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的,只有噪音》第四章 母慈子孝
五月下旬,路易大一的第二個學期結束了。
他完考試,並迎來兩個多月的暑假。
考試結束的夜晚,他和吳三省,以及校區里同年段的幾個亞裔結伴前往B-B-B狂歡。
他們縱玩樂,到最後神志不清,路易在一張陌生的床上醒來,邊躺著個不認識的人。
他們一起吃了早餐,到分別的時候,他都不知道對方什麼。
這種快樂至死的生活,好像約翰·列儂那句著名的話⑴
路易不確定吳三省是否失去了他的男之,這不重要,他要啟程回家了。
他在香港出生,但他對那個地方幾乎沒有什麼印象,因為他3歲的時候就和父母來到國。
由於家裏有親戚在克利夫蘭安家,所以,他們一家也選擇在克利夫蘭落腳。這一待就是15年。
如果非要給路易找個家鄉,克利夫蘭可能是比較接近的答案,雖然他不生於此,但他長於此。
當下的克利夫蘭,不是未來被詹姆斯球迷所嫌棄的窮鄉僻壤,1977年的今天,這裏是國第五大城。
隨著國的傳統工業式微,而日本和西德等外國工業大國崛起,以更優秀、更出、更便宜的產品衝擊國本土,以及70年代初的科技革命,讓國的本土工業逐漸衰弱,而首當其衝的,便是克利夫蘭、底特律這些傳統工業重鎮。
歷史的車滾滾而來,擋是擋不住,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至在70年代末,克利夫蘭還是一副繁榮景象。
機場里到都是傳教的宗教主義者和乞討的流浪漢。
問題是這些乞討者從穿著打扮上比路易還要帥氣。
他為了風回家,可是挑選了最滿意的行頭。
一開始路易對於主前來乞討的人還是了惻之心,但隨著他見到的乞討者越來越多,他們的打扮也越來越突破他底線的時候——看起來比我還帥氣你乞討你嗎呢,去賣屁沒市場嗎?——於是,當他的手進口袋又什麼都沒掏出來並搖頭說「沒有。」的時候,對方厭惡地罵了句:「吝嗇的東方人!」
最初的時候,路易不知道「東方人」是涵蓋了所有亞裔的歧視稱呼,現在他知道了。
所以他毫不客氣地回了句:「惡臭的流浪狗。」
到路易本的影響,他對「東方人」這一稱呼開始有了本能的厭惡。
「東方」(Oriental)一詞源於拉丁語「oriens」,意思是「東」或者「太升起的方向」。羅馬人把他們帝國的東部作「伊里利孔姆行」(PraefecturaPraetorioOrientis)——包括爾幹半島東部和如今的敘利亞。而西方人理解的東方則擴展到西方探險家深的亞洲地區。直到後來,歐洲人用這個詞表示歐洲以東一直延到太平洋的廣大地區。東方佔了全球的四分之一,包括中國、埃及、尼泊爾、朝鮮、土耳其、蒙古、印度尼西亞、黎、印度和日本。
歐洲人佔領大部分東方地區時,普及了「東方」的概念。民者對東方思維、東方格和東方社會進行學研究,並將研究結果用於徵服和管理佔領的地區。可見,概念和征服是息息相關的。
這其中的潛在假設是,東方比西方低一等:東方是的、被的,而西方是剛的、專橫的;東方是的、向的,西方是理的、外向的;東方因循守舊,西方與時俱進;東方原始、俗、無防之力,西方是文明的燈塔、優雅的標桿,擁有強大的軍事力量。東方需要文明開化。
除了發展遲緩,東方人順從,很有外來人的氣質,神莫測,而且詐狡猾,乞求被別人識破。東方人註定要聽命於剛健、理、有活力的西方人。
對於東方人來說,黃是最適合他們的。這是關於的最表面的描述。而對的文化解讀則和西方人對東方人的看法產生共鳴。高加索人或歐洲人是白——是純潔和能力的象徵;尼格羅人或非洲人是黑,因為他們無知、野;蒙古人或東方人是黃,這是代表病態與怯懦的。
在國稱呼亞裔為「東方人」,和稱呼黑人「尼哥」的質,是一樣的。
路易材高大,格強壯,流浪漢即使憤怒也不敢有所作為,只能憤恨不平地看他離開。
路易搭便車回家。
這個夏天,他要好好利用。
