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慎滯愣著、迷惘著看著腳下的子。

“子慎”子再次開口，那張臉在淚水中漸漸清晰，愈發目驚心。

他張了張，緩緩出聲：“姐姐姐”

這一聲呼喚和一聲應和，終于是將陸子慎眼前的黑暗撕裂出一道口子，有刺眼的從那道口子里投進來，漸漸將他從那海嘶喊中扯出。

他眸中的猩紅并未退盡，一臉茫然的看著面前空的椅。

常寧不在椅上了。

他終于察覺到角被人拽了拽，而后有些不知所措的低頭看去，在瞧見地上的人兒時，瞳孔再次不可置信的猛然瞪大，抖著跌跪在地。

原來是常寧，跪坐在他的腳下，滿臉心痛、眸中帶淚，扯著他的角，喚他回了神。

“子慎，沒事的，別怕”常寧傾擁上陸子慎，也并未察覺手心的磨損、衫的灰燼，只是含著淚水輕輕地拍著他的后背，“姐姐在，別怕”

沒想到陸子慎會因為藍棟，而陷如此癲狂的狀態。當看見他背對著自己，毫無驚懼的折斷藍棟的手時，就已經發覺他的不對勁了。

喚他，不應。

只能瞧著他雙手慢慢握拳，然后一下比一下重的打在藍棟上，若如此下去會鬧人命的，藍家也覺不會放過陸子慎。

可最痛苦的是，的椅距離陸子慎有約三米的距離，椅轱轆還被卡在了牙子上，沒法前行。

眼見著藍棟角已經慢慢滲出了跡，只能甩出鞭子先將他給拽到另一側，以免他在無意識的況下被陸子慎打死。

手下的人不見了，以為如此陸子慎便會恢復意識，卻沒想到他直了子不了，里喃喃的不知說些什麼，時哭時笑，已然是已經陷了癲魔。

不得，也不敢甩鞭子將他扯過來，怕用力太重會傷到他。直到看見，他慢慢轉抬眼往上頭看去，那一雙原本漉漉的眼睛，此時全是猩紅的，牙關咬磨出聲響，慢慢看著上頭空無一的地方，流下了眼淚。

的心里突然一痛，恍然間就明白，他應該是又陷時的痛苦中了。

那一瞬間忽然很迷惘，不能上前去抱住他安，也不能通過呼喚讓他回神，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麼溫的一個年，猩紅著眼睛，陷在痛苦的回憶中。

于是跌跌撞撞從椅上摔了下來，手掌心支在地上出跡也顧不得疼，只是拖著一雙殘缺的雙緩慢的爬向陸子慎。

好在，子慎醒過來了。

常寧心中緩緩舒了一口氣，擁抱著陸子慎的手漸漸收了些。

“姐姐”陸子慎啞著聲音，喚了常寧一聲。

常寧應：“姐姐在。”

那一瞬間，所有的黑暗瘋狂褪去，陸子慎的眼睛中，終于只能看見常寧了。

只能看見那個為了喚醒自己，甘愿放棄曾經作為將軍的尊嚴，跪坐在地，慢慢的、痛苦的朝他爬來的，常寧。

陸子慎的呼吸滯住，用力給常寧回了一個擁抱：“姐姐對不起”

“沒事了，你別怕，藍棟的事我理。”常寧拍著陸子慎的背脊，看不到他嗅著自己發時，眼神中的貪婪與鶩。

陸子慎蹭了蹭常寧的發，緩緩將心頭的惡了下去。

“他了你，我我看不得我”陸子慎雙臂將常寧環，眼睛死死盯著那頭已經沒了靜的藍棟，語氣冰冷，“我不知為何，想殺了他。”

常寧心尖莫名一，從未見過這般樣子的陸子慎，可以將心中的惡念毫無保留的說給聽。

這是第一次覺著，陸子慎好像是真的接了，接對他并不熱烈的善意，由衷的將當做了一家人。

常寧不覺間就輕聲笑了笑，示意陸子慎將抱回椅：“不必理他，藍府的人很快就會尋到這里，我們先回去吧，不怕的。”

的語氣異樣的溫，手了他的頭發，笑的極為明。

陸子慎頭輕輕的了，然后連忙垂下眸子應了聲，半起將常寧抱了起來。

而直到將常寧放到椅上時他才發現，原來常寧的衫因為在地上爬行已經磨破了，手掌心也滲著跡，只抬手了一下衫，便在天水碧的上留下一抹目驚心的痕。

“姐姐”陸子慎牽過常寧的手，“這”

“我沒事，先回府。”常寧瞧見陸子慎的瞳孔收了一下，忙將手收回搭在薄毯上，眉頭輕蹙示意他快些離開。

陸子慎只能聽的，給裹好薄毯后推著慢慢往侍郎府而回，半分眼神都沒給藍棟。

于他而言，已是將死之人。

回到侍郎府后，常寧擔憂小寒與立夏會嚇到，傷之事并未與其提及，只是讓陸子慎給略略的理一下傷口而已。

然而忘記了陸子慎平日狀態下，也是個小哭包。

眼見著陸子慎一邊給上藥，一邊低垂著眸子小聲的啜泣，肩頭一聳一聳的，看著心里直揪。

“真的沒事，我還可以你的”

