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

東江市這些年重點發展東城和南城，資源傾斜，投資巨大。

北城這邊像是王者榮耀里的下水道英雄，存在極低，永遠得不到上場的機會，放眼去大片的荒涼，人氣甚至還比不了馬上就要火的風暴英雄。

陳浩然說的那個地，麗真照相館，好找的，門頭裝修一般，就是掛的兩門聯夠囂張：

得此門，男人堪稱夢中呂布。

經我妙手，人盡是鏡里貂蟬。

橫批：麗真。

“好家伙！”

林白藥夸了一句：“這人的水平還不知道，裝的氣勢是有了……”

陳浩然道：“咱們進去？”

林白藥領頭走了兩步，問道：“對了，人家怎麼稱呼？”

“只知道姓曹，綽號曹大機，真名什麼，我還真不知道。”

“大機？機的機？”

陳浩然笑道：“攝影機大師嘛，簡稱大機，還能有別的機？”

哦，原來不僅流行是個回，對攝影大哥的稱呼也是一個回。

掀開簾子，里面地方不小，布置的還。

正面墻上掛著萬里長城圖，左邊架是各種極有時代的服，水手服三軍服數民族服，類似于后世的CosPlay。

右邊擺放著一排排品的相片，俊男闔家老小，類型齊全，拍的卻是不錯。

“曹老板在嗎？”

聽到喊聲，一人從后面暗房出來，跟想象中的猥瑣不同，戴著金眼鏡，一米七二左右，不算高，可相貌斯文，有種大學教授的覺。

“兩位照相？”

陳浩然從兜里掏煙遞過去，林白藥笑道：“曹老板，我們聽朋友介紹過來的，想請您出山，幫著拍幾首金曲MV……”

曹大機一聽不是照相，神著幾分不耐煩，道：“我沒空！不照相趕走，別耽誤我賺錢！”

“曹老板，跟我們干，報酬好商量……”

“出去！”

曹大機推著林白藥和陳浩然往外面走，罵罵咧咧的道：“我一分鐘幾百塊上下，跟你們干？福布斯富豪榜有你們名字嗎？”

人不可貌相啊，長的像大學教授，氣質也溫文爾雅，可一開口就是老社會人了。

“曹老板……”

“趕走！”

兩人連忽悠的機會都沒有，被無的推搡了出去，曹大機還對著地面不屑的吐了口痰，啪的一聲關上了照相館的大門。

陳浩然做業務這些年，早把臉皮和忍耐力練出來，可也被曹大機的蠻不講理氣的不住怒火，惡狠狠道：“牛什麼？信不信我找工商的朋友封了他的店……”

林白藥笑著拍了拍陳浩然的肩膀，道：“有本事的人總是有脾氣的，沒關系，可能咱們今個來的唐突，回去先打聽打聽他的興趣好，明天再來拜會。”

今天可能確實不是林白藥的黃道吉日，拉陳浩然跳槽被拒，拉羅珂伙被拒，拉曹大機合作也被拒……

子曰，一日不過三。

今天不易招人，回家洗洗手，明日再戰。

陳浩然打心眼里佩服，林白藥看著年輕，但這寵辱不驚的氣度，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道：“那行，我回去就打聽……”

這時從街道對面走過來四個氣沖沖的男人，看清麗真照相館的門頭，直接踹開大門沖了進去，噼里啪啦砸東西的聲音伴隨著陣陣嘶吼：

“就是他，勾引我老婆，還他媽的拍照片……”

“打，給我往死里打！”

“子，把那玩意踢爛……”

“尼瑪，就這點？還敢曹大機？”

“玩人？們就不覺得針扎的慌？”

林白藥和陳浩然面面相覷，陳浩然幸災樂禍，低聲道：“估計是老病犯了，被人家老公來報復了……”

沒曹的命，得了曹的病！

確實得治治。

兩人靠在電線桿子上，在外面悠閑的聽了會苦主綠男的咆哮和曹老板撕心裂肺的慘，林白藥笑道：“差不多了，走，咱們進去勸勸架。”

“哎，對方人多……”

