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畫像》第29章 3+1+3(1)

第二天一大早,方木就去敲孟凡哲的門。連敲了十幾下,一點回應都沒有。

整整一天,方木的腦子里都是孟凡哲。他那毫無的臉和那雙仿佛深淵一般的眼睛不停地在方木眼前浮現。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的行為,往往來自于對現實的無能為力和失去控制的焦慮

孟凡哲究竟對什麼到無能為力,又對什麼到失去控制呢?

他是個個弱的人,但是溫和、善良。生生扯碎一只貓,再把它吞下肚去,無論如何也不像是他這種人能做得出來的。而從昨晚的形來看,孟凡哲在殘害湯姆的時候,很明顯于一種意識模糊的狀態之下。

究竟是什麼讓孟凡哲陷了如此深刻的神障礙中?

“湯姆……他們都討厭它……我也不能……再……依靠它……”

依靠?

如果說孟凡哲在依靠湯姆的話,一個人能從一只貓上得到什麼保護或者藉呢?

老鼠?

方木知道孟凡哲害怕點名,也許他還害怕老鼠。養一只貓,使自己在潛意識里覺到被保護,的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對老鼠的恐懼。

問題是,這種做法的直接后果是使自己對這種“保護”產生明顯的依賴,一旦這種“保護”消失的話,他不但不會消除對老鼠的恐懼心理,反而有可能加劇。

如果上述推論立的話,那麼孟凡哲將自己視若珍寶(也可能是當做保護者)的湯姆殺死,就有了一點孤注一擲、破釜沉舟的味道。

如果一個人這樣想,那他就危險了。

方木這種若有所思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上晚自習的時候。鄧琳玥在被方木冷落了大半個晚上之后終于開口發問:

“在想什麼?”

“唔,沒什麼。”方木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朝鄧琳玥抱歉地笑笑。

鄧琳玥沒有笑。低下頭繼續看書,又過了好一會兒,小聲說:

“在想,對麼?”

“誰?”方木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心里很納悶怎麼會認識孟凡哲。

“就是……一直在你心里的那個孩。”

方木怔了一下,無奈地搖搖頭,“沒有,你別多想。”

鄧琳玥抬起頭看著方木的眼睛,很明顯并不相信方木的話。

“跟我說說,好麼?”

“不!”方木斷然拒絕了。

余下的時間里,鄧琳玥始終沒有跟方木說話。方木送回寢室的時候,也沒有像平時那樣要求方木抱抱或者親一下再走,只是簡單地說了句“我上樓了”,就把方木一個人撇在生宿舍樓下,轉上樓了。

方木很無奈,只好轉離去,走出去幾十米后,回頭了一下,卻看見鄧琳玥站在生宿舍的門口,朝這邊著。方木轉向鄧琳玥走去,剛邁了幾步,鄧琳玥卻又一個轉,蹬蹬蹬上樓了。

方木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生宿舍樓下,等了十幾分鐘,見鄧琳玥這次沒有去而復返的意思,搖搖頭回去了。

,就是這個樣子麼?

回到宿舍樓,方木還是先去了孟凡哲的寢室。盡管從門上的窗戶里看到寢室里沒有開燈,方木還是敲了敲門。不出所料,沒有回音。

今天方木問過鄒團結,孟凡哲還是沒有去上課,也沒有任何人看見過他。

杜宇在寢室里,出人意料的是他沒有在電腦前玩CS,而是正襟危坐在書桌前,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

“你干嗎?”方木習慣了杜宇嬉皮笑臉的樣子,他這副德行讓方木覺得有點好笑。

“你有時間麼?”杜宇繃著臉,“我想跟你談談。”

“談什麼?”方木有點莫名其妙。

“談談你跟鄧琳玥。”

方木盯著杜宇看了幾秒鐘,“好奇?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不是。”杜宇頓了一下,“是出于朋友的立場。”

方木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來,點燃一煙。

“你想知道什麼?”

“你跟鄧琳玥,真的在談?”

方木猶豫了一下,“……算是吧。”

“什麼算是吧?”杜宇把椅子向方木拉近,“你喜歡麼?”

方木吸了幾口煙,沉默了一會兒說:“說老實話,我不知道。”

他的確不知道,幾天前鄧琳玥這個名字僅僅意味著“被害人”,而現在,是自己的“朋友”。而這個過程,就好像一個缺乏現實的夢一樣,讓人陷其中卻渾然不知。方木覺得,自己并不是剛剛意識到這個問題,只是這幾天來他一直在逃避這件事。

因為,他已經有點習慣了。

習慣異又帶點崇拜的目

習慣有人細致地關心自己的飲食起居。

習慣邊有一個溫馥郁的

習慣讓人戰栗的擁抱與親吻。

杜宇看看方木,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其實,作為哥們,我是很支持你和鄧琳玥在一起的。而且,我和瑤瑤都覺得你們倆合適的。只是,你們都轉變得似乎太快了,尤其在這個時候,真讓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頓了一下,“你知道大家都怎麼議論這件事麼?”

