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出聲詢問，並沒人答話，只聽有貓喵喵的了兩聲。方氏了丫環出去看看，那丫環回來說並沒見到人。

「是窗屜沒扣，許是被路過的貓撞了一下，就掉下來了。」

府里倒是養了兩隻貓，平時也有野貓出沒，方氏因此也就罷了。荀淑蘭這半天有些倦了，神懨懨地，方氏心疼兒，忙讓回房休息。

方氏獨自躺在榻上，閉了一會眼睛，又坐起來，招呼了一個小丫頭進來。

「那天羅太太來，是誰在廊下陪著跟來的那些人？」

「回太太，巧英姐姐在廊下伺候，那些人是周貴嫂子陪著的。」

「你去們來。」方氏吩咐。

小丫頭忙出去傳話。巧英正在氏院裏的當值，因此很快就進來回話。

「那天羅太太來，你在廊下伺候，可出了什麼事?」

「回太太，並沒什麼事。」巧英想了想，答道。

「你仔細想想，羅家可是跟來一個嬤嬤，還鬧出笑話來。」

「太太說的這件事是有的。那位嬤嬤錯把府里下人的孩子，認是咱們府里的姑娘。」

「哦，怎麼就認錯了？你們沒告訴那是誰？」

「回太太，那孩子抱著個繡球，落到那嬤嬤跟前。那嬤嬤揀了球遞過去，還行了禮。周貴嫂子就告訴認錯了，那嬤嬤就誇咱們府富貴，說是下人的家的孩子能穿一貢緞什麼的，那是仕宦人家才穿的起的。婢子站的遠，也不懂這些，只記得這麼多。」

巧英是方氏院裏的三等丫頭，多做些活，陪客這樣的面差事，是上不了前的。方氏又問了兩句，就讓出去了。

周貴媳婦正好跟著小丫頭進來，方氏把剛才的話又問了一遍。周貴媳婦不同巧英，方氏剛開了個頭，就拉拉說起來。

「那婆子看見何家月姐穿金戴銀，一個媽一個丫頭跟著，搶著上前結行禮，攔都攔不住。……臊的不行，還自己分辨，說是月姐穿的緞子襖是做的人家才有的穿，那一水的金項圈、金鎖、金鐲子，都是大家小姐的氣派。又說們在外面久了，以為是太太又添了個姑娘。……太太，您說好笑不好笑，羅老爺不過做了幾年的小，羅太太總說是見過世面的。邊的人栽了這個大跟頭，以後可不能再在太太跟前說了。……羅老爺幾任加起來，也沒咱們家老爺做過的大。羅太太的出，更比不上太太的一小手指頭……」

周貴媳婦說的眉飛舞。原是荀家的家生子，原來只是個使丫頭。後來嫁給方氏陪房周嬤嬤的兒子，周嬤嬤幫著方氏管家，安排進了方氏的院子伺候。這媳婦也有些眼，但是方氏不喜歡手大腳，還總管不住自己的。因此只能靠著婆婆，當個閑差。

這媳婦自認為又能說，心計也夠使，總想著上進。今天被方氏到屋裏，就想著要抓住機會，好好顯擺顯擺口才，討方氏的喜歡，以後能謀更面的差事。

「你和何管事一家很？」方氏臉上表一直沒什麼變化。

何管事是方氏邊得用的人，何善媳婦又剛被提拔到廚房上，不也要說，周貴媳婦自認十分聰明。

「……何善家的回老娘家，柴米就拉了整整三車。那娘家兄弟侄子，只靠一個人拉扯，如今都跟財主似地。」說到這，周貴媳婦有些不自在。同樣是媳婦，就沒撈到那麼有油水的差事，總被婆婆教訓，更別說大把銀錢給娘家使了。

「下去吧，羅家婆子的事，以後別再和人提起。」

打發了周貴媳婦出去，方氏沉了臉。

荀卿染帶著桔梗從方氏院子裏出來，走到拐角，荀淑芳迎面走來。走的急，還不時回頭張，差點沒撞到荀卿染上。荀卿染看有些慌慌張張地，邊一個伺候的人也沒跟著，下意識地向荀淑芳後了。

「唉？三妹妹不是早從母親屋裏出來了，怎麼反而落到我後面，莫不是躲到哪裏去做賊了吧？」荀淑芳先開了口。

「桂花姐姐給太太做裳，請我去幫著描個花樣子，在太太的廂房坐了一會。」荀卿染實話實說。荀淑芳出口傷人，荀卿染並沒有生氣。荀淑芳個如此，若是因為這個生氣，早就被氣死了。「大姐姐是去了哪，怎麼弄了些葉子在頭上？」荀卿染指著荀淑芳頭上說道。

荀淑芳一驚，手頭，果然了片葉子下來。將葉子在手裏，臉變了數變，最終出個還算和氣的笑容。

「剛才去了花園，不小心粘了片葉子在頭上。」

「大姐姐給我看看是什麼葉子。」荀卿染故意道。

「一片破葉子，有什麼好看。要看，去花園子看，那裏多的是。」荀淑芳沒好氣，一邊手裏把葉子碎了，又扔到地上，在腳底下踩了踩。

「園子裏可沒這樣的葉子，要我看倒好像是……」荀卿染眼睛向荀淑芳後瞟。

荀淑芳的笑容有些發僵，「好了，三妹妹，別去想那些沒用的事？諾，這香囊，你不是喜歡嗎，姐姐特意拿來送給你。」

荀卿染馬上將目落到香囊上，正是方才桌上的，歡喜道：「方才聽大姐姐說，這裏面的花草正經稀罕，大姐姐這次去進香，定得了不這樣的好東西……」

荀淑芳看著荀卿染，皺眉道：「你……？」

荀卿染並沒注意荀淑芳的臉，反而看向荀淑芳後的來路。

「好吧，好吧，我上就帶著這些，都給你。」荀淑芳又掏出兩隻香囊。

荀卿染這才喜滋滋地接過來，「那就多謝大姐了。」

「你學機靈點，認清楚誰對你好。別看見沒看見的事，就胡說。我是你大姐，你乖乖的，自然有你的好。」荀淑芳趁機道。

荀卿染點頭。

荀淑芳走出幾步，回頭看荀卿染拿著香囊，似乎不釋手。荀淑芳撇哼了一聲，「沒見過世面，兩個破香囊就歡喜那樣，倒是容易打發。」再走兩步，又覺得荀卿染應該沒看到做了什麼。憑頭上一片葉子，荀卿染應該沒那份聰明聯想到做的事。這麼一想，又覺得香囊送的冤枉了。

荀卿染看著荀淑芳走遠，輕嘆了一聲。荀淑芳為了討好方氏，最拿和荀淑芝墊腳。賊喊捉賊更是的拿手把戲。荀淑芳頭上粘到的葉子，荀卿染一眼就看出來，是櫻花葉子。這府里櫻花並不多，只有前院種了兩株，然後就是方氏屋子後面種了兩株。

偶爾從方氏房後路過，粘上兩片落葉也沒有什麼。可荀淑芳刻意瞞，這裏面必定有事。荀卿染並不打算管荀淑芳的閑事，可荀淑芳一開口就攀扯，說話傷人，實在可惡，因此才出來。不是想要那什麼香囊，不過就是讓荀淑芳也不舒服一下，另外也解了荀淑芳的猜疑。

其實，如果荀淑芳態度好，還想告訴荀淑芳，「你那頭髮上還粘著櫻花花瓣那。」

荀淑芳的格，荀卿染四年前就知道了。因為荀淑芳是來這個世界，看到的第二個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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