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開國篇》第五章 九與十二
外來的二十一個匪兵,全部斃命。
南山村二十一人,死七人,重傷一人,輕傷三人。
躲過了災,卻死在人禍上,慘死者難瞑目,幸存之人也隻剩下絕。
殺人者死,殺兵形同造反。
造反,連坐!
“陵水離咱們村隻有三十裏,這些畜生不會隻有一撥,賊老,村裏不能待了,大家都回去收拾東西,服、吃食、菜刀這幾樣都拿了,孝服也換了,在外頭行走犯忌諱,半個時辰後來回來集合,樂意一起走的就一起走,另有投奔的也過來同大家夥兒道個別!”
霍五早年在外闖,有幾分見識,拿了主意
大家都沒有什麽主意,有人做主,就都老實聽了,遊魂似的離開了。
隻那重傷者,是霍五的族侄,躺在霍家院子裏,腹挨刀,筋也被砍斷了,別是逃亡,就是送到醫館,也隻能等死。
他顯然也明白自己境,不舍的看了眼妻,滿臉祈求的向霍五。
他沒有目睹族弟發威,能托付的人就隻有為人豪爽仗義的族叔了。
“五叔,五叔”
“放心!”霍五正應下。
那婦人聽著話頭不對,拉著兒跪在丈夫麵前,哭求道:“別,別留了奴一個別留奴一個這半年爹娘、大娃、二娃都走了你不能走別丟下奴同妞妞”
那傷者麵上多了紅暈,眼見是回返照。
婦人渾然不覺,還帶了歡喜不已:“不流了,要好了,要好了”
這夫妻死別場景,霍五不忍相看,招呼霍寶回屋。
“寶,莫怕,不想殺人,就要被殺,隻能選一個,換誰都隻會選頭一個!”霍五擔心兒子,心勸道。
“爹,我不怕!我就是就是心裏煩,不想遇到這些該殺的人”
遇到了,該殺就殺;遇不著,就更好了。
霍寶不去想那些人的臉,可刀鋒割破人皮的靜卻好像一直在耳邊,讓人骨悚然。
霍五心疼壞了,十三歲的孩子,殺豬都著心腸,更不要殺人。
可再疼兒子,他也曉得,這世道養兒如羊不如養兒如狼。
“來,跟爹看好東西!”霍五沒有再別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帶兒子進了裏屋。
父子兩人移開床,抬起地上一塊木板,霍五提出一個一兩個匣子,的不過掌大,大的有四五尺長。
匣子打開,金燦燦的,是兩枚金餅。
霍寶瞪目結舌。
雖早就曉得老爹有點家底,要不然不會直接允諾給大家買糧,可也沒想到會這麽厚。
“在外頭闖了十幾年,不攢點東西怎麽好意思回鄉!”
霍五麵上帶了得,話之間,又打開大匣子,裏麵是一對紫銅件,上麵放著兩本冊子。
霍寶早年跟著村裏的老生開過蒙,認識字。
兩本冊子,薄的記的是鐧九式,厚的書名是第五軍略。
第五帥是傳中的人,前朝名將,在叛軍圍城、八方無援時死守樊城六年,最後以殉國,兵是紫金四棱鐧。
紫金四棱鐧,單鐧三十六斤,雙鐧七十二斤。
霍寶甩了半的殺豬案,看到這順手的東西,將忠烈傳都拋到腦後,躍躍試。
“早年爹得了這個,想著是紫銅的,不能當古董賣,溶了也值大錢,沒想到我兒有了巨力,這合該是我兒兵!快試試!”
“嗯!”
