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生，到了。”

方曲的一聲提醒，把陸君堯的思緒從八年前拉了回來。

他低頭了眼時間，又看了眼窗外，拿出手機撥了電話。

車車速漸漸慢下來，孟鵑看著窗外發呆，口袋里手機的震讓恍然回了神。

“陸先生。”時隔八年，依舊喊他陸先生。

陸君堯看著擋風玻璃外不遠的警，“還記得我以前讓你等著的那個地方嗎？”他說的是八年前。

說記得。

“我在那里等你。”

說好。

十點半，穿著一件長及膝蓋白羽絨服的孟鵑推著黑行李箱出來。

婀娜窈窕，眉目婉。

過路的行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陸君堯在口袋里的手拿出來，看著彎著角走到他面前。

他往前一步，開雙臂虛攏住，短短兩秒的禮貌擁抱，他便松開了手。

即便他什麼都沒說，但眼神，勝過千言萬語。

這些年過去，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影響著，不再是以前那個自卑的低頭的鄉下小姑娘。

角牽出漂亮的弧度，笑得溫婉大方：“等很久了嗎？”

他說“沒有”，然后很自然地接過手里的拉桿：“車子在停車場，我們走過去。”

不知是什麼時候養的習慣，總走在他右側。

涼風吹過，明明可以放在口袋里的左手，偏偏落在寒風里，他側頭，看了眼的左手，問：“冷不冷？”

其實不冷的，上了暖寶寶，可還是點點頭。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雙被焐得有些暖的手套給，“來的時候去了你的房間。”

雖然過去很多年，可咬的習慣倒是沒改，松開被咬住的下，抬頭看了他一眼，一聲“謝謝”后，從他手里接過那雙深灰的針織手套。

這雙手套還是去年剛冬的時候，他給買的。

在去停車場的路上，他像是隨口：“英國好玩嗎？”

笑了笑：“還行。”

有環衛工人在清掃廣場上的積雪，陸君堯輕拉的胳膊，帶繞過。

他隨意而平和地問：“都去了哪里？”

想了想，把去過的地方大概地說給他聽：“白金漢宮、倫敦塔、查特韋爾莊園，”停頓了一下：“還有劍橋大學和伊甸園。”

陸君堯笑了笑，問：“蘭海德羅克城堡去了嗎？”

一雙彎眉略挑，鼓了鼓腮幫子：“這個忘了說，也去了。”

大學的時候，他陪看過英國名劇《樓上樓下》，里面描繪的是英國維多利亞時期的生活景。當時就說過，有機會真想去英國看一看。

“那天津呢，在天津待了多久？”很多事，他總會問得很隨意，不帶任何讓你有被探究的力，你想說，便說，不想說，他也會一語岔開。即便那是他想知道的。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三號，說：“十九號到的天津。”其實和那個大學同學往不深，會去，只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回國的借口。

離開了半年，想京市了，也想念他的“嘮叨”，還有就是——

“明天是你的生日。”

聞言，陸君堯的雙腳頓住，他扭頭看。

周圍是行匆匆的路人，可他卻總是不疾不徐，未沾染半分這個城市的快節奏。

他潑墨的眸子里定格的影子，他低頭一笑，轉而繼續往前走，：“我以為你忘了。”

跟上他，步調漸漸與他一致，笑著說：“怎麼會忘呢。”從來京市，還從未錯過他的生日。

以為今年會錯過的，誰曾想，還是沒有放過自己。

到了停車場，陸君堯撥了方曲的電話：“把車開出來吧。”

沒兩分鐘，黑轎車在兩人旁停穩，方曲下了車，“孟小姐。”

孟鵑沖他笑著：“方先生。”這麼多年，很多人的稱呼，都沒有改。倒是方曲，從過去的“孟士”到現在的“孟小姐”。

方曲接過陸君堯手里的行李箱：“快上車吧，外面太冷了。”

孟鵑對他倒是會出一些小孩的調皮，了手指，笑里帶著幾分洋洋得意：“我有手套。”

陸君堯給拉開車門：“上車吧。”

能讓陸先生親自開車門的，方曲跟在他邊這些年，見的次數真的是屈指可數。

可習慣這個東西，真的很奇怪，在外人看來多稀奇的一件事，你自己做的多了，潛移默化里，就覺得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

回湖上園的途中，經過了八中，孟鵑看了眼窗外，突然扭頭說了句：“我們去學校里看看吧。”

從畢業后，就沒來過了。

陸君堯便讓方曲路邊停了車。

今天是周末，學校大門閉，門衛室里也沒人。

陸君堯略有憾：“等明天，我再陪你來。”

