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畫像》第9章 為了忘卻(2)

到額頭上一下子布滿汗水。要不要轉后是自己面對過的最危險的吸惡魔。

方木還是轉過來。不要讓他看出自己的慌,否則就會相當被

“看守去上廁所了吧。”方木假裝漫不經心地回到桌前坐下。他故作鎮靜地抬頭看看馬凱,卻吃了一驚。

馬凱的眼中已沒有了剛才的信任和懇切,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敵意。

“你不可能再禍害任何人了!”

笨蛋,我為什麼要說那句話?

必須轉移他的注意力。

“你頭上的傷怎麼搞的?”方木出一支煙叼在上,連按了幾次打火機才點燃香煙。馬凱沒有做聲,只是死死地盯著方木。

方木突然想起,馬凱在進看守所的第一天夜里襲擊過其他犯人,這些傷大概是拜看守和其他犯人所賜。

“你襲擊了其他人?”

馬凱還是不說話,呼吸開始變得重。方木注意到他的變化,心里張得無以復加,可是里還是說個不停:

“怎麼,吸他們的?你不是說過,男人的糙,不好吸收麼?”

馬凱的出一詭異的微笑。

“必要的時候,也只好湊合了,比方說你。”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仿佛一只蝙蝠看見獵

方木的大腦一片空白。

“呵呵。”他干笑了兩聲,“你以為我會什麼都不帶就來麼?”

“哦?”正要站起的馬凱猶豫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變得釋然,“不可能,他們不會讓你帶武進來的。”

“是麼?”方木努力讓自己的臉上保持微笑,可是還是忍不住抖起來。

馬凱站起出一只枯瘦的手,向方木的脖子上抓來。

方木一直繃的神經徹底崩潰。他大一聲從椅子上滾落,又連滾帶爬地站起來,隔著桌子和馬凱對峙。兩個人像在玩老鷹抓小的游戲一樣圍著桌子轉圈。馬凱瞪著紅的眼睛,呼呼地氣,角是隨著呼吸噴出的泡沫。好幾次,馬凱試圖跳上桌子,都被方木掄著書包打退。書包里的東西四散飛舞著落在地上。

“救命!”方木想大聲喊,聲音卻被憋在嚨里出不來。

馬凱終于失去了耐心,又一次跳上桌子,方木掄起書包死命地猛打,由于書包里的東西基本上都甩空了,綿綿地打在馬凱上,一點力度都沒有。馬凱用手護著臉,向方木猛撲過來。方木往后退了一步,不料踩在了一圓珠筆上,仰面摔了一跤。馬凱趁勢在方木上,雙手索著方木的脖子。方木一邊阻擋他的手,一邊力曲起右,猛地一腳蹬出去,把馬凱踹出好遠。趁他在地上翻滾的時候,方木爬起來,跑到鐵門前,拼命地敲打著,大救命。還沒敲幾下,就到馬凱從后面揪住他的領,把他拉倒在地。

剛才的搏斗已經把方木的力氣消耗殆盡,他的掙扎越來越無力,而急的馬凱雖然看起來瘦弱不堪,可是在下卻越來越瘋狂。方木看著馬凱大張的離自己越來越近,本能地扭過頭去躲避,卻把自己的頸脈暴給了對方。馬凱重的呼吸噴在方木的脖子上,方木仿佛能想象到那一排尖利的牙齒咬進皮的劇痛。

救命……

方木聽到鐵門被重重地打開,有人沖進來,接著,馬凱按住自己肩膀的手松了下來,他的整個人也綿綿地從方木上滾落下來。睜開眼睛,上方是邰偉張的臉,手中還握著警

“你沒事吧?”

邰偉手把方木拉起來,方木搖晃了一下,忙手扶住桌子。了幾口氣后,他自己的脖子,驟然到一陣惡心,彎下腰干嘔了幾聲。

方木待雙抖得不那麼厲害了,就蹲下,艱難地把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收拾進書包。

馬凱已經被幾個看守七手八腳地按在地上,可是他始終用一種平靜得近乎安詳的眼神著方木。方木不敢與他對視,盡力回避著他的目,收拾好東西就搖晃著向門口走去。邰偉忙要去扶他,卻被方木用力打開手。

“走開!”

