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商玥嘻嘻嘻，笑得可詐了：“那不是還有你家的陸先生嗎？”

孟鵑：“……”

認識姜白的都知道，姜白就一個好友，就是陸君堯。

“可是”孟鵑猶豫了：“我不想找他幫忙”這邊剛說要搬出去，那邊就去找人家幫忙，自己都覺得別扭。

“鵑鵑呀～”丁商玥開始拖著長長的調子：“你就幫幫我嘛～”也就只會對孟鵑用這種不嘰歪的調子：“我這電影后期的制作已經差不多了，現在就差主題曲還沒定下來，最近趕上廣電審片快，我就想著蹭一波人節的熱度上影院呢！”

丁商玥見電話那頭依舊沒聲，開始委屈拉地掉淚珠子：“你不在的時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苦悶嗎，現在終于把你盼回來了，你就忍心看著我繼續苦悶嘛？”

孟鵑是個典型吃的：“那我明天、明天問問他吧”

淚珠子說停就停的丁商玥立馬笑了：“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哦！”

掛了丁商玥的電話，孟鵑又想著要怎麼跟丁商宇提這事，猶豫了半天，孟鵑還是決定跟他發短信。

丁商宇是個晚睡的，所以在孟鵑那條【你現在忙嗎？】的短信發出去不到十秒的時間，就收到了回復：【不忙。】

【孟鵑：你之前問我想不想唱歌，是隨口問問，還是真的覺得我可以？】

丁商宇原本是半躺在床上看電影的，在看見孟鵑的這條短信后，立馬就坐起來了。他沒回短信，直接撥了電話過來。

電話接通前，孟鵑了心口。

“喂？”

丁商宇聲音略帶急促：“你要唱歌？”

“嗯有這個想法，但——”

“什麼時候能簽？”

孟鵑懵住，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什麼？”

“合同，”丁商宇赤著腳站在床邊，“我問你什麼時候能簽合同？”

孟鵑眨了眨眼，下被咬的都印出了白痕，默了半晌，才不確定地問：“我，我就是，就是想問問你我唱歌的話，行不行”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丁商宇整個人都有點激，以至于他一手電話一手掐腰的在原地打著轉。

“只唱歌嗎，演戲呢，對演戲有沒有興趣”畢竟唱歌這條路太窄了，現在不像以前，專輯一出，有名氣的大賣一場，沒名氣的造勢宣傳也能大賣一場。

孟鵑對著電話搖頭：“我不想演戲，我就是”‘賺錢’讓難以啟齒，“我就是想單純地唱唱歌”末了，又問了一句：“現在唱歌賺錢嗎？”若不是因為著急要用錢，唱歌永遠都只會是的好。

丁商宇笑了：“別人唱歌賺不賺錢我不知道，但是，”他一副有竹的語氣：“你要是簽給我，我保證你會賺錢，絕對比你之前說的當老師要賺錢。”

孟鵑是中文系畢業，教師資格證都考到了。

不過，丁商宇卻也沒有完全跟孟鵑說實話，這年頭，單純的唱歌怎麼可能賺錢，但是你可以通過唱歌間接賺錢，唱歌只是進娛樂圈的一種方式，一旦紅了，演戲、綜藝、代言接踵而來，哪個都能讓你賺錢。

可孟鵑的心思哪有那麼深，說：“我寫了幾首歌，其中有一首想作為丁商玥那部電影的主題曲，但是丁商玥就想著找姜白再看看，我就想問問你，你能牽線搭橋嗎？”

提到了姜白，丁商宇那頭沉默了幾秒：“姜白和陸君堯的關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麼不直接找他？”

電話那頭的孟鵑沉默了好一會兒。

丁商宇笑笑

：“姜白從去年開始就不做音樂了，雖然沒對外宣布，但圈子里都知道，不過丁商玥那丫頭的事，你別摻和，你讓自己忙活去！”

他繼續說他的正題：“現在你怎麼想，到底愿不愿意簽我這來？”

孟鵑沒有立即答應，“我、我再考慮一下吧。”小事上，能做做主，像這種大事，這些年，都是陸君堯給他做主的，包括報考的大學，學的專業，雖說不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但陸君堯一直都是的主心骨。

有種依賴，真的很難說斷就斷。

丁商宇也不給力：“行，那等你決定了隨時給我電話，我先把合同給你擬好。”

