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生活在南京》第九章 雙月之城
從梅花山莊到玄武灣,如果坐地鐵,那可以先坐二號線,從苜蓿園站上車,到新街口站換一號線,再到玄武門下車,全程二十分鐘,騎自行車的話要四十分鐘左右。
半夏騎著那輛破山地車,沿著馬路飛馳,道路兩旁都是黑漆漆的汽車殼子。
地鐵是沒法坐了,很多年前就沒法坐了,現在地鐵站是非常危險的地方,半夏不敢踏足,這些黑暗、、食富、四通八達的城市地下空間,早已被危險的生佔據,老師曾經告誡,沒有的地方不要進。
站在黑的地鐵站口往下,長滿青苔的臺階一直延進眼不能及的黑暗中,半夏可以嗅到冷空氣中夾雜著腥臭的味道,潛意識告訴必須遠離,那是千萬年來進化出的生本能,作為獵的本能。
孩在明故宮門口停下來休息,順便吃點東西。
說是故宮,其實不剩下幾棟建築。
早在世界毀滅之前,南京的明故宮就只剩下跡了,老師說明故宮在明末清初時被拆一道,太平天國時又被拆一道,最後民國時再被拆一道,於是只剩下幾座石墩子,圍起來變了公園。
現在半夏看到的是跡的跡。
把車停在明故宮跡公園的門口,公園大門是座仿古建築,建在十級高階之上,金瓦飛檐,正門四硃紅的大柱子,一個年人抱不住的細。
如果它還完整,那想必是座宏偉的建築,但憾的是半夏長這麼大就沒見過它完整的樣子,有一架墜毀的戰鬥機從天而降削掉了大殿的半個屋頂,破碎的磚瓦石頭落了一地,要說半夏為什麼知道是一架戰鬥機把它撞了這樣?因為那架戰鬥機現在就倒栽蔥似地在大殿後門呢。
老師曾經帶著從公園門口過,指了指那個燒黑的空殼子說是蘇27。
半夏在臺階上坐下來,從包里掏出乾糧和水壺。
乾糧是油脂混合的澱塊,油脂來自鹿和兔子,半夏在獵殺到這些之後會很注意地把油脂保存下來,澱則主要來自藕和蓮子,梅花山莊附近的月牙湖裏有大片大片的荷花,藕和蓮子都很容易得到,半夏把它們煮后搗碎,再混合鹿油丸子,用塑料布包好。
這東西熱量相當高,可以提供戶外活必需的能量。
天空是蔚藍的,寬闊的馬路對面是濃烈的綠,對面本來也是一片公園,午朝門公園,是明故宮跡的一部分。
在人類消失的這些年裏,大自然以驚人的恢復能力無孔不地鑽進了這個城市的每一空間,有時候半夏想,人類未必要做什麼來制大自然,他們本存在所佔據的巨大空間就了其他生的繁衍,只要人類這個龐大的種群一直存在,那麼大自然就永遠不可能恢復原本的模樣。
千百年來,可能是人類製得太狠,自然界像彈簧一樣積蓄了巨大的力量,所以人類一消失,它就迅猛地反彈了。
它們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綠的山崩和海嘯從群山和大海上來,鋪天蓋地地吞沒了整個城市。
半夏啃了一口乾糧,遠眺馬路對面,公園邊上是南京航空航天大學,在半夏這個角度上,約能看到的是11號樓,那棟土灰的混凝土建築坐落在一片蒼翠掩映之間,大概是水泥表面不太好長植,所以它仍然保持著原樣,但半夏知道過去的路肯定都被雜草給封了。
11號樓運氣好,但它邊上的兄弟12號樓就不好了,在沿著中山東路過來的時候,半夏看到它只剩下半截,可能是被航彈給炸的。
微風拂過,馬路對面的灌木叢簌簌地起來。
半夏立即把乾糧咬在裏,抓起長弓,出一箭搭上。
馬路對面距離自己有二十米以上的距離,這是個足夠安全的距離,夠一箭再拔槍。
到目前為止沒有用過那把仿54式手槍,需要使用槍的況很,這主要是因為半夏足夠警惕足夠聰明,懂得如何避開大型掠食的活區域,南航附近這一塊沒有老虎和熊,最危險的貓科是花豹,因為花豹的存在,半夏從不長時間待在樹下。
豹子的敏捷驚人,它們整個大家族除了獵豹,其他都是致命的捕獵者,這個世界的生大多數都沒見過人類,說白了就是它們已經不記得這世上曾經存在過一個統治的種做人類,半夏在它們看來只是稀有的直立猴子,能不能吃,要咬一口才知道。
一對大角率先從灌木叢里突了出來,孩鬆了口氣。