一個小時后,J大校門外的一間小飯店里,邰偉隔著桌子看著對面低頭不停喝水的方木。

“好了吧,還在生我的氣?”邰偉遞過去一支煙。

方木本不想接,瞥了一眼煙上的“中華”,還是接了過來。邰偉忙不迭地幫他點上,“這就對了嘛,別生我的氣了。”

方木叼著煙嘟囔了一句,好像是“我沒生氣”。

“我已經狠狠地批評了那個看守,還好你沒出什麼事,否則我饒不了他!”邰偉邊看著方木的臉,邊惡狠狠地說。

方木的臉有所緩和。其實下午的事,自己也有責任,如果不是那句激怒馬凱的“你不可能再禍害任何人了”,他是可以控制住局面的。只是想到邰偉擅離職守險些害自己丟掉命,方木的心里還是有些耿耿于懷。

“好好吃一頓,我請客!”邰偉點了一大堆菜,還要了幾瓶啤酒。幾杯酒下肚,兩個人的話漸漸多起來,似乎忘掉了下午驚心魄的一幕。

“老弟,說實話我佩服你的,要是沒有你,這案子指不定什麼時候能破了呢。”邰偉的臉有些紅,“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哦,你說。”

“比方說,你是怎麼判斷出馬凱的長相的?還有他的住址、家庭背景什麼的?”

方木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給了我一些現場圖片和分析檢驗報告。之后,我們又一起去了一次現場,就是姚曉和佟卉被殺的現場。這些信息帶給我這樣一種印象:混。沒有明確的犯罪對象,沒有心策劃的犯罪計劃,沒有打掃犯罪現場,甚至剖腹用的刀子都是在現場找到的,使用后就隨意地丟棄在現場。這些讓我覺得兇手可能是行為證據學中所說的‘無組織力的連環殺人犯’。”

“無組織力的連環殺人犯?”

“對,與之相對應的是‘有組織力的連環殺人犯’,這是國聯邦調查局在上個世紀80年代期間提出的分類方法。所謂無組織力的連環殺人犯,通常是指那些病態的、存在嚴重神障礙的人。由于他們的理智和社會功能都已喪失或者相當遲鈍,而且已經部分或者全部地離了現實世界,因此,他們實施犯罪的現場往往有一些顯著的特征:例如犯罪往往是一時沖;以悉的地點為目標;犯罪現場隨意而且凌;現場到可見大量的證等等。而在這一系列殺人吸案件中,現場都明顯現出上述特征。”

“哦?”邰偉專心地聽著,“可是單憑這些好像也不足以判斷出兇手的長相和其他資料啊。”

“當然不能。不過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你有沒有過這樣的經歷:看到某個人之后,馬上會對他產生一種好惡的態度,例如立刻會覺喜歡他或者討厭他。而且經過往后,又發現自己當初的直覺是完全正確的?”

“嗯,有過。”邰偉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現象麼?”

“不知道。”邰偉老老實實地說。

方木笑笑,“那是因為你過去曾經遇見過一個和這個人在外貌和格上都很相似的人,而且那個人給你的印象一定很深刻。所以,當你遇到一個相似的人之后,你的潛意識就會把過去那個人的格‘加’到這個人上,于是就會馬上對這個人產生好或者惡。而有些時候我們會發現這種貌似唯心的直覺是準確的。這就很說明問題。”

“什麼問題?”

“有的時候,同樣格的人,會有同樣的長相。”

邰偉皺起眉頭,“你說的是龍羅梭的‘天生犯罪人’理論?”

“不錯,龍羅梭在《犯罪人論》里大膽地總結出各類犯罪人的相貌:比方說殺人犯往往目冷漠,長著鷹鉤鼻子,下頜骨強健,耳朵長;再比如說盜竊犯往往頭發稀,前額狹窄,眉且靠得很近等等。很多人都批判他的學說是唯心主義,不過別忘了龍羅梭是一個典型的實

證主義學者,他的所有結論都是建立在嚴的實證研究基礎上的。盡管有經驗主義之嫌,不過我覺得‘天生犯罪人’理論還是有相當的科學的。比方說氣候、種族、文化、飲食對犯罪產生的影響。”

“比方說呢?”

