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第59章 第59章
叢京和沈知聿好幾個月沒見了,異地難得回來,第一面沒有見到,反而是見著和景鑠一起回來。
這場景怪的,于叢京來說怪。
沈知聿本就不是什麼有安全的子,這段里,他的一些小心翼翼從來知道,叢京也盡量不讓他覺得失落。
異什麼的,避而不談。
有時候叢京也會盡可能不提原來和景鑠的一些事。
誰知道這會兒幾個人以這種方式面。
他們原來就互不對眼,沈知聿不見得能對景鑠態度多好,可現在卻是笑。
這個反應令人訝異之余又心驚。
叢京稍有點尷尬,說:“不累,剛從老家回來,路上出租車出了點故障……”
看了眼后邊的景鑠:“然后到了朋友,就順道送了。”
沈知聿只笑,客套禮貌那面子做得特好。
“看得出來。”
他跟景鑠說:“剛剛聽到你們說要和朋友吃飯,剛好我才買完菜準備做飯,要一起嗎?或者上去坐坐,勞煩你送我們叢京了。”
后者,從他說話起便收斂了神。
舌若有所思地抵了抵腮,盯著男人似真似假的神,心里輕嗤。
男人之間的一些話當然不想自通。
要他上去坐坐。
沈知聿心里是不得他趕滾才是吧。
虧了他還能抑脾氣客套著在叢京面前擺出這麼溫良和的一面。
真夠牛的。
景鑠捋好手里頭盔的系帶:“坐就不坐了,我要回去,你們吃吧,不打擾。”
叢京也忙開口,輕輕拉著沈知聿的服,在中間打圓場:“對,下次有機會再聚吧。下次聚餐,我喊你。”
聲音的,有點安的意思,拉著他服。
沈知聿有點想笑。
“你先等等,我過去一下,和你朋友說點話。”
他拉開叢京的手,那瞬間,叢京的心了。
“今天還是要謝你送回來,關系在這,多的就不說了。”
沈知聿出煙盒,如以往人前表面做的一樣了支煙遞過去。
景鑠本想說自己不煙,看他那煙都遞到眼前,就接了過來。
“一會兒去下邊等會,咱們聊聊。”
火乍現之時。
沈知聿悄聲變了的語調,不免景鑠眸跟他對視,看到他毫無波瀾的眼。
公子哥溫冷漠的兩幅臉,轉變得跟名利場上一樣從容。
叢京沒聽見那句,只他們男人知道。
很快叢京上去了,沈知聿買的菜也讓人送了到,他清點那些菜,又關了冰箱門說:“家里沒煙了,我下去買兩包。”
叢京在廚房淘米,水流嘩嘩響,關了水龍頭,回頭說:“不不行嗎。剛剛還看你拿了。”
沈知聿胳膊在墻邊撐了會,眷著眼看:“癮上來了,就是想。讓我一次吧。”
叢京耳子,他平時適度就行。
“那你去吧,快點回。”
“。”
關門聲在屋落定,叢京把飯給蒸了上,又拿的抹布了手,準備看看等會兒搞什麼菜。出去客廳,經過茶幾時順手端起水喝,余一瞥,卻見茶幾下擱著的半包煙。
他明明有煙。
折騰到現在,夜幕早落下了。
小區有個類似看臺的地方,就地勢高點,建筑規劃給整了個休閑區,上邊擺不建筑材和休息的長椅。靠欄桿能看到邊上長樓梯,下邊花壇、排球場,一覽無。
有人在小區夜跑,夜手表搖曳,還有出來遛狗的。
倆男人靠那兒,不盡相同的懶散姿態,任風吹起短發,眉眼各有韻味。
“你等你還真等。”沈知聿含著一煙,施施然點了火。
灰白煙霧飄出,立馬被風裹。
“那不然呢。沈公子發話,我不聽的話,又把我捉著打一頓怎麼辦。”
沈知聿給笑了,卻沒看他,從過來視線就沒落景鑠上過。
“原來你下手也狠啊,我又沒吃著什麼好。”
“半斤八兩。”
