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生民國》第26章
賀雲欽臉稍有好轉,對虞崇毅道:「陸敬恆跟車夫常在一,就算陸敬恆再心,車夫的異常之,他多該有所察覺,目前尚不能排除陸敬恆是不是車夫的同夥,只能先詳細審問,無論陸敬恆知道多,從他的證詞里,怎麼都能找出些蛛馬跡。」
虞崇毅點頭:「我即刻回去跟白廳長請示,一隊人馬去追捕陸家車夫,另一隊人馬跟我審問陸敬恆。」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正當紅豆又要開始打盹之際,虞崇毅終於回來了:「陸敬恆不大像幫兇,問了許久,一句有用的話也套不出,車夫的所作所為,他也一概不知,現只知道車夫陳金生,是個還俗的道士。前些年打仗,陳金生所在道觀大影響,為了討生活,陳金生還俗南下,恰逢八年前陸家招下人,之後便定在了陸家,因他為人沉穩可靠,陸家上下都很喜歡他,陸敬恆見他手不錯,還特意討了他做車夫。七年前陳金生跟陸家另一名李桂花的下人了親,兩人的兒子現已四歲了了。」
王彼得看向賀雲欽道:「原來這人之前是道士?如果王萍的案子真系他所為,也就能夠解釋他為什麼懂得那麼奇怪的詭了,可是照這人的家庭況來看,有妻有子,日子過得也算安穩,為何突然想要犯案?」
賀雲欽不語,陸敬恆此人一貫目中無人,未必會注意到一個車夫的異常,便問虞崇毅:「可問過陸家其他下人,陳金生家裡有什麼不尋常之?」
虞崇毅腦筋遠不如賀雲欽幾個轉得快,然而勝在有份細心和耐心,忙道:「問過了,陳金生的妻子李桂花似是有些上的不足,先後懷了兩個孩子都未保下,到了最後這一個才算穩住了,可惜這孩子年初得了怪病,低燒數月不退,飲食也進,先去仁堂看了不見效,又去了幾家本埠有名的西洋診所去探視,都說得了什麼骨髓裡頭的怪病,最多能拖幾個月,想要治好是斷無可能了。為了給兒子治病,陳金生兩口子花了積蓄又欠下了外債,陳金生還輒跟東家告假。到了近一兩個月,兩口子可能已死了心,總算消停了不,陸家其他下人都勸他們,這個孩子跟他們兩口子算是沒緣分,夫妻年齡都不算頂大,前頭雖說子嗣艱難些,未必往後就懷不上了,都勸他們想開些。」
「這跟他殺人有關?」紅豆呆了一呆問。
「尚不知道。」虞崇毅手扶著車窗,焦灼地回頭看向警察局門口,「陸家的洋車后尾箱已檢查過,早已被陳金生清掃過了,一點痕跡都無,現在我就等著去陳金生家的同僚的消息,陳金生有妻有子,就算要逃,怎麼也會回家一趟,何況他兒子還病弱不堪。到了眼下,唯有希冀我同僚能在半路將他一舉逮住了。」
賀雲欽道:「關鍵是現在我們還不知道另外兩名失蹤者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如果陳金生抵死不鬆口,我們本無從找尋,就算兇手落網,也等於白忙一場。」
「這跟那古里古怪的邪有關係麼?」王彼得跟紅豆討了那本玄宗野錄翻看,「會不會那兩名失蹤者的藏之跟這有些關係。賀雲欽,我們稍後要不要去流雲觀走一趟。」
四個人完全不懂玄,對著那本天書一樣的怪圖看了許久,半點頭緒也沒有。
紅豆憂心地蹙眉頭,玉淇表姐失蹤已有六天了,如果找回來的是一,抑或者連都找不回來,舅舅舅媽怕是會瘋。
等了大半宿,直到天亮,虞崇毅那邊仍未有消息。
再等下去不合適了,不說天漸漸明亮,洋車無從匿跡,若是白廳長等人看見,怕是會給虞崇毅惹來麻煩。
而且紅豆也需回學校上課。
又等了一會,不見虞崇毅出來,賀雲欽決定將洋車開走,問紅豆:「我要回家換服,王探長回富華巷一趟,虞小姐是回家還是徑直去學校。」
紅豆琢磨了一下:「今天第一堂是我們國文系的嚴夫子講課,不能遲到更不能缺席,煩請賀先生先送我去學校吧,等上完第一堂課,我再回家換服。對了賀先生,你們什麼時候去流雲觀,等我下了課,可不可以捎我一起?」
賀雲欽剛要回答,餘瞥見王彼得眸子亮的著他,臉旋即轉淡道:「恐怕不得空,虞小姐還是早些回家歇息吧。」
紅豆見他拒絕得極痛快,想是極不願意跟著他們,在鏡子里看他一眼,哦了一聲,不再纏磨。
到了聖約翰門口,陸陸續續已有學生進校了。
紅豆下了車,還來得及跟賀雲欽和王彼得告別,就看見了賀家的洋車。
賀竹筠和段明漪一道從車上下來。
因紅豆避得及時,未賀家人看見。
不一會,賀竹筠一回頭,果然才看見賀雲欽的洋車,一臉欣喜地走近道:「咦,二哥,你怎麼一大早來了。」段明漪也下了車,卻只靜靜停在車旁,並不跟著一齊過來。
賀雲欽之前想起紅豆未用早膳,出於紳士風度,本來正打算找個點心攤子給買點東西,不料遇到了妹妹,只得作罷,笑道:「我路過辦點事。」說話時漫不經心往窗外頭看過去,就見紅豆早已不聲走到另一邊了。
賀竹筠向來極關注二哥,順著他的視線一看,這才發現了後頭的紅豆。
紅豆尚未來得及假裝出剛看到賀竹筠的模樣,就覺兩道視線落在自己臉上,迎過去才發現是段明漪,便要出笑容打招呼,忽然被人擋住視線。
秦學鍇道:「紅豆。」
紅豆笑容微滯:「秦學長。」暗忖,這一早上遇到的人可不。
秦學鍇正對紅豆道:「你昨天不是打聽那本玄宗野錄嗎,我問了許多人,都不知道這書的來歷,後來查了一下團契里的收錄名冊,才發現這書是當年那位創建團契的鄧學長收錄的,所以我又輾轉託人打聽鄧學長如今在何,結果巧了,昨天下午我去系裡一位先生家,他巧認識鄧學長,說鄧學長近日從北平回了上海,就住在聖約翰附近,還把鄧學長的地址告訴了我。上午我打算去拜謁鄧學長,一來準備給他舉辦個歡迎例會,二來向他打聽一下這本書的來歷,他本是研究數學的,但是對玄宗似乎也頗有心得,這書當年又是他收錄的,他能解釋這怪陣法也未可知。」
他聲音洪亮,離得又近,說一句,賀雲欽只覺得車裡空氣氣悶一分,等秦學鍇一番話說話,幾乎在車裡坐不住,心裡深以為異,於是下了車,著賀竹筠不知要做什麼,只得皺了皺眉道:「你今日什麼課?哥哥若得空就來接你。」
那邊紅豆仍在發獃,誰想到不過隨口一說,秦學鍇竟如此慎重其事,愣了好一會才腆然道:「太謝謝秦學長了,鄧學長在何,我的確有要得不得了的事向他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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