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第58章 第58章

傍晚。

飛深城機場。

航班落地前,約還能看見云層,天空布的火燒云,渲染得天際遼闊。

“各位士先生們,我們即將抵達目的地,深城。深城當地時間是晚七點三十,氣溫是27攝氏度,謝謝。”

耳邊傳來空姐的播報。

叢京恍惚睜眼,向安靜的周圍,上方的空調冷氣,還有點沒太清醒的倦意。

又夢到了。

總是會想起以前的事

和沈知聿的過去。

那些哥哥的好,哥哥的壞,總是環繞著,清清楚楚,難以磨滅。

距離他們和好已經過了一年,這一年,他們時而甜膩,時而異地,也經歷過互相小心翼翼,也曾互相共愉悅。

沈知聿的主要發展地不在北京,很快就回去了,他們經常見不到面,異地,電聯,靠手機知。

現在主要是有點空了,加上老家有事辦才飛回來。

辦事,再見見的男朋友。

叢京瞞著沈知聿去紋,是去年十月的事。

當時是陪同事出去,同事是個小姑娘,平時沒做過什麼特別的事,當時有點新奇就提出想紋,隨便找了個圖案就去了,叢京在旁邊等著,一邊看紋師準備工一邊看店里墻上的圖案示例。

忽然問:“名字可以紋嗎?”

師是個男孩子,看著秀氣文靜的,但一看手藝就比較煉了,低著頭回:“可以啊,看你想紋什麼樣的。”

這男孩子干這個好幾年了,手藝算是大神,們挑了很多店才找這家的。

叢京又問:“疼嗎?”

對方說:“還好吧,看個人,一點小地方就不疼。”

叢京想到了什麼,跟沈知聿和好那麼突然,也沒點什麼表示。

儀式,或是特別禮什麼的。

有時候都覺得,會不會太草率,跟沒有和好似的。

也想證明什麼的,證明的想法不是毫無原因,說喜歡也不是隨口玩玩而已。

所以,拉開袖子,看了眼自己手腕上方唯一比較白的地方。

說:“那給我紋一個知字吧。”

大小也不大,就那麼一點,當時是有點刺痛,灼燒,叢京嘶了聲,很快也就好了。

男孩子看這麼怕疼,看了一眼,說:“不出意外,這個要留好久的。這麼怕疼還紋呢?”

叢京嗯了聲:“是啊,想紋。”

“是紋的喜歡人的名字嗎?”

點頭:“對。”

對方又開玩笑:“那,萬一以后不喜歡了,或者分手呢。”

說完立馬發覺分手這個詞不好,又解釋:“我也不是故意說的,就是,比較中肯的問問。因為見過太多得你死我活的,最后還是分手了,別人那紋可比你這個面積大多了,洗紋,大片大片的,看著都心疼。”

叢京說:“應該不會吧。”

“那麼篤定啊。”

叢京笑笑,沒說話。

也不是篤定,就是覺得,也許就算哪天他們真的有可能分手了大概也不會消掉。

原來總是恨沈知聿的,不肯跟他低頭,不肯認輸,總是跟他私下斗智斗勇,倔。

后來才發現,多年過去,以前覺得和解不了的事早就過去了。

抑不了,改變不了,做什麼也總帶著他的影子。

始終記著好久以前,哥哥教做作業,為了的前途訓。那個,和之間純潔無瑕的沈知聿。

他說,我是沈知聿,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我不是你哥。

可也是他說,你來了我們沈家,在我心里,我們永遠是一的。

多麼矛盾自我的一個人,卻人記了那麼久。

所以,就算哪天會分手或是怎麼樣,留著就留著吧,也算是兩個人糾纏那麼久唯一的念想烙印——

當然,如果真的有可能的話。

飛機落地了,抵達機場后叢京去托運拿行李,打開手機,看到很多消息。

最上面置頂的是沈知聿,他們兩小時前才聊過的,他出去鄰市談生意,跟客戶在吃飯,本來和在討論今天準備去吃日料了。

叢京登機,他說了句:[寶貝。真想馬上回去找你。]