沈知聿往后靠,胳膊撐在欄桿上,有一截手臂了出來,皮很白,上邊還掛著腕表,寶藍的點綴跟他那手襯一塊,清寂又。
不管過多久見他,景鑠總是覺得這個男人上確實有種和自己不同的男魅力。
天生矜貴的人,非他們這種市井人家出的人能比擬。就像出去飯局,半路暴發起來的富豪總會顯本質缺陷,從小到大素質談吐溫潤的才是真的名門。
對人來說,什麼都比不上更。
哪怕是叢京,他也能想到一萬個沈知聿令淪陷的理由。
原先不喜他的,覺得他這人太仗勢欺人。
所以自己跟他打架,為了叢京跟他爭。
誰能想這麼久以后,他們還能靠在同一個地方聊天。
“你在叢京面前裝得好的。”景鑠說。
“有嗎。”沈知聿并不太在意。
“是啊,還是跟你原來一樣,表面做得好,本質還是現在這樣。”
這話說得沈知聿不聽。
帶有偏見才會這樣說,他想否認,可又一想,好像也確實是這樣。
“都需要經營,不用點心機純像個愣頭青,能功嗎。”
這話說得有點影了。
景鑠扯了扯:“是,可太過火了也要小心翻船。”
“不會翻的,你太低估我和之間了。”
沈知聿撣了撣煙灰,又開口:“說句實話,其實我不喜歡看到你的。看你找叢京,跟說話,我心里不舒服。”
“我可以很直白地告訴你。”
出人意料,又不那麼意外。
景鑠早就知道他找自己肯定沒什麼好事,不然還能為什麼閑得蛋疼跟他聊天,還沒閑到這種程度。
“這麼久了還吃醋啊。看我跟叢京講兩句話,心里就不得勁了?”
沈知聿說:“現在是我朋友。”
“之前就知道,叢京跟你和好了。”
“我也知道你喜歡叢京。”
“喜歡歸喜歡,我又干什麼。怎麼了,還這麼沒安全。”
你去我來間。
突然沉默。
他們對視,那點平和又慢慢燃。
沈知聿抬手吸了口煙,輕吐煙霧,畫面很淡,卻又極致人。
“有些話,我確實不敢當著叢京的面說,所以私下找你。這麼多年過去有些事早就算了,當初的恩怨,我們當沒發生過,你也大度點,有些事就別總堅持著帶有眼鏡看了。”
“怎麼?”
“以后不要再找了。”
景鑠樂了下。
還以為是什麼,原來又是這。
“你是不是沒改,還是跟以前一樣。”
景鑠彎:“還是老樣子啊,忘了叢京原來為什麼會堅持和你分手了?”
他的提醒,沈知聿置若罔聞。
“我不是原來那樣,只是很認真的說。”
“知道你們關系好,我也沒想過什麼。大家都是要家立業的人了,有的事要避嫌不僅僅是因為我自己覺得怎麼樣,而是換誰都會這樣想的。”
“捫心自問。如果今天是你跟叢京在一起,我來找,你心里會舒服嗎?”
景鑠的笑逐漸褪了。
他知道沈知聿不是開玩笑,他在自己心坎。
如果今天是他。
如果有如果。
叢京是他的,他何止是不舒服?哪怕當初告白,當初想追,只是看到他又出現在叢京邊的時候,他的心都跟擱在油鍋上煎一樣。
他承認,再次知道叢京回來的那一刻。
他有一瞬間想過。
想把叢京從沈知聿邊搶過來。
人這輩子有幾個決心孤注一擲的瞬間,高考、事業、,他闖過了前兩個坎,只剩最后一個了。
他沈知聿可以,自己為什麼不可以。沈知聿需要,難道自己不是嗎,他可以給叢京的好,難道自己給不了嗎。
可是。
他忽然覺得叢京應該是很他的。
很他,才會那麼聲氣地跟他說話,勾他的手。
很他,才會愿意陪在他邊,為他紋,忍著那點痛。
念頭徹底打消的源頭來自坐在他托車后座時,抬手捋發,他從后視鏡無意瞥見手腕上的字。
他這輩子也比不過哥哥在心目中的地位。
景鑠沒答,而是輕嘆聲氣,換了另個問題:“你跟是什麼時候和好的?”
