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章》016、狂奔的犀渠 下
天已不早,他們應該回村了,可是虎娃看著這頭龐大的犀渠又犯起了愁。這家夥有好幾千斤重呢,花海村和路村所有的人加起來,恐怕一頓也吃不了,但怎麽把它弄回去啊?
虎娃躊躇片刻,然後對盤瓠說道:“我在這裏看著獵,你快回去人,想辦法把這個大家夥運回去,大家都可以飽飽地吃了。”
盤瓠用力地點了點頭,一溜煙跑下山了,急切地要回村報告這個喜訊。照說它不應該離開虎娃,山爺吩咐過要在野外保護虎娃的安全,但此時的虎娃在盤瓠的眼中已經比自己厲害多了,所以它才會放心地離去。
這條狗還有心眼,它下了山並沒有繞湖跑到花海村,而是直接溜回了路村去找人。盤瓠邊跑邊在心裏琢磨,假如它和虎娃聯手配合,村中的伯壯、仲壯、叔壯、小槿這四名“高手”加起來,恐怕能都輕鬆放倒。至於山爺和水婆婆嘛,則不在考慮範圍了。
山爺見盤瓠急急忙忙地自己跑回來了,而虎娃卻不見蹤影,吃了一驚還以為出了什麽事,但見這條狗眉飛舞的樣子又不像。
盤瓠比劃著要山爺和伯壯跟它走,看意思好像還要讓他們多帶些人,仿佛是去揀什麽天大的便宜。山爺帶著一群壯男子,拿著武一頭霧水地跟著盤瓠走了。他們穿過木橋繞過花海岸邊,順溪澗來到深山高,終於看見了虎娃守著的那頭龐然巨,皆大吃一驚。
若山當即就教訓盤瓠道:“你怎麽能把虎娃一個人留在深山裏,自己跑回去報信邀功,萬一再有危險怎麽辦?”見盤瓠眨著狗眼被嗬斥得有些發懵,他又說道,“你應該和虎娃一起回去找人,這麽大的犀渠,誰還能走嗎?”
然後若山的語氣又變得溫和起來:“記住了就好!今天你的表現真不錯,既保護了虎娃,又獵殺了這隻犀渠。……你快送虎娃下山吧,到花海村找蠱辛族長,他再多帶些人來。”
好幾千斤的犀渠,山中又沒有路,河穀曲曲折折很多地方十分狹窄陡峭,當然沒有辦法抬下去,得就地剝皮分解骨。犀渠的筋骨強壯堅韌,龐大的型倒在那裏就像一座小山,厚而的皮用普通的很難切開,若山帶的人手確實有點不夠。
到花海村去找蠱辛,盤瓠雖不會說話,但虎娃自會把事說清。路村趕到的眾人沒有看見當時的景,想當然的就以為是盤瓠獵殺了犀渠。時間已經是下午了,要趕快幹活,所以也沒來得及多說什麽。
這頭犀渠雖然算是路村獵殺的,但是蠻荒各部族之間也有不文的規矩,這裏是花海村世代狩獵的地盤,而路村人的獵場則在斷崖那邊的山中。所以他們在這裏獵獲了這麽重要的獵,當然不能瞞著花海村運回去,還應該拿出一部分來與花海村分。
蠱辛帶著大隊人馬趕到山中時,天已經黑了,兩族壯男子合力連夜分解了這隻龐大的犀渠,並在水潭邊點起了火堆、打著火把照明。他們務求以最快速度幹完,要趕在天亮後就運下山,中午前便能讓兩族人都吃到新鮮的犀渠。
就因為時間太,來的人又太多太雜,把河穀碎石上的痕跡都給踩沒了,若山並沒有仔細檢查現場,隻想當然地認為這是盤瓠的傑作。若山知道盤瓠的本事,若是盡展神通全力出擊的話,它確實能撲殺這樣一頭犀渠,而盤瓠自己沒傷則比較走運。
花海村的人當然要問這是哪位英雄的壯舉,當得知竟是盤瓠那條狗幹的時,很多人驚訝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們這才知道盤瓠的厲害!花海村的狩獵隊伍也曾在深山中遠遠見到過十幾頭群的犀渠,但都小心地避開了,還沒有獵殺過呢。
犀渠不僅可以吃,筋、骨、皮都大有用,尤其珍貴的是那一支長長的獨角。蠱辛倒是很客氣,雖然事發生在花海村的傳統獵場中,但畢竟是路村人的功勞,所以他隻命族人背走了一部分,將筋、骨、皮都留給了路村人。
路村如今總共有接近五百人,花海村居民則有三百出頭,分了八份,路村人拿五份、花海村人拿三份。天亮時將鮮背下山,中午之前就變了香噴噴的湯和烤,所有人都敞開了吃,很多人到最後連腰都彎不下來了。像這樣的日子,就是原始部族的節日,大家都興高采烈。
這次的英雄雖是盤瓠,但在花海村人看來最大的功勞還是屬於虎娃的。因為盤瓠畢竟是一條狗,是虎娃帶著狗上山並獵殺了一頭犀渠,又帶著狗下山通知大家去背,這孩子簡直太了不起了!假如他們知道犀渠就是虎娃放倒的,還不知會驚訝到什麽程度呢。
虎娃昨天是在花海村過的夜,因為他與盤瓠趕到村中的時候太已經落山了。他過夜的地方離棚不遠,就是花海村的柴房。部族居民既然已經學會了生火,就需要引火燃火之,平日在山林中收集苔蘚、草、枯枝、鬆明、木料晾幹,然後堆放在專門的屋子裏。
鑽進的幹草堆裏睡覺很舒服,人們還給他拿來很多張皮鋪著,第二天上午,他和盤瓠也是在花海村吃的,一邊吃一邊聽著眾人的誇讚。虎娃並沒有說自己打倒犀渠的經過,眾人都快把他誇上天了,他又何必再自誇呢?