麻的。

把行李擱上早就約好的網約車上,才有空去回他消息。

飛行途中他給發了好多消息,無非都是些和客戶吃飯之間發生的事。

[沈知聿:上飛機了嗎,開飛行模式了是吧。]

[沈知聿:我現在在看天空,總覺飛過的每個航班都是你。]

[沈知聿:/圖片]

[沈知聿:今天你老公的晚飯,跟幾個大男人一起吃。]

[沈知聿:這家還過米其林評分,蘿卜半生不,刺也不大行,就是海膽照舊穩定發揮了。]

[沈知聿:三千一位,嗯,店家可以搶錢,還送了我一頓飯。]

叢京不約而同地笑。

[叢京:我到了。]

對面只停滯幾秒,畫風突變,從話癆瞬間正常。

[沈知聿:我去接你。]

[叢京:不了,你還跟客戶一起呢,又趕不回來。我也有事,今晚休息了,明天還得去辦事。]

[沈知聿:嗯,也行。]

他似乎還有點憾。

[沈知聿:真是恨不得馬上飛回來。]

[叢京:好了,你專心忙。]

[沈知聿:行。]

過了會他又發消息:[那你就不問我是和什麼客戶在一起嗎。]

[是男是,不關心一下?]

頭一回看跟客戶一塊還這麼頻繁拿手機回消息的。

至于叢京,早已放下手機上車,趁著這段時間打開電腦寫文檔,沒空回。

到了地方把電腦收起來,拎著行李箱下車,本意是想拿手機付款,才看到一小時前沈知聿的消息。

[叢京:剛剛寫東西呢,所以你跟誰在一起,男生還是生。]

[沈知聿:。]

[沈知聿:你有點敷衍。]

叢京只能說:[在做事呢。]

[沈知聿:忙什麼呢。]

[叢京:一點雜事什麼的。]

[沈知聿:那行,你先忙,到了家碼你知道吧。]

[叢京:知道。]

就這樣才結束了聊天。

到了沈知聿小區所在地,付了錢,叢京拿著行李箱上去。

沈知聿這兩年置辦的住所不,公寓有,別墅大平層也有,他平時最喜歡住的還是比較好的小區,在這住了兩三年,就了。把碼給了叢京,就去了。

叢京跟沈知聿也不會客氣,畢竟談了這麼久也不用分什麼你我。

把東西搬上去,看了看一塵不染的家里還有一些裝修。

高大上是有,就是太空,他好像平時不常落屋也沒什麼東西放,顯得跟沒住人似的,也就裝修稍微漂亮點了。

房間沈知聿早就給準備出來了,叢京把行李收拾好,接著發覺冰箱沒什麼東西,就拿了手機準備下去便利店買點水和夜宵。

外邊,景鑠剛把他朋友送到,把托車在路邊停好。

朋友說:“熱的,我去買點水喝,你要不。”

景鑠摘下頭盔,沒什麼神:“去個洗手間,幾分鐘,等會我。”

便利店里線明亮,叢京選購了一點零食,外加便當什麼的,太晚了沒時間做飯,只能將就,又去飲料區準備挑點平時和沈知聿喝的,結果轉個彎不小心撞到別人。

說:“不好意思。”

“沒事。”對方準備過去,目及到那張臉時又驚訝:“等等,你是……叢京?”

叢京微微詫異,疑地看對方。

因為自己并不認識。

對方又說:“我,汪盛,大學同學你忘啦?我跟你一個專業的啊,就是二班的。”

這麼說叢京才有點印象,好像在公開課見到過,跟祝暨他們的。

點頭:“嗯,你好。”

汪盛笑笑:“哎嘿,好久不見啊,這麼多年了,沒想到畢業了在這還能見。”

叢京彎:“嗯,是啊。”

準備寒暄完就算完。

他又說:“對了,你跟我不,但是景鑠,他你吧?他是我好兄弟。”

叢京意外著點頭。

他又說:“就是那年文周,景鑠還為了你打架呢,我們幾個印象可深刻了,所以看到你我才驚訝。”

說起這個,叢京不可避免偏了偏眸:“是啊。都過了。”