沈知聿本不想答,稍停片刻,又如實說了:“去年回來的那個夏天。”
他就知道。
景鑠有點自嘲地想。
“雖然你和這麼多年磨滅不了,可我也不差,我稍微對也還是有些了解的。”他笑著說。
可片刻,又改口了:“行,我知道了。”
走之前他也丟了一句話:“以后結婚的話給我一份請柬吧。當然,我不一定去,怕你那天會睡不著覺。”
這話狂妄的,終是沈知聿轉頭看了他一眼。
可人早走了,手口袋里,背影灑。
沈知聿回去了,回去前怕叢京不信,還真的專門出去買了煙,也讓自己手邊沾染一煙味,不至于氣息太純。
覺得沒事了想上去,手在口袋里,剛到樓下腳步卻停了住。
叢京就在樓下站著,徘徊著等,面有憂。
白隨風飄擺,那張臉干凈依舊。
沈知聿稍微懂了些什麼,慢慢走過去。
“怎麼下來了?”
看到他,叢京的擔憂才褪去幾分,問:“你去哪了,那麼久。”
沈知聿低頭,夜遮了點他的眼:“買東西啊。煙。”
他把煙盒遞出去給看。
明顯不信。
他又笑,說:“傻站著干什麼,上去了。”
卻站那不,目不轉睛盯他。
“你去找景鑠麻煩了?”
“你男人有那麼壞嗎,找景鑠就找景鑠,加個麻煩什麼意思呢,我那麼喜歡干這種事。”
“你去找他說什麼了?”
沈知聿看眼睛:“你覺得可以說什麼。”
叢京要知道就不會問了,主要是不知道他的態度,看著那麼好,萬一又記心呢。
說:“你不會又像原來那樣吧。”
沈知聿直了直說:“什麼像原來那樣?”
“你自己知道。”
這樣說,沈知聿也不愿意說話了。
他忽然有些認真:“在你眼里我這麼壞呢。”
“吃醋,有點緒也不行嗎?”
“可以,我沒說不行。”叢京不想和他吵什麼,“他是我朋友,你知道就行。”
轉進去了,沈知聿盯著背影看了陣,邁步跟上去。
兩人進電梯,安靜封閉的空間,只有屏幕上播放的廣告聲,重復的廣告詞,聲音有些吵人。
和他一前一后,各不作聲。
到了樓層,電梯門開了,外邊剛好有倆人也要上來,見里頭有人便秉行先下后上的原則往旁去。
叢京要往外走,人卻突然被拉了回去,被他勾到懷里,同時電梯門又被他摁關上,叢京心跳驟然提起,就到他的鼻息從耳后傳來,特別近。
“你怎麼就不肯相信我從良了。我就是去找你朋友談了談心,能怎麼樣?那麼關心他啊。”
這一層的電梯摁鈕一直在亮,估計是外邊的人想重新開門。
沈知聿單手抵著,右手就一直摁在關門鍵上。
公共場合,哪有這樣頂風作案的道理。
“你先放手,沈知聿。”叢京臉皮薄,想到外面有人就尷尬:“回去說。”
“就在這說。”他不大樂意:“你剛剛以為我是什麼,以為我去做什麼,我沒有。”
“沒有就沒有,你就當我誤會了,怎麼了?”
“你總是這樣誤會我,就不給點補償什麼的嗎。我生氣了,飯也不想吃了。”
“別無理取鬧。”
“在你眼里我總是這樣,不講道理,無理取鬧,我什麼也沒做。昨天你和他也是這樣在小區門口說話,我說什麼了嗎,問你什麼了嗎。”
叢京眼里有些驚訝,才意識到什麼。
電梯門終于開了,他松開手,站直分開,外邊倆人正神詫異地看著他們。
難得的稀奇事,乘個電梯,這小吵架還就在里邊說起來了。
還有些為他最后那句話難以平靜,回頭看他,只看到沈知聿沒什麼神的眼。
可叢京不喜在人前爭這些,只覺得沒必要,說了句回去說就扭頭出去了。
沈知聿手在口袋里,慢一趟地在后邊跟著。
到了家門口,叢京不吭聲地摁碼,643221,門鎖發出滴滴滴的聲音。
門開了。
叢京沒進去,還是想著剛剛他說的話。
低頭沉默半晌,忽而回:“你看到了,那為什麼昨天不告訴我。還憋著,所以你當時突然那麼冷淡就是因為這個?”