前幾天剛剛發生的猴子被驅逐出村的事,仿佛已經徹底過去了。花海村中很多人本就對猴子沒好印象,隻是覺得同為族人、他的下場令人惋惜,但這也怪不到虎娃頭上。虎娃在蠱辛置猴子時什麽話都沒說,回頭還讓猴子把野拎走了,是多麽可的孩子呀。
今天又來了這麽一出,花海村人就更喜歡虎娃了。這是虎娃第一次在花海村過夜,他經常來往花海村,如果天太晚了後來就留在花海村的柴房中睡覺,路村人也很放心。但這樣可也可能導致另一種況,假如虎娃不在路村,大家便以為他去了花海村;而花海村的人沒看見虎娃,自然以為他還在路村。
這世上確切了解虎娃行蹤的,恐怕隻有遠方樹得丘上的山神理清水。虎娃在山中的遭遇以及所為,也讓理清水嚇了一跳、吃了一驚。理清水曾經指引過很多人邁初境得以修煉,見過的修士那就更多了,但他從未見過虎娃這種況。
虎娃的修煉完全是法自然之道,仿佛就是那條他與白煞都企圖尋找的大道本源之路。虎娃揮手就放倒了犀渠令理清水到震驚,換另一個二境修士,也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更何況一個八歲的孩子?這孩子真是了不得啊,能將事看得那麽清晰,這不僅在於眼界與心境,更重要的是那種無法形容其玄妙的自然狀態。
理清水能察知方圓二百裏的各種靜,當然察覺到了另一種危險正在接近這個孩子。虎娃雖然能對付狂奔的犀渠,卻對付不了這樣的威脅。理清水也在暗暗禱告,希虎娃能夠平安過了這一關,這也許有點可笑,因為他本人就是山神——平時接各部族禱告的人。
……
盤瓠跟著虎娃回路村後,這幾天的表現很有點不正常,它總是邁開大步、昂首,一副很得意的樣子。難道是因為這條狗獵殺了犀渠,自以為了不起才會如此自矜自伐嗎?可是看上去又有點不對勁,它擺出這副模樣時總是跟在虎娃後,又是給誰看的呢?
其實盤瓠的想法很樸素也很簡單,它覺得虎娃太厲害了,就連自己跟在後麵覺也很威風,所以不自覺才會有如此姿態。很多年後世上有個語狗仗人勢,看來這種傳統古已有之。
盤瓠在村中昂首闊步沒顯擺幾天,又被伯壯帶出去狩獵了,而山爺前幾天就已離開了村寨又去了中央穀地。虎娃這天又是一個人跑出去玩,上次打碎了一枚石頭蛋,但還留下了一枚讓他特別鍾的石頭蛋,所以他想再找找。
虎娃也記住了山爺的叮囑,一個人的時候不能走太遠,所以並沒有去上次那個地方。他走過木橋穿過一片火麻林和菽豆田,右側的荒林就是上次到猴子獵野之,而左側的山林後是一麵陡坡高崖,有一條細細的飛瀑泄落,他想去飛瀑下麵找石頭。
尚未走到飛瀑下的水潭那裏,虎娃的覺就很有些不對,雖然是大白天,卻仿佛是深夜一般,周圍的樹影顯得是那麽森,總像有什麽東西在盯著他。他在溪澗邊停下了腳步,蹲在地上像是在尋找石頭,手中握起一塊蛋大小的碎石,卻閉上眼睛凝神知周圍的況,隨即聽見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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