“舉個簡單的例子吧,夫妻相你聽說過吧?一男一,結婚前相貌各異,結婚后卻越長越像。為什麼?原因在于兩個人由于共同生活,飲食結構和作息習慣都大致相當,所以面部素沉著的位置也基本相同,所以就會給人一種‘越長越像’的覺。”

“哦。”邰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再回過頭來說說馬凱。我之所以判斷他長得很瘦,一方面是因為兇手曾和有些被害婦有過激烈的搏斗,另一方面是因為我覺到這個人在犯罪時表現出一種極為焦慮的緒,而且這種焦慮應該與的缺乏或者不良狀態有關。試想,如果一個人在這種長期存在的焦慮緒下生活,他的飲食肯定不好,會表現出營養不良的征兆,所以他可能是個瘦弱的人。而一個連基本的飲食起居都照顧不好的人,對個人衛生肯定也無暇顧及,頭發長且臟就是一個最顯著的表現。而且他極有可能是獨居,因為如果有同居的親屬或者長輩,那麼他人的開導與勸解也會減輕他的焦慮,不至于最后惡化妄想癥。他發病也應該就是最近幾年,因為如果他早就有這種病態心理的話,他早就下手了,而最近幾年并沒有類似的案件發生。”

方木低頭喝了口水,又點燃一支煙。

“無組織力的連環殺人犯有一些比較典型的人格特征。例如社能力差;緒焦慮;無法從事技能工作;出生排序多為家中子;獨居,并且往往生活在犯罪現場附近;對新聞興趣等等。所以我判斷兇手可能就住在現場附近,而紅園區是本市的舊城區,商品房很。再說,以他的神狀態,不可能從事高收的職業,所以他的經濟能力也不允許他購買商品房。因此他很可能住在父母留給他的房子里,而他的父母原為國有企業的職工,因為過去只有國有企業才會有福利分房的待遇。所以,綜上所述,”方木撣撣煙灰,“兇手是一個年齡不超過30歲,很瘦,不修邊幅,家住在案發現場附近,國有企業職工子弟,存在嚴重神障礙的人。”

邰偉目瞪口呆地看著方木,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老天爺,全被你說中了。”

“哪有啊,”方木淡淡地笑笑,“最初,關于犯罪與的關系我就判斷錯了,我以為他對的焦慮緣自天氣。”

“是。”邰偉思索了一下,“我記得那天你說兇手可能穿著一件比較厚實的服。”

“是啊,第一次案發的時候冬天剛過去,我以為他大概是害怕被凍結,所以他可能會采用一些額外的保暖措施,例如穿上厚實的服。后來看了佟卉被殺的現場才覺到那可能是來自于對自的‘缺乏’的妄想。”

看到邰偉仍然是一臉敬畏的表,方木笑笑說:“我沒那麼神的,這個案子我有很多地方都搞不清楚呢,比方說怎麼選擇被害人,為什麼要剖腹,為什麼要把和其他質混合,為什麼要把佟卉帶離第一現場,很多呢。”

“哦,”邰偉恍然大悟,“所以你在和馬凱面談的時候,問了他那些問題?”

“是啊。”

“實證主義研究。”邰偉若有所思地看著方木,“老弟,將來想當個犯罪學家麼?”

方木愣了一下,“沒有。我可沒想那麼多。”

“那你為什麼……”邰偉終于把憋在心里許久的疑問說了出來,“對這些東西這麼興趣?”

方木臉一沉,許久才緩緩開口說道:“我不知道。”

從小飯店里出來,喝得有點醉的邰偉拍拍方木的肩膀:“老弟,你幫了我大忙,想要什麼獎勵,盡管說!”

方木笑著搖搖頭,“不用了。”

“不!一定要!”邰偉氣地說,“質獎勵?還是給你們學校寫一封表揚信?哦,”他若有所思地搖搖頭,“恐怕不用我寫了,呵呵。”

方木正要問為什麼,邰偉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媽的,局里不給你獎勵,我給!你們做學生的需要什麼呢?”他搔著后腦勺,一副絞盡腦的樣子。

“算了,算了,我真的不要。”方木連連擺手,看見邰偉拿出錢夾,他把臉一沉,“邰偉,我們算是朋友吧?”