“那你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跟我坦白,自己這樣忍著那到最后緒崩了又會怎麼樣,你怎麼不跟我說。”
“說什麼?說你怎麼能跟別人說話,還是說你是不是要跟他舊復燃。”
沈知聿反應淡的。
“這話聽起來就稚的,是吧。”
這話叢京一時不知道怎麼回。
“對啊,像你說的,無理取鬧的,我也知道你們沒什麼所以沒有提,更不想提。”
“但今天確實是不行了,我想跟他聊聊,真的只是聊聊,可你注意力總在他上。”
“我沒有。我只是……”叢京心里那氣忽然又散了,聲音放緩了些,解釋:“只是確實有點擔心的。”
又往前走了步,手拉了拉他服:“好了,以后憋不過就要說啊。那不然,不然你心里不舒服,你又有什麼別的想法,自己多難。”
又補充:“我真的只是和他到說了兩句話,沒什麼的。”
沈知聿這種人吧,緒上來了確實難哄,他聰明,又明,三言兩語哪哄得好。
他側眸,噤聲許久后說:“叢京,我在意的從來不是你和誰說話和誰走在一起,我在意的,是你對我的態度。”
“是你會不會關心別人的心思要大過我,是我對你來說會不會可有可無或是什麼。”
“如果發現是。”
“我這里會很疼。”
他回頭,眼看著,抬手指了指自己心口。
話題無疾而終。
他們進了屋,叢京又回到廚房去準備那些早就備好的菜。都很晚了,七八點,人家居民估計飯都吃完兩了,他們家才剛開始做。
平時在一起其實都是沈知聿做飯的,他從不讓這些,今天叢京想哄哄他,有意擺出的樣子。
沈知聿口味淡,不喜辣,也不喜歡吃些胃口重的,好在也是,所以做起飯倒是簡單,鹽油就行了。
其實鬧點小別扭,很正常,他們平時也有,大多惹他生氣,就是上絆兩句回頭去了沙發上又不約而同地相互靠著,心照不宣就好了。
哪有完全和平的關系呢,那只有是互不相識的鄰居關起門誰也不認識誰才行了。
準備炒菜,想著等會兒去餐桌上多哄哄他,沒想進門沒多久沈知聿那兒來了個電話,朋友那邊有事,他過去一趟。
聽到聲音的時候叢京從廚房出去,有點舍不得,看著他去拿外套和車鑰匙,說:“誰啊,嚴重嗎?”
沈知聿扶著玄關的墻在換鞋:“不嚴重,就是在外頭車剮蹭了又著茬,一群人吵起來了。”
叢京要去洗手:“那我也去,陪你一起看看。”
沈知聿說:“不用,是邱卓他們,一群大老爺們好解決的。”
“那……”又遲疑,“我看看行嗎,要是這樣估計事棘手,萬一對方很厲害呢,我認識警大隊的朋友,說不定能幫點什麼忙……”
這話倒是把他整笑了。
明明平時也很接這些事的,著了,還主想給他們解決,自己都那麼怯生的,哪解決得來這種事。
“真的不用你去。”沈知聿阻了,說:“你在家休息就行。別人厲害,能有你哥哥我厲害?”
叢京作停頓,看他,有點不知道他這話是要正常著接還是帶點那意思。
抿,稍有點難為:“你厲不厲害我能不知道嗎。”
沈知聿愣了下,接著沒忍住,在心里輕笑了聲。
“好了,我能解決的,你明天還要回老家忙事,早點休息。”
問:“那你多久回?”