是馬鹿。
一頭高大的雄公鹿「吧嗒吧嗒」地走到馬路上,脖子上長著漂亮的白斑紋。
這是一頭龐然大,馬鹿的存在可以顛覆大多數人對鹿類的想像,這東西有兩米高,加上雄偉壯觀的鹿角能有近一層樓那麼高,強壯得可以頂翻小汽車。
「嚇我一跳。」半夏把弓放下,坐下來接著吃東西,同時著馬路對面的馬鹿一頭接一頭地上路。
這是一個馬鹿群,半夏估計了一下數量,大概有二十多頭。
它們很輕易地昂起脖子就能夠到樹上的葉,除了長頸鹿和大象,這東西真的是半夏見過最高的玩意了。
哦,對了,南京有長頸鹿。
觀察到的大概有五六頭,主要活在紫金山半島那一帶。
南京本來是不產長頸鹿的,老師懷疑目前南京市區里生活的長頸鹿,是早年從園裏逃出來的個後代。
由於氣候變化,那些長頸鹿生活得還愜意。
馬鹿對四周環境比人類更敏,只要它們還在悠閑地覓食,那半夏就不擔心周圍有掠食者。
雄鹿注意到了馬路對面有個奇怪的生,不過它並不在意,黑漆漆的大眼珠子往這邊轉了轉,又偏頭去找吃的了。
據型判斷,那東西不太可能威脅到自己的安全。
吃完乾糧,孩拍拍屁起,不搭理馬鹿馬鹿也不搭理,半夏騎上自行車,接著往玄武灣去了。
破山地車的車架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半夏肆意地騎在馬路中央,張開雙臂,像風一樣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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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灣是半夏最大的食來源。
老師曾經說如果你只看到大自然危險的那一面,那你必然無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別忘了人類也是大自然的孩子之一,自古以來人類就是依靠自然界的饋贈才存活至今,它們危機四伏,但同時又為你提供了無窮無盡的資源。
自然界從不偏袒任何人。
每次來玄武灣半夏總能滿載而歸,抓的魚塞都塞不下。
從大路到海邊需要鑽過一道城牆,南京的城牆特別多。
過了城牆,就到了海邊,放眼去波粼粼渺無邊際,零零落落的高層建築矗立在遠蔚藍的海水裏,它們還沒有被完全淹沒,半截在水下半截在水上,像是從海底生長起來的水泥柱子。
最醒目的是紫峰大廈,它還沒倒塌,遠遠的筆直立在海水裏,過去只能坐船。
如果站在高,能過澄澈的海水看到海底,那裏也有一個世界,那是另外半個南京城。
上漲的海水淹到了以前殘存的行人路和花圃上,現在已經變了灘塗,在灘塗上半夏可以抓到螃蟹和沙蠶。
浪「嘩啦嘩啦」地一波一波湧上來,泛起白的泡沫,半夏趕把鞋子了拎在手裏,蹦蹦跳跳地踩下去了。
「哇啊——太舒服啦——!」
孩在咸腥的海風中高喊。
決定,無論昨天晚上聯繫到的那個人在哪兒,一定要讓他搬過來,搬到梅花山莊中沁苑11棟2單元,這個世界上哪裏還有比半夏的小窩更適居的地方呢?有山有水還能到海邊抓魚!簡直是風水寶地!
一定要讓他搬過來,無論有多人,都可以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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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閑話:在此推薦一本書《八點零五之劍》。
不能被,咱也得回去。
另:大眼珠子和我是老人了,他的毒不死自己人,所以諸位同學儘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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