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任務清單尚未送來,厲蘊丹順著一淺薄的因果線索過去，去尋找曾經與有過集的“故人”。

大概是在小世界中見到了母親轉世的緣故，對“故人”們的現狀頗為好奇,都說前世因今世果，若靈魂能回托生，多會顯化一些結果。

第一個被找到的人是緒巫·彌紗。

轉世后的失去了巫的力量,也失去了雙眼的明,但擁有著婉轉的歌和不錯的音樂天賦,因而小小年紀就能登臺表演，為家里掙一份收。

只可惜六親緣薄,隨著母親去世、父親另娶，在弟弟出生后,的父親以20先令的價格把賣給了一個小貴族。絕無比，坐在前往小城的馬車上唱起了歌，許是曲意人心,巧又被一個大貴族聽見,于是馬車轉過彎，駛向了一座城堡。

命運的軌跡就這麼錯開又合并，在萬般不可能中書寫可能。

大貴族的繼承者違逆家族命令,娶了彌紗為妻,后搬離城堡做了個富裕的鄉紳,并與生下一對兒。

之后，彌紗的生活走上了平穩的軌跡。而轉世后的永遠不知道，娶的人依舊是前世的丈夫，愿意為兒的人依舊是前世的兒。

縱使緒巫令人恐懼，也因失去摯做過奪取他人命的事，可因果自有考量,獎懲總會相應，雖功過不能相抵，但賞罰可以分明。

失去力量和明，是“果”對曾墜黑暗的懲罰；得到摯和家庭，也是“果”給予的回應。只要在之后的人生中不再行差踏錯，就能度過一段快樂的時，約莫長達二十年。

但在快樂過后，的下半生將被疾病折磨，這是對奪去他人命的懲罰。此世還不清，還有下一世、下下世……如果堅守本心繼續走正道，那麼在懲罰結束的那天，所積累的功德將給最大的福報。

厲蘊丹：“因果回，報應不爽。要是都能現世報就好了，時間門線拉得太長，其實對善人不好。”

說著，便思索起來：“得想個法子……”

謝此恒直覺又要搞事，果然，厲蘊丹道：“你說我煉個圣品的因果律計算機怎麼樣？像大自在因果眼一樣能看穿因果，又像智腦一樣可以理因果。讓因果加速，讓現世報來得快些，只要神乎其神、做到極致，才能讓人忌憚，進而干些壞事，多積點德。”

很好，煉個掃地機還不夠，還準備來個“計算機”了。

謝此恒：“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須得從長計議。”

“正有此意。”厲蘊丹頷首，“所以，先去看看‘因果’是怎麼作的，我再據既定結果來考慮現世報的問題。”

說走就走，厲蘊丹順著因果線尋到了第二個人——前主神。

這貨造孽太多，尋到他時他已回九世，每一世都有殘疾，被父母拋棄，孤苦無依、慘死收場，直到第十世才迎來轉機，遇到了那個最他的姑娘。

彼時，他只是個尚城里的一個小乞丐，可在見到后，他覺得生命中一直有缺損的角落終于被補齊，他混沌不堪的腦子像是被一把斧頭狠狠劈開，頃刻間門通了竅，也是從這一刻起，他不愿再做一名乞丐，而是去書院旁聽，去沙子上學寫字，去用雙手掙銀兩。

五年后，他從一名乞丐變了城的走商。可他份低微、毫無背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喜歡的姑娘去往京城，嫁給了另一個男人。

他痛哭了個日夜，傾頹之后發誓也要去皇城，于是他不斷地做生意、做生意，終于在十年后為一方首富，卻不料曾經的姑娘不僅沒在京城過上好日子，還因夫家滿門獲罪，被充作了伎。

他費了一大筆銀子，托了不關系，將帶回了家……

之后他再不皇城，只帶著妻子天南海北地轉悠，去看海，去草原，去雪峰，去任何期待的、想要的卻從未去過的地方。

他的一生過得很滿足，但果報并未結束。他終是因上沉疴太重，落下了病而被折磨至死，死時只有四十九歲。

厲蘊丹：“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既然淋過雨，何必撕了別人的傘，主神這麼做，吃報應是遲早的事。是全了他們，由著他們的殘魂離開了太乙天墟，可因果并不打算全，而是決定把孽一項項回饋到主神上。

“德者近道，若是哪天他能立下不世之功，沒準天道會因為他的功德網開一面。”

