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寧聽著耳邊綿綿的聲音，困意頓時消了大半，連忙撐著子坐了起來。

“子慎”

未點燈燭的夜中，年抱著被衾跪坐在榻下，常寧瞧著他面仍是泛紅，眼神卻還漉漉的盯著看，言語間是無盡的委屈：“姐姐，外面雨好大，我害怕我難我可以，可以在姐姐榻下睡嗎”

常寧未語，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依舊很燙。

“你風寒未愈，睡榻下萬一再著涼了怎麼辦”常寧皺眉，擔憂的道，“你睡我榻上吧，我去外間。”

說罷就要騰起子，下一瞬卻被一雙炙熱的手再次牽制回去，滾燙的溫度灼燒的覺周都在抖。

這般作屬實有些逾矩，常寧的神頓時冷了下去，帶著一生人勿近的氣息，直直的朝著榻下的年襲去。

陸子慎子一，有些委屈的低了低眸：“姐姐你若走了，我會害怕”

年的眸中盛著驚慌與恐懼，泛著白微微打，合著因為發了燒而顯得通紅的臉來看，確實不像裝出來的。

常寧的心又了。

陸子慎不似旁的孩子，雖然并不知道他時經歷過什麼，但顯然對于時的他來說，必然是一段無法磨滅的痛楚。

因此他看起來，就要比平常的孩子更靦腆些，對待給予他溫暖的人，也就要顯得更粘人些。

都是個上了無數次戰場、差點死了幾次的人了，何必與一個未及弱冠的孩子斤斤計較。況且于而言，陸子慎與的弟弟無異，便更不必在意這些虛無的東西了，孩子可還生著病呢。

常寧這麼想著，眉目間的戾氣緩緩化開，想了半晌，這才將子往里頭挪了挪，出手拍了拍一側的位置，冷聲與他道：“你倒是怪不讓人省心的，上榻來吧，那頭的柜子中還有一個枕頭，將它拿過來放在咱們兩個中間，今夜便就這樣湊活著睡吧。”

陸子慎聽這樣說時，顯然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眸子輕微的瑟了一下，在漆黑的夜中閃過一一樣的芒。

屋太黑了，即便想拿些什麼都有些不方便，常寧只得側去點榻前的那盞燈，微弱的燭亮起，將屋子里裝飾一種暖意的氛圍。

陸子慎仍跪坐在地未。

他似乎有些發汗，眸中看起來有些氤氳，在寂靜的屋中點綴出一抹令人臉紅的氣息。

“姐姐，我可以在地上的”他含著呢喃，“我我不配與姐姐共臥一”

常寧的心頭驀然一梗。

只是害怕年睡在冰冷的地上會導致病況加重，因此才提出讓他上來睡的，只是這麼簡簡單單的關，怎的由他說出來后，竟有一種莫名的曖昧之

常寧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心道怎麼如此心思不純，還去誤解子慎的意思這孩子分明是有些惶恐的，擔心會對他的經歷有所芥，這才如此說的。

哪有想的那些齷齪心思真是讓人傷心。

常寧微微紅了臉，而后不容拒絕的道：“莫要嘮叨了，若你再病了，可沒銀子與你治病了。”

說罷便自顧地躺下掩了被衾，又不著痕跡的往里頭蹭了蹭，在一側留出不小的一塊地方。

自然是有些的，但外頭的雷雨不停，更擔心陸子慎會因此再做什麼噩夢，因此那點也就偃旗息鼓了。

周遭寂靜了許久，直到窗外一聲極為震耳的雷聲轟鳴響起，榻下才終于有了窸窸窣窣起的靜。

聽著陸子慎去開了柜子拿出枕頭，到他將枕頭放在了他們兩個人的中間，又聽到他小心翼翼的褪履上榻，這一切的作都是極輕的，就連最后他躺在榻上后，呼吸聲都是刻意的在制著。

輕微的翻聲響起，而后便是年不知為何有些低啞的聲音：“謝謝姐姐。”

常寧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思及不妥后連忙斂回克神，語氣懨懨的：“睡吧，將燈燭滅了。”

側的人應了聲，屋隨之陷了黑暗。

陸子慎正對著常寧的后背，眸子中有暗閃過，氤氳的霧氣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確實一種狩獵的神。

他在黑暗中出手探向常寧，在離一寸的距離時停下，而后沿著的形，隔著一層厚厚的被衾和空氣，從上至下一點一點的將其描繪了出來。

這是他的獵，也是他的藏。

在無相閣出來的時候，他只是想復仇，帶著無澤去復仇，不管前路有什麼人在阻攔，他都要披荊斬棘往前走著，這是使命，也是宿命。

可當他想要一步步走向深淵的時候，他的一顆棋卻想要將他拽上來，而后用著一顆冰冷的心，去化另一顆冰冷的心。

用冰去融化冰，多可悲。

可也同樣，那麼可。

陸子慎勾笑了笑，無聲無息的挑起了常寧的一縷發，在手上極其風流的擺弄了起來。

將他視作弟弟，允了他一切力所能及的事，這般對他好，他又怎麼舍得將藏推之門外呢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為飾一座金屋，將藏在里頭，與他一生一世一雙人。

黑暗中，陸子慎的眼尾慢慢染上了一紅暈，他極力的控制著自己起伏的心緒，抑著自己想要將常寧拆骨腹的，而后緩慢的舒了一口氣。

一聲困倦的、慵懶的嚶嚀聲響起。

旁側已經睡的常寧抻了抻胳膊舒展筋骨，慢慢的翻了個。

他們兩個面對著面了。

即便中間隔著一個枕頭，陸子慎也仍然能到細細的呼吸，在湊的空間里散發著只屬于的馨香，讓他心中齷齪、殘忍的頓時便消失殆盡。

他借著窗外搖曳的引路燈籠輕微的燭，靜靜地去看常寧睡的面龐。

恬靜的睡姿教他心里頭的猛漸漸躍起，他忽然呼吸有些急促，忙將子轉了過去背對常寧，而后子止不住的抖，咬的在寂靜的夜中流出幾聲輕微的低哼。

一淡淡的檀腥味在屋彌漫開來。

陸子慎額頭冒著津津的汗，卻再也不敢轉過去面對著常寧了。

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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