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院出來往怡蓉水榭走的時候，小寒明顯發覺常寧的臉并不是太好，手指也著長鞭仿佛在忍著什麼。

“小姐，怎麼了”小寒停下步伐，蹲著子給常寧了有些僵的手指。

想起與父親房中所言，常寧便覺得腦袋疼的厲害，出手著額頭道：“塞北戰事吃，將士們頗有些承不住，朝中又久久不肯下發糧草，大將軍那頭許是有些難熬。”

原還以為是主君說了什麼教小姐難的話，原來又是關于戰的，小寒撇撇起繼續推著常寧往前走，里不滿的嘟囔道：“小姐還惦記著塞北戰事，您為了大燕征戰那麼多年，又有誰惦記著”

常寧皺著眉頭說了句莫渾說，周也頓時起了一抑的氣息，顯然是有些生氣了的。小寒雖心中仍有不悅，卻也還是乖乖的將話頭咽了回去。

小寒不說話了，周遭頓時便安靜了許多，常寧便閉著眼睛假寐，細細將剛才正房的事捋一捋。

陸子慎最終是被安排在了林氏的院中，因為正好那年陸先生救的是林氏二、侍郎府的四小姐常雅舒，父親的意思應該是有救命之恩這層關系在這，林氏與常雅舒定然不會苛待了他。

可明眼人都能瞧的出來，林氏與常雅舒的面難堪的很，顯然是并不愿意將一個累贅安排在自己院中，往后還要照料起居、安排食宿，麻煩的。但礙于是主君開了口，也沒人能反駁什麼，即便不愿也得笑著將這個事應下來，這才好顯著林氏有大戶風范。

這個父親就是這樣，一心為國為民撲在朝政上，后院的那一眾腌臜事管都不會管，任由其自由發展，不然母親也不會病死榻前，卻連夫君與孩兒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想來這個陸子慎往后在侍郎府中，日子也不會太過舒坦了。

“不行不行，你這般樣子，這般臟，你不能進我的院”

常寧正在想著事，驀然便聽到了二門后的回廊有爭吵之聲，聽聲音便是常雅舒了，就是不知道是在與誰說話

小寒低了頭問著：“小姐，要不要等一會再過去”

若要回怡蓉水榭，這回廊是必經之地，可此時常雅舒在回廊，依那被寵的無法無天的子，說不定還會將怒氣一同撒在自家小姐上。

常寧低垂著眸子，面仍無波，冷哼一聲道：“不必，直接過去便可。”

小寒只得應了聲，著頭皮繼續推往回廊里頭走去，只是行的愈近些，那稚的罵聲便也越大了。

回廊的常雅舒顯然并不知道常寧正往這頭走，小小的臉上掛著趾高氣昂的神，叉著腰對站在面前比自己高了半頭的年大喊：“我不管，你都不知道是哪里來的野雜種，不許進我院中”

年垂著頭不不言，只有攥著的拳頭在彰顯他此刻的忍。

一旁還站著一個著藕半臂的，臉有些焦急，手扯了扯常雅舒的袖聲問道：“四姐姐，此來來往往人多，你莫要在這發脾氣。再說讓他林姨娘的院中，是父親決定的事”

“我知道是父親決定的，可到底去不去、住在何，是這個野雜種自己的事”常雅舒明明才是一個十四歲出頭的娃，言語間竟也是滿的潑辣話，“我與母親的院子是整個府中最好、最干凈奢華的眷院子，他一個不知哪里來的野雜種，不配在那里待著”

常雅舒愈想愈氣，那年陸先生不過就是順手替擋了一下馬，怎麼如今就要將一個骯臟的雜種塞進院中若是教京都那些與玩的好的小姐都知道了，那豈不是要被們笑話死

這般想著，常雅舒便覺一怨氣沖上了頭，不管不顧的便手將陸子慎狠狠推倒在地，罵著：“你這個雜種怎麼這麼煩啊，我就是不想讓你去我院中，怎麼像怡蓉水榭里頭的常寧那麼惹人討厭”

小孩子下手永遠沒輕沒重，陸子慎被猝不及防的一推，背脊立刻磕在了回廊的石欄桿上，痛意讓他的額間瞬間爬滿了汗漬，也終于讓他抬起了頭看向常雅舒。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

微微上挑的眼角含著嗜的猩紅，眉目間的冰冷仿佛像是一頭瞧見了獵的野，在伺機等待、在估算時間，就等著有朝一日將其拆骨腹，永無生還可能。

常雅舒與一旁的侍郎府六小姐常雅茹都被這眼神嚇到了，一時間回廊中竟沒人再敢說話，空氣仿佛也滯住一般。

這一幕場景正好被常寧看的一清二楚，包括適才常雅舒的辱罵，常寧也一字不差的都落了耳朵里，只是那個陸子慎剛好是側對著，那一副嗜的神自然也是沒能瞧見了。

一道凌厲的鞭風打在常雅舒的腳下，清脆的聲響立刻教兩個小孩回了神。

“常雅舒，你最好別說話。”常寧的語氣清冷，宛如一支支帶著冰碴的劍刃直指心口，教人瞬間不寒而栗。

“我沒說話，你就是惹人討厭”常雅舒瞧見原來是常寧，便立刻又是一幅威風凜凜的樣子，“你現在斷了，父親也不喜歡你，你能拿我怎麼樣”