邰偉使勁點點頭。

“如果真拿我當朋友,就不要來這一套。”

邰偉想了半天,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把手向腰間,從槍套里拿出一支64式手槍的備用彈夾,取出一顆子彈,遞給方木。

“這是干什麼?”方木驚訝地問。

“對于我們警察,最好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槍。”他鄭重其事地把子彈放在方木手里,又把方木的手握住,“槍我不能給你,送你一顆子彈吧。留個紀念。”

方木心想:靠,大哥,你不覺得不吉利啊?這話怎麼聽都覺是“送你一粒花生米嘗嘗!”

不過他還是把子彈小心地放在袋里,“我回去了,你自己開車小心點。”

邰偉的手卻沒放開,他仿佛審視般地盯著他看了幾秒鐘,鄭重其事地說:“方木,考沒考慮過將來要做個警察?”

“沒有!”方木堅決地說道,隨后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邰偉討了個沒趣,悻悻地打開車門,上車,發,看見車鏡上掛著的“五條令”,心里祈禱著千萬別遇到警務糾察。

方木沒有回寢室,而是走到校門口的公共汽車站。他躲在站牌后面,看見邰偉的吉普車開遠,才跳上一輛315路公共汽車。車開到長生路的時候,方木下了車。向北走了不遠,就到了J城專門經營殯葬品的延壽街。20分鐘后,方木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黑塑膠袋登上了返校的公共汽車。

凌晨1點。天臺。

很好,有微微的風,沙沙的,好像有人在低聲絮語。天臺的東北角有一堆沙子,摻雜著不的紙灰。方木蹲下子,打開塑膠袋,抓出一捆捆的燒紙,拆開,用打火機點燃。一個小小的火堆就在午夜的天臺默默地燃燒起來。

午夜的校園顯得寂靜異常,大多數人都在甜或恐怖的夢中徜徉,夜游的,無論是人是鬼,都沒有看見J大南苑五舍B座天臺上的奇怪祭奠,盡管它并不是第一次。

方木點燃一支煙,吸了幾口,把它放在邊的一塊磚頭上。接著又點燃了一支叼在自己里,深吸一口,又緩緩吐出,煙霧在火中裊裊升起,好像婉的輕紗,搖曳幾下就消失在夜空中。

老四、王建,你們好麼?

還有你,陳希。

方木的眼中涌出淚水。

我又抓住了一個惡魔。你們該為我高興吧?這是第幾個了?第六個了吧。他很殘忍,殺死人之后吸。我做得很好,在他對最后一個孩下手之前就抓住了他。我不會再“來不及”了。那場噩夢,已經足夠。

方木邊撥弄著火堆,邊輕聲低語。火照亮他蒼白的臉,表如夢如幻。不時有大顆的淚珠滾落到邊,他也不去拭,任由它們一顆顆落在地上。一陣風吹來,卷起幾片紙灰,輕輕附著在方木的臉上。方木手拂去,卻弄得滿手黑跡,想必臉上也好不到哪去。他輕聲笑笑。

是你麼,陳希?

回到寢室,方木到說不出的疲憊,可是心又無比輕松。每一次祭奠完死去的人,方木都會有這樣的覺,好像上背負的重擔又減輕了一點。

方木眼神散漫地坐在桌前,窗外是清冷的月。那線仿佛有質一般,輕輕地、地覆蓋在方木的上。有清涼的風吹進來,輕拂在臉上很舒服,連也好像被這風穿,變得明、清澈。方木把頭倚在欄桿上,眼皮越來越重……

幾分鐘后,方木猛然驚醒。對面床上的杜宇正說著夢話。

方木,俯打開電腦。機箱沉悶地響起來,幾十秒鐘后,他打開盤里一個命名為“馬凱”的文件夾。

方木的臉在顯示的照下顯得有些發藍,眼神也重新變得冷漠、疲倦、銳利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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