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鵑以為陸君堯會帶離開商場，卻沒想，到了三樓的時候，陸君堯拉住了的胳膊：“今天我生日，你不送我一件禮嗎”

以前他生日，孟鵑都有送過他禮，因為花的是他的錢，所以孟鵑從來也不會買多貴的東西，大學第一年的時候，學校不知怎麼的，突然刮起了一陣織的風，一到晚上，寢室里就靜悄悄的，有男朋友的給男朋友織，沒男朋友的給喜歡的人織。

孟鵑沒男朋友，也沒喜歡的人，但是他有一個對恩重如山的陸先生，于是織了一條圍巾，從初秋織到深冬，最后把圍巾包在盒子里送給他的時候，他卻說不好好學習，織這個做什麼……

只是不想連生日送他個禮都花他的錢。

像今天這樣，他主張口問要禮，真的是史無前例。

不過他的生日禮，孟鵑怎麼可能沒有提前準備呢，只是……

笑笑，略帶歉意地晃了晃他的袖口：“晚一些時間再給你，行嗎？”

陸君堯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袖子，他已經很久沒聽過用這種低的腔調跟自己說話了。

商場里的燈打得很亮，打在他臉上，一層冷白無一影，偏偏，他深邃的眼眸里藏著沒發現的影。

以前，無論他對了多緒出來，只要著調子央央他晃晃他，他便笑了。

今天，也一樣，他笑著點頭：“那我等著。”

他眼里有期待，看得孟鵑慢了幾秒才抿笑意牽強地點了點頭。

可是他多了解啊，每一個細微的表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回去的路上，孟鵑去取了蛋糕，每年陸君堯的生日都會吃兩次蛋糕，生日前一次，生日當天一次。

現在想來，他當初為做出那些改變的時候，怎麼就沒發覺自己的心呢？非要等離開一段時間，在他極度不適應之后才后知后覺、恍然大悟。

等紅燈的間隙，陸君堯看了眼非要抱在上的蛋糕盒，不由得失笑：“你這樣拿著不是更容易壞嗎？”

孟鵑扁扁小：“壞了你也要吃。”

綠燈亮了，他輕踩油門，車子緩緩前進，原本跟在他后面的車子都一輛接著一輛反超上來，一雙雙好奇的眼睛試圖想通過全黑的車窗看進來……

孟鵑掩笑了笑，忍不住取笑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新手呢。”

他也不反駁，只說：“我們又不趕時間，開那麼著急做什麼。”

他總是這樣，很多時候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可他是陸君堯啊，他是掌控整個陸氏的陸君堯，他的世界里，規則都是他制定的。

孟鵑扭頭看他，突然想起他之前問過的一句話。

把同樣的問題拋給他：“你在乎別人的眼嗎？”

他沒有‘就事論事’論，而是回答干脆：“不在乎。”

他目視前方，沒有看，“我做事只求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無心無愧后，別人如何評價我，我管不了，也不會理。”

他說這些道理的時候，總會讓你無理反駁，可活在世上，又怎能不去理會外人看自己的眼呢？

即便可以不管不顧自己，可如果因為自己的不管不顧傷了邊的人呢？

眼眶像是被什麼啄了一下，酸酸漲漲的，扭頭看向窗外，在看著車玻璃里那張側臉沒有看過來的時候，抬手拂掉了眼尾的。

晚上，陸君堯沒有讓做飯，兩人面對面坐著，餐桌上擺著那個八寸的圓形蛋糕，陸君堯對甜食沒有講究，也沒有特別的口味，所以，孟鵑這些年給他買的生日蛋糕都是原味，只是造型上會讓下一番功夫。

像今天這個蛋糕，就是孟鵑自己畫的圖樣，讓蛋糕店老板照著做的。

孟鵑把那“34”的數字蠟燭剛要上去，陸君堯就笑了：“你這是在提醒我又老了一歲嗎？”

他笑開玩笑的模樣讓孟鵑也忍不住彎了角：“不是提醒，是陳述事實。”

他抬頭，掛著笑意的臉上多了幾分認真的神：“事實是我已經老了是不是？”

孟鵑依舊點了蠟燭：“事實是，你的確已經34歲了。”

陸君堯看著那竄的橙黃火，微微嘆息：“是啊，你也快25歲了。”

孟鵑扁：“我還是花一樣的年紀。”

玩笑歸玩笑，把蛋糕推得離他近一些：“快許愿吧。”

他抱拳，但沒有閉眼，視線從蠟燭的火焰移到臉上：“花一樣的孩不要找比你小或者跟你一般大的男朋友，”他話里藏著只有自己才聽得懂的意味深長：“知道了嗎？”

孟鵑看著他，眸閃爍：“那要找個什麼樣的？”

他沉默片刻，蠟燭的棉芯多了幾分出來，他說：“找個懂你的，疼你的，諸事都能幫得到你的。”

『比如我。』

孟鵑垂頭笑笑：“遇到一個喜歡的人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再這般多的要求，那要花掉多的運氣啊……

不過一個低頭的瞬間，那蠟燭突然熄滅。

抬頭，神怔然：“你還沒許愿呢！”

他漆黑的瞳孔很亮，他笑著說：“許過了。”

