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負我》第7章 第7章

“姐姐也太不懂事了些,為了一點小事,就和顧兄兄這般鬧脾氣,焉知顧兄兄是有事去忙了,這點小事竟也不諒?若是我,可不會隨意耽誤兒郎的正事。”

崔玥把玩著手前的一盆紅釉琉璃櫻桃樹,對著另外兩人不經意的道出自己的想法。

崔源坐在桌案后一心一意的盯著手里的書本,眉頭攏皺,他在書房看書,看得好好的,哪有什麼不懂的地方。

只有他阿姐才固執的以為他需要向顧家的兄兄請教,既然人都來了,崔源也只得悶頭點了幾個地方,讓顧行之解答。

對于崔玥在旁說的閑話,崔源也只是聽一聽就過去了,然后將目轉向當事人之一的俊郎君。

顧行之:“此事也是我有錯在先,不怪阿櫻。”

崔玥聽了并不高興,“明明就是阿姐不懂事,顧兄兄怎麼還為說話,我這可是在為顧兄兄你抱不平。”

顧行之晦的笑笑,他怎會不懂崔玥的意思,可他是崔櫻的未婚夫婿,崔玥就是“妻妹”,還是繼室所出,他再輕狂,也知道不能當著崔玥的面說崔櫻不好的話。

而且,這小郎與崔櫻好似也沒有那麼姐妹深。

崔玥好奇的問:“所以顧兄兄,阿姐到底是因為什麼事與你生氣?”

顧行之朝崔玥看去,眼里閃爍著疑探究的,想來替他說話是假,要探聽他與崔櫻之間的齟齬嫌隙是真。

崔玥被顧行之盯著的,只覺得面紅心熱,也不知道顧行之看上崔櫻哪兒了,上門求娶一個跛子。

顧行之相貌堂堂,風采俊逸,崔玥打心里認為,崔櫻配不上。

甚至覺得過于不知好歹,顧行之都已經求娶了,不介意的殘缺,竟還要和這樣的一個風霽月的人鬧脾氣,簡直不知滿足。

萬一真的毀了這門親事,再過幾年年紀越長,看誰還敢要

這樣一想,崔玥欣然得呼吸急促,已經迫不及待見到那樣的場面了。

的神顧行之都看在眼里,有些許詫異崔玥對崔櫻的惡意竟然那麼大。不過想來繼室的子與原配子相好的也沒幾個,顧行之便以為崔玥也是因為這個而對崔櫻不喜。

當然這些都與他無干,想起崔櫻還在庭園里等自己,顧行之看著外面的日頭,想著時辰也差不多了,他也晾了崔櫻許久,該回去哄哄了。

顧行之起對崔源道:“阿源還有不懂的地方否?”

被當做借口的崔源對上顧行之明晰的眼神,僵的點頭,沉著臉正經的道:“沒有了,多謝顧兄兄指教。”

顧行之笑著說:“那我該走了。”

崔源送他,崔玥將他拽了回來,眉開眼笑的跟在顧行之后,“我來送顧兄兄。”

路上崔玥還在試探顧行之,想要打聽他與崔櫻的嫌隙,顧行之多有不耐,卻因為份一直忍著,只是角噙著的笑意越來越淡,而崔玥因為討不到好,敏銳的察覺到顧行之心緒不佳便不敢再追問了。

直到二人行至庭園中,近都不見崔櫻的影時,顧行之的臉才真正變得不好看起來。

崔櫻與賀蘭霆在游廊說完話便飛快的走了,不想多停留讓下人看見。

落繽:“殿下同郎說什麼了?”

崔櫻顰眉回園子里的風景,示意落繽靠近,與輕言細語一陣,之后落繽出吃驚的神

“殿下那是何意。”

“你問我,我也不知。”崔櫻眼中滿是迷惘。

難道就為了一塊帕子,賀蘭霆就要私底下去見他,他一走了之,竟也不給拒絕的余地。

回到主廳,崔櫻挨著祖母余氏坐下,當問起與顧行之談的如何時,崔櫻茫然一愣,恍惚間視線與另一頭的賀蘭霆見,支吾的輕輕地說:“他,他有事被阿玥走了。”

顧行之等他,崔櫻當時也在氣頭上,一下忘了。

于是顧行之回來時,臉上掛著不的笑,看著崔櫻的目猶如淬了星火,以往崔櫻都是很敬他他的,一直很守禮,不曾辜負崔府閨秀,端雅嫻良的淑名。

表達意的方式也很含聽話得,同京畿許多賢惠的子一樣,們生來就會被培養未來主母,是不會做那些不恥的事的,也更不會像外面那些蠻的子不講道理。

大度端莊已經從小被刻進們骨子里,只要認定了一個男子,那對們來說,未來的夫君就是們的天,們的頂梁柱。

所以顧行之篤定,崔櫻會聽他的話,就如同圣詔一般,他讓等多久,就得等他多久。

可結果反而出乎意料,崔櫻低眉順眼的立在祖母旁,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顧行之到好笑,這笑卻有三分不達眼底。

