默的小湯圓。

但總有那麼一兩個不安分的湯圓。

趙悅看著那瓶水，不由得低嘆一聲：“他會啊！”

“趙悅！”陶碧直接點名，“說的什麼，站起來讓大家聽聽。”

趙悅的笑僵在臉上，磨磨蹭蹭地起來：“我……”

時間靜止，全班安靜了兩分鐘。

每分每秒都是如此難捱，有一瞬間，宋嘉茉恨不得能從世界上蒸發。

“好了，”陶碧念在是新生，終于給了讓步，“以后上課不要說小話，你帶著大家把昨天的課文讀一遍。”

趙悅對老干媽的力量一無所知，甚至沒做課前準備，這時候才慌慌張張地去找書，結果在小山里翻了半天，出本漫畫書。

漫，封面的男主正在一邊說話一邊壁咚主，封皮上好大幾個桃心。

宋嘉茉：“……”

過專業訓練，一般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宋嘉茉掐著大，讓自己維持冷靜，看陶碧深吸一口氣，是要發火的預兆――

趕將自己的書翻到那一頁，遞給趙悅。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終于平息，作為代價，那一整節課，都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下課，陶碧就把趙悅的漫畫書給收了，并且還比較生氣，讓抄五篇文言文，明天上來。

本以為趙悅會很喪，結果陶碧一走，立刻又拿出一冊漫畫，慶幸道：

“幸好收的不是這本，男主這本才接吻，萬一被收了，我真的死不瞑目。”

宋嘉茉：“你不怕我跟老師舉報你？”

趙悅驚悚地看著。

宋嘉茉出手，義正言辭：“除非你讓我也看看。”

“……”

*

午休時，宋嘉茉列了個清單。

把接下來要做的事，都一項一項地仔細排好，挨個完。

首先就是找人。

社團起碼需要四個人，趙悅普通話不標準，幫不了忙。

那也就是說，宋嘉茉還要再找三個員。

――怎麼能在短短幾天，找到三個愿意加播音社的人？

趙悅幫一起想：“你在班上挨個問問呢？或者發傳單？哎，這個真的有點麻煩。”

宋嘉茉敲著腦袋，靈一閃。

“我想到了！我找之前參加過廣播朗讀的，或者主持過國旗下講話的吧？”

“廣播朗讀是什麼，之前不是沒有播音社嗎？”

“對啊，但是我們中午的廣播，有時候是有人讀課文的，你不記得了嗎？”

趙悅驚呼：“可以哎，直接就排除了沒經驗和不愿意拋頭面的人。”

“你吃什麼長大的，腦子咋這麼靈。”

直到宋嘉茉開始找人，趙悅還在驚嘆做事怎麼這麼高效率。

通過學生會，宋嘉茉差不多找到了十來個人，挨個發消息詢問，12小時之就收集到了所有的回復――

真是萬幸，正好有三個人愿意參加，都是高三的，兩個學姐，一個學長。

員的事解決了，完了最重要的一環，懸著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接下來就是想選題了。

如何改變學校廣播的固有模式，讓大家有記憶點且覺得彩，就是下一步要思考的問題。

不過不管怎麼說，也算開了個好頭。

宋嘉茉拳掌，干勁滿滿。

*

下午最后一節課，老師宣布了新消息。

“按照這次月考的績，要進行新的位置調整。”

“有幾個同學要暫時離開一班，當然，也會有績好的同學增補進來。”

“暫時離開的不用太過灰心，到時候考好一樣能回來；留下來的呢，希大家繼續好好學習，互幫互助。”

很顯然，趙悅屬于要暫時離開的那一批。

對此，趙悅松了口氣：“終于不用各位學霸的吊打了，每次老師說‘這題都會不講了’，我都很奇怪，怎麼就不講了？？怎麼就都會了？？”

“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你，”趙悅嘆息，“到時候有空再一起吃飯啊。”

宋嘉茉嗯哼一聲。

“等你回來。”

趙悅轉頭，看了一眼班上的平均分。

“那你恐怕等不到這一天了。”

“……”

下課后，大家開始各忙各的。

要走的忙著整理，留下的那些，在想自己要不要換個新的座位。

宋嘉茉還是打算坐這里，低頭找了兩本參考書，肩膀被人拍了下。

“你好，請問我可以坐在這里嗎？”

先是覺得奇怪，很快，腦子里有什麼一晃而過，醍醐灌頂。

宋嘉茉一轉頭，看見悉的臉。

“礦泉水？？”

沒想到尹冰突然回來，怔在原地，連眨眼都忘了。

尹冰對的反應很是滿意，放下書包，邪魅一挑眉：

“怎麼，被我的貌震撼了嗎？”

沉默片刻后，宋嘉茉出手，去的臉。

“長完水痘的話，臉皮也變厚是正常現象嗎？”

“……”

真正的朋友大概就是，即使幾個月沒見，再見面時，依然可以很快就進無所不聊的狀態。

放學，尹冰挽著，還在滔滔不絕：“你本不知道我為你付出了多！”

“這次考試我本來可以不用考的，但老師說這樣就進不了一班了，所以我就在辦公室活生生考了兩天！你懂那種力嗎！五六個人看著你考！”

尹冰：“我為了給你驚喜，又憋著不能說，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是多大的折磨吧？”

宋嘉茉：“你好我。”

尹冰：“那倒也還好。”

“……”