對于常雅舒來說，常寧就是阻攔為京都貴的一塊擋板。

若是沒有那個病死的大夫人和煩人的常寧，那母親就會是侍郎府的當家主母，而也將會是侍郎府的嫡，再出門之時也不會有人總拿庶來笑話了。

因此恨了常寧，尤其是常寧了將軍的那幾年，京都中提及侍郎府眷，竟無一人想到常雅舒，即便按照母親的意思學的乖巧溫順、通曉詩書禮樂，卻也仍是常寧的陪襯因此當常寧斷了的時候，與母親簡直高興壞了，這樣京都中就沒人再能搶常雅舒的風頭了

這般想著，眼神便不自覺的朝常寧的上看去，面更是帶了幾分嘲諷之意。

可下一瞬就笑不出來了。常寧的鞭子甩出一道颯颯的鞭風，徑直打到的上，繞著腳腕將帶倒在地，而后背脊著地生生的被長鞭拖了好幾米直至常寧椅腳下。

為了讓常寧不舒坦，二門里頭到都鋪滿了石子，此時這般被拖拽著，常雅舒覺著自己的背脊似乎都已經磨破了，頓時疼的齜牙咧大罵起來。

“常寧你敢打我我讓母親斷了你們怡蓉水榭的份例我要讓父親把你關起來放開我賤”

“常雅舒。”常寧打斷了這喧鬧的罵聲，喚著全名時帶著骨的寒意，讓常雅舒頓時噤了聲，瞪大眼睛驚恐的看著。

常寧微微彎著子，宛如深譚的雙眼直視著常雅舒，語氣中不帶毫的：“年僅十四，未及笄禮，辱罵長姐、苛待恩人托付之子。即便我現今雙不便，可我曾經仍是大楚的將軍，你當真不會以為，我打不死你”

語氣中沒有怒喊、沒有憤怒，卻仍然讓常雅舒打了個冷，不帶了些哭腔哭喊著：“常寧你要干什麼”

“不干什麼，作為長姐，理應教訓不懂規矩的庶妹。”常寧將長鞭收回，卷在手中漫不經心的道，“回去告訴林氏，若真想扶正侍郎府的當家主母，那凡事就當以侍郎府為主，而不是萬事想著自己那點小利益。格局太小，心思不純，是上不得臺面的。”

說罷便不管常雅舒惡狠狠的眼神，拍了拍小寒示意可以走了。

行至陸子慎的旁，常寧玩著手中的長鞭并未抬頭，只是教小寒停下，淡聲問道：“能起來，就跟我走；若不愿，便留下。”而后繼續向前行著，并不理會他是否會跟上。

直聽見了后有腳步聲跟著，常寧這才沉聲道：“常雅舒，和林氏說，這陸子慎我帶回怡蓉水榭了。”

常雅舒剛還要罵些什麼，聽到這話瞬間手捂住了，生怕自己再開口常寧就改了主意，心里止不住的竊喜：帶走了好，帶走了好，可千萬別再送回來了

回怡蓉水榭的路上常寧一言未發，椅攆過石子路的聲音有些磕磕絆絆的糟心，心中不快，一路還顛簸，的面便愈發冰冷起來。

也不知道適才為什麼就把陸子慎帶回來了，明明與無甚關系，偏偏還非要這一腳，倒顯得有些多管閑事了。

眼前晃過一個靛青的影，常寧皺著眉頭抬眸看去，便瞧見一直未曾言語的陸子慎正半彎腰蹲在地上，他褪了褙子外衫權當掃帚，努力的將前方路上的石子推向兩旁，出了平穩的青石小道。

小寒似乎知道了他的用意，便放慢了推著椅的作，他收拾一寸，椅便一寸，倒還真是沒了顛簸之。

常寧抿了抿，而后道：“你不必如此，我也不是發善心，只是瞧不得他們以侍郎府的名義苛待故人托付之子罷了，怡蓉水榭位置偏伙食也不好，即便住了進去，你也是要自力更生的。”

“我知道的，只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陸子慎看向常寧，說出了二人相識的第一句話。他眼眶中漉漉的似乎含著淚水，模樣也怯生生的像只了委屈的小鹿，后又覺得這樣直視別人不太禮貌，便慌忙的又將眸子垂了下去，“但還是，謝謝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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