崔櫻自然是避開他的,忘了在園子里要等他的事,又與賀蘭霆私底下說了會話,崔櫻莫名有種見不得的心虛。

崔晟:“已近隅中,殿下不若留下來用午食。”

賀蘭霆堅持要走,“公侯好意,孤心領了。”他住顧行之,令他邁向崔櫻的步子暫停住,賀蘭霆目在他和崔櫻晦的逡巡一圈,語氣如同溫涼的茶水,沒有起伏的道:“回去。”

崔櫻頓時松了口氣。

可顧行之并沒有輕易的放過,他答應了一聲,忽然道:“今日登門倉促,阿櫻怕是覺得我不夠誠心,過幾日家嫂與姊妹相邀奔赴花會,我想邀請阿櫻妹妹同去,還請阿櫻一定要賞臉。”

他語氣中有著不可拒絕的命令之意,崔櫻難免覺得不舒服。

顧行之撂下話堵住不想去的借口,“三嫂送給你的南音不知在花會那日,能否聽見,屆時我親自來接你。”

頂著眾人的目,崔櫻未說出口的話默默咽了回去。

顧行之如此不在乎的決定,讓崔櫻厭惡反的心生意,還不如答應去見太子。

這想法一出現,陡然驚愕住,怎麼會這麼想?

賀蘭霆風度雍容的,被擁簇著往外走,他側就是顧行之,護衛隨從隨其后,浩浩,威武不凡。

崔晟與崔崛一直送他們到門口,崔櫻跟著祖母送了半路等在不遠,無意間一瞥,發覺崔玥墊著腳目還在朝著男子眾多的方向張。也不知的誰,頗有些念念不舍的味道。

崔櫻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被崔玥發現了,接著就被那雙杏眼瞪了一記。

貴客一走,崔晟踏主廳便讓其他人都散了。

“阿櫻,你留下。”

余氏回首,“應酬半日,也累了,你還要留說什麼。”

那頭馮氏與崔玥也頓住腳步,面好奇,余氏瞥一眼們,淡聲道:“還不回去歇息。”

崔玥委屈的看向崔崛,馮氏察覺到氣氛不對,乖覺的將兒勸走。

崔崛輕咳一聲,“阿娘,阿櫻今日待四郎脾氣太差了些,讓人知道,會說我們崔府沒有禮數,沒教好兒。”

他銳利的眼神落到崔櫻臉上,“退親豈是兒戲,要鬧也該有個度,四郎那樣的男子京畿能有幾個,能有這樣的夫婿,是的福氣。卻還不知足,人家已經登門賠罪來了,怎地還不依不饒,哪還有我崔家人的心氣。”

崔櫻聽著父親的句句責怪,眼前一片黑暗,眼暈頭脹,形微晃,很快被落繽扶穩了。

父親,知不知道他口中的“四郎”到底背地里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

來說是福氣,對顧行之來說,不過是個跛腳,他嫌棄他其實不喜。

這些讓崔櫻親口對自己敬重的祖父祖母父親說出來,無異于當著親人的面,自己打自己掌,留下重重的一道傷疤。

崔晟:“你也下去,用不著你在此。”

崔崛被訓,主廳突然一靜,當真好回,他訓崔櫻,崔晟便訓他。

等崔崛一走,下人也被清退,室只剩祖孫三人。

崔櫻張的以為崔晟對也有責怪之意,然而崔晟并沒有對長篇大論。

他問:“阿奴,你可還記得祖父從小教你為人最重要的是什麼。”

崔櫻不待斟酌,便能順口回答:“人生而在世,并非無的浮萍,之父母,一生都離不開親緣骨的羈絆。有羈絆會使人變得強大也會變得弱,單看日后會為怎樣的人。阿翁教我為人最重要的是肩負責任,剛并濟,自強不息,氣節長存。崔府能有今日的榮耀,承蒙祖蔭庇佑,祖上子多才多德,我乃崔氏,應向祖宗學之。崔氏,心寬廣,不以驕矜而自傲,有長遠的見識,不可只看當前蠅頭小利,也不可惟人俯首,不得貪生怕事,輕易認輸,否則難堪大任。即便前路艱難,也要把持本心,不可輕易放棄,若遇事有一線之機,當干脆破之,我等……我等與家族榮辱與共,崔氏榮,即是我等榮。”

崔櫻說著漸漸紅了眼,與崔晟和余氏對視。

崔晟儒雅而溫和的目在下一瞬間變得鋒利而嚴肅:“既然如此,你還在害怕什麼?怕顧行之待你不好,怕他負你?我崔家不會允許!你記住,你背后站著的是我們崔家的列祖列宗,是你阿翁我,是你父親他,是整個崔府的人,你還怕什麼?”

“但阿奴,我要實話告訴你,這天底下,男子大多都一個品,沒有顧行之還有李行之,你若要將自己的一生全然放在一個男子上,他總會負你,你怕不怕?你怕有什麼用,你該怎麼想想,如何在這其中不破不立,你是崔氏嫡,崔氏一門的榮永遠有你一份,你無需懼怕什麼。”

崔晟站起,“今日這話,你回去好好想想。無論做何決定,我都不攔你。”

崔櫻怔然的要皮,著祖父的背影,眼淚搖搖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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