“不一定,可能馬上,可能半夜,別等。”
沈知聿出去了,影了夜,消失不見。
叢京在窗邊看著,心里有塊地方空落落的。
剮蹭這事,主要還是態度問題惹的。
本來好解決的一事兒,結果對方有個人說話忒沖了點,兩邊就吵了起來,當時差點干架,但都保持了理智,沒干起來,只說打電話各自找朋友解決,拼關系。
沈知聿過去的時候,兩輛車停在路邊,人群已經散了些。
有警在理,差不多保險公司電話該打的打,該勸的勸,好差不多了。
他開了輛Gallard過來,就是怕掉了朋友的面子,到了地方,高引擎聲和冰藍超跑十足地拉了九注意力。
連本來在打電話的邱卓幾人都看愣了。
沈知聿走過去,問:“事怎麼樣了?”
邱卓說:“還,就是對方有個小子太沖,警一來立馬變孫子,還什麼找兄弟,他這找的兄弟幾輛車加起來也抵不了你這一輛啊。”
沈知聿往回看了眼。
還,都去年買的車了,不是什麼最新系列。他隨手找了輛出來開,沒管那麼多。
“就那樣吧。”
邱卓又笑:“還說什麼他兄弟多呢,我們這兄弟哪個不比他腕兒大?”
路邊,有幾個染了的男生在和警調解事,其實談完保險方案以后就差不多了,沒什麼事。
沈知聿說:“就幾個刺頭小子,不用多理。”
朋友們也是當時心急了才到打電話,沈知聿的電話也是試探著打的,想著他家那位剛回,他指定不會出來,沒想接個電話就出來了,看他這淡薄的樣也不像著什麼好的。
航生問:“知聿,你咋了?”
沈知聿挑眸看他:“什麼咋了。”
“你,打個電話就出來了,不對勁啊,原來不都從良了嗎,從來不跟我們混的,今天怎麼破例了?”
沈知聿低頭,手揣口袋里去拿煙,關上煙盒的時候手指磕了磕。
“沒。”他只一個字。
可理完事朋友們說他要不回去時,沈知聿又問:“今天你們沒場子?”
朋友訝異:“什麼場子。你一良家婦男怎麼還主提這些。”
沈知聿淡然吐出一口霧:“沒別的,想靜靜,最近生意難做,煩心。”
他們笑:“你還難做呢?原來飯桌上跟人極限推拉的時候也沒見你多愁過,不也肆意,現在就這。”
肆意。這兩個字傳進他耳里。
是啊,他曾經多肆意。
他知道可能對叢京來說以前青春陪伴的那群人很深刻,都是耀眼的記憶。可是他只想說,哥哥又何曾沒有過青春,他也年輕過的,只是現在年齡過去了,浪不了。
要是喜歡,他一樣能像景鑠那樣為離經叛道一次。
他比別人差嗎,也不見得吧。
深夜的酒吧,喧囂迷離。
沈知聿好久沒來過這兒了,圈聲名鶴起的公子哥,這兩年又平添一種溫潤韻味。單是坐在那兒都像一道風景。
從坐下開始就不人過來遞酒,就是搭話,他們這兒有個規矩,遞酒,接了就是允同你的意思,兩人就可以接下來聊聊。可他沒要,有人過來說話,只點了點自己纖長無名指上的戒指,別人也就知道這位有主了。
眉眼慵,倒是隨意。
朋友都覺得他有點怪,泡吧,喝酒,那都是他們這群混不吝的人做的。
沈知聿可不是那種。
沈知聿哪怕是原來最浪的時候也都是清風霽月般的風流,他這種天生骨相好的人跟他們不一樣,人家高嶺之花,坐那兒就有人喜歡。
可談了朋友,哪還見他這樣喝過酒。
看他端了一杯酒在那出神地看,金淳問:“你喝酒,不怕家里那位說嗎?”
“應該不會管我這些。”
沈知聿說這話的樣子難得有幾分落寞。
片刻,他又問:“問你一個問題。”
“?”
“喝醉是什麼覺?”
金淳詫異地看他:“怎麼了,你是好奇還是沒嘗試過。”
“問問。”
“嗯,大概就是頭頂好像在腳底似的,很暈,你想知道就自己試試唄,怕你不敢。”
沈知聿還真想試,不是說著玩,確實是好奇。
他年輕時候酒量還,酒局上能跟人磕到最后的,當然了,這麼多年,好久沒那麼醉生夢死過了。
“幾杯能醉?”