掛了電話，孟鵑心事重重的在床上也坐不住了，是個又能藏事又不能藏事的人。

床頭柜上的方形擺鐘，時針指向‘十’的時候，正在失神發呆的陸君堯突然被敲門聲打斷了思緒。

他沒有說“進來”，而是起去開了門。

門口，孟鵑雙手背在后，面上帶了幾分窘：“你、你還沒睡啊？”

陸君堯笑笑，“你怎麼也沒睡？”他往旁邊站了站，讓進來的意思。

孟鵑挪著小步走進去。

陸君堯的房間很大，比樓下孟鵑的房間要大上兩倍還要多，里面除了有獨立的衛生間，還有書房、帽間和一間小儲藏室。

陸君堯朝沙發里招了下手：“坐吧。”

他的涵養多現在細微，即便是和孟鵑相了這麼多年，隨意會有，但他對依然會尊重，像現在，等孟鵑坐下后，他才跟著坐下。

“這麼晚找我，是有什麼事嗎？”他視線落在臉上，沒有問背在后的手里拿了什麼。

其實在樓下的時候，孟鵑就已經面對著鏡子練了一會兒的面部表和說辭，可誰知，一面對他，就忘詞了。

所以，就只記得最核心的問題，以至于開門見山：“你和姜白姜老師是很好的朋友，對嗎？”

在姜白的名字后面還墜了句‘姜老師’，陸君堯笑笑：“嗯，怎麼了？”

孟鵑這才把完全沒必要背在后的東西拿出來，其實就是兩張紙，說：“這是我寫的歌，你能讓他幫我看看嗎？”

陸君堯視線落在那半折起來的白紙上，默了幾秒，他抬頭：“你想唱歌？”

孟鵑以前就寫寫唱唱的，的這點好，陸君堯知道，孟鵑的那把很貴的吉他也是有年生日，陸君堯送的。

陸君堯的手在看見孟鵑點頭的下一秒才接過手里的那兩張紙。

陸君堯也懂一些五線譜，他視線略地掠過那兩張紙，抬頭的時候，他眼里有點點的、被抑著的灼熱，他問：“什麼時候寫的？”

孟鵑說：“英國。”

接著，房間里是長達五分鐘的沉默，那兩張紙上的每一個字，在他心里，被他來來回回默念了好幾遍。

再抬頭的時候，他問：“突然回國，除了給我過生日，還有其他的事嗎？”他想了。

突然要搬出去，突然要唱歌，以及這次回來對他突然的生疏，還有這歌詞里的每一個字都傳達的暗之。

一連串的舉怎能讓他不想。

孟鵑不知他怎麼就把話題轉到了這上來了，呆怔幾秒，雙張開幾秒又合上，不知要如何回答。

而陸君堯呢，把的如鯁在解讀不能啟齒的‘’，他淺笑幾分，蓋住了眼底的緒，他問：“只是幫你看看，還有其他需要姜白做的嗎？”

孟鵑抿了抿，說：“這首歌，我就只想出了

中間那部分的旋律，其他地方我想了很久，都不太能連接得上，所以……”

這麼說，陸君堯便懂了：“好，我知道了。”

孟鵑怕這事會耽誤得久，就小聲加了句：“這首歌，是要給丁商玥拿去做電影主題曲的，說電影后期制作都結束了，現在就差這首歌”

聞言，陸君堯那稍稍灰暗的眸子突然亮了一下：“是電影的主題曲？”

孟鵑點點頭。

“好，姜白那里，我明天去找他。”

他平日里真的不太表緒，可眼下，前后短短一兩分鐘的功夫，孟鵑卻在他臉上看見了說不清道不明的緒變化，很細微，但是全被抓住了。

見他答應了這事，孟鵑便沒有繼續打擾他，從沙發上站起，稍稍頷首：“陸先生，那你早點休息，”指了指門的方向：“我就先下去了。”

陸君堯說了聲“好”，把送到門口的時候，他喊住：“孟鵑，”

孟鵑半側過子，“嗯？”

“明天就搬嗎？”他手里還著那兩張紙，指尖隨著問出口的話而跟著用力。

站在距離他門口一米的地方，頭頂的燈沒有開，只有他后房間里的出來，把臉上的神照得模糊。

“嗯”了一聲說：“也不是很遠。”

是真的不遠，走過去也就十分鐘的路程。可對陸君堯來說，這僅僅十分鐘的路程，卻把他們之間的距離徹底拉開了。

可他卻沒說別的，“那我明天上午幫你搬，”他停頓了一下：“歌的事，我明天下午再去找姜白。”

