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一左一右攙著蕭如月往回走，走路都小心翼翼的，連地上有個石子都要小聲提醒，生怕這孕婦連路都不穩會給摔了。

蕭如月好笑，抬頭看了頭頂上雲淡湛藍的天，眼底倒映出了一片湛藍。

宇文赫這會兒恐怕還在氣不好自己當回事吧。

可他心疼，又如何不心疼他？

回去的一路上，銀臨因為蕭如月的態度改變而高興，非常興地與說著這幾日發生的事。

尤其是眾人正全心投準備的驅蠱大事的進度，說得尤其認真。

銀臨說時認真無比地盯著蕭如月在看，企圖從臉上看出些不同的緒，但蕭如月由頭至尾臉上神都淡淡的，眸清淡，分明是跌宕起伏的劇，卻從臉上瞧不出半分起伏。

蕭如月只偶爾點個頭，答應個單音，幾乎不說話。

回到去時，銀臨便將這幾日的況說的差不多了。

一回來綠就說去做些吃的，銀臨也去打水。

蕭如月了鞋坐在床上，頭一陣一陣發暈，但又不想睡下，便閉目養神。

跟宇文赫賭氣的滋味其實一點兒都不好。

以往他睡在邊，便能輕而易舉睡著，甚是安心。如今自己跑到雅音姐姐這兒來，夜裡都睡不好，但又怕吵了，也不敢。

那位謝老出現的時機，或許剛剛好吧。

蕭如月長抒了口氣，意識有些要陷昏睡。

忽然，似乎有風吹了門，聽見一聲極輕的「吱呀」的聲音，空氣中猝不及防就多了一個屬於宇文赫的味道。

驀地睜開眼，床頭赫然就站了個形筆的男子。

俊神微沉，漆黑如玉的瞳眸深如寒潭無法看，卻掩飾不住這眉目自帶的輝。

除了宇文赫還能有誰？

蕭如月稍稍坐正了子。

就見宇文赫緩緩彎下腰來，薄微抿，居高臨下地盯著蕭如月，漆黑的眸子像是帶著銳利如刀的視力，要看穿心中的一切想法。

蕭如月這一刻有窒息的錯覺。

呼吸被人扼住，心臟狂跳，不控制。

眸子不自地盯著他看，不由自主地看著他，移不開眼。

半分也移不開。

良久。

蕭如月的目落在宇文赫鬢邊的一銀上，眼眶不知怎地就紅了。

宇文赫眸中的寒意與銳利瞬間潰不軍，一下便把蕭如月攬在懷中：「我一不在你邊，你便要把自己往死里折騰麼？你可知道，你不是你自己的。」

蕭如月張了張，一時間居然不知該說什麼，也忘了要反抗這回事了。

「你到底要我對你怎麼樣，蕭姐姐？」

「是不是我不先開口，你便打算一直不與我說話了？」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以為，你不想看見我。」

宇文赫幾乎咬牙切齒，「你的心怎麼就這麼狠？得了便宜還賣乖。」

蕭如月愣了愣，這個畫風怎麼不太對。

宇文赫難道不是應該對興師問罪麼？

蕭如月不咽了口唾沫，「……宇文赫，你今個兒，是不是……吃錯藥了？」

「蕭姐姐非要我與你板著臉誰都不理誰才好麼？」宇文赫扶額，黑眸中的冷意寒意通通都見過去了，只餘下一片無奈的寵溺。

大掌在蕭如月頭頂上輕輕地了，意有所指地笑嘆道：「蕭姐姐說到底不過是仗著我對你毫無辦法才敢這般肆意妄為，可怎麼辦呢，我就是被你吃的死死的。」

蕭如月：「……」到底是誰被誰吃的死死的。

眼下都沒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幾日鬧彆扭，突然間說好就好了，這冷戰是白瞎了？

這都是什麼況。

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蕭姐姐難道還期待與朕老死不相往來？」宇文赫像看穿了的心思，不等蕭如月說話，他復又將抱在懷中，抱得很，生怕被別人搶走一般。

「方維庸說你險些暈倒，我心疼了。」

蕭如月掙扎著，「……我不過氣來了。」

他這才依依不捨地鬆開手，二話不說將攔腰抱起，「你不能再離開我的視野範圍了，關於你的消息，我不想從別人口中得知。」

「你在我邊，我才能安心。」

蕭如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裡卻是暖暖的。

雙手勾住宇文赫的脖子，放心地依靠在他的懷抱中。

很放心把自己給他。

如今他們之間連冷戰彆扭都鬧不起來了。

原本很近的距離，此時格外的綿長，宇文赫每走一步都很穩當，小心翼翼地護著懷中的人兒，蕭如月從沒覺得像這一刻這麼奇妙過。

行館中平常都很安靜，戒備雖嚴，卻鮮瞧見人出來晃悠，這會兒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走廊上全是圍觀的人。