金淳看了眼桌上威士忌,嘶了聲:“先整個三杯試試?”
沈知聿是行派,說喝,真的喝了。
比臉大的杯,端起就那樣面無神地喝。
金淳發現他來真的,又攔:“哎,你這,要是跟那位有什麼矛盾,正常,小兩口誰沒個心事的,好好說就好了,別這樣啊,到時候小嫂子怪下來,說我們兄弟幾個怎麼辦。”
可沈知聿想干什麼哪是他們管得著的。
他清高,灑了那麼久,不是誰都能拴得住。
那酒還真烈的。
剛開始沒覺,后來后勁才上來。
像巖漿墜冰川,兩極天,抬眼都是恍惚。
沈知聿確實很多年沒醉酒過了,以前顧忌著叢京,不喜歡他喝酒,他就克制著,裝著溫謙和的樣,鮮沾過。后來在朋友圈子里也很讓自己出那種洋相。
可今天沒有節制,他有心讓自己沉下去,不想清醒。
等大家回過神來時,沈知聿撐著胳膊側靠在沙發上,眉梢慵懶,問什麼也不理。
金淳幾個全有點慌了,喊了幾句知聿,沒人答,甚至眼神都不給人。
大家商討那誰送回去,今天幾個全沾了酒,又有伴,哪得出空。
金淳問了沈知聿幾句,他才應:“不用管我。”
垂著眼,話語都沾染了醉意。
這真是完了,大家開玩笑歸開玩笑,你一有朋友把自己喝這樣算什麼,真是實踐出真知,來這浮夢一場來了?
大家篤定肯定是跟家里那位吵架了心里藏事兒。
最后沒辦法,金淳提議試探著找他家那位妹妹來解決,人親自來把沈知聿領走。
叢京是半夜快睡著接到電話的。
陌生電話,本以為是詐騙電話差點給掛了,想了一秒還是接起。
“喂?”
夾雜著倦意但依舊綿綿的聲音,差點把金淳后頸給激起幾層浪。
沒見著人,但只聽這聲音他就懂了,是怎麼把沈知聿吃那麼死。
“是、是小嫂子嗎?那個,我是沈知聿的朋友。”
男人一段話說得很試探禮貌,叢京思緒瞬間就清醒了,慢慢從床上坐起來,聽著對方說沈知聿是怎麼跟他們一塊玩,怎麼把自己喝醉了,他們沒人能送,只能找來做主。
“哦哦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去。”
回應完掛了電話,手機上也彈出一個好友請求。
看到對方發過來的定位,叢京只能去找服起床。
不是說朋友有事出去的麼,結果,人去了酒吧還把自己給喝醉了。
叢京也不知道說沈知聿什麼好,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
叢京披上服就出門了,臨了記起自己沒車,想到沈知聿這次回來帶了幾把車鑰匙,認識其中的標志,挑了個稍微低調一點的出來。
結果下去一看,沒想到是輛超跑,算是前兩年比較舊的款了。
叢京還沒開過這種車,不習慣,上去腳擺得都不舒服,控臺一些布置也不悉。
但開車總歸找到兩個重要的就行。
油門和剎車。
開著那輛瑪莎拉過去了。
到地方時下車,別人看的眼神都不大一樣,總歸是覺得來了位什麼角兒的,其實并不,這算是借了沈知聿的面。
進去時,大家都圍在沈知聿旁邊玩,他酒品還算是好,喝醉的反應不是像別人那樣大鬧或是歇斯底里發酒瘋,整個就是很安靜。
安靜得甚至是有點過。
本來人就瘦,他那板就跟服架子似的,此刻撐著下顎,眼眸微闔,彌線下,看著像什麼人清冷的癮君子。
要是了,能被拉下淵底似的。
大家見著叢京,不敢怠慢地唷了聲,即使不也都喊:“小嫂子來了。”
都有眼力見,過來了,就都不聲地退到后邊去,著。
面孔溫的人,卻仍有稚意。大家對那張臉很有印象,好像不管是二十歲還是二十八,總那麼年輕漂亮。
他們幾個到了吧臺前,手指往下低了低,嘈雜的背景DJ聲順勢小了些。
別人不敢靠近,敢。
過去拉了拉他服,輕喊:“沈知聿,你醒醒。”
聽到聲音,沈知聿才回神地緩慢睜眼。
看,像是沒認出來人,又像不知道可以說什麼。
嘆了聲氣,摻一點責怪無奈的意思。
“怎麼喝那麼醉,沒一點節制。”
航生他們幾個專程找了個位置想看看沈知聿跟他家這金屋藏的妹妹到底怎麼相的,場子是他們人開的,他們干嘛都隨意。
胳膊往吧臺上一撐,就聽那邊沈知聿喊了聲阿京。
溫的聲,撐著起,手臂環住的腰,人就眷地著的腰:“寶貝,哥哥好想你啊。”
“臥,槽……”
后邊這群男人全部小聲出低呼。
航生回頭問:“你們什麼時候見過咱高冷掛的知聿哥哥有這麼黏膩的時候嗎?”