就在孟鵑雙眸轉，在想著他什麼許愿的時候，視線里突然撞進一團白。

過去八年，都是一指油蘸到他臉上的啊！

今天，他竟然……

按理說，該反手還他一個，可孟鵑完全愣住了，鼻尖那團白就這麼充斥在的視線里，久久讓回不過神來。

等回過神來，就見陸君堯單手托腮在盯著自己。

孟鵑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張口就結了：“你、你、你這麼看著我干嗎？”

今天反常的何止他一個人啊，他反常的舉讓也跟著不對勁。

陸君堯臉上的笑意很深：“在看你什麼時候能神魂歸。”

大概不知道，剛剛除了一雙眼睫會眨，整個人就像座雕塑一樣。

他還想知道，涂了一鼻尖的油，怎麼就讓失神這麼久。

孟鵑手了張紙巾，把鼻尖的油掉，“你還好意思說我，當初我第一次抹油到你臉上的時候，你呆的時間可比我長多了。”

這麼一說，他才約想起來：“那是因為你是第一個敢對著我臉抹油的人。”

現在想想，孟鵑還心有余悸：“當時我真的快嚇傻了，就覺得下一秒，你是不是就要把我趕出去。”

陸君堯不簇了眉頭：“你是不是記錯了，我有生氣嗎？”

他還好意思問，孟鵑張了張，默了幾秒，帶了幾分不可置信的語氣，說：“你生氣是什麼樣，你自己是不是不知道”

陸君堯一臉茫然，他是真的很很生氣。以前偶有做錯事，他雖說會沉下幾分臉，但絕不是你一眼就會認為的生氣。

孟鵑把表淡下來，面無表的一張臉上，用一雙幽深的眼盯著他，定定地看著。

幾秒后，指了指自己的臉：“你生氣的時候就這樣。”

陸君堯低笑出聲：“這樣不算生氣吧？”

孟鵑撇：“那是你覺得，”轉而，也輕笑了笑：“這種生氣的臉，其實也特別的。”

他平日里表不多，多是禮貌待人的微笑臉，若是心里憋悶，哪里不順心，他也不會表出來，他是個很會化解緒的人。不過孟鵑上學那會兒，他是真的了不的心，他那樣耐心好的一個人，在給輔導作業的時候，也會忍不住炸。

可即便炸，他也不會像別人生氣那般大吼大或者摔門之類，他會深吸一口氣，會暫時遠離你，會自己調整緒。

陸君堯忍不住問：“我以前經常用這種表對你嗎？”

孟鵑歪著腦袋想了想：“很”默了幾秒，回憶著：“就有一次，你把我從酒吧揪出去，當時，我能覺到你是真的生氣了。”

那次，陸君堯也是記憶深刻。

當時的孟鵑還在上高三，正是戰高考最張的時候，卻跟丁商宇去了酒吧。當時陸君堯給打電話，因為聽見了電話里躁的音樂聲，便問在哪，孟鵑從不會對他撒謊，支吾幾聲后就實話實說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陸君堯就去了酒吧，當時他抓著孟鵑的手腕，把護在后，眼神冷冽地看著丁商宇，出言警告：“以后不要再去學校找。”

他是個教養極好的人，當時的孟鵑雖跟在他邊不久，但丁商玥說過，說陸君堯是見過的最從容最有氣度的一個人。

那晚，從容又有氣度的他，在回去的路上一言不發，可即便他周氣都很低，可碼表盤顯示的時速依舊沒有超過60。

那天晚上，孟鵑很自覺，一夜沒睡，寫卷子寫到了天亮，寫完，手里抱著四份卷子就站在樓梯口等著陸君堯。

后來，陸君堯下樓，沒有去看的卷子，只說了一句：“二十歲之前不可以再去酒吧。”他是真的很管束。

之后，孟鵑再也沒去過酒吧，直到二十二歲生日后的一天，那天是周日，丁商玥說要帶去個好地方，到了之后發現是酒吧，扭頭就跑，結果沒跑掉，被丁商玥拽到“勿忘我”門口，著門不進去，最后丁商玥沒辦法就給陸君堯打電話。

回憶到這里，陸君堯突然問一句：“我是不是管你管太多了？”

孟鵑也收起回憶，垂頭笑笑：“來京市之前，只有人管我飯做好了沒有，農活干完了沒有，”抬頭看，眼里有說不出的激，這麼多年，對他說過太多句“謝謝”，這次，依然是一聲謝謝，沉甸甸的一聲：“謝謝你，陸先生。”

面對的“謝謝”，他沒有說話，他拿起旁邊的刀，切了一塊蛋糕放在托盤上給，然后才說：“以后，你可以做你任何喜歡的事，想做的事，”他說：“以后，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管束你了，我會做你的后盾，但絕不會去掌控你的人生。”

轉眼就要25歲了，前八年，他是以一個資助人的份幫助、管束。未來，他想換一種份對負責了。

可孟鵑卻垂頭看著面前的蛋糕咬住了下，低頭不語的時候，他總會靜靜地看著等說。

咬這個作，是來京市這麼多年唯一沒有改變過的小作，每次一咬，就說明心頭有猶豫。

有話對他說，可是卻難以啟齒。

陸君堯靜靜地等了很久。

在抬頭看向他的時候，陸君堯不知為何，心尖一抖。

然后就聽見說——

“陸先生，我能搬出去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