笑笑，后背又隨著一聲“謝謝”稍稍彎了一下，臨走之前，道了句“晚安”。

就在轉的時候，“啪”的一聲，線乍亮，陸君堯的手指停留在開關上，他看著沒有轉，看著一階一階地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一如半年前在機場，背離去的畫面……

從當時的無措到現在的惶惶不安。

他那樣克己復禮的一個人，此時腦海里卻出現了不該有的私

他怕，再這樣放手，就來不及了。

回到自己房間的孟鵑沒有睡，站在門后，視線一點點掃過房間里的每一個角落。

來的時候兩手空空，如今，這個房間里，全是的東西，大到服，小到日用品，到現在還沒掙過什麼錢，吃的穿的用的，幾乎全是他給買的。

而，竟然可以這麼心安理得……

想到這，孟鵑低低地笑出了聲，笑著笑著，眼淚就糊了的眼睛。

靠著門，一點點往下移，里喃著：“陸君堯，我要怎麼把這些還給你”

錢還得清，恩呢，還得清嗎？

夜半，孟鵑拉上行李箱的拉鏈，坐到了書桌前，輕輕拉開屜，從幾本書下面拿出一個淺藍的殼本，是的日記本，日記本很厚，也很久了，里面記著從高中到大學所有‘刻骨銘心’的事。

翻開第一頁，微微泛黃的紙上寫著——

2013年3月12日，星期二，

今天，陸先生給了我一千塊錢，我沒要那麼多，只拿了一百……

2013年3月17日，星期天，晴

來京市已經一個多月了，今天中午，我才給陸先生做了第一頓飯。他的口味好像比我的淡，那盤辣椒炒，他吃的時候皺眉了，不知道是辣還是咸，我也沒敢問……

2013年3月22日，星期五，雨

今天下了好大的雨，是

方先生來接的我，陸先生也在車上，因為我沒帶傘，把陸先生的車弄了，不知道他會不會怪我……

2013年4月8日，星期一，

上午，月考績出來了，我考的很不好，全班48個人，我排了34名，以前我都是班里第一的，大城市的學生真厲害。

2013年5月1日，星期三，晴

今天開始放假了，陸先生問我想不想出去玩，我說不想，其實我撒謊了，我來京市還沒有出去玩過，丁商玥說這個城市有特別特別多好玩的地方，可是等開學就要月考了，我這次一定要考好一點，不然就太對不起陸先生了。嗯，加油，孟鵑，今天一定要做完4張卷子！

2013年5月10日，星期五，晴

唉，原本以為會進步的，哪怕一個名次也行，沒想到比上次還糟！可是陸先生怎麼知道我績的呢？我考的這麼差，他也不生氣，還說我很棒，都倒數了，哪里棒了？還是說他在說反話？好煩，為什麼寢室一到11點就要關燈呢！明天回去，我要去買一個手電筒才行！

……

2013年10月7日，星期一，晴

我以為十一就要這樣過去了，沒想到今天陸先生帶我去了海洋館！我好喜歡海哦，慢吞吞的模樣，嘻嘻，和陸先生好像～

2013年12月25日，星期三，雪

大城市就是不一樣，我長這麼大還第一次過圣誕節，陸先生還發短信祝我圣誕快樂，不過，今天是快樂的，因為老師今天在班里表揚我了！

2014年2月2日星期天雪

今天是大年初三，我以為陸先生會和去年一樣要到初五才能回來呢！沒想到今晚就回來了，還給我帶了蝦仁餡的餃子！方先生還送了我12支小煙花，以前我都是看弟弟玩，雖然很羨慕，但我心里還是怕的，特別是陸先生還讓我拿著煙花給我拍照，那幾張照片肯定要丑死了！

2014年2月3日星期一晴

早上，陸先生給了我歲錢，我沒想要的，可他說這是京市的習俗，若是不要就表示不尊敬他。可是我剛剛數了數，竟然有兩千塊！怎麼辦，我要不要還給他一點呢？

2014年5月10日星期六晴

我今晚惹陸先生生氣了，我也沒想到去酒吧會讓他這麼不高興，早知道，打死我，我也不會去的！今晚不睡了，我要寫卷子彌補我犯的錯！

……

孟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輕輕的敲門聲讓眼睫一，瞇著眼抬起頭，側臉被出了兩道印子，看了眼窗戶，這才發現天都亮了，手了腰，從椅子上站起來，剛要去開門，探出去的一只腳又收了回來。

桌子上的那本日記被翻到了2017年7月6日那天——

【陸君堯，我好像喜歡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