但這幾率十分渺茫，近乎于無。厲蘊丹不再多看，而是順著一條較為壯的因果線尋到了一名年，他大概十四歲的年紀，在柜臺上撥算盤算著賬本，順便幫父母看店。

而這店賣的也不是別的，多是朱砂、符紙筆。厲蘊丹見狀微微一愣，記憶的閘門打開，算是記起了這段因果。

記得很久很久以前，離火大境的長街上有一名小販售賣這些貨，因稱自己為符箓師，那小販還笑著向求符，而答應了。

憾的是小販并未活下來，他不幸死在了試煉場。也是因為他的離開，厲蘊丹忽生人生無常之，敲定了大計劃的一環又一環。

“是他……”

謝此恒警覺起來：“是誰？你們認識？”

“嗯，他前世是造化者，離火大境的一名小販，與我有些。”厲蘊丹沒給伴誤會的機會，仔細解釋清楚，“我答應過他可以向我買符。”

之前結下的因，現在迎來了果，就是這麼簡單。

于是，厲蘊丹和謝此恒扮一對相貌平平的夫婦住進了這座小城，兩人時不時去顧這一家的生意，并出“我們是道士”的信息。

沒多久，年果然對他們產生了好奇：“你們買這麼多符紙是要去畫符嗎？”

厲蘊丹：“是啊。”

年終于蹦出了關鍵句：“那我可以向你們買符嗎？我就想試試符箓有沒有那麼神奇，但不知道你們的符要多銀子，我怕我買不起！”

厲蘊丹笑道：“我不收你錢，送你一張就是，要是真有用，你就來給我一個銅板。”

“一個銅板？”年眼睛一亮，“這個我現在就能付給你！”

“不，不必。”厲蘊丹道，“如果符起了作用，你再把這銅板給我。因果因果，差一分一秒都不可，凡事在乎‘契合’和‘順應’。”

年似懂非懂地應下，非常質樸地拿了一張平安符而不是招財符回去了。

他心極好，是個腳踏實地做事的人，認為錢是靠雙手掙來的，而不是靠符招來的。掙踏實錢，他這心里也踏實。

謝此恒：“此人心上佳，只是沒有修道的資質。”

厲蘊丹：“德者近道，其實他已經走在大道上了。”

謝此恒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德者自有天佑，若非如此，他和也不會來到他邊，還在這個小城住下。

然而德者雖近道，可近道就有災劫和磨難要經歷。其實修德者也要渡劫，只是他們渡的不是雷劫，而是在磨難中修而已。就像現在，老實人迎來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關卡，年救下了被惡調戲的，結果被一群惡霸圍著揍了一頓。

神奇的是，他們拳拳到卻未能傷他分毫，反倒是他次次出手總能傷到人。

他大驚失，回去與父母道明此事，人一番討論，討論的不是惡來尋仇怎麼辦，而是兒子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們打來時我的心口一陣發熱，接著就力大無窮了。等等，我的心口，心口……”

他胡解下上一通索，從心口的口袋中撿出冰涼的符箓一張。打開一看，上頭的朱砂暗淡，像是失了功效，平日里是暖的，這會兒卻冷了下來。

“難道，難道是……賊老天，那倆是活神仙啊！”

年一拍腦袋，頃刻往厲蘊丹的住狂奔，而他來卻不是為自己求符，是替爹娘求符。他說自己得罪了惡，恐傷及爹娘，還請兩位道長救人于水火云云。

他求符，求的仍是平安符，厲蘊丹收了約定的一文錢，又給了他張符：“放心，那人沒法找你麻煩了。”

“誒？”

不出兩天，小城外來了一群野狗。它們轉挑為非作歹的人咬，過不多時，那些被咬的人便得了病癥，相繼死去，而惡正在此列。

年以為是厲蘊丹咒了那惡，誰知發問后厲蘊丹搖搖頭，道：“我不會詛咒誰，畢竟誰也不得我的咒。他之所以死，只是果報來了而已。”

又道：“再過不久，我們夫妻就要離開此地了。你守心守德，繼續做個有德之人。但，慈悲有度，德者也有底線，要做好人沒錯，可別做爛好人。”

年似懂非懂地點頭：“我記住了。”

是記住了而不是明白了，他可真是個老實人。

厲蘊丹笑了，又在七天后離開此界，打算走遍萬界看因果，搜集材料制作一臺“因果回機”。至于亞瑟發來的任務清單……啊，這不還有謝此恒嗎？此時不用更待何時，讓他做任務去吧。

“我看看，第一站‘高校怪談’。”厲蘊丹只看個任務名就知道是啥試煉場了，“有鬼怪的，正好適合你，就給你了。阿恒，你要不給鬼怪們開壇講經吧，沒準它們一開悟不推末日了，于你就是大功德一件。”

謝此恒掃了一眼長長的清單：“……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他能咋，當好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