確實好久沒聯系了,原來聽說景鑠去參加了個節目,之前參與公益項目又去了拉薩小半年。

原來還聊過,可他那邊信號總不好,兩人工作時間又對不上,每次回消息的時候對方都不在,等對方回來結果都過一兩天了。

久而久之,他們也就沒聊了,就像一個普通的列表——

當然,關系肯定是比普通列表要好些的,畢竟那麼多年的朋友。

汪盛又說:“對了,他也在,剛剛說去洗手間去了,馬上回。”

叢京搖頭:“還是算了,我要走了。”

兩人道別,叢京拿著東西付了款也就離開了。

汪盛拿著東西去付款,景鑠過了兩分鐘才姍姍來遲,過來從架子上拿了包煙,丟過去,說:“這個也幫著一塊付了。”

汪盛付了錢,他出一煙,汪盛說:“剛剛有個你認識的妹子來過。你絕對印象深刻的。”

景鑠低頭點煙,神淡淡:“誰啊。”

“你猜。就那個特別純的。”

“前倆天那個追我的?”

“你再猜。”

景鑠懶得猜:“不想猜,要是,不是都拒絕了麼,又找上來了嗎。”

汪盛就樂。

“我還沒說是誰呢,你回絕這麼快啊。”

“那是誰。”

“就當初年級最漂亮的那個,大一的時候你還在寢室說那妹子真好看那個呢,什麼京的,你忘啦?”

聽到這個字,景鑠神變了些,下意識抬頭,看對方:“叢京?”

“是啊。”

煙的手忽而無措,轉頭往外看了看:“回了嗎,剛剛在這?什麼時候。”

“就剛剛,這是住宅區,應該是住這兒。剛走呢。”汪盛見他要出去,又攔:“哎,人都走遠了,你上哪追去,發個信息不就行了。”

景鑠才慢慢回神,低頭去拿手機,可上邊什麼消息也沒有,他和叢京上次聊天還是半年前呢。

回來,沒有和他說。

景鑠一下有些清醒。

也是,回來就回來,專門和他說什麼呢,他們就是普通朋友,又不是

他煙也不下去了,拿著水出去,拿過頭盔,邁步坐到托上。

汪盛說:“你還單呢?”

景鑠說:“去你的,誰單,我這輩子不單。”

他戴上頭盔,保持著朋友面前的倔強面孔,可要系帶的一瞬間卻想到好久以前。

好像也是這樣的夏夜,也是這樣燥熱的晚上。

他送樓下,他們貧窮落魄,互相陪伴。

他環著,抱過,聽輕聲說自己很怕。

以前沒錢,剛出大學的時候他經常想,要是哪天自己有錢就好了,什麼都可以買,讓他們的生活質量能好一點,把什麼都買給叢京。

他還想要一輛托車,很炫酷的那種。

叢京不是說從沒過自由嗎,他其實想帶去穿行在城市邊緣,去趕風,去任何地方,只要是和叢京一起。

只是,不會有機會了。

當初年輕氣盛,沒有珍惜機會,后來大家各自發展,他也沒告過白。回頭來,好不容易告白了,又遇見了沈知聿。

以前總覺得大家肯定會一直聯系的,后來才知道,工作以后每天為生活奔波,哪有時間呢。

可是。

他也不想將就。

沒有人有叢京上的影子。他始終記得原來他最落魄最貧困的時候叢京幫助他的、說的每一句話。沒有人支持,只有相信他可以出人頭地,說他的歌很好聽,他遲早會火。

在他最沖的時候,也是拉他回頭。

要是以后過日子,邊不是這個人,還有什麼意義呢。

要走之前景鑠又問汪盛:“你是說住這兒是嗎?”

