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剛站起來握手，鄭副廠長臉上掛著笑，可雙手背在后，目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審視，如同在看那些特喜歡跑到國企招搖撞騙的皮包公司，道：“楚老板在哪發財啊？”

林白藥明剔的人，只看陳浩然的臉，就知道這個人，肯定是搶了他朋友還著他出頭的鄭副廠長。

楚剛收回了懸停半空的手，棱角分明的臉浮現出危險的神，盯著鄭副廠長，一言不發。

道上混，講究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鄭副廠長這樣的舉，不僅是辱，還是挑釁。

如果不是害怕給林白藥惹麻煩，楚剛的拳頭已經落到了鄭副廠長的鼻子。

林白藥暗中嘆了口氣，楚剛的子還得多練練，做買賣講究笑里藏刀，太直白是不的。

他走過來，笑道：“我們老板只是做點小生意，不值一提，哪里像鄭副廠長，守著電子廠這個會下金蛋的，手指頭里許一點，就夠我們吃喝幾十年的了……”

這番話聽著是吹捧，可味道不對。

東江電子可以說是落地的凰不如，哪里還會下金蛋？

尤其什麼指頭里一點，似乎在諷刺鄭副廠長貪污賄……

果然，鄭副廠長立刻惱了，冷著臉道：“你是什麼東西？我和你老板說話，得到你出頭？”

這人城府不深。

林白藥心里給他評了級，也就是喜羊羊的戰斗力吧，笑道：“哎喲，馬廠長剛才還和我談笑風生呢，鄭副廠長的威怎麼比馬廠長還大？電子廠到底誰做主啊？”

鄭副廠長確實不怎麼看得上馬明志，眼看電子廠要黃，不管市里最后的決定是直接破產，還是變僵尸企業，馬明志年紀大了，沒了前途，他卻有可能從中大撈一把，然后方方面面打點打點，爭取調到工業局去當領導。

馬明志不悅道：“老鄭，你的火脾氣也該改改了！現在市場經濟，能給廠里帶來業務的都是好朋友，說話客氣點……”

“老馬，我不是怕遇到騙子嗎？你忘了去年那事……”

“夠了！”

馬明志猛的拍了桌子，怒道：“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你當我不知道你和陳浩然那點破事？你們的恩怨是你們的，怎麼解決我不管，但今日誰敢給這筆訂單使絆子，我就讓他滾蛋！”

鄭副廠長和馬明志搭檔了快四年，還是頭次被他當眾訓斥，氣得渾發，可又不敢徹底撕破了臉。

他想往工業局去，上頭會詢問直接領導也就是馬明志的意見，要是組織調查的時候說兩句壞話，那就麻煩了。

“老馬，都是為了工作，什麼氣嘛……那好，我要去市里參加一個會，你們談。”

哦？

這就了？

丫還真是一喜羊羊。

鄭副廠長灰溜溜的離開，馬明志覺得慢待了客戶，主在陳浩然談的價格的基礎上又減了一錢，以一張碟片九錢的本達合作意向。

簽合同的時候又出了意外，誰也不知怎麼搞的，不僅沒找到以前的合同范本，而且打印機好像也壞了。

“你們干什麼吃的？天天上班就是混，再混下去，都他娘的喝西北風去！”

馬明志大發雷霆，辦公室主任急得額頭發汗，突然想起那個連續三天都跑來應聘的孩，好像就是在東江金融學院學的法律專業，擬定代工合同，還不是大材小用？

“哎，那誰，快去把人給回來，快快快！”

手下人立刻跑出去，幸好那孩還沒走遠，聽說有事干，興高采烈的跟著回來。

林白藥一看，好家伙，這長相，跟鐘馗似的，這皮，黑的像是被微薄幾百萬的噴子集噴過墨。

不過，也不能以貌取人。

長相是爹媽給的，是碳基生的本能，可不能罵人生的丑。

拋開第一印象，才華、善良、努力、自尊和自強，從長遠來看，會比短暫易逝的貌更加永恒！

“擬個代工合同，會不會？”辦公室主任直接問。

“會！”

主任大喜，趕介紹了大概況，孩點點頭，道：“簡單！”

直接拿起筆，在空白的A4紙上寫合同，首先一筆好字震住了場面，落筆如有云煙，飄渺中又仿佛龍蛇競走，勁力可磨穿鐵硯；接著是流暢之極的各種條款，邏輯分明，詳略得當，該考慮的問題都考慮到了，很見功力。

馬明志奇怪的看著孩，低聲問道：”誰啊？我怎麼沒見過？”

主任忙道：“來應聘法務的，您說咱廠又不招新……自己找到廠辦，非得應聘，說是小時候的懷，特迷電子廠。我拒了好幾次，子死軸死軸，一天來一次，比上班還積極……”

說話間孩搞定了合同，林白藥看后很滿意，甲方乙方責任權利均等，算是公平合理。

楚剛簽字，然后是馬明志，雙方握手，正式達協議。只等楚剛送來視頻源，就能制造母盤，大批量刻錄碟。

林白藥做好跟班該做的事，掏出兩萬定金，給眼睛發綠的財務，拿了單據收好，和楚剛告辭離開。

馬明志親自送到樓梯，他的份在那擺著，再多送就顯得多余，卻很細心的吩咐陳浩然跟著送貴客到廠門口。

“陳哥，咱們在這聊會吧。”

林白藥站在出門靠左的拐角，這位置視野開闊，誰從廠子里出來都能看到。

陳浩然練的散煙，這次仍舊問林白藥要不，見他擺手，滋滋的和楚剛一人點一顆，舒爽的了起來。

這就是本事，第一次不，讓你對他有好，這一次再，讓你覺得他不見外。

“陳哥，你說以前廠里接過類似的代工訂單，是正規的嗎？”

“是正規的，大概四年前吧，悠聲時代在江南省推廣市場，因為馬廠長和悠聲時代老總是好友，經過幾競標，東江電子廠以最低報價得到了機會，前后共出了百萬張正版碟……”

四年前，也就是94年，那是國音樂市場的黃金期，名歌手和名歌曲輩出，不就是幾百萬的銷量，締造了94新生代的神話。

“悠聲時代？”

林白藥沒聽過這個公司，前世里他也不怎麼關注正版音樂市場，因為直到2010年后，國的正版音樂市場才開始逐步走向正規，但路子依舊艱難。

也就是說，還有十二年的無序時代，多著名唱片公司倒閉，又有多人夢碎在黎明的前夜……

“悠聲時代的手里握著新時代等國著名唱片公司的音樂授權，老總是很有音樂夢想的人，他曾說過再不治盜版，原創音樂就死了！”

林白藥不管什麼音樂夢想，他只是想賺筆快錢，道：“你和悠聲時代打過道嗎？”

“當年去競標的人里有我，主要和悠聲時代打道的也是我……”

“陳哥，打算什麼時候離開電子廠啊？”

林白藥大喜，摟住陳浩然的肩膀，絡的就像是看到了狼的狽。

“我，我還沒想好。”

陳浩然有點不適應林白藥突然這麼熱。

“萬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還是要盡早想一想的。”

陳浩然抓了抓頭發，道：“其實，我從小的夢想是開飯店……”

開飯店？

林白藥質疑道：“廚藝怎麼樣？”

“會煮方便面，但我可以去新東方學……”

“好的，這個夢想先放一放，咱們談談現在就能實現的夢想。”

陳浩然有點懵，道：“比如？”

“比如賺錢，賺很多錢！”

“誰不想賺錢呢？我也得有這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