孟鵑卻抿著，拉著他的胳膊往大門北面走。

陸君堯被他拉著，腳步微落后于，雖然沒說去哪，可的小表，陸君堯太了解了，他猜得八九不離十：“看來以前你還爬過學校的圍墻。”

孟鵑雙腳一頓，一臉的不可思議：“你怎麼知道？”

陸君堯突然抬手，彈了下的額頭：“我還知道，是丁商玥那丫頭帶你爬的。”

孟鵑帶著手套的右手指尖輕輕刮了刮額頭那塊地方，臉上是被抓包的窘：“你是不是還知道什麼？”

看來除了爬墻，還干了不能讓他知道的事。

陸君堯睨了一眼，往前走：“煙？”

一猜一個準。

孟鵑跟上他，又是承認又是反駁的：“我就過一次，被嗆到，之后就再也沒了！”

陸君堯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繼續猜下一個：“寫書？”

所有的溫婉大方都沒有了，略畫了眼線的眼尾一挑，一臉的驚詫一半出來，一半下去，不說話了，一雙眸子轉，糟糕，他該不會是趁不在，看了的日記？

若是看了，那豈不是……

剛剛還抓著陸君堯胳膊的那兩只手一松，呆站在原地。

胳膊上的重量沒有了，陸君堯也停住了腳，他離半米遠，側著子看：“怎麼了？”

孟鵑慢慢回了神，盯著他的眼睛，試探著問：“我喜歡的那個人你知道是誰嗎？”

陸君堯的眉心因為這句話慢慢攏起來。

他看了許久，神突然認真了：“我跟你說過高中不可以早的吧？”他對倒是有這種認真的表和語氣。

偏偏他這樣一副神態，讓孟鵑笑了。

所以，他不知道，若是真看了的日記，他不會是現在這種反應。

臉上有失落和慶幸，那麼雜在一起，讓角的笑格外苦，走上前，替自己“辯解”：“沒有早，也沒有喜歡過任何人。”去掉了主語。

他一雙眼睫輕，默了片刻，他問：“沒有喜歡過任何人？”

藏起所有不該有的緒，面上不聲：“如果你有不錯的對象，可以介紹給我。”

他目凝了幾分審視在臉上，雖不刻意，可垂在側的那雙手緩緩攥起，手背上的管現出曾說過‘漂亮’的青。

天突然暗下去，幾朵烏云不知什麼時候飄過來。

孟鵑口袋里的手機合時宜又不合時宜地響了。

孟鵑掏出手機，微微側了點子。

電話一接通，里面傳來一聲尖：“孟鵑！”

是丁商玥。

“你怎麼回來都不說一聲，太不夠意思了吧！”嘚嘚嘚個不停：“我不管，你要請我吃飯！六個月，一個月一頓，你自己看著辦吧！”

孟鵑來京市這些年，朋友并不多，丁商玥是唯一心的一個。

孟鵑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心頭的失落被電話里雀躍又撒潑的聲音給掩蓋住：“晚上行嗎？”

“行啊！那六點，咱們老地方？”

“好！”

掛了電話，孟鵑扭頭看向看著后那面墻失神的陸君堯：“晚上你去嗎？”

陸君堯恍然回神：“去哪？”

孟鵑失笑：“晚上約了商玥，你要不要一起？”

“你們孩子聚會，”他搖頭：“我就不去了。”話落，他像是突然才想起來似的：“晚上我回名居一趟。”

即便今晚孟鵑沒有約會，他也要回一趟名居，是慣例，從四年前開始，每逢他生日前一晚的慣例。

陸君堯收起眸底的暗，角恢復淡淡的笑意：“很久沒吃你做的面了。”

莞爾一笑：“那我們現在回去？”

他點了點頭，雙腳轉了方向，沒有像之前那樣，的肩落后他一點，抬頭，能看見他耳后的皮，其實，這樣也好的，回國的那天晚上，就這樣安自己：這樣就好的。

如果他不娶，不嫁，如果時能一直這樣，也不失為最好的結局。

可可以不嫁，他呢，又怎能不娶。

他那樣好的一個人，庇護多年，怎能忍心讓他深陷流言……

從八中到湖上園，開車不過幾分鐘的路程，兩人各懷心事地看著窗外，直到方曲一聲：“陸先生，到了。”

下車，方曲從后備箱將行李箱拿出來，陸君堯手接過：“給我吧，”然后他代一句：“傍晚的時候我要去一趟名居。”

“好的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