陳浩然拉了把沒拉住，跺了下腳，隨手撿起門口放著的掃帚，跟著沖進去。

為大廠男孩，沒打架，對這種場面并不怎麼怵。

他打定主意等會要保護好林白藥，別真的讓人了傷，回頭見楚剛沒法代。

屋子里的場面和想象的差不多，服架子摔的到都是，曹大機躺在地上，抱頭捂，姿勢練的讓人心疼，金眼鏡折了，半邊掛在耳朵上，鼻子里流著，眼睛和臉頰烏青烏青。

四個男人還在不停的拳打腳踢，林白藥上去，拉開打的最狠的兩人，厲聲道：“警察，都住手！”

警察兩字的震懾力極大，他們趕停手，林白藥嚴肅的道：“你們哪個單位的？干什麼打架？”

四人張的對視，其中一人鼓足勇氣，說道：“他勾引我老婆。”

哦，你就是苦主，兄弟堅強，生活嘛……

林白藥默默祝福了兩句，表還是那麼的嚴肅，道：“勾引你老婆，是生活作風問題，你可以依法提起民事訴訟，和你老婆離婚。但你們手打人，這就違法了，若是造輕傷，對方起訴，你們不僅要賠償，還要坐牢的，知道嗎？”

“啊？這還有沒有天理了？他勾引我老婆，我得去坐牢？”苦主不服。

“就是啊，他勾引良家婦，拍攝晦照片，難道就不犯法嗎？”

“嚷嚷什麼！”

林白藥大喝一聲，先震住場面，斜眼瞥見陳浩然跟進來，心知不能拖延，手指著曹大機，道：“老陳，先把嫌疑人扣起來！”

陳浩然手里拿著掃帚，呆在原地，懵了。

他這一懵不要，讓那幾人起了懷疑，苦主旁邊一人問道：“同……同志，你們是哪個所的？”

“怎麼，想去所里蹲幾天嗎？”

林白藥氣場發，威嚴畢，那人嚇得連忙擺手：“不是，不是……”

“不是就閉！”

林白藥掉頭沖陳浩然喊道：“愣著干嗎？我們份已經暴了，不用再偽裝偵查了。先把姓曹的扣起來，抓回所里審訊。”

我去。

你在冒充警察啊？

行不行啊老弟，路子這麼野的嗎？

陳浩然趕鴨子上陣，只好著頭皮配合林白藥，扔了那把破掃帚，上前把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曹大機拉起來，腦海里回憶著港片里警察抓犯人的作，把他雙手反扣到背后，找了布帶子綁住。

這番作讓那苦主很興，道：“同志，我能問問，他犯了什麼事嗎？”

“這個……原本是要保的，不過，大家都是男人，出了你這種事心里都不好，可以告訴你，但不能外傳。”

“我知道，我懂，我明白……”

“他這些年涉嫌詐騙八位錢，數額巨大，落實了估計要進去住幾年，也算為你出氣了。”

“好，好！一定要多判幾年，對付這種社會雜碎，就得實行人民民主專政。”

曹大機耷拉著腦袋，不知是不是被打蒙了，任由林白藥栽贓也不辯駁。

這也好，省事。

“行了，你們走吧，我們還得等著所里派人來收尾。記住，今天打架的事，所里就不追究了，以后再遇到千萬別這麼沖。打架解決不了問題，打輸住院，打贏坐牢，得不償失！”

“是是，我們聽您的，以后只打110，堅決不打架……哎，警察同志，您盼我點好吧，這種事今后絕對不能再遇上了……”

林白藥忍著笑，道：“是我口誤，對不住，快走吧！”

等綠頭者聯盟離開，林白藥解開了布帶子，扶著曹大幾坐到椅子里，道：“沒傷吧？剛才事急從權，多見諒。不然人家氣頭上，起手沒輕沒重……”

“我知道，你們是好意……咳，咳……謝謝了。”

曹大機扭頭吐出兩口痰，顯然這頓揍挨的不輕。

陳浩然忍不住譏嘲道：“何苦呢？男那點事，就那麼爽？幾秒鐘一哆嗦，有啥意思，犯得著讓人打這樣嗎？”

林白藥側目，老陳，你的時間認知是不是有問題？子骨到底不？

是不是就是你，拉低了國人的平均值？

“我沒有！”

曹大機抬起頭，眼神特別堅定，道：“我只是搞藝的，拍照是有，可絕沒有手腳，更沒有你們想的那麼齷齪。人之，來于自然，終于自然，超越了別，也超越了世俗。邪見之人，只能看到男之事，卻不知道黃金分割的比例到底有多麼的迷人……”