方木突然知道杜宇如此鄭重其事地跟他討論這件事的原

因了:是因為劉建軍。

杜宇見方木不吭聲,自顧自地說下去:“很多人都說你是借劉建軍被打傷的機會,搶了他的朋友。”

方木干笑了兩聲,自己被別人誤會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剛學的時候,不是還有人把自己當做怪麼?他并不介意。

“你也這樣想麼?”沉默了一會兒,方木問道。

“我當然不會!我清楚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杜宇馬上說,“不過,我還是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木非常不愿意和杜宇繼續這個話題,不過看著杜宇堅決又信任的目,他想了想,還是把鄧琳玥和劉建軍之間的事一五一十地對杜宇講了。

杜宇聽了之后,好半天沒說話。當方木點燃了第五煙的時候,杜宇突然站起來,把手重重地放在方木的肩膀上。

“我支持你,哥們。”杜宇大聲說,“你沒有錯,鄧琳玥也沒有錯。如果再有人這樣議論你們的話,我會幫你解釋!”

方木剛想說“那倒不必”,可是看到這家伙一副兩肋刀的架勢,笑著點了點頭。

深夜,心事已了的杜宇呼呼大睡,方木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剛才的一番話,對于杜宇來講也許是一個理由充分的解釋,可是對于方木來講,去毫不能減輕心中對自己的疑問。

我真的上鄧琳玥了麼?

鄧琳玥毫無疑問是喜歡自己的,而方木自己呢?

也許,只是需要吧。

老天為每個人都安排了一條路。有的路平坦,有的路坎坷。而我的路,是一條布滿荊棘、險象環生的路。這一路上,有鮮,有怪,有回憶,有傷。陪伴我的,卻只有那些死去的人們和夢魘般的詛咒。

我已經一個人走得太遠,太累。

朦朧中,方木漸漸睡著了。心中的疑問,依然沒有答案。其實,有沒有答案,又有什麼要

他只知道,在鄧琳玥的懷抱里的時候,真的,很溫暖。

邰偉來找方木。一進門,他就歪著頭看著方木:“呵呵,氣不錯啊。”方木知道他在拿鄧琳玥的事調侃,沒有搭理他。不過這家伙最近瘦得厲害,眼眶發青,一幅睡眠不足的樣子。

“今天怎麼沒陪鄧大小姐去上自習?”

鄧琳玥的父母來學校看,晚上一起出去吃飯。一整天,鄧琳玥都在暗示方木和一起去,希自己的父母能見見方木。方木沒有答應,也許是鄧琳玥的媽媽那天給他留下的印象太壞。另外,如果去了,很明顯有未來婿拜見丈母娘的意思,這更是方木不愿的。

“怎麼樣?有什麼新發現麼?”

“沒有。一點進展都沒有。”邰偉毫不客氣地躺在方木的床上,“我們現在只能干等著。媽的,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方木這幾天思考的都是鄧琳玥和孟凡哲的事,沒有對系列殺人案過多關注。看見邰偉疲憊不堪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愧疚。他翻出一包芙蓉王扔給邰偉,又給他沖了一大杯濃茶。

邰偉悶頭煙喝茶,沉默了一會兒之后,突然沒頭沒腦地問道:

“方木,你覺得這是個什麼樣的人?”

方木一愣,“他的心理和生理特征我不是都跟你大致描述過麼?”

“嗯。”邰偉點點頭,“有句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他試探著看看方木,“我老覺著這個人……跟你很像。”

方木沒有做聲。其實這種覺他也有。兇手設計的幾起命案,都是在向方木進行挑戰。那麼這個人應該在犯罪心理學上頗有見地(至兇手自己是這樣認為的),而在這個校園里,方木所知道的心理畫像者只有兩個。想到這里,方木不由得心一沉。

難道是喬教授?

不會不會。方木馬上否認了自己的想法。無論從職業守還是從為人品德上來看,喬教授都堪稱典范。再說,自己的水平和喬教授相差甚遠,他沒有必要來對自己挑戰。而且,這幾起案件中,兇手不僅僅需要技巧,還需要力,這顯然是年近六旬的喬教授所不備的。

距離上次作案已經快二十天了,兇手還沒有作。這種等待,實在是一種折磨。

沉悶的氣氛漸漸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就好像那裊裊升起的煙霧一樣,隔著它,你看不清我,我看不清你。

同樣,也看不清那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邰偉一躍而起,了個懶腰后,低頭看看手表。

“快九點了,我去各個監察點看看。你去麼?”

方木心想反正自己也沒什麼事,就點點頭。

警方重點監視的地點仍然是生宿舍和帶有數字“6”的地段。監察點不同,可是在各個監察點蹲守的警察卻是一樣的狀態:疲憊不堪,緒暴躁。

這樣不分晝夜的連續作戰已經持續一個多月了,換了誰都不了。

連轉了幾個點,都是“一切正常”。看著手下的兄弟們一個個臉發青,卻都在堅守崗位,邰偉也有些不忍。他和方木一起去了校門口的小飯店,訂了一些盒飯給大家加餐。方木看著他錢包里那幾張可憐的紙幣,自己去超市買了兩條香煙。

發盒飯的時候,警察們都顯得很高興,拿到盒飯后都迫不及待地或靠墻而立,或蹲在墻角,埋頭大嚼起來。男警察們吃相魯,大口吞咽著已經有點變涼的飯菜,偶爾有人咬到了沙子也囫圇咽下。警察們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飯菜的味道,彼此你夾一塊段,我夾一塊帶魚,吃完了,還不忘拿出帶香味的面巾紙塞給那些準備用袖子抹的男同事們。

只是每個人都邊吃邊盯著每個從邊走過的人,即使閑聊,也豎起耳朵傾聽著每一可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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