蕭如月把腦袋往宇文赫懷裡藏了藏，忽然想起來，「我的鞋……」

「銀臨會把你的東西都送回來的。」宇文赫淡淡道。

圍觀的人從客房那邊延續到了東廂房，進了房間，這才隔絕了外面那些人探究的目。

宇文赫將蕭如月放在床上，往外瞧了一眼，笑道：「那些人八是唐敬之煽來了。他大概又下了賭局，賭朕先認輸。」

原來唐敬之還有這個好。

「背後議人長短還開賭局，此風不可長，多敲詐他幾回一點兒不冤枉。」蕭如月說的是從前宇文赫輒從唐敬之口袋裡幾萬兩幾萬兩撈出來的事。

誰知道宇文赫笑著糾正道，「夫人，那不敲詐，是徵用。」

蕭如月：「……」這由頭當真無恥。

不過，喜歡。

打趣說笑只是一會兒的功夫，蕭如月喝了口水，手中把玩著茶盞，徐徐道：「關於那個唐家人唐澤還有南疆聖壇看守人翁岱的事，銀臨都告訴我了，你們的準備已經快完了吧，雅音姐姐這兩日應該也幫忙盯著，可有瞧出什麼異常來？」

宇文赫搖搖頭，迅速進角，「梁丘姑娘也說看不出個端倪，只道那祭臺的圖紙著怪異，但南疆巫蠱自一派，與中原並不相同，接的不太深，無法看出其中門道。」

他說著，起從書架上出一本書遞給了蕭如月，不明所以地翻開，便見著幾張摺疊整齊的圖紙。

「朕知道你想看，特意臨摹了一份留給你。」

蕭如月面欣喜與激，馬上就攤開圖紙來看。

不過誠如宇文赫所說，這祭臺與往時往日祭天之類活的祭臺並無太大差別，似乎只在細微做了調整。瞧著也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很奇怪，就是一種覺而已，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

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了眉心，索將圖紙個收起來了。

這時候，有人來敲門，隨即就聽見銀臨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君上，娘娘，奴婢將娘娘的東西給送回來了。」

宇文赫淡淡道：「進來。」

外面的人推門而。

正是方維庸和銀臨二人，後還有幫忙提東西的護衛。

銀臨和方維庸都是知識趣之人，擱下東西之後便即刻告退了，一刻不多待。

君上和娘娘鬧了幾日彆扭，他們這些下人也不好做，如今君上娘娘好不容易和好了，他們也該自覺騰出地方，省得被人嫌礙事。

他們退出去之後，蕭如月的目落在擱在床邊的那雙厚底的繡花鞋上邊，那雙鞋方才就是銀臨送進來的。

難怪銀臨方才瞧的眼神，有些，曖昧。

原本穩重老的銀臨，如今被綠帶著帶著，也活潑外向了許多，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銀臨沒能影響到綠，反而影響極大，這也不知是哪裡不對。

思及此，蕭如月不好笑。

「在想什麼？」宇文赫從手中接過了茶盞擱在了桌上，不知拿了什麼就塞進手中。

蕭如月一愣，卻覺得掌心裡暖暖，溫溫的，拿起來仔細一瞧，那是塊極為好看的玉。

橢圓的一整塊玉石，鵝卵石一般模樣大小，通剔毫無雜質，彷彿能瞧見其中流的紋路，握在掌心裡小巧玲瓏，玉上還有一暖意源源不斷湧掌心。

「這……是？」

「暖玉。」宇文赫言簡意賅，「你總是手涼，我託人尋來的，以後你就帶著，對你和孩子都好。」

蕭如月嚨不哽咽，眼眶莫名就紅了。

若說驚喜，這的確是天大的驚喜，但對蕭如月來說，這也不單單是驚喜而已。

「瞧你，眼眶怎麼還紅了，不喜歡？」

蕭如月搖搖頭，生生忍住落淚的衝，「還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說著頓了頓，「想必銀臨和綠他們多有提起了，今個兒行館里來了一位貴客，自稱姓謝，鬚髮皆白，容卻只有四十的模樣，一口不想見某個臭小子，想必君上知道他是什麼人吧。」

蕭如月問得直接，宇文赫卻只是淡淡一笑：「你猜朕知不知道？」

「他也讓我猜他是什麼人。」蕭如月不疾不徐地笑，

「老人家最後走前還留下話，待我一定要替他轉告你，別以為見了他一面就可以將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了，老頭子的氣沒那麼容易消。更再三叮囑我一定要把他的話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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