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河》第1章 遲夏
東州市第一監獄,犯人屠國安被獄警帶到了招待室。
門一開,他看到有人背對著他,對方短發,形纖瘦,姿態拔,在他的記憶里,并沒有這樣的人。
遲夏聽到靜轉過來,朝獄警點了點頭,又看向屠國安:“屠先生,你好。”
屠國安坐了下來,掃了一圈:“在這兒見面,警方還是檢察院的?”
“有區別嗎?”遲夏問他。
屠國安冷笑一聲:“我很討厭這兩類人。”
遲夏順著他的話問:“為什麼?”
屠國安舉手晃了晃手銬:“你覺得呢?”
“那自我介紹一下。”
遲夏遞了張名片過去:“東州警察學院犯罪心理專業的研究生,我的導師正在做一項犯罪心理學的研究,我們跟監獄合作,搜集一些樣本資料。”
屠國安想拿那張名片,又被遲夏給拿走了。
“犯罪心理學?”屠國安指了指自己:“我這種殺人犯?樣本?”
“可以這麼理解。”
屠國安哼笑一聲:“殺人,想殺就殺了,走投無路就殺了,恨到深,到深也就殺了,還需要什麼心理?那是什麼狗屁玩意兒?”
“想殺就殺,走投無路,和恨,就是我們認為的機,而我們要研究的,就是這個機的來源,世上那麼多怨恨,也沒見誰生氣了就殺人呀。”
遲夏輕笑:“你說是吧,屠先生。”
屠國安似笑非笑地盯著:“監獄里那麼多死刑犯,怎麼偏偏就選我了?”
“我們需要大量的樣本,屠先生并非特例。”遲夏翻開筆記本:“當然,如果您很抗拒,我也可以換人。”
屠國安沉默了一下,往后一靠:“來都來了,總得說兩句吧,不然多可惜。”
遲夏上微微向前傾斜:“五年前,東州,平江路346號,周家滅門慘案。”
屠國安了一眼,不以為然。
“你跟死者一家無冤無仇,當天只是上門清洗空調,后來發生爭執,失手殺了戶主,之后又害怕暴,殺了死者的妻兒,造轟一時的平江路慘案……”
遲夏一直盯著屠國安:“我想知道,你殺害死者的機,僅僅只是死者辱罵你嗎?還有沒有其他的機?”
“殺人的時候沒想那麼多,生氣,就殺了。”屠國安似乎想到了當時的場景,神依舊冷漠。
“但有一個細節。”遲夏依舊盯著他:“在現場最小的死者上,警方發現了一枚用皂雕刻的小貓刻件,這個東西對你來說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屠國安看向,坐直:“沒有。”
“你沒有說實話。”
遲夏搖了搖頭:“后來警方在你家里發現了一個盒子,盒子里裝著許多相似的小貓刻件,五個害者,只有那個孩子上有這個東西。”
屠國安緒突然激了起來:“那又怎樣,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我了解過,那個孩子很喜歡貓,但因為他爸爸和姐姐貓過敏,家里不讓養,案發當天,他抱過一只流浪貓回家,但警方辦案過程中并沒有見過那只貓。”
屠國安惱怒地看著:“怎麼,貓沒了也要找我要?它沒長啊,自己不會跑啊?”
“所以,貓對于你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甚至是導你殺人的直接機,是不是,屠先生?”
屠國安膛起伏,冷笑連連:“搞笑,我為了一只貓殺人?你在放屁嗎?”
遲夏并不在意他的嘲諷,繼續道:“而且,從一開始,我說你是因為和戶主發生爭執而殺人,你并沒有否認,但事實上,警方和檢察院給出的結論卻是你因為盜被主人家發現,從而造的這場殺人案。”
“有什麼區別嗎!”屠國安傾向前,雙目通紅:“都是殺人,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遲夏向后靠,盯著他的眼睛:“盜竊只是你掩蓋真正犯罪機的行為,促使你殺人的,一定跟貓有關。”
“你放屁!”屠國安一屁坐回去,看向獄警:“領導,我申請回監!我要回監!”
獄警看向遲夏。
遲夏抬了抬手:“不好意思,麻煩再給我幾分鐘。”
獄警有些為難,但因為這人是喬廳長安排來的,也就同意了:“時間不多了遲警,你盡快。”
遲夏點了點頭。
屠國安臉一變,蹭地站了起來:“你是警察?你不是學生!”
獄警立刻上前把他摁了下去。
“為了保證談話順利進行,暫時編造一個善意的謊言而已。”
遲夏笑了笑:“我們聊聊另外一件事。”
“我說過了,我討厭警察。”屠國安說:“免談!”
“一個私人問題。”遲夏說:“算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屠國安冷笑不已:“給你回答問題,給我驚喜?”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的晚餐會多一份小蛋糕,我特意跟監獄申請的。”
屠國安臉變了幾變,深吸了一口氣。
“何樂而不為呢,不妨聽一聽?”
屠國安咬了咬牙:“問!”
“還是五年前。”遲夏說:“給周家做清理工作之前,你先去隔壁一戶姓林的人家做工,按照你的工作安排,周家之后,你還要去城北的劉家。”
“五年了,我怎麼知道什麼林家劉家的。”屠國安皺著眉:“你到底想問什麼?”
“周家慘案的第三天,林家夫婦也死了。”
屠國安一愣,接著無語道:“你不會懷疑是我殺的吧,要真是我,警方不會查不出來,再說了,反正是死,我也不在乎多背幾條人命。”
“我知道不是你殺的。”遲夏說:“我想知道的是,你當天在林家有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事?”
“我一個修理工,我能發現什麼,既然人不是我殺的,那你就去找兇手問去,問我有什麼用?”屠國安站起來:“領導,該回去了吧?”
“真沒有嗎屠先生?”遲夏也站了起來:“當天那戶人家的主人見你做事利落,你們多聊了幾句,希你留個聯系方式,下次還找你。”
屠國安背影一僵,轉過來:“工作做的好我還做錯了?”
“你寫下了聯系方式,主人沒想到你的鋼筆字寫的那麼好,一高興,送了你一支鋼筆。”
屠國安煩躁地看著:“我忘了,我說了,忘了,你聽不懂人話嗎?”
遲夏拿出一張照片:“作為回報,你送了一只小貓刻件,很喜歡。”
屠國安看到照片上的刻件,神怔楞。
但過了半晌,他還是聳了聳肩:“我說這位警,誰殺了他們你找誰去,我一個死刑犯?我給你找兇手去?”
獄警看了眼墻上的表:“遲警,時間到了。”
“嗯。”遲夏緩了口氣說:“屠先生,如果你想到什麼,可以通過監獄聯系我。”
屠國安冷哼一聲:“我沒什麼可說的。”
“或許,會有的。”遲夏說。
從監獄出來,抬頭看天,略顯煩躁地呼了口氣,在刺眼的下閉上眼睛,平復著自己的心。
恰逢電話響起,低頭斂眉,接起電話:“是,常局,我現在就可以前來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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