這紫金四棱鐧長三尺半,鐧寬兩寸,四棱無刃。
霍寶一手一鐧,倒是提得,可總覺得有些別扭,放下左手鐧,隻拿右手鐧,隨手揮了幾下,並不覺得吃力。
兩枚金餅,一枚十兩,父子兩個一人一枚纏在各自腰帶裏。
兩把紫金四棱鐧,通用舊布條纏好,又用牛皮做了個簡易鐧囊。
兩把大砍刀,一把殺豬刀,這個直接放進舊皮囊裏。
爺倆四套裳,兩雙鞋包了一包,十三斤米、半包鹽,還有一荷包碎銀子、那兩本冊子裝了一包。
“妞妞娘,妞妞娘!”院子裏有人高聲。
霍寶與老爹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好,匆匆出去。
之前回去收拾行李的人已經回來幾個,都向地上,一中年婦人蹲下去,瞪著地上婦。
婦趴在丈夫上,脖子上都是,已經亡。
那中年婦人滿臉悲憤,一邊捶打一邊哭罵道:“你這狠心婦人,你這狠心婦人!離了男人就活不得了,就不能有點剛!妞妞沒了爹,你還舍得讓沒娘!你這狠心婦人!”
“別打我娘,六別打我娘”妞妞拉著這人的胳膊,哭著求著。
“六不打,不打啦!”那中年婦人將妞妞抱在懷裏,眼淚止不住。
大家陸陸續續回來,看了這景,都跟著紅了眼圈。
霍大伯爺孫兩個來的最晚,石頭上除了背囊與鐵鍋,還抱著一個尺高壇子。
妞妞娘已經咽氣,霍大伯歎了口氣,對霍五道:“時間倉促,走了這些人,不能土為安,也不好就這樣擱著,還是燒了吧,那些匪兵也是,留著都是禍患!”
這打算正是與霍五不謀而合。
村人的,之前就抬到霍家門外。
剩下就是那兩匪兵的,需要抬回來。
留下老病婦孺,其他人都是抬去了。
抬了好幾趟,死在院子外頭的十二個匪兵都抬了進來。
匪兵的都塞進倉房。
妞妞娘殉的這樣慘烈,大家便沒有將夫妻兩個分開,單獨在院子裏燒了。
牛大郎娘子死在自家門口,讓牛大郎背回家,埋在了自家院子。
剩下六村民,牛老混混、霍寡婦母子、還有牛家三個年輕人,就都放在廚房裏。
半壇子素油,幾捆柴火。
熊熊火點起,大家在門口哽咽駐足。
霍五抬頭看了看,揮了揮手臂:“走吧!”
南山村剩下的十二人,都隨大隊伍走,沒有人提出單獨離開。
這一行,有老人、有婦人、有孩、有傷患,帶著滿的悲痛,一步一步離了南山村。
陵水在北邊,大家就選擇了往南走。
南山村到縣城四十裏路,大家走的不快。
牛大郎、牛二郎(匪兵來時跑到霍家那個)、牛清(牛老混混的侄孫)都是輕傷,不礙事,流抱凳子(牛大郎之子),石頭、虎豹兄弟(傻子名霍虎,瘦子弟弟霍豹)流抱妞妞,霍寶則是流攙扶老爹、霍大伯、霍六嬸幾位長輩。
妞妞目睹爹死娘殉,大家原本擔心哭鬧,可這孩子十分乖巧,隻默默流淚,哭累了就迷迷瞪瞪睡會,睡醒了左,右看看,找不到爹娘就又再次流淚,看得人心酸不已。
凳子安安靜靜,倒是不哭,就是十分粘人,睡的時候肯讓人別人背,醒來的時候就隻能親爹牛大郎抱著。
霍寶不想話,就聽了一耳朵的絮叨。
霍寶扶霍六嬸時,霍六嬸忍不住低聲道:“你七嬸子是護著兒子死的,稀裏糊塗了大半輩子,臨了臨了總算是當了一回人。便宜了,往後打不到、罵不著,真是人恨的牙!”
“”
霍寶扶霍大伯時,霍大伯:“我們這些人都是累贅,拖累你了。要是縣城還能待,我就帶妞妞同你六嬸子奔你二哥去,你們爺倆帶石頭走,離的遠遠的。”
“”
等扶霍五時,霍寶就聽老爹聲嘀咕道:“等到縣城跟前,好好打聽打聽,要是世道了,牛家那幾個想單走就單就走;要是世道沒,牛家人提出想走,就不能讓讓他們開口了,不能留後患!”
“”
霍寶睜大了眼睛。
這麽兇殘,提起宰人跟殺豬似的,對人也能下手。
老爹,你真的是個屠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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