林白藥好奇道：“你真沒有勾引別人老婆？”

“我發誓，絕對沒有！”

曹大機的頭頂似乎冒出佛，道：“我拍那些私房照，一不為名，二不為利，只為了追求。”

陳浩然不信，道：“人家都了，你還能只玩照相機？”

“七仙被定住了，孫悟空還只知道桃呢。”曹大機怒道：“人有什麼好的，照相機里有宇觀、宏觀、微觀三種世界，構圖的線和幾何界定，玩兩輩子也玩不夠，人怎麼比？”

陳浩然有些搖了，他只知道宏觀微觀，宇觀是什麼，聽都沒聽過，人對未知都抱有敬畏心，難道曹大機真的是藝家，不是得了看見別人妻子就走不的曹病？

“既然沒有，你剛才被打，怎麼不反駁?”

林白藥直指核心。

陳浩然跟著道：“對啊，你這麼有理，咋不反駁呢？”

“沒用的……”

曹大機像是看了世的圣人，嘆道：“這不是第一次了，前幾次被打的時候我還給他們解釋，結果被打的更狠……”

陳浩然莫名其妙，道：“為什麼？”

“說我得了便宜還賣乖……”

別說陳浩然，連林白藥也覺得曹大機好可憐。

“后來我想明白了，藝是孤獨的，不懂就是不懂，說破了天也沒用。勾引就勾引吧，反正勾引不犯法，打的輕了，睡一覺就過去了，真打的重了，報警住院還能賺一筆膠片錢，怎麼都不虧。”

這就是藝家的錚錚鐵骨啊！

佩服！

遇到這樣的奇葩，林白藥也好勸道：“曹老板，要不先關門避避風頭？我剛才說了抓你進去，做做樣子也得停業十天半月的，不然，假冒警察是個麻煩事……”

曹大機扭頭四顧，店里被搞的一塌糊涂，道：“也只能這樣了，我做人有原則，該自己扛，就自己扛，不連累朋友……”

經過這一番折騰，曹大機確實把林白藥兩人當朋友看待了，至他們看起來還能理解自己的藝追求。

“爸，在不在？我沒錢了，給我點零花錢！”

嗯，聽著耳，

82年的老痰氣泡音！

一胖子推門進來，看到曹大機的模樣大驚，忙跑過來，拉住他的胳膊，道：“又挨打了？”

聽這個“又”，就知道曹大機沒說謊，這丫的絕對不是被打一次兩次了。

“咳，沒事，多虧有朋友在，沒怎麼傷。”

胖子這才發覺旁邊還有兩個人，正準備道謝，眼睛一亮，道：“大神，是你啊……”

林白藥笑著點點頭，道：“好巧啊，曹孟德。”

確實好巧。

曹大機竟然是曹孟德的老爸，真名曹備的那位。

也難怪，三國鐵嘛，門聯不是呂布就是貂蟬，早有預兆。

“你們認識？”曹大機，不，曹備疑道。

“認識認識，這位大神……”曹孟德興的準備介紹林白藥街霸大神的份。

林白藥果斷打斷曹孟德，他來和曹備談的是正事，不想節外生枝，道：“那都是小事，咱們先找診所給你爸瞧瞧傷，再去吃個飯……”

曹備了林白藥的人，又見最疼的兒子也和他認識，再拿不起最初的傲氣，道：“傷就不瞧了，我有經驗，全是皮外傷，過兩天就好。吃飯是應該的，走，我請客！”

北城的地荒，飯菜卻好吃，一頓小酒小菜吃下來，氣氛融洽了不。

也是飯桌上得知，曹備被電視臺開除后，人言可畏，老婆不了，和他離了婚，帶著老二曹仲謀去了省城。

曹備和曹孟德父子倆相依為命，不過他不缺錢，又沒老婆看管，想干嘛干嘛，除了時不時的挨頓揍，日子過的倒也愜意。

林白藥再趁機提出請曹備幫忙，曹孟德也跟著起哄，曹備不好推托，反正得停業，愉快的點頭答應。

等林白藥說了初步構想，曹備更是興趣大增，主提出一個最關鍵的問題：“你有錢，我有設備，可是，在哪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