因為他手頭上的球探報告是有時效的,約翰·朗已經大四畢業,即將參加選秀,並且大概率會被選中,等他進NBA,他的報告就是一張廢紙。
正好,在克利夫蘭就有一支NBA球隊。
他們的賽季已經結束,就像許多追求進步的球隊一樣,他們在招募次級球探。
這是最低級的球探,類似於臨時工,如果短期不能做出績,就可能被開除。
如果要當職業球探,路易需要擱置學業,風險雖然很大,但值得。他相信,這是他在當代唯一有優勢的領域。
不過,在這之前,他要先獲得母親的支持。
那個記憶中無比暴躁的母親。
自己的孩子出人頭地,從事面的工作——醫療行業是最佳選擇。
路易的家在東歐幾里得街的第34街,當年他們搬來的時候,這裏還很繁華,經過十幾年的改造,附近的居民已經了一半。
有經濟學家預言未來這裏會淪為郊區或者貧民窟。
不過,路易的母親李軒冰從不相信專家的話。
今天準備了一頓盛的晚餐迎接圓滿結束大一學年的兒子回家。
和一般的國家庭輒吃豬排、醬、醬熱狗不同,李軒冰的手藝還是傳統的中餐,盛的家常菜和顆粒分明的米飯——和路易都不喜歡吃黏糊糊的米飯,要稍微干一點才合口。
進門之前,路易糾結該如何打招呼。
進門之後,就像發生在他上所有的條件反。
路易不控地喊道:「媽,我回來了。」
儘管路易的回憶里,李軒冰經常以暴躁的形象出現,但此時,就像所有許久不見孩子的母親一樣喜笑開,「快,把東西放下,趁熱吃吧!」
路易發現這不難,一點都不,難的是如何告訴李軒冰他已經放棄了考上醫學院的夢想,從而去致力於為職業籃球的次級球探,最初的幾個月極有可能因為工作做得不到位失業,即使工作穩定下來每個月的薪水也只有1000元出頭。
這與醫生差距極大,在李軒冰的眼裏,球探絕對算不上是面的工作。
如實招供很有可能付出慘重的代價...
從生理上來說,路易是年輕人。
但心理上已經不是了,向母親坦白百害而無一利。
無法理解自己的母親只會帶來麻煩和困擾,無論怎麼描繪職業籃球的前景,此刻,的想法和大多數國人一樣,那是個沒有前途的商業機構。為了起薪1000元的工作放棄為醫生的可能,簡直是瘋了。
而且,此次「求職」的功幾率不高,何必自尋難堪呢?
種種考慮下,路易決定放棄提前招供的想法。
即便他求職功,他也不能即時坦白。
在他的收足夠「面」之前,媽媽最好什麼都不要知道。
能夠吃到悉的中國菜讓路易頗為,過去的一個月,他既要在學校里每天領略70年代的瘋狂,又要專心準備球探報告,還得忍好吃但很膩的垃圾食品...這些都給了他不真實的驗。
而李軒冰的中國菜,放到穿越前也不合他的口味,但現在,這是最味的佳肴。
不能更完了。
兒子連聲稱讚自己的廚藝讓李軒冰難以置信地產生了一種害的緒。
印象里,路易是很斂的一個人。
他最多只會說「好吃」,而不會說「太好吃了」,「我快哭了」,以及「媽我死你了」這種話。
果真是距離產生嗎?出去一年就整了個大變樣。
最初還擔心路易被哥布林縣的花花世界給蒙住雙眼,聽說那裏的夜店和各俱樂部很有特點,孩也普遍比保守主義的大堡壘克利夫蘭要奔放得多。
擔心自己的孩子變壞了。
現在看來,出去一年這小子比過去更了。
「媽,你老看著我幹嘛?」路易笑道,「筷啊!」
「唉,我不,這湯涼了吧,我去給你熱一熱...」
看李軒冰手忙腳生恐招待不周的模樣,路易大自己決定的正確。要是一上桌就坦白,哪來這母慈子孝的場面?
暫時就這麼著吧,讓媽媽知道真相固然很重要,但如果明知不支持還要破壞眼前的好著支持自己無法理解的事,那怎麼可能呢?沒準這會兒已經被趕出家門了。
⑴老師問我長大想做什麼,我說「做快樂的人」,老師說我不懂問題,我告訴老師,是他不懂人生。五歲時,媽媽告訴我,人生的關鍵在於快樂。上學后,人們問我長大了要做什麼,我寫下「快樂」。——約翰·列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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