常寧想要表示自己真的沒什麼事，手就要去陸子慎的頭發，卻被他抬手反握住，而后瞪著漉漉的眸子看向，彰顯著他現在的不悅。

嘖，小狼狗長大了，都學會躲避了。

常寧吸了吸鼻子，有些許的尷尬，只能轉頭看向窗外，任由陸子慎去給上藥了。

然后下一瞬，適才被陸子慎反握住的手上，卻傳來一點點潤的。驚的連忙回頭看去，卻瞧見他正雙手握著的那只手，微微皺著眉頭閉雙眸，輕輕在手背上落下一個吻，而他的眼角同時過一滴淚，炙熱的溫度砸在手背上，灼燒的雙頰頓時火熱。

常寧的腦海中瞬間宛如雷閃打過，轟的一聲將驚的五識不清了。

這這這，子慎，他該不會

“姐姐，親親呼呼就不疼了。”陸子慎抬眸喚著常寧，角終于勾起了淡淡的笑意，“這是很久以前跟在陸先生邊游歷時，一個婆婆告訴我的。”

常寧：原來是想多了。

連忙輕咳一聲掩飾尷尬，然后道：“啊對，謝謝子慎，確實不疼了。”說罷拿起帕巾掩打了個哈欠，微微瞇起眼睛接著道，“今日在那外牢中小憩了一會，并不舒服，我在打一會盹，晚飯時來喚我罷。”

陸子慎瞧著躲閃的樣子，不歪了歪頭看，茫然的神與那時的暴戾形象完全不一樣，讓常寧有些分不清哪個才是真的他。

“姐姐在順天府睡得不舒服”他問。

常寧有些失笑，手刮了刮他的鼻尖懨懨的道：“傻弟弟，那是順天府，怎麼說也是牢獄之中，能舒服到哪去可快讓我歇歇罷。”

聽著聲音困意頗深，陸子慎也不再多問什麼了，起將藥箱收拾好，然后低將常寧抱到了榻上。

這般作漸漸順暢，就連常寧自己都未覺不妥了。

待到陸子慎出了屋子，常寧這才將心頭的一口氣緩了出去，不暗罵自己近日心思越來越不正，總是將子慎對的關懷想到那方面去，這要是被子慎知道不得要傷心死

真是該打。

了眼角，將這事甩到腦后，暗暗琢磨起來貪污案與周云姣之死的關系。

貪污案這事，覺著自己一開始就想偏了，父親亦是。

父親是因為一直將此案重心放在了前順天府府尹上，認為一切應該從案件的端查起，可若細究下去會發現，源頭本不在順天府尹此，往上再往上，會牽扯出來更多的人，左一個推右一個推，永遠破不了這個案。

而想偏，是因為從暗中聯系舊部調查的時候開始，皆是以為玉榭罪為由頭的，這就導致一直沒有辦法查到源。

可，若是玉榭真的參與其中了呢

周云姣有多喜歡藍棟，京都是無人不知的。可又為何會背著藍棟，去找玉榭行不且之事呢而藍棟面對周云姣的死亡，又為何表現出毫不在意的樣子呢

這幾件事的聯系，不得不讓重新審視貪污案。

玉榭是牽扯進貪污案的人，京都中無人不知，可周云姣卻偏偏在這般風口浪尖的時候去找他，僅猜測，目的有二：

周云姣真的只是單純找玉榭行茍且之事的，畢竟玉榭浪子名頭在外，倒也不覺有多驚詫。

周云姣為了藍棟去找的玉榭，要麼是因為二人暗中有什麼矛盾，要麼就是因為藍棟也扯進了貪污案。

這些都是猜測推斷而出，或許并不正確，但是確實是最符合現在的況的。

因此，無論如何都要設局，讓玉榭出與周云姣的關系了，那就必須，借助那日玉面公子的能力了。

常寧輕輕嘆了一口氣，心無比憂慮，若真是玉榭牽扯其中，鎮國大將軍會不會太難過

但如今已經調查到這里了，也和玉面公子達了約定，無論如何，都不能停下了。

想及此，半起向旁的匣子，然后將里頭的一個白玉瓷的小瓶拿了出來。

“子慎。”朝外間喚著。

外頭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不過一會兒，陸子慎便推開門走了進來，跪坐在常寧榻前問道：“姐姐，怎麼了”

常寧猶豫片刻，而后他將自己抱上椅，推至了案桌，提筆在宣紙上寫著什麼。

“子慎，這是一瓶迷魂香，你去另外尋個白玉瓷小瓶來，將它分裝，然后”

低頭提筆自顧說著，沒瞧見后的陸子慎勾起一抹頑皮的笑意。

“姐姐若是要我，何須迷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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