汪盛愣了下,說:“是啊,或許是。”

景鑠沒吭聲,只是回頭位于左側的高檔小區。

翌日,叢京簡單收拾完事,下午就回了。

沈知聿不在,這兩天他比較忙,大概晚點上高速回來。

臨走前他倆打了電話,沈知聿說馬上就回來給做飯,叢京只說不用,做飯太麻煩了,想點外賣,沈知聿又和商量那去餐廳吃,叢京沒回答,就要他專心開車,晚上回家了再說。

在沙發上坐著看了會劇,之后叢京換上服準備去樓下丟生活垃圾。

下了樓剛把東西丟進垃圾桶,沒想抬眼就看到一位不速之客。

看到景鑠的時候,叢京很意外。

他抱著吉他,穿著簡單的黑短袖,坐在樓下花壇邊彈吉他,邊上有好幾個在家長陪伴下玩耍的小朋友,看了他,紛紛圍在這位帥氣的小哥哥旁聽他唱歌。

他正低頭調試著吉他,叢京腳步放慢,站那兒看了他一會兒,直到景鑠抬眼,兩人視線不期而遇。

“好巧啊。”叢京說。

景鑠把吉他放下,低頭和旁邊的小朋友說:“小朋友,你們先去旁邊玩,哥哥先和朋友說會話,好嗎?”

原來放不羈的年,也有這麼,對小朋友這麼耐心溫的時候。

之后。景鑠才拿著東西起,說:“好巧,你回來了。”

“嗯,是啊。”

“什麼時候回的?怎麼也不給我發消息說一下,還是在這到。”

叢京沒緩過神。

“就昨天,你在這是……”

他解釋:“哦,這個,我在我朋友家玩,本來這兩天下午沒事做都下來彈彈吉他來著,就,確實意外。”

叢京當然不是說這個,到就到,原先確實很多朋友現在都住一個小區,沒什麼的。城區新樓盤就那麼些。

說:“是啊,到老朋友還是開心的。”

“真的嗎,是開心嗎。”他輕笑:“那真榮幸。”

“嗯,我是昨天的飛機。太忙了,就沒有和朋友們說,準備過兩天告訴你們來著。”

“沒事啊。不過你住這兒,是你新買的房子嗎,還是?”

叢京說:“是我男朋友的,你也知道我不常回了,回這兒也不回幾天。”

景鑠了然地點頭:“哦,這樣。”

沒說男朋友是誰,當然他也沒問。

能住這麼高檔地方的,想來想去也沒幾個選項。

沒什麼可說,往外示意:“外邊有店,我請你喝咖啡吧。”

景鑠欣然應允:“好啊。”

老友見面,氛圍自然隨和。

不用太怎麼端著,也不用太擔心尷尬,畢竟原先雙方什麼樣子不知道呢。

兩人端著咖啡在小區外寬闊的路邊走了會,沿著大道,乘著晚風散步。

聊天也沒什麼別的可聊,工作,,賺錢,沒別的。

他們互相告知了一些近況,臨了叢京也問了他狀況。

說起這個話題景鑠微頓,只說:“還行,也快了吧。”

叢京問:“快了是什麼意思?”

他說:“嗯,差不多就臨門一腳的事,我爸也在給我相親呢,看了幾個孩子,也許,大概,馬上,不出個幾年,總該快了吧。”

他說話跟打炮似的,張就來,你也不知道哪句是真的。

叢京說:“幾年,定一個要這麼慢嗎。”

景鑠轉頭看:“是啊,畢竟要慎重挑嘛。”

聊了些事,又說到別的。

他們出神走著,路邊,沈知聿剛開著車回來,把著方向盤拐進去,眼角瞥見影。

本來要進小區的,可他下意識踩了剎車。

車突然停下,后邊的車差點沒跟上節奏,直摁了兩下喇叭。

沈知聿盯著后視鏡的眼有些出神,不想仔細去看。

可都不用他再多仔細的看,那一秒的記憶就足夠他辨認。

跟叢京站在一起說話的,確實是景鑠。

和他在一起的,也確實是叢京,本人。

低下眸想了一會兒,沈知聿轉著方向盤拐出去,找了個蔽的地方停車,沒,甚至是熄了火。

他坐在那兒,無聲地盯著站在店鋪前講話的兩人。

景鑠手在口袋里,看樣子輕松愜意,叢京溫斂,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很舒服,看得出來是很相的舊友面才能有這樣的氛圍。