邱卓搖頭:“沒見過,真他媽跟做夢似的。”
“可不是嗎。我的天,這話別人說很正常,可要沈知聿來說,那真跟見了鬼似的。”
這得虧是現在沈知聿半醉了不清醒,那要是他清醒了知道自己這幅樣子被他那群兄弟看見,能拿刀子找上來著他們忘掉的。
叢京被他抱著走不得,看到他們過來,有點不太好意思,拉開了他的手,和他們打招呼:“麻煩你們照顧了,我馬上接他回去。”
幾個人客氣著說:“沒事沒事,我們還要跟嫂子說辛苦呢,麻煩你來這一趟,要不介意,你在這坐會兒也。”
叢京搖頭:“太晚了就算了。”
兩邊打過招呼也就算過。
叢京把沈知聿帶出去。
喝醉了,倒是也沒那麼醉,還能走路,還能說話,一路還有那麼點意識知道自己是誰。
他胳膊搭在上,沒完全把重往上。
他喊了一路寶貝,繾綣聲的。
搞得叢京哭笑不得。
扶他到副座時,他太長難邁進去,叢京著他小給他抬進去,手又被他抓住。
“阿京。”他喊。
說:“別撒了,要回去了。”
他只能把手松了。
又問:“不是說出來忙事麼,怎麼忙到酒吧來了。”
沈知聿閉著眼,沒吭聲。
上車后準備系安全帶,才發現沈知聿側著頭看。
平時習慣冷淡的眸水霧霧的,無聲,凝視開車的樣子。
叢京也沒急著開車了,問:“你是醒著還是醉著?”
他說:“清醒著呢。”
可他含著韻的眼不這麼說。
喝醉的人都要說自己清醒得很,其實思維早不知道飛哪去了。
“不是說朋友有事嗎,怎麼來這了。”
“是有事。他們有場子,就跟著來了,然后……想試試喝醉是什麼覺。”
“試過了,覺怎麼樣?”
他搖頭:“不好。”
片刻,又添一句:“沒有和你在一起覺好。”
叢京又說:“現在好歹知道是我,要換別人呢,別的生要是想怎麼樣,你是不是也半推半就了。”
他往這邊側過來些,半撐著臉:“我是那樣的人嗎。”
叢京輕哼:“誰知道你們男人。”
他順勢嗯了聲:“是啊,原來確實有想往我床上爬的人。”
作停住,看他。
發覺吃醋,他又笑:“哥哥都三十多歲了,那起碼也是十年前的事,寶貝,你不能要求我一定十全十過去什麼經歷也沒有吧。只是說有這個想法的,但我都拒絕了。”
“我當然知道。”
叢京想到了:“16歲那年,我還看見了呢。”
“看見什麼?”
