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后的京都有些涼颼颼的，況且現在又是晨間，涼意便更甚了。

常寧在上披了一件薄毯，坐在院的楊樹下等著小寒收拾完，涼風習習卻又并不刺骨，頗有些愜意。

而廚房里頭整理碗筷的小寒臉上笑的，完全把晨間去正院幫活的辛苦給卻之腦后了，里頭還不時得哼著小曲來表達自己的愉悅。

怎麼能不開心這可是小姐自打出事以來，第一次說完出去呢。甭管去采買些什麼，只要出去瞧一瞧也是好的，不然總這般窩在院子里頭，沒什麼病也憋出病了。

小寒手腳利索，邊收拾著心里還邊想著等會要買些什麼，不若給小姐添件秋

想到此沉了口氣，如今院子里頭沒那麼多銀子，就算他們有心想要給小姐添件裳，小姐也肯定是不愿的，倒不如就依著小姐子買些重要的件。

日頭斜上，小寒終于收拾好了，同立夏說了幾句在院中要照看的東西，幾人便出怡蓉水榭了。

陸子慎自然是跟著的，常寧怕他待在院子中常雅舒會來找事，便只留了立夏看著。

此時正值市集開張，常寧三人行至侍郎府外的長街時，已經有不商販在吆喝著了。

“小姐，我們先去買什麼呀”陸子慎推著常寧走，小寒就在一側跟著問道。

椅碾過石路的聲音不算輕，長街上行人的眼神宛如尖刺一般投向常寧，偶爾經過側還會頭接耳竊竊私語著。

啊，這不就是斷了的常將軍嗎

努力的將這些話摒除在外，而后沉吸一口氣道：“去鋪。”

小寒詫異了一下，卻也沒說什麼，安安靜靜的在前頭帶著路。

椅被穩穩的推著向前走，常寧只是低著頭玩弄手中的長鞭，眸淡然看不出一，仿佛將一切得議論都隔絕在外。

現在，只有的后槽牙才知道，在忍耐著多大的痛苦。

可這一步總歸是要走到的，也曾是萬人景仰的大將軍，如果連這點議論都沒有辦法抗得住，那這三年就白在戰場上拼了。

后有一只溫暖的手了的肩頭，而后便是陸子慎小聲的安：“姐姐，我在呢。”

常寧愣了愣，而后控制不住地輕輕笑出了聲：“你還小，能做什麼姐姐沒事的。”

后的陸子慎聽及此眸子沉了沉，而后輕輕應了聲，便繼續推常寧跟著小寒走。

及近鋪，掌柜的一臉堆笑迎了出來：“原來是常大小姐，快請進，今兒咱鋪子中剛好進了幾款新花樣的裳，您來瞧瞧有沒有看上眼的”

掌柜的態度常寧倒是并不驚訝，這京都現在恐怕是只有商戶的掌柜才不會嘲諷了，畢竟來者都是客，斷沒有將錢往外推的道理。

于是常寧冷著的臉終于緩和了些許，了鋪子后將陸子慎往前扯了扯，然后同那掌柜的道：“給他挑兩合適的裳。”

“行嘞，那您來挑兩件打打眼”掌柜的先是掃了陸子慎兩眼，然后便諂著又問了常寧一聲。

常寧道：“不必，你看著找兩給他試一試就行，看他喜不喜歡，無需過問我。”

掌柜的是個明眼的人，聽常寧這般說就知道現在頗有些不耐煩，忙止住了要熱絡的勁頭，笑臉問陸子慎要什麼樣式的裳去了。

小寒有些不高興，本以為小姐是來給自己置辦裳的，沒想到是給那個臭小子。

剛要說些什麼阻止常寧的，卻見陸子慎先一步半蹲在椅旁，低垂著眸子道：“姐姐，我不用的。”

常寧只抬眼看了他一下，而后便繼續垂眸玩弄手中的長鞭，雖并未言語卻也意思明顯，容不得他再有半句的推。

“快些去吧，別毀了小姐一片心意。”小寒雖不愿，但瞧見常寧那般樣子，再說些什麼也只是徒惹不悅而已，便自顧的去接過推椅的活，示意陸子慎快些過去。

陸子慎眸子閃亮亮的盯著常寧看了許久，好半晌才起隨著掌柜的去換了裳。

掌柜的第一次給他拿的是一件月白長衫，他走出室，微微低垂著頭看起來有些，領是干干凈凈的象牙，走線描摹了花紋；長衫尾部是用金線勾勒出的直抵腰間的翠竹，合著他那溫和的樣子，倒真有蕭蕭肅肅，爽朗清舉之。

常寧想開口說是好看的，但是陸子慎抬眼瞧了一下，而后便皺著眉搖了搖頭。

掌柜的看的呆了，見他搖頭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年溫潤如玉，穿上這裳就好像是量定做的一樣，契合得很，怎麼就不喜歡呢

“常大小姐，這裳合適得很，怎麼”

常寧微頓，對上陸子慎一臉嫌棄的神，冷聲道：“他不喜歡，再換一罷。”

大小姐都發話了，掌柜的再怎麼覺得可惜也就只能作罷，便一臉憾的領著路子慎重新去換裳，里還止不住的嘟囔著“多適合啊”、“襯得如風清月朗”、“要不再考慮考慮”，簡直跟魔怔了一般。

陸子慎一路無言，待隔絕了常寧的視線后，臉驀然便冷了下來，態度轉換之快教掌柜的都驚了一下。

“尋一件天水碧的衫，花紋走線是不要太繁瑣的。”陸子慎一字一句道。

掌柜的愣了一下，雖然頗有些驚詫，卻還是連忙去給他尋裳了。

這次陸子慎過了一刻鐘才緩緩從室走出來，他瞧著常寧正背著看墻上的畫，便及近輕聲喚：“姐姐。”

常寧一頓，忙回過來瞧他。

這次給他換了一天水碧的衫，腰間還系了墨的束帶，以銀線走針繡著異樣的花紋；長衫是現下并不時興的飛鳥樣式，銜枝鳴柳，看起來有些意境。

抬頭往上看去，見陸子慎竟然還整理了一下束發，額前的碎發挽至而后，出了潔白的額頭，兩鬢有細碎零散的發支出來，還添了一些俏皮，看起來確實要比往常神許多。

這一副裝單拿出來看沒什麼出挑的，穿在他的上竟頗有些風流之，就連常寧都不得不在心里夸贊一下，這個弟弟長得確實不錯。

面前的人賞心悅目，常寧的語調都頗有些歡快：“這很好，留著，再尋一件常服一起付賬。”

掌柜的樂呵呵的撥弄算盤去了，陸子慎則帶著笑意從小寒手里接過椅，笑的彎著腰附在常寧耳邊說著些什麼。

只有小寒的神有些不太對，看了看陸子慎的衫，又看了看常寧今日的穿著，腦海中不斷的冒著問號。

這陸子慎的裳，怎麼和小姐的裳，如此相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