沈知聿往口袋里了包煙出來,胳膊搭在方向盤上,出一煙,放到里含著,咬著,又去找打火機。

沒找到。

又沒忍住往他們上去。

他腦袋里開始冒出很多想法。

叢京為什麼沒有及時沒消息,是和他在一起嗎,他們聊什麼這麼開心,現在叢京和他關系還是那麼好嗎。

即使他無數次勸自己不要管這麼多。

可是這些,他就是在意。

和好后一直沒問過。沒問過和那些男朋友的關系,沒有問和原來相親對象或是男生現在怎麼樣,從沒問,不敢問,不敢問。

他告訴自己沒有什麼。

朋友而已,聊聊天有什麼,他應該大方一點,應該去從容面對。

著煙的手持續出神,以至于,手指無意識燙到了才發覺。

他回神,再抬頭時叢京已經進去了,景鑠也著兜愜意離開,看表,噙著笑很愉悅。

他也是男人,看得出那個表的含義。

高興、輕松、甚至是,雀躍。

沈知聿沒進去,一直坐在車里,直到夜幕徹底降臨。

他手機響了聲。

是叢京給他發的消息,問他什麼時候回,后邊還帶了個可的表包。

[叢京:哥哥。]

甚至是撒了。

沈知聿垂眸看到了,掐了煙,拿起亮屏的手機,本來沒什麼表,可看到那句哥哥,神和了些。

他沒立馬回。

叢京的消息他向來是秒回的。

這次專門等了一分鐘覺得稍微晚點了才回。

[沈知聿:臨時有點事。]

有事。

叢京已經躺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沈知聿的沙發的,躺里邊很舒服。

看著這幾個字,莫名覺得不太對。

不是一個多小時前都說要下高速了嗎,要沈知聿,再忙也要空找的。

想問什麼事,可想想能讓沈知聿分心的大概也只有工作上的。

說:[好。]

叢京消息發過來的瞬間沈知聿就拿起手機看了。

看到這個字,心口像被什麼堵了一樣郁結。

他手指敲著鍵盤,輸:[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打到一半,又慢慢刪了。

[沈知聿:早點睡,晚安。]

叢京心里稍微有點不太舒服。

他平時都是黏著說很多的,今天做了什麼,干了什麼,到什麼刁鉆客戶也要和吐槽兩句。或許,除了上廁所不會時刻跟報備以外,什麼蒜皮的小事也要分了。

今天呢,就一句晚安。

兩個人一兩個月沒見了,其實想他的。

可是叢京又不是個喜歡主的,他這樣,又越不想說話。

邊的[怎麼了],又換:[嗯]。

沈知聿看著這個嗯字,舌輕緩地抵了抵上顎,那種

乖的字,怎麼現在看起來莫名變味呢。

今天那麼冷淡,是因為跟別人見面了覺得和別人聊天比跟他聊開心嗎,還是怎麼樣。

和景鑠笑得那麼開心,跟他都好像沒這樣笑過。

話題結束了,叢京那邊當然也是,他估計發完這個嗯都直接去洗澡了。

沈知聿沒有自討沒趣,他沒有上去,但沒別的可做,這麼晚了,不想回老宅或是去別的地方,他就在車里坐著,靜靜凝視著前邊,無數次萌生出念頭想上去。

可是,又不想。

坐了差不多快一個小時,了好幾支煙,最后他發引擎,開著車回去了。

沈知聿回了老宅,他基本不怎麼回的,就是老爺子這兩年不大好,經常生病,也就是要照看的時候會回得頻繁些。

這次突然回了,連照看老爺子的護工阿姨也驚訝了,說:“沈先生這麼晚回呢。”

這都晚上十一二點了,老爺子都歇下了。

他嗯了聲,問:“我爺爺這兩天好嗎,胃口怎麼樣?”

阿姨說:“還好的,昨天出去曬了太,杵著拐杖去看人家下棋還笑呢。”

說到自己爺爺,沈知聿面上神稍微緩和了些,說:“辛苦您了。我明天早點起床給爺爺做早餐。”

“沒事沒事,這個我來就好,你們平時都忙,忙好工作就好啦。”

“嗯。”

寒暄兩句對方也回去休息了,沈知聿了眼老爺子房間的方向,輕嘆了聲氣。

第二天沈知聿起得很早,老爺子更早,大清晨的就坐到門口去曬太,逗鳥。

老爺子這兩年確實老得狠了些,神氣沒兩年前那麼好,頭發也白完了。看到沈知聿起床,抬頭問:“知聿昨天幾點回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沈知聿說:“比較晚就沒打擾您。”

“哦,下次提前打個電話,我好等你一會兒。”

孩子們出門在外,做老人的總擔心。

“不用了,您顧好自己就行,等我做什麼。您喝粥嗎,我去煮點。”

“都行。”

這麼說著,沈知聿才進去忙。

爺孫倆吃完早飯,沈知聿就開車出去了。

今天時間比較空,沒什麼特別要的事也就沒去公司,他開著車漫無目的在城市逛著,收到朋友消息,說他陪著一塊去找找樂子,沈知聿本來想拒絕,可對方發了張照片過來。

店,這就是他朋友說的樂子。

看了那張照片,沈知聿想到了什麼,要了個定位就開著車過去了。

到地方的時候好幾個朋友都在,說是航生媳婦朋友開的店,要他們幾個捧捧場。可在座的都是大老爺們又不是什麼年輕小伙子,早過了那勁,紋什麼的不興趣,還是有個朋友打頭陣說自己可以大家才頗有趣味地來了。

進去的時候幾個人坐后邊沙發上玩手機,翹著二郎,金淳坐位置上,胳膊著,要在上邊紋個花兒。

看到沈知聿,說:“知聿,你要整不?”

大家聽到沈知聿來了,視線紛紛往他上落。

航生著煙說:“你小子,會找人啊,咱們知聿哥哥是干你這事的人?人家那皮多白多的,跟你那黑皮能比。”

金淳不服:“你可別說這話,不能因為值就整雙標吧。沈知聿他長得白跟我勸他搞紋有什麼關聯嗎?”

“呵,那你勸,勸得他我喊你爹。”

這麼說大家就來勁了,金淳看向沈知聿,說:“你聽見了吧,他在這找我補呢,哥你給個面子,我不是非要你弄什麼紋,我只是想聽他喊我句爹。”

倆人這是互相抬架子要搞沈知聿呢。

要平時沈知聿指定不搭理他們的,今天卻不一樣,把外套往邊上一擱,袖口挽了起來。

“會疼嗎,紋哪兒?”

這麼一說,幾個人全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不是,知聿,我們開玩笑的,你還真要陪金淳這小子啊?”

沈知聿垂著眼:“嗯,是有點心思呢。”

別人倒吸一口氣。

金淳也有點不敢相信,但多個人陪也好,他說:“還,要紋花背肯定疼啊,看你紋什麼樣的。”

會疼。

聽了這兩個字,沈知聿只想到叢京。

阿京那麼怕疼,當初還瞞著他去為他紋了,他名字的知字,這輩子都會跟著,那當時又是怎麼忍的呢。

看他不說話,朋友問:“你怎麼了啊,不是說家里那個妹妹回了嗎,又吵架了?”

沈知聿收起思緒,側目:“沒。忙事,沒什麼空。”

三言兩語搪塞,朋友也不知實

只是,大家都知道沈知聿多喜歡家里那位,以前追到現在可追了好久,糾纏了多年啊那是,不敢隨便打趣。

“那,紋就紋吧,你先坐。”金淳找人搬了個椅子過來。

沈知聿坐下,淡眼看著紋師給他整,自己就等著。

空閑間,有朋友問他:“話說,知聿,你什麼時候結婚請我們喝喜酒啊?”

“你都這把年紀了,咱們這幾個結婚的結婚生孩子的生孩子,你這進度是不是也要提提了。”

“是啊,原來是因為單,可現在又不是單著的。回頭跟你那妹妹商量試試?”

他說:“不急,再說吧。”

“還再說呢,再說你都要奔四了。”

說話的這人很快就有人接他的話:“哎,哪奔四啊,你這把我們說得多老,哥哥們就三十出頭好嗎。”

“三十三也算三十出頭啊,那改明我三十九了也說自己三十出頭。”

沈知聿抬起眼皮,倒被這話給說得笑了下。

結婚,生孩子。

這類話題沈知聿這兩年聽過許多遍了。

原來就是家里親戚催問,他搪塞也就過了,可到這兩年已經演變到邊朋友都開始催進度。

有時候沈知聿自己其實覺得還好,但靜下來想想,確實怎麼著也該了。

三十三歲,自己覺得還好,旁人覺得著急的年齡。

這些年他是紅包就發出去多個,份子錢又隨了多次。不說多的,十幾萬也該有。

到現在同學二胎都生了,三胎的都要放開了,他,剛開始談

一直看得開的,可話題被引起來,他也稍微起了那麼一點心思。

一點點,不明顯。

“再看吧,現在還早。”

他拿過桌上的文玩核桃盤著玩,又說:“我朋友可能還不想結婚。”

這麼一補充大家就來勁了:“就是不急,所以你才要著急啊。結婚不就是這樣的嗎,趕鴨子上架,提溜提溜著也就好了。”

“哥,你今年33了,航生他家小寶都要喊你老叔叔了是吧,你不想看你兒子滿月?”

這話沈知聿沒怎麼聽進去。

他就說:“我喜歡兒。”

“噗。”朋友給樂了。

這是兒兒子的重點嗎,沈知聿就是跟他們打繞,不正面直視問題。

“行吧,那你家妹妹愿意給你生嗎。”

愿意嗎。

那一刻,沈知聿卻忽而想到之前和叢京去旅游,風雪加的夜里,抱著自己,輕聲在他耳邊說:哥哥,我想生一個你的孩子。

那麼,那麼輕,直到現在他想到說這句話的樣子,四肢都能像靜電過一樣。

這輩子忘不了那種覺。

叢京肯定是愿意的,只是,只是他一想到就不太能平靜。

像是被什麼無端中,懸空,久久不能落下。

他說:“跟流程走吧。不到那個時候,我不喜歡開這種玩笑。”

說著話,紋的隊列也到了他。

師示意他手,說:“先生想紋個什麼樣子的?確定是手臂嗎?”

沈知聿說:“嗯,是。手腕這兒吧。”

“紋什麼呢?”

“京。這個字。”

朋友在后邊打趣說:“咱北京的京?沒想到這麼國呢。”

沈知聿回:“是啊,誰不。”

他想,還是,還是生不起來氣,還是疼他們家的阿京。

別的男人算什麼。換句話說,叢京就算跟一百個男人講話,有問題嗎?沒有問題,朋友、際、工作,世界上那麼多人要在人海里跟面,他怎麼辦,難道都遏制了嗎。

就這樣,紋完了,沈知聿開車回了家,還帶著手腕上的余溫,心有些雀躍,還有點想邀功的心思。

他想現在回去讓叢京看看,他也紋了,和一樣,他們的什麼都是款。

把車停到車庫里上去,摁了碼鎖開門,結果叢京不在。

屋里空的很安靜。

沈知聿剛剛才有點沸騰起來的心思忽的像被一點涼水給淋了一點,但仍舊留了一些余溫。

叢京這次回來也是因為老家有事,有個親戚,以前沒錢不想管的,現在叢京有錢了就找幫忙,叢京沒為這個煩。但主要不是為人,是祖墳要遷,關乎爸媽的墓碑,叢京才專程回去看了一下。

他又去開冰箱,拿里邊的食材。發覺冰箱里著實沒什麼菜,他拿過手機去點菜,準備晚點做飯給叢京吃。

過程里沒事做,走到臺邊去靠著,左手點了煙,右手也就拿著手機劃著屏幕看上邊的商超水果。

樓下有小孩在跑,站在臺上,底下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他一邊瞥了眼,沒什麼興趣。

又記起來什麼,打開微信界面準備給叢京發個消息問問什麼時候回。

可眼角余忽的瞥見底下影。

他打字的作停住,認真看去,連帶著神也凝滯了。

手機上準備發出的消息,被他手指慢慢刪除。

那邊,叢京是剛忙完事準備回家的時候到景鑠的,回老家路偏僻,本來是打了出租車,結果回來半路人司機的車出了病,沒辦法,去修了,結果叢京人倒是不知道怎麼回去。

本來是想要不要給沈知聿打個電話問問。

可順們小群里說了句,從來不冒泡的景鑠突然冒出來說自己在附近兩公里的位置,私聊讓叢京等著,不出十分鐘他就騎著托過來了。

炫酷的一輛車,戴著頭盔,那樣子颯爽不羈的,還頗吸睛。

到了地方他只說:“上車。”

叢京說:“其實不用那麼麻煩你。”

“費那麼多話干什麼,你要送就送你。坐后邊就行。”

沒多說,叢京才上了車,沒戴頭盔,就那樣坐他后。

回去的一路,都在想這事是不是要和沈知聿說一下,要是他在,肯定要問今天去了哪,怎麼回的,免不了要提起景鑠。說倒也沒什麼,他們在一起以來也偶爾聊過這些,面對其他異的名字,沈知聿反應也都淡的,態度就是什麼朋友隨便

確定關系,談了,再好的異朋友也要避嫌。

原先關系很好的祝暨現在結婚了,他們之間不也一兩年沒聊過天,也就他跟媳婦結婚的時候叢京去過,和他老婆關系還算不錯。

和景鑠當然也是,上次見面聊天算寒暄,那這次呢。

含著心事到了地方,他一直把車開進了小區,在樓下停著。

景鑠摘下頭盔,說:“這多快啊。你早說你沒車,我今天就空接送你了,我整天都沒事。”

叢京說:“不用。我就是中途出了一點小問題。”

“你男朋友呢,他沒送你嗎。”

“他忙,沒什麼空。加上我也不太想自己開車,就沒找他要車。”

景鑠稍微了然了,心里盤算著男朋友應該是什麼人

是沈知聿吧。

除了沈知聿那麼有錢,誰有那能力。

可也因為知道是沈知聿,景鑠才沒那麼多忌諱。他不怕他。

他說:“這有什麼,行了,要我送你上去嗎?”

“不用了。”

“嗯,那。”

景鑠把頭盔擱座椅上整理著,看,又笑:“怎麼不上去,還等著送我走再上啊?”

叢京還確實是這個想法,要他看著自己上去,怪的。

沒多說,道:“我先上去了,你開車小心。”

“嗯,我知道。”

叢京轉,景鑠又說:“哎對了。”

“什麼?”

“咱們幾個好像這兩年都沒吃過飯,你難得回來,明天我上湛燕們,大家一起吃個飯吧。算是聚聚。”

叢京這兩天多事還沒忙完的,本來想說沒空,可視線及到抱著頭盔眼底清亮的男人。

拒絕的話到邊又打了個轉。

這麼多年,他好像總是這樣,恣意灑笑就笑,眼里像什麼雜質都不摻一樣。

換了個委婉的說法:“們有空了再說吧。”

“嗯,。”

叢京提了提肩上的包,轉進去。

可剛拿出卡刷開大門,寂靜空氣,腳步生生停在那兒。

眼前站著的人。

那副畫面。

像冷針,像懸空落下的石,瞬間牽叢京心中所有緒。

不知道沈知聿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什麼時候在那,他就立在那兒,影頎長安靜,手同樣把在公寓樓門把手上,像是等了許久,眼就那樣看著他們。

他靜靜看了會兒,又看向后邊神意外但也不那麼意外的景鑠。

兩個男人對視,畫面無聲。

可叢京呼吸都不免滯了。

握著把手的手指了些,說:“什麼時候下來的?”

說話的呼吸都有一點不太穩,但也只有一點。

現在的他,又不是以前的他。

沈知聿和景鑠對視了好幾秒,無人知曉的世界,他們男人平靜互視時在想什麼又有誰知道。

或許其中的電火石和心思。

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過了會,沈知聿收起視線看向叢京,他沒有別的反應。

依舊如常。

和地笑了笑,手接的包:“沒多久,就剛剛。親的累了嗎?我有點想你了。”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篇開啟

前面會有一點點微酸,后面才會徹底甜,會結婚,會生崽。麼麼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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