“別人生送你回家,手都要到你皮帶上去了。”
他往后仰,繾綣著輕笑:“這還記著呢。”
“是啊,印象太深刻,忘不掉。”
“我原來還一直以為,你不在意。”
“當時確實不在意,因為你又不是我什麼人。可是,后來在一起就在意了,你知道我有潔癖,要是跟自己睡過的人原來和別人有什麼,那心里也不會太舒服。”
說起曾經,兩人的氛圍不自覺寧靜。
打破說:“回去吧。”
要開車,手卻被他握住。
轉頭,忽而落他清冽真實的懷抱。
發怔。
他沒什麼力,即使抱著也是搭在上,頭靠著,有大半都是靠上,依賴,貪。
手臂扣著的腰,逐步收。
他氣息有點發燙,止不住地輕聲喊:“阿京。”
應:“怎麼了。”
他不說話,憋了半天,又有點哽咽。
“我。我……”
才發覺不對,想坐直看他,卻被他拉住,止了作。
他不許看。
后知后覺意識到他可能是緒失控了,聲音哽的,像是心里實在難得了,憋這麼久全部傾巢而出。
“哥哥真的好喜歡你,你知不知道。”他說,“喜歡得,這輩子都要瘋掉了。”
“知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本就不知道我到底有多難。”
沈知聿聲音夾著啞,他向來清高的,也在面前哭過,可第一次有這種難言的破碎。
像隨時能被拆分開,不像他。
不知道他這緒是怎麼來的,或許是酒原因,也可能是抑了太久,也或者,他本來就是這樣的子。
“你冷我,兇我,不跟我好。”他說,“兩個月沒見了,回來第一個見他,你是什麼意思?你把我放在哪里?”
終于明白了他不安的所有來源,無助的源頭。
說:“我沒有,真的不是,沈知聿。”
“你能不能別直接我名字。”
止語,又思索著話:“寶貝,我最喜歡你了,是不是。”
他不吭聲,明顯這樣哄不了他。
只能偏過頭,抱著他,手著他和的發:“我哪有第一個見他,意外到的能算嗎,嗯?而且那不是因為你自己跟我賭氣嗎,我那天晚上還買了你喜歡喝的,還想晚上跟你一起看電影,你呢,跟我生氣,我不跟你好跟誰好?我這輩子還能跟誰嗎。”
沈知聿著緒,閉眼:“不行。”
他抱著的腰,仰頭,找的下去親。
“這樣不行,你要喜歡我,這輩子只能喜歡我,只能看我,好不好,叢京,你多疼疼我好不好。”
他很這樣著聲音跟求的,像要哭,連叢京認識他這麼久也沒見過他這種樣子。
只能盡數應答:“好,好。”
他們在那靠了一會兒,著依賴,過了會,沈知聿又挽起自己袖口,有點邀功,像討好一樣地給看。
“你看,我也去紋了個,和你一樣。阿京,以后我們就是一的了,我們都一樣了。”
他腕骨很細,好像只有骨節似的,手臂有些管都能看得清。
現在那上邊刻著一個京字。
叢京驚了,心底像猝不及防被投一顆石子,良久漣漪難息。
“……什麼時候的事?”
“就白天的時候。我和朋友們一起,其實當時我心里很不舒服,好像跟自己有點和解不了,但又不想告訴你,就自己出去靜靜,然后就紋了。”
叢京那刻才到沈知聿看到紋時的覺。
震驚,心疼。
手了那塊位置,問:“不疼嗎?”
“大男人疼什麼,你都沒說疼。”
叢京咬了咬,緒忽然也有點上來了。
說:“以后有什麼直接和我說好不好,不要再自己憋著了,你別讓自己疼,其實什麼都沒有的,我們兩個人好好商量有什麼不行。你憋自己,你讓自己難,萬一什麼時候憋出病了怎麼辦?”
沈知聿著:“那你心疼嗎?”
“疼,很心疼。”說,“我特別怕你傷,出什麼事。”
沈知聿泛著淚的眼終于笑。
他說:“那就好了。”
“你心疼我,在乎我,比什麼都讓我高興。”他的循著到脖頸邊,虔誠地親了一下,呢喃:“以后也要多喜歡我一點,好不好。”
“我一直都是這樣做的。”
“你沒有,你還跟我吵架,還跟我生氣。”
“誰跟人不會有小別扭。”
有些無奈,捧著他的臉,手指認真地過他眼下,沾染那點潤。
“吵架歸吵架,我又不是不你了。”
作者有話說:
不知道說點啥,就真誠謝一下大寶貝們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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