很快，宋嘉茉又道：“你水痘都好了吧，還疼嗎？留疤沒有？”

“已經沒事了，就胳膊后面……”尹冰話沒說完，推了推，“那是不是你哥？”

宋嘉茉抬頭去看，果然，幾米遠的地方，陳賜買完飯團，正在往回走。

宋嘉茉朝他招了招手，“哥！”

二人隔得有些距離，他的臉又被樹影擋了一下。

只約看見，陳賜瞧了一眼，余下便沒作了。

沒答應，好像也沒點頭。

尹冰了下：“你哥以前是這麼冷淡的嗎？”

“不對勁吧，他怎麼了？”

宋嘉茉哪知道：“可能來大姨夫了吧。”

“…………”

*

宋嘉茉今天很安分，到家后早早寫完作業，洗了澡，坐在沙發上聽英語。

九點多的時候，門口的碼聲響起，是陳賜回來了。

出于某種關懷神，還有一點點別的微妙心態，略有些狗，主地湊了過去，向哥問好：

“哥，回來啦？”

陳賜淡淡“嗯”了聲，沒什麼表。

宋嘉茉抿了抿：“嗎？我點了炸，等會可以一起吃。”

他換好拖鞋，將書包放在玄關：“你晚上沒吃？”

想了一下，“我晚上吃了就不能吃宵夜嗎？”

“……”

他沒再多說什麼，意思是隨。

陳賜以前從來不會“放養”，如果聽到點了炸，要麼是不讓吃，要麼是自己去做，或者喊阿姨。

從來不會像今天一樣，隨如何。

――心里的預靈驗。

從昨天開始，陳賜就有點兒冷淡，今天甚至更加冷漠。

覺得有點兒奇怪，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生氣了。

雖然不知道，但是看在陳賜平時都比較給面子的份上，決定自己今晚，可以屈尊哄一哄。

炸到了之后，蹭到陳賜邊，閑聊道：“哥，我后來又去問了下，就上次巷子口我們遇到的那個刺頭，你們之前打過架，是不是？”

他的回應簡短：“嗯。”

“那個刺頭來找我，估計有部分原因是因為你。”

這次更離譜，連回應都沒有，他只是淡淡眨了下眼。

“……”

撇了撇，吃了兩口塊，又出薯條，遞到他邊：

“吃薯條嗎？”

陳賜：“不吃。”

深呼吸一口，“那我自己吃。”

就坐在陳賜旁邊，吃完了整份炸外賣，陳賜竟是真的管都沒有管一下。

吃到最后，都有點撐。

很快，陳賜起回房，宋嘉茉站在門口聽了聽，應該是在打游戲。

廚房有水聲，趿著拖鞋跑了過去。

“江姨。”

江慧：“怎麼進來了？歇著吧，給你們洗點車厘子。”

“我來吧，”宋嘉茉說，“我洗了親自給他遞過去。”

親自兩個字，咬得很重。

陳賜，我勸你還是見好就收。

洗完之后，宋嘉茉調出個笑來，站在陳賜門口，禮貌敲了敲門。

走到他桌邊，里面正是LOL的游戲背景。

小姑娘嗓音清冽：“哥哥，給你洗了點車厘子，要不要吃兩顆。”

陳賜無視的討好態度，淡道：“放這。”

宋嘉茉：“你現在吃。”

一秒，兩秒，三秒。

轉出去了。

耳機對面，李威聽出什麼，規勸道：“差不多行了賜哥，你這再不下臺階，妹妹馬上生氣了。”

“然后變你像狗一樣追著哄。”

陳賜：“……”

“你覺得我是你？”

李威聳聳肩：“行唄。”

另一邊，宋嘉茉在房間來回踱步了五分鐘，一把將頭發捋了上去。

那句話是誰說的來著？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退越虧。

打開尹冰的對話框：【差不多得了陳賜，三個回合，本仙紆尊降貴哄了三個回合，他還答不理？他現在聽我說話敢不看我的眼睛？？】

礦泉水：【？】

不加冰：【你還記得你是誰嗎陳賜？不要不識好歹！！】

不加冰：【我好痛苦，我要罵他。】

尹冰緩緩打來一個問號：【你罵得過他嗎？】

不加冰：【罵不過，所以我換個別的方法。】

火速點進和陳賜的對話框，把他加黑名單，然后開始暢所言――

【真拽，真拽啊陳賜，要不是天問一號發功，我看你能代替它上天呢？】

【你是牛年出生的嗎這麼牛？我干脆去諾貝爾給你頒個最佳臭臉獎怎麼樣？】

【真會打游戲，游戲打得真好，真會看電視，就你也配吃車厘子？！就你？？！！！】

【適可而止，男人。】

因為把他拉黑了，所以的消息都發不出去，變一個小小的嘆號。

抒發完畢后，痛快許多，按下截屏鍵，發給尹冰。

搭配一個表包：【我很高貴，男人沒有機會。】

尹冰：“……”

發完之后，宋嘉茉把手機扔到一邊，閉眼睡覺。

誰誰吧――！不！干！了！

*

睡前，陳賜略作思索，不知是想到什麼，又慢慢坐了起來。

他打開臺燈，將手機開鎖。

宋嘉茉的頭像很好找，是一只白的兔子。

他點進去。

陳賜：【睡了？】

很快，對話框旁邊冒出個紅的嘆號――

【據